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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小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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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2 00:35: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七章
    中国西南方的云贵地区,山势连绵奇伟,可说是中国的边陲地带,古人习惯把这个地区称为苗疆。其实以今天的眼光来讲,苗疆这种称呼是非常有问题的,因为光是云南省就有二十六个民族,贵州略为少一点,但也还有十四个民族,苗族只不过是其中人数略多的一支而已,但是为了故事进行的方便,本文还是暂且沿用吧!苗疆境内向来自成一片天地,外界的事务对于当地的土人来说,是既不在乎,也不想去知道,当然更不会在意现在的汉人皇帝是谁,只要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就行了。
    不过这些土人虽然没啥野心,民风却是异常强悍,尤其是那些开化较少的族群更是令官方头痛,特别老是喜欢拿人当作补品炖补,尤其他们还认为汉人的肉比较滋补。
    今年是永乐元年,这时大明朝虽然已经灭元建国三十六年,皇帝也已经换了两个,但是对云南这个化外地区依然是鞭长莫及,因为云南地区纳入大明的版图很晚,一直迟至洪武十四年才从残元势力中取回,第二年方在川滇交界的宣威设云南布政司官署,不过这也只是做做样子的成份居多,大明朝的势力根本过不了哀牢山,也没有这个余力去管这些事情。
    说起明朝前面两个皇帝的朝政可说是一塌糊涂,朱元璋当皇帝的前十年,大明还有一些建树,接着下来这位流氓皇帝就忙着想尽借口杀功臣,弄得朝野动荡不已;到了他的孙子朱允炆接掌帝位时(太子朱标福气太薄,等不到老头嗝屁自己就先嗝了),更是青出于蓝,竟然把矛头对准自己的叔伯,开始到处削藩,废周、齐、代、岷四王,逼湘王自焚,可是当这个算盘打到燕王的头上时,朱允炆终于踢到铁板了。当年朱元璋打天下时,燕王朱棣可是麾下的猛将之一,他怎么可能忍受这种鸟气,于是历史上有名的“靖难之役”正式开始,这位惠帝朱允炆在败仗连连的情况下,终于在建文四年的六月被轰下台,一身狼狈逃出南京城,开始东躲西藏的日子。而燕王朱棣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一番猩猩作态的猫哭耗子之后,于翌年自立为帝,定国号为永乐,这也是明朝有史以来,唯一的一个比较像样的皇帝,虽然这个皇帝来路不正,但是终究瑕不掩瑜,人家确实有一番作为。
    综观前述各点之后便可明了一件事实,大明朝的王法根本管不了云南的这些少数民族,苗人也向来不甩云南布政司,有事只听从本身部落酋长的号令;说句难听一点的,这些苗族没有三不五时的找借口聚众滋事,已经算是很给朱氏王朝面子了。因此只要精神状况还算是正常的汉人,就不会想要去到苗疆,会进入苗疆地界的汉人,除了脑筋短路不知死活的傻瓜之外,就是那些贬谪的犯官和被流放的罪犯。
    尤其是后面的那两种人,几乎都会放弃返乡的念头,准备埋骨此地,因为不管是官是犯,很少有人能熬过任期或刑期,苗疆的瘴毒疠气实在太有名了。
    话说云南西北边有一片连绵数百里的大山,世人称为野人山,其实只要光听山名,就大慨能知道此处是个甚么样的所在,说它是边陲里的边陲,险境中的险境,可是一点都不过份。
    野人山区的南麓,到处古木参天难见天日,奇花异草遍地生长,虫鸟禽兽多不胜数,此处终年罕见人迹,就连当地的土着也不轻易的来到此地,除非是有甚么逼不得已的原因。
    因为在年老的族人口中,辗转流传着许多可怕的传说,例如专门食人脑髓的飞天白毛鬼怪,行动迅速的凶猛巨兽,噬人必死的奇毒飞蛇等等。总而言之一句话,要命的就不要去野人山,如果非去不可的话,最好事先交代后事,免得后悔莫及。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传说的内容越来越离谱,到了最后,除了野人山区之外,连山下附近的地区也快要成为禁地,一年四季都难得见到人迹。野人山下的树林里,林间生长的杂草比人还高,各种飞禽走兽奔逐其间,制造出许多类似狗洞的兽径,这里可说是鸟蚁虫蛇的天堂。由于此地的纬度低,太阳直射的时间长,即使是末春的四月,也显得燠热难当,时间刚过到申时,躲避炎日的动物也渐渐的出现,这时天空出现一只信鸽,振翅飞越野人山南端的峰顶之后,正顺着山势快速的由西向东滑翔。噗的一声!一道细细的黑影由山脚下的树林中往上飞射,不过眨眼的功夫,这道黑影就钻入信鸽的胸腹之间,信鸽好似突然遭受电击一样,拍翅挣扎了两下便由空中往地面坠落。
    唰的一声!一道人影由一棵十丈多高的大树顶端平射而出,巧妙的接住掉落的鸽子,接着一个翻身,卸掉前冲的力道,如枯叶般的飘回树林里。
    隔了一阵子,刚才那只信鸽又从树林里飞向天空,在空中盘旋了一下就继续往东飞去,好像甚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这时树林间传出一阵悉索声,只见草丛晃动,从中钻出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年轻小伙子,看他一脸的精明外露样,保证让你见了之后,立刻会明白一件事,这个人绝对不是会被人骗去卖的角色。小伙子上身穿着一件有许多小口袋的皮背心,一面哼着小调,一面耍动手上的小皮鞭,一付心情非常愉快的样子,就像是刚在地上捡到钱一样。这时小伙子手上的皮鞭突然扭动了起来,还发出“呱、呱”的声音,好像受不了这样的耍弄。啪的一声!小伙子反手就给那条皮鞭一个响头,口中还说道:“叫甚么叫?刚刚才报到入伍,现在就想当逃兵吗?”“呱、呱、呱”,那条皮鞭竟立起来大声抗议。“有甚么好抗议的?要不是你自己太爱吃,现在也用不着来当我的部下。”皮鞭垂下鞭身,却依然呱叫个不停。“好啦!别再叫了,这个给你塞嘴巴。”小伙子话说完后,便从口袋掏出一颗朱果往空中一丢,那条皮鞭立刻张开嘴巴,一口就将朱果吞下。乖乖!这个家伙拿的到底是甚么样的皮鞭?竟然会叫还会吃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号称蛇中之王的墨玉虺。墨玉虺,此物据万兽谱记载:“色如墨玉,蛇身刀剑难伤,水火不侵,窜行如电,屈身弹射攻击时,蛇身在空中会变形成扁长状滑翔,距离可及数丈远,毒牙噬人见血封喉,唯蛇涎能解百毒,能使群蛇退避,号称蛇王。幼蛇破卵出生时,长约半尺,每隔十年蜕皮一次并突长一寸,唯蜕时最弱,与常蛇无异;又者,此蛇记仇心甚重,切莫轻易招惹,与其结怨必定纠缠不休,能循味索敌百里。”这条蛇的身长约三尺有余,看来应该有三百年以上的道行;照理说有此等道行的墨玉虺,已经可以列入妖精级了,怎么会被这么个小毛头给收服了呢?原来这条蛇在蜕皮之前,为了能够尽速的恢复元气,特地找了一棵即将果熟蒂落的千年朱果树,并且在树侧掘洞藏身,以便蜕皮之后便可吞食朱果。今日正是朱果成熟的日子,墨玉虺若不即时食用,必定会被其他动物得去,没想到才刚钻出洞口,便让一只在天上盘旋的蛇鹰给发现,随即在朱果树旁展开了一场鹰蛇大战,一鹰一蛇打得烟尘滚滚。由于此时墨玉虺与寻常的蛇类无异,碰上号称蛇类克星的蛇鹰,这下子恐怕是在劫难逃,就在千均一发之际,刚好被闲逛至此的小伙子给碰上,于是插手赶走蛇鹰将它救起。这条墨玉虺活了三百多岁,通灵是极为正常的事,除了不会说人话之外,对于人类的语言倒是颇能会意,因此在一阵人蛇沟通之后,就跟了这个小伙子,先前长官部属的说法也是由此而来的。日已西斜,小伙子望望天色后,自言自语道:“天色看来不早了,我得赶快回去,顺便让师父瞧瞧我新收的部下。”
    看他在杂草丛中如履平地,芒锋草刺对他丝毫不能造成伤害,迅速的往野人山的深处行去。野人山的西南侧有一个高耸的断崖,高约四十余丈,这个断崖终年云封雾锁,到处一片白茫茫的,能见度不及二十尺,站在崖顶保证看不到崖底。在断崖的峭壁之上有一个山洞,洞口被蔓藤所覆盖,若是无人指引,就算是爬到洞口前,恐怕也不知道已经到了。洞内入口处有两片天然石屏风,位置相隔四尺,一左一右的将入洞之路形成之字形,使得洞内的光线毫无外泄之虑,可说是天生的隐居之地。断崖下的草丛突然无风自动,接着钻出刚才那个小伙子,左右环视了一下,确定无人窥视之后,身影快若流星的沿着峭壁的岩沟左右弹跳,以斜纵的方式往上窜升,每一跃就有六七丈高。这种情景要是落在武林人士眼中,马上造成骚动,横跃六七丈对一般武林高手而言,并非是难事,可是向上拔升,一流高手也不过三、四丈的高度,由此可见,这个人算得上是标准怪胎。一会儿功夫,便见他已跃至洞口,转身一闪便飘入洞中,口中还喊道:“师父,我回来了!”此时洞里亦传出回答:“回来就好,快进来看看我新发明的霹雳梭。”“好玩不好玩?有没有我的份?”小伙子一边回答边往里面走去。洞中的声音继续传来:“好不好玩以后你就知道,我现在做的是试验原型,等成品做出来后,才有你的份。”小伙子走到洞底,向右一转,进入一间石室,石室的内部到处堆放着一些不知名器材,靠近内侧的架子上放满了瓶瓶罐罐,当中有张摆满工具的大石桌。这时桌前站立着一个身穿白袍,头发灰乱面带红光的老头子,左手拿着一支儿臂粗二尺长的金属筒,右手忙着对小伙子招手。
    “快过来!让你瞧瞧好东西。”“这是甚么东西,看起来没甚么出奇之处嘛?”小伙子言下之意,好像并不怎么感兴趣。
    老头子说道:“是没甚么出奇之处,只不过用它来招呼你,马上让你由风小基改名为宫爆鸡丁。”风小基闻言不禁好奇的问:“真有这么厉害啊?是如何做成的?”
    “等我有空的时候,再慢慢告诉你。”老人得意的回答。
    “师父最差劲了,把我叫进来献宝,却还要故做神秘,算了!你自己慢慢玩吧。”风小基说完话,转身就要走出去,老头子赶紧拉住他,陪笑的说:“别这样嘛!你难道就不能满足一下师父的虚荣心,略为称赞一番吗?”风小基皱眉的回答:“这不能怪我,是你自己在那儿故做神秘的,我就是想称赞也无从称赞起。”这时墨玉虺也不甘寂寞,从风小基的背心里探头出来,并且发出呱叫声。老头子看了一眼,不禁惊道:“咦!这不是墨玉虺吗?你从哪儿弄来的?”“刚刚在山下树林里收留的,我现在把它正式列名第一号跟班,取名小馋鬼。”“看样子,我风门是后继有人了,如此说来,我也可以开始过几天逍遥日子了。”
    “师父,你是不是着凉了?怎么说起话来就像脑袋在发烧一样,没头没脑的。”老头子瞪眼说道:“胡说!你才没头没脑的,我本来早就打算要去西昆仑山,看看能不能找到几样上古奇珍,就是因为你的关系,所以我才一延再延,今天你能收服墨玉虺,表示你的因缘到了,因此我决定从明天起,拨空把你硬操六个月,只要时间一到,不管你是否达到出师标准,立刻给我滚到武林去鬼混。在这里顺便再告诉你一点,本人当年正是武林中第一号被追杀的对象,虽然那些想要追杀我的人对我无可奈何,可是我相信他们对你的兴趣绝对不会小于我,所以在这段加强磨练的期间里,你要不要偷懒就由你自己决定,因为训练的成果的好坏,关系到你日后在江湖上的处境。”“哇!怎么会这种事情发生?师父!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风小基似乎被这些突如其来的话给吓到,说话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老人并没理会风小基的问话,沉思了一会,终于一击掌,好似决定甚么的说:“也好!既然时候到了,这些事情是该让你一并知道的,先坐下来,师父要把当年的丰功伟。业告诉你”老头子说完话,便拉着风小基一道坐一块长条型的石椅上,开始娓娓道出一段尘封多年的往事。话说二十多年前,武林中出现了一个令各方头痛的人物“风纪中”,此人嗜武成痴,唯一的兴趣就是到处找人决斗竞技,别人若是拒绝便纠缠不休,不达目的决不罢手,武林中人皆称他为“武疯子”。除此之外,此人更有一个令人抓狂的不良习性,每当决斗结束之后必定要讲评一番,对手若是赢了还好,多少还会褒奖一番,要是对手输了,所用的武功招式,往往被批评的一文不值,言辞之中甚至会辱及对手的师门。照理说,像这种引起众怒的恶劣行径,姓风的应该早就被人打扁了才对,怎么还能让他在武林中耀武扬威,问题偏偏此人又很少输,据说只要是单打独斗,就没听说过有谁赢过他。有些身受其害的武林人士忍无可忍,招兵买马纠众报复,却老是吃憋,因为此位仁兄奉行“好汉不吃眼前亏”俗谚,并以“暂时的撤退,是为了下次成功的出击”为最高指导原则。也就是说,人多他便绕跑,人少他就回头打埋伏,把一人游击队的作战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过话说回来,只要是光明正大的找他单挑,这位姓风的老兄绝对是打死不退的。对那些喜欢围殴和暗算的武林人士,这位仁兄也有一套制敌的独家妙法,捉到了敌人就封住武功吊在树上,然后在敌人的身前衣襟上,写下敌人的出身和名号,并且注明被吊的原因。这种不留余地刷人脸皮的行为,终于引起武林公愤,并且遭到各大门派围剿,奈何此人“跑功”一流,围剿行动每每无功而返还徒留笑柄,最后各大门派的长老拉下老脸,联名敦请江南二大武林世家“霹雳堂”和“璇玑堡”,要求他们派人相助。二大世家一来受人所托,再者事关声誉,于是发挥所长,两家联手布下火器天门阵,等阵势后完之成,便立刻下战书激风纪中入阵。以风纪中的个性来说,只要是正大光明的约战,当然是打死不退,于是双方便在阵中大干起来,这场火拚足足打了七日七夜,最后在风纪中饱受阵势围困之苦,复被火药暗器炸的灰头土脸之后,力尽被擒于阵中。此役虽然擒住了风纪中,可是各大门派也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耗损了不少的人力与财力;银钱事小,花了可以再赚,但是交手过程中因伤成残的人,可大多是门派里的菁英,经过这件事之后,中原武林可说是元气大伤。事后对于如何处置风纪中的这件事,令各派人士相当伤脑筋,宰了他,他又从未杀害人命,罪不致死;放了他,一口怨气难消,实在不甘;废了他,又怕别人讲闲话,传出去更难听,况且二大世家的宗主也出声说话,此次约战用的名目是在武技上一争长短,如果对方就擒之后还伤害对方,那就是冷血谋杀,二大世家不能接受这种结果。各大门派在杀不能杀、放不能放的情况下,最后逼不得已的接受二大世家的意见,将他押到璇玑堡,关进号称天下第一铜墙铁壁的困龙牢。事后并且联名对外宣称此人狂妄放肆、目中无人,完全不理会人情道理,为了维护武林和平,避免江湖骚乱,所以将他暂拘困龙牢,待其知所悔改后再酌情放他出来。其实只要是明白人都知道话中的含意,这种说法纯粹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根本就是变相的终身监禁。大家本以为事情到此圆满解决,从此武林恢复平静,没想到六个月之后,这位仁兄捅了一个更大的纰漏,只不过这回抓狂的对象换了人,换成了二大世家的宗主,曾、雷两家发誓非要将他逮回来扒皮装粗糠不可。事情的起因是这个样子的,璇玑堡主有一幼女名唤“曾敏”,今年年方十七,此女乃是堡主年过四十之后才出生的,由于璇玑堡主中年得独女,所以将其视如心头肉、手中宝,恨不得能将宝贝女儿含在口里或是供在眼皮子上。曾敏十分受到父亲的宠爱,只要她开口,几乎是有求必应,唯一的约束便是不许离开家门,因此平日活动的地方,也不过是堡里的一亩三分地,几如笼中之鸟。可是因为家学渊源的关系,曾敏自然对武林的动静充满好奇,这阵子从贴身丫嬛口里得知,家里关了一个号称武林第一的头痛人物,心中便想去瞧瞧此人是如何个三头六臂法,竟然能把各大门派搞得乌烟瘴气,虽然明知老爹不会准许,却仍然私下打定主意,非找个机会见识一番不可。小丫头等了大半个月终于等到这个机会,因为堡主老爹出远门去了,而且这趟出门最少也得三个月才会回来。唯一的管头不在家,小丫头当然立刻造反,领着贴身丫嬛就往困龙牢去。困龙牢里机关重重,外加高手守卫,可说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连堡内人员要进出困龙牢,亦须持有堡主所发的令符,方可畅行无阻。这种看似万无一失的看守方式,碰上大小姐却完全无效,曾敏脚步所踏之处,机关自动失效,地牢守卫变成随身护卫,深怕招待不周惹恼大小姐。曾敏来到地牢之后,发现这位风大侠不但毫不在乎,而且一付乐在其中的样子,看他打拳练功外加吟诗作对,好像很高兴找到长期的免费旅馆。看到此种景象,曾敏心中不禁觉得很有趣,干脆主动的和风纪中攀谈起来,一谈之下才发现,这位风老兄的肚子里还真藏有不少的牛黄马宝,几乎只要曾敏能想到的问题,这位仁兄几乎都有答案,简直就像是一部活的武林百科全书。
    风纪中的学识让小丫头惊为天人,若不是理智尚在,差一点就想拜风纪中为师,也就因为如此,以后每隔几日,曾敏就会来地牢和风纪中聊天,日子久了,守卫也就见怪不怪,有时还故意避的远远的,免得让大小姐生气。男女相处的时间一长,难免日久生情,就算没有爱情,也有友情,因此在四个月之后,终于发生惊动武林的大事,那就是风纪中逃出困龙牢,而且还诱拐了璇玑堡的大小姐跟他私奔。更糟的是,二人在私奔的途中,还顺道溜到霹雳堂摸走了火器秘笈,并且留下一张字条,上书“此乃多管闲事的代价”。为了此事,江南武林为之沸腾,二大世家的掌门人,更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门下高手尽出,天南地北、塞外蛮荒,到处狂搜乱索。
    不过这场混乱并没有进行多久,大约只延续了三个多月,三个月后,曾敏自行返家之后便平息下来了。曾敏回家后,二大世家表面上放弃搜捕的行动,实际上却是化明为暗,暗中透过其他管道,持续查访风纪中的下落,希望能将这个祸害消除,奈何伊人鸿飞杳渺,总是一无所获。□□□老头子一口气说到这里之后,忍不住喘了一口气,这时突然看见风小基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简直不敢相信、不知该说些甚么的尴尬模样,心中颇感不是滋味。徒弟的表现让老头子深感得脸上无光,一时觉得老脸有点拉不下来,于是口中喝道:“你那个是甚么鬼样子,欺师灭祖大不敬。”顺手一个响头敲过去。“哇!臭师父,你怎么偷袭人家?很痛呢!”老头子恶狠狠的说道:“臭小子!师父在回忆光荣事迹,你不肃然起敬也就罢了,竟然还敢露出这种表情!”
    风小基一边摸头一边苦笑道:“这种光荣事迹实在是很难叫人肃然起敬。”接着问道:“对了!师父,既然你在说陈年往事,有两件事想要请教你。”老头子余怒未消,冷冷的应道:“说来听听。”“第一点,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我这位曾敏师娘呢?第二点,我怎么也会跟你一样姓风?我们有任何亲戚关系吗?”“笨徒弟,私奔是别人说的,她只是想出来见见世面,拿我当她的响导做为条件放我出来,我们只是一道成行而已,食宿都不在一起,而且这个情形也没拖多久,三个月后,终于因为娇生惯养受不了风霜雨露,自行回家去了。”
    “师父,你没有对人家怎么样吧?”老头子怒道:“臭小子!你师父人称武疯子,可不是色情狂。”接着又说道:“况且曾家大小姐出门还有两个丫头随侍在侧,架子大的很,而且主仆三都人是娇生惯养的,我光是看到三个女生轮流出状况,一会儿这个脚扭到,等一下换那个腰闪到,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还能对人家怎么样!”“那么师父你还是单身的吗?”“这个怎么说呢?唉!不提也罢,反正我跟曾大小姐没有男女间的瓜葛,至于其他的,你就不要问那么多。”风小基不高兴的说:“师父!你现在瞒着我,哪天要是大水冲倒龙王庙,发生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时候,你可不要怪我。”老头子闭上眼睛想了一下,突然睁开眼说:“好!我就告诉你,你有师娘,她是苗疆灵蛇教教主,名字叫做金玉花;还有、以后若是碰到灵蛇教的人,你就尽量闪远一点,免得让那个凶婆子闻风找上门来。”“不都是自家人吗?干嘛躲躲闪闪的?”小基疑惑的问。
    “这点就不要你管!”老头子生气的回答。
    “好、好、好,我不管,那第二点呢?”小基继续问道。“你是我在半路上捡来的,身上除了衣物,就只有一张写着生辰的字条和一条水晶坠子;我曾在捡到你的地方搜寻过,并没有发现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因此你不跟我姓风,难道要去跟鬼姓?至于你跟我有甚么亲戚关系嘛?”老头子说到这里,又是一个响头敲过去。
    “哇!你怎么又偷袭人?”风小基抱着头一跳三丈远。“你成天叫我师父,你说我们还会有甚么亲戚关系?真是愚钝!敲你的头是让你早一点进入状况,免得明天开始出操后,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师父,你真的要硬操我吗?”风小基小心翼翼的看着老头子。老头子猛力的点头说:“当然。”风小基忐忑不安的问道:“你打算如何操法?”“两个时辰轻功、两个时辰拳脚,两个时辰兵器,三个时辰医卜星相机关阵势等杂学,最后再练三个时辰内功;在修习杂学时,阵势和机关的方面要特别加强,当年我为了此项欠学而吃了不少苦头,。”风小基一边听一边扳指头数着,最后惊叫道:“哇!那我岂不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况且学那么多的东西做甚么?”“胡说!多学一样技能就多一样保命的本钱,光靠武功高强就想在江湖中混,那是白痴才会有的想法,解决敌人要用最省时省力的方法,要是一口气来了一大群人,你若是真的拿武功去硬拚,等你把敌人全摆平之后,你自己也累垮了,剩下来的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而且武功不见得适用在任何场合。另外,我还要补充一点,如果已经预知对方要对你不利,一定要先下手为强,而且绝对不能手软,最少也得让对方失去攻击能力才能住手,千万不要等对方打上门来,我跟你讲的这些话你要牢记,这些都是我的经验,为了这些经验,我付出了不少的代价。”老头子说到此处,掀开上衣,展示胸背上纵横交错的陈伤旧疤,看起来异常刺眼。
    风小基“啊!”的惊呼一声,赶紧点头如捣蒜的表示明白。老头子接着继续说道:“至于睡觉的部份,你所修习的归元导气神功不限姿势,任何方式都可练,闭上眼睛躺着练不就和睡觉一样。”“原来是睡觉功,我从小就练这个长大的,这倒是没关系,现在睡觉的问题解决了,可是吃饭怎么办?”“至于吃饭嘛?就要看你的进度而决定方式了。”“这话怎么说?”“如果赶得上进度,课程交换间有一柱香的时间让你休息吃饭。”
    “如果赶不上呢?”
    “那你就一边练一边吃。”“我抗议!这是不人道的行为,标准的残害国家幼苗。”“有甚么好抗议的?当年你师祖也是用这一套来操我的。”
    “师父,你不能因为被师祖虐待,现在就来虐待徒弟啊。”“胡说!甚么叫虐待!你师祖不是把我训练得难逢敌手吗?别人想求都求不到,你竟然在那儿挑三捡四的,简直就是不知好歹。”老头子越说越气,忍不住又是一个响头敲过去。风小基哇的一声!双手抱着脑袋,整个人就像跳豆一样,蹦蹦跳跳的躲到旁边呼痛,嘴里还不忘记说:“我还是抗议,而且是严重抗议。”老头子板着脸的说道:“抗议无效,予以驳回,这件事就这么决定。”
    风小基愁眉苦脸的叹道:“完了!好日子结束了。”第二天起,野人山的南麓突然变得热闹无比,远远就能见到有条人影满山飞窜,这条人影动只要作稍慢,便会被不知何处飞来的火药暗器,炸得灰头土脸哇哇大叫。要不然就是传出密集的刀剑交击声,而且还夹杂着很奇怪的说话声,好像有人的嘴里塞满了东西在说话。这些奇怪的事情,使得附近的苗人越发的不敢靠近野人山,而有关野人山上的恶魔传说,也就更加的绘声绘影,最后终使野人山成为附近苗族部落的共同禁地。时间经过六个月后,节令正值深秋,野人山上满山枫红,遍地落叶。这时在野人山下的树林中传出一阵唏嗦声,没多久就见到见小基身穿黑衣,外搭着一件黑皮背心,背上背着一根金属短筒,手上拿着一根长约四尺的金属短棍,踩着落叶由树林中走出来。风小基才走出树林便停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本羊皮小册,口中嘟囔道:“自己偷偷的溜到西昆仑去玩,只留张字条叫我把它物归原主,物主见到了这本册子之后,不把我扒皮才怪,天下哪有专门陷害徒弟的师父。”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接口又道;“不管他了,偷偷的放回去就行了。”这时一阵秋风吹来,吹开了册子封面,赫然见到‘霹雳堂火器备要’六个大字,抬头看看天色,风小基把册子塞回怀里,继续往中原的花花世界行去。离开野人山后,风小基一路朝着东北方穿山越岭的步行,途中只靠一份简陋的地图和手中的罗盘定出一个大致的路线,打算进入四川之后,在宜宾搭顺流船直放江苏,因为不赶紧将怀里的那本书给还人,万一弄丢了就难向师父交代。风小基之所以会挑山路走,无非是避免行迹落入外人的眼中,免得老巢曝光,为日后惹来麻烦,如果他师父说的话没过时,目前在江湖中对姓风的还念念不忘,想要继续找麻烦的人,大慨不在少数。傍晚时分,风小基从山坡上的树林里钻出来,看着山脚下的城镇,自语道:“到丽江了,本来以为六天就可以走到,没想到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天,可见光看地图就决定行程是不行的。”看看天色,又自语说:“不管了,先到镇上补给一下,别的东西可以马虎,盐巴可不能短少。”说罢便朝着山脚走下去丽江,云南北部的一个大城镇,位于雪山脚下,纳西族世居于此,同时也是长江在这一段的名字。长江起源于青海境内,流经中国许多省份,在起头的几个省份都有不同的名字,在青海那一段叫通天河,流到了西康叫金沙江,来到了云南雪山脚下叫丽江,过了此段之后才称为长江。江水流到此处后,汇集了玉龙雪山和哈巴雪山融化的雪水,宽度增加了许多,而且行进的方向也有了改变,朝北兜了一个大弯,逐渐由南转东朝着四川而去。
    由于长江水道在云南境内的落差甚大,因此长江在云南的这段几无舟楫之利,唯一的水运就是放流砍伐的原木,真正的人货船运是在四川境内开始的。风小基走在街道上,满眼见到的几乎都是纳西族人,沿街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家写着汉文招牌的杂货店,转身便走进店内。
    “老丈,你这儿有没有盐巴?我想买一些。”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迎上来,客气的开口说道:“这位客倌,真是对不起!小店今天有事不做生意,您还是换一家买盐吧!”“你该不是在说笑吧?哪有人开店不做生意的。”
    “实在是很抱歉,小店今天真的不做生意,客倌您还是快些离去吧。”
    风小基看到这个老人满脸焦急的神态,也不想为难他,点点头说:“既然如此,我就换别家就是了。”老人带着歉疚的表情,亲自送风小基到店门口,并且不住的道歉。
    风小基微笑的点头,表示不介意,正想跨出店门时,却发现门前站着一名纳西族大汉,表情凶狠的盯着自己。老人见状赶紧迎上前去,对着挡在门外的纳西族大汉陪笑说:“乌路,这位客倌并没有买东西,他只是进来问路的。”乌路冷冷的说:“林老狗,最好是如此,否则你跟他都要倒楣。”
    “不会,不会!皮古斯既然下令小店不许买卖,我绝对不会违背他的命令。”风小基忍不住插嘴说:“皮古斯是个甚么东西?竟敢命令别人不许做生意,你们这里难道都是些野蛮人吗?”“小汉狗,你竟敢侮辱纳西族人,你今天死定了。”乌路话才说完,风小基便猛然一脚前探,当场将乌路踢得摔飞到大街上,等他浑身泥巴的爬起来后,不禁惊怒的瞪着风小基说:“小汉狗!你敢出手伤人?”风小基冷冷的应道:“你再说一声小汉狗看看,我若不马上割下你的舌头,我就跟你姓。”乌路边退边说:“好、好、好!算你狠!有种就不要溜走。”
    “你放心,风某人绝对不走,一定在此等候你那位屁股死。”“算你有种。”乌路转身就想走。“等一下,你最好叫他快一点,我可没有闲功夫等他一整天,一柱香的时间若是见不到人,我就当他胆怯不敢来。”乌路没回答,狠狠的瞪了风小基一眼,毫不迟疑的往镇外奔去。
    老人满脸焦急的说:“客倌,您闯了大祸了,您最好趁着皮古斯还没到来之前,赶快离此地。”“闯甚么大祸?这个屁股死到底是甚么人?让你吓成这个样子。”老人抓起了一包盐递给风小基,急促的说:“您别多问了,他们马上就来了。”
    风小基顺手接下盐,随口问道:“多少钱?”
    “不用了,就当老汉用来交朋友的一点心意,您还是快走吧!”
    风小基笑笑不语,将盐放入包袱里,慢慢的踱到大街上,气定神闲的伫棍而立。老人见状,焦急的追了出去,跑到风小基的身边说:“您还不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说老丈,你既然拿我当朋友,我怎么能害你,我要是就这么走了,你可真的要倒大楣了。”“老汉烂命一条,他们要就拿去吧,反正再活也没几天了。”“多谢你的好意,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你先站到一边去,免得遭受波及。”风小基轻轻推开老人,朝着街口奔来的人群迎上去。老人不自觉的跟着风小基走了两步,接着颇有顾忌的停下脚步,最后终于摇头叹息,默默的退到街旁的骑楼下,注视着事情的发展。街口到了,气氛一紧,二十多名的纳西族青年见到风小基迎上来,立刻分成二路,以钳型包夹的方式合围上来。
    风小基停下脚步,手中短棒斜搁在肩头上,冷漠的瞄着围上来的人群。
    一个头缠花头巾的汉子沉声喝问:“你就是那个侮辱本大爷的小汉狗?”
    风小基反唇相讥:“你就是那个欺压善良的屁股死?既然屁股都死了,你为甚么还不死?”这句话立刻引起无穷反感,将围在四周的纳西族人都给激怒了,五个忍耐不住的人拔出身上的番刀,狂风似的冲上来,挥刀砍向风小基。
    风小基一棒震开五刀,接着身体腾空扫出一腿,鞋尖几乎不分先后的扫过五人的脸颊,立刻响起一连串闷哼声,整个过程不过眨眼的功夫,等风小基身形落地时,地上也同时躺着五个泥人。看着地上散落四处的牙齿和血水,风小基冷冷的问道:“怎么样?满地找牙的滋味还不错吧?”没人回答这句话,现场就如荒坟一般的沉寂,人人凶狠的瞪着风小基,皮古斯蓦地喝道:“一起上!把他跺成肉酱喂狗。”接着挥刀率先冲上。番刀从四方汇集,齐齐砍向风小基,其中更有四人带刀贴地滚进,刀刀寒光赛雪的卷往风小基的下盘,四柄番刀几乎不分先后的削向小腿。金属短棍银芒似电,凶猛的回旋敲击,旋入刀光剑影之中,棍影伸缩怒张,如水银泻地般的见缝即钻,同时响起一阵骨头被敲断的脆响。这时围攻的人影突然四散,番刀向外飞腾激射,兵器落地的铿锵声不断,等到一切静止之后,现场只有风小基以原状站在原地,就像甚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啊、、、”惨号声突起,皮古斯第一个倒了。
    “砰噗噗、、、”
    接着八个人先后的摔倒,发出疼痛的呻吟和哀号,在地上挣扎、抽搐。最外围的七个人比较幸运,只是兵器被毁而已,人倒没有受伤,惊怖的扔下失去刀身的刀柄,如见鬼般的转身就逃。
    风小基冷冷的喝道:“站住!谁再跑我就宰了谁。”这句话就像定身符一样,七人立刻煞住身形,就像七尊赛跑选手的雕像一样,姿势怪异的停在原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深怕多动了一下便会招来杀身之祸。“通通给我回来!”
    七个人互望了一眼,为难的欲动又止,害怕的表情溢于言表。
    风小基招手说:“快点过来,只要乖乖听命行事,我不会对你们动手的。”七个人磨磨蹭蹭的靠过来,走到丈许外便停住脚步,不肯再前进了。风小基指着地上说:“这些人都是你们的族人,你们好意思扔下他们不管吗?”其中一人鼓足勇气问道:“你想怎么样?”“我不想怎么样,我只要你们把他们弄回去,一群人躺在大街上多难看。”七人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立刻七手八脚的开始搀扶地上的同伴。这时皮古斯也缓过气来,怨毒的看着风小基,咬牙切齿的说:“小汉狗,你永远走不出丽江地界,我的族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接着往街尾瞪了一眼,大声叫道:“老汉狗,你也死定了。”啪的一声!风小基猛然出脚前探,用鞋底赏了皮古斯一个锅贴之后,才冷冷的说道:“我是因为不知道这场纠纷谁是谁非,所以才没痛下杀手,你可不要错估形势,逼我现在就宰了你。”呸的一声!皮古斯吐出嘴中断落的牙齿,口齿不清的喊道:“你少在那儿猫哭耗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件事情才刚开始,你一定得死,我以我的性命向喇司神起誓,要将你的头盖骨供祂点灯,即使我死了,我的族人也会继续追杀你,直到这个誓言应誓为止。”风小基冷硬的问道:“你是说真的?”
    “没错!小汉狗。”“随你吧!你如果不怕灭族,我也不在乎杀尽你的族人。”风小基说完话转身就走向街尾。
    “小汉狗,留下你的姓名来。”皮古斯在身后凄厉的大叫。风小基拉着老人,头也不回的走进杂货店里,只留下一句:“我叫风小基。”
    皮古斯看着消失的背影,怨恨的说道:“风小基,你死定了。”
    接着对着同伴挥挥手,黯哑的说:“走!先回去再说。”
    二十多名大汉互相搀扶的走向镇外,步履维艰的离去。“风公子,您真的闯大祸了,现在就算想逃也逃不掉了。”看到老人忧心的样子,风小基觉得有点好笑,微笑的说:“亲爱的老丈,既然我已经逃不掉了,反正都是要死,你何不把所有的情形都告诉我,好让我作个明白鬼。”老人看到风小基毫不在乎的模样,忍不住大摇其头的说道:“我真是佩服你,我年纪大了,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是正常的,像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也不想活了?”
    “老丈,你就别再说教了,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那个皮古斯是本地族长的儿子,半年前才从无量山学艺归来,据说在学艺的过程,吃过不少汉人的亏,因此对于汉人有成见,每天三番两次的到镇上找汉人的麻烦,镇内本来有十一家汉人开设的商家,分别包括客栈、酒店、药房和杂货店,如今只剩下老汉的这家店还在,其他的都已经被迫歇业迁离。”
    “这种行为太过分了,难道他老爹不管吗?”“怎么管?纳西族族长是出名的护犊,皮古斯根本就是有恃无恐。”“据我所知,丽江附近的汉人并不少,起码将近有百来人,其中尤以伐木放流的伐木工人占大宗,这些人个个都是横眉竖眼的,怎么可能让他乱来?”“没办法!皮古斯的手段太狠了,他利用汉人散居各处的弱点,先切断汉人间的联系,才开始分别的赶杀,汉人根本就措手不及,现在丽江镇附近只剩下老汉祖孙两个汉人,丽江已经三个月没放流原木了。”风小基闻言诧异的看了老人一眼,问道:“皮古斯怎么对你如此特别?”老人气呼呼的回答:“特甚么别!根本就是心怀不轨,对我的孙女不怀好心,老汉想搬家走人都不行。”风小基点点头,说:“事情我大慨了解了,该怎么做我心里也有谱,你别担心,如果你想搬家,尽管去收拾行李,其他的由我来解决。”“风公子,不是我不相信你,你只是单身一人,怎么能挡得过他们,纳西族在丽江的这一支有五百多人,扣掉老弱妇孺之后,也将近有三百个壮丁。”风小基不愿多费唇舌,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老掌柜的,咱们等着瞧吧!”
    这时店内的后方的布帘悄悄的掀开一道缝,从中探出一个女孩子的头,轻声的问说:“爷爷,他们走了吗?”老人对着女孩招手说:“巧儿,你出来吧!没必要躲了,反正咱们祖孙俩是活不过今天了。”女孩迟疑的看着风小基,并没有依言走出来。
    老人显然也发现这种情形,再度招手说:“别怕!风公子不是坏人。”
    女孩听了之后,这才放心的走出来。
    “风公子,这是老汉的孙女巧儿,啊!对了!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一下,老汉姓林,双木林,小名国昌,不过这儿的人都叫我林老实,大慨是我做生意比较实在的缘故吧。”老人笑呵呵的说道。
    巧儿乖巧的万福行礼,脸上却忍不住泛起一阵嫣红。
    风小基微笑的对巧儿点点头。
    老人接着对女孩说:“巧儿,你去里面准备一下,我打算留风公子在家里用饭。”巧儿点点头,转身走回内间。
    “林老伯,这样恐怕不太妥吧,我怕会替你惹来麻烦。”
    “风公子,您就别推辞了,老汉今天是豁出去了,皮古斯要命两条,要巧儿给他做小,那是绝对办不到。”“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叨扰你一顿;对了!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芒硝?”“小店就有,风公子要做腌肉吗?”
    “不!我要做烤肉。”风小基眼神露出一丝杀机。
    老人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并没有多问,只是问说:“您要多少?”
    风小基反问:“您有多少?”
    老人吓了一跳,问:“您打算烤多少肉?”
    “大慨两、三百人份。”“风公子,您别费心了,皮古斯不会因为您要请他吃烤肉而放弃复仇,况且镇上一时也找不到那么多的肉。”老人自以为是的说道。
    “您别问那么多,全数取出来,该付的钱绝不会短少。”
    “您说笑了,老汉连店都不要了,怎么会在乎这些东西,东西就在柜子上,您自个取用吧!”老人指着贮物柜说道。风小基点点头,开始在店中寻找心里盘算的物品。
    晚餐过后,风小基拎着麻袋,向老人告辞。“风公子,您今夜就在寒舍过夜吧。”“不了!已经叨扰一顿晚餐,不好意思再打扰了,况且我还有事情要办。”风小基扬扬手上的麻袋,转身跨出店门,朝着镇外走去。“爷爷,风公子要去干甚么?您难道没告诉他,出镇的路已经被封锁了。”巧儿忧心的看着风小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问道。“别问那么多,先帮爷爷把店门关上,然后把所有的门窗关好,今天夜里不论听到甚么声响,都不要开门查看。”老人仔细的叮咛孙女,看了风小基又是芒硝又是木炭的弄了半天,做了二十来个类似烟火弹的东西之后,心中多少也明白了几分。丽江镇外五里处有个木头建筑成的寨子,寨墙是由许多碗口粗的木桩削尖之后,先经过松烟熏烤才钉入地下组成的,不但高大坚固而且经久耐用不怕虫蛀,外观看起来就像一座木头城池一样,这座寨子正是纳西族人在丽江附近的聚集地。风小基从出了杂货店开始,便隐住身形的朝此地而来,到此地的途中,一路上已经被他摸掉了二十多个明暗哨。“噗、噗、噗”,寨外的树林里响起连续几声空气喷射的声音,寨墙上的值更守卫就像突然中风一样,无声无息的摔倒在寨墙的走道上。风小基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惊动寨子里的人之后,才将吹箭的吹管拆成两截,一一插回皮背心的口袋里。接着往上一跃,就像一片被风刮起的落叶,快速的飞向天空,接着飘啊飘的飘到寨墙上,然后开始收集守卫遗落的番刀和弓箭,并且将番刀运劲捏成碎铁块。仔细的观察了一阵子,风小基确定四下无人,飞身跳落寨子里的广场,将麻袋里的东西和碎铁块包裹在一起,间隔一丈的埋在广场的四周,并且用黑色的导火绳连接。“当、当、当!”寨墙上的警钟突然急促的响起,响亮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不已,寨子里到处一片吵杂,精壮男子就像窝被捣散的蚂蚁一样,从屋子里往外奔跑。没多久,寨门前的广场就聚集了一百多个壮丁,个个手执番刀长矛,交头接耳的互问发生何事。这时寨墙上冒出一道人影,大声朝着广场上的人群喝道:“安静!叫你们的族长出来答话。”几个在丽江镇内被修理过的人认出风小基,赶紧对着人群中的一个华衣老者低声说话,大慨在说明傍晚发生的事。
    过了一会儿,华衣老者抬头朝着寨墙上说:“你就是风小基?”
    “没错。”
    “你傍晚打伤皮古斯,我正想明天去找你,没想到你倒自己送上门来。”“我向来喜欢主动解决事情。”风小基冷冷的回答。
    “小汉狗,你既然自行投到,我就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老番狗,看样子你是铁了心,非要见血不可?”
    “没错!就算皮古斯没起誓,我也要宰了你,现在除了你死,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好走。”“没有转圜的余地?”
    “没错!”“既然如此,只好让你们死!”风小基话一说完,立刻将火把扔往寨墙脚,接着倒跃飞出寨子。火把一着地,一阵耀眼的火花突然跟着燃起,接着化成十数道火蛇窜入广场里,然后就是一连串的爆炸,广场在刹那间变成人间地狱,沾满泥土的尸块喷溅到半空中,爆炸的声响远及数十里外。过了一阵子,硝烟尘土逐渐消散,景物开始变得清晰,广场上只见一片狼藉,这场爆炸最少炸死了八成以上的人,因为现场只剩下二十来个活口,而这些还活着的人,个个非伤即残,呻吟哀号声充斥着整个广场。这时风小基又重新出现在寨墙上,手执弓箭冷然的注视着广场。“凶手!冷血谋杀的凶手!”皮古斯撑着拐杖,嘴里凄厉的叫号,跌跌撞撞的从屋子里跑出来。风小基看着奔到墙脚下的皮古斯,冷冷的说道:“我是凶手?那你又是甚么?你杀了那么多的汉人都不心疼,我宰了几个纳西族人你就受不了?”“放屁!贱汉狗的命怎能和我的族人相比。”
    风小基火大的回嘴说:“没错!贱番狗的命怎能和我的族人相比。”
    “姓风的汉狗,只要我的族人有一个活着,我们誓要追索你到海角天边,此仇不报永不休止。”“不必那么麻烦,我今天晚上就想彻底解决,等我杀完眼前的人,再进屋子收拾老弱妇孺。”风小基搭起手中的箭矢,一支支的朝着广场射去。“住手!你快住手!你这个嗜血凶手,我跟你拼了。”皮古斯看到还在喘气的族人,正被风小基一箭一个的射杀,人都快疯了,扔下手中的拐杖,拚命的往寨墙上爬,想要阻止惨剧继续发生。咻的一声,皮古斯应声跌回地面,大腿上插着一支还在抖动的箭,这支箭硬是贯穿了大腿,并且将大腿骨给射断。
    皮古斯闷不吭声,再度往寨墙上爬,只是这回更加的艰辛与缓慢,因为他只剩下双手可用,加上身上沾满了血水混成的泥浆,看起来十分的凄惨。风小基看了也觉得有些不忍,开口说:“够了!以你这个速度,等你爬上来的时候,人早被我杀光了。”这句话像锥子一样的刺入皮古斯的心,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与绝望,无力的跌回地面,掩面嚎啕大哭起来。“很悲痛吧?是不是觉得既气愤又无助?”
    皮古斯蓦地抬头嚎叫道:“姓风的,你少在那边说风凉话。”“你最好少对我发飙,仔细想想自己的事才要紧。”皮古斯悲愤的说道:“我要想甚么?族人都快被你杀光了!”
    “对!是快被我杀光了,但是还没杀光,会不会被杀光得要看你如何决定。”“你想怎么样?”此时皮古斯已经略为冷静,开始思考族人的存亡。
    “这就对了!你现在已经是族长了,维续族人的生命与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你到底想干甚么?”风小基正色的说:“其实我并不想灭掉你们这一族,否则现在也用不着在此跟你啰唆了,我若真的想灭掉你们,只要杀掉广场剩余的人,再对外发布消息就行了。”“你少唬我,我不相信。”“别嘴硬,你结下的仇家太多了,你除了赶杀汉人之外,平日也欺压旁支的纳西族人和附近的白族人,那些人若是知道这里已经没有壮丁了,接下来会发生甚么事情?你自己去想想吧。”皮古斯闻言不禁吓出一身冷汗,此事若是真的发生,族里的老弱妇孺绝不会有好日子过,此时脑海已经浮现出一幅奸杀掳掠的悲惨景象。“如何?想通了没有?”
    皮古斯黯哑的说:“姓风的,你为甚么要如此对待我们?”
    风小基简短的回答:“很简单,只有五个字,公道和均衡。”
    “甚么意思?”“你们杀汉人,我就杀你们,这是公道;留下少数的壮丁,让你们只够自保,无法欺侮别人,这叫均衡。”
    皮古斯低吼道:“你以为你是神吗?你凭甚么决定别人的生死去留?”“就是因为神不管,所以我才插手,最重要的是,若不是你们招惹到我的头上来,我向来是不会主动管闲事的。”
    皮古斯闻言,悔恨的捶胸顿足,自责的揪扯头发说:“都是我!一切都是我!我干嘛去招惹你这个瘟神?”“自责无济于事,我现在只等你一句话,要战还是要和?”皮古斯看了广场一眼,悲哀的说:“姓风的,你根本就是要消灭我的族人,我现在只剩下广场上的这些伤残,有何能力自保?”“你放出去的那些明暗哨和寨墙的守卫都没损伤,只是中了麻药吹箭而已,最慢明天早上就会醒过来,这些人够你们寨子自保了。”皮古斯闻言不语,寻思了一阵子之后,才朝着房舍大声喊道:“依诺娃!你去请通拉格过来。”
    风小基疑惑的问道:“你想干啥?”
    皮古斯面无表情的回答:“通知族人停战,并且交代善后。”
    “请便。”
    风小基点点头,转身跃回寨墙上,斜倚着墙垛注视着广场,看这个家伙能变出甚么把戏。这时广场右边的屋子走出一个纳西族老者,后面还跟随着一个年轻妇女,两人一前一后的朝广场走过来。皮古斯对着老者开口说:“通拉格,我要以族长的身份要宣布一件事。”老者盯着皮古斯,问:“拉桑死了?”
    “是的,我父亲死了。”
    “那么你是族长,说吧!”
    “我要你以长老的身份,替族人重选族长。”
    “你想干甚么?”“我要收回追杀风小基的誓言。”通拉格的表情显得很沉重,严肃的问道:“你确定?”
    皮古斯沉默的点头,一旁的年轻妇女立刻脸色发白,跪坐在地上。
    通拉格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你还有其他的事要交代吗?”
    “不要与汉人为敌,我们招惹不起他们,想法子跟旁支的族人修好,不要再去欺压白族人,我们现在不再是最强的,只有别人和平相处才能生存。”
    通拉格红着眼睛问:“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
    皮古斯的身体突然抖动了一下,过了一阵子,才脸色苍白的回答:“是的。”通拉格点点头,后退三步,然后对皮古斯深深的一鞠躬,接着转身想要拉起跪在地上的妇女,却被妇女将手甩开,只好摇头叹气的走回屋子里。皮古斯喝斥说:“依诺娃,回去!”依诺娃没有回答,人软软的向前仆倒,随着身体仆倒的声音响起,一小截刀尖由她的背部突出,闪闪发光看起来很刺眼。风小基看到这种情景不禁吓了一跳,立刻从寨墙上跳落地面,急忙把依诺娃的身体扳过来,想要开始急救。
    “别费事了!谁也救不了她的。”皮古斯出声阻止风小基。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是你的族人。”
    “她不但是我的族人,还是我的妻子,所以我知道谁也救不了她。”
    风小基摸了一下依诺娃的颈动脉,失望的站起来,不解的说:“就算刀子贯穿腹腔,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断气啊?”“因为那是一把殉情刀,专门用来自杀的,上面淬了断肠花的毒液,断肠花的毒虽然不是最强的,却是发作最快的,尤其割断肠子之后,发作的更快。”
    风小基听了之后,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混球!你为甚么不阻止?”
    皮古斯蓦地呕了一口黑血后,才喘息不停的回答:“我不能,也不行。”风小基见状赶紧蹲到皮古斯的身边,惊讶的问道:“你甚么时候中了毒?我并没有对你下毒啊!”接着掏出药瓶子,就要救人。“别费事了!谁也救不了我的。”皮古斯放开按在腹部的手,肚子上面正插着一把匕首,式样看起来跟依诺娃身上的那把一模一样。“你这是为甚么?”
    “因为我要收回誓言,以喇司神为名所发的誓是不容轻毁的,要收回誓言只有这个方式。”“你这是何苦?”“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已经成为族长了,族人会为了贯彻族长的誓言,前仆后继的追击你,直到你死或族人全部死光了为止,以你的武功和手段来说,我的族人毫无机会,而我不想当灭族的罪人。”皮古斯一口气说到这里,脑袋一垂,就断气了。风小基默默的站起来,注视着倒卧在地的皮古斯,到现在他还无法论断,这个家伙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抬眼看着四周,寨子里面一片冷清,所有的房舍门户紧闭,好像人都消失不见一样,寂静得让人窒息。风小基叹了一口气,拉开寨门的门闩,闷闷的走出寨子,心中毫无胜利的喜悦,反而好似有甚么东西压在心头一样,尤其依诺娃的死更叫他意外,向来盛行走婚(注)的纳西族人,竟然还有殉情的事情发生。注:走婚为纳西族的特有习俗,有点类似今日的试婚,不过主动权操在女方的手里,纳西族女子成年之后便会自立门户,并将中意的男人邀回居所同住,若是他日又看上别人,便会利用男人外出时,将他的行李铺盖打包好放到门外,当男人回来的时候,见到自己的东西已经被搬到屋外,便会识趣的拿起自己的东西走人。话说风小基离去后,寨子里的广场上余烟袅绕,房舍的门户逐扇的打开,老弱妇孺带着哭声向广场集结。“哭甚么!找机会要回来不就得了。”随着这句喝斥声,已经死去的皮古斯竟然从地上爬起来,眼神严厉的瞪着自己的族人。“你没死?”通拉格惊异的看着皮古斯。
    “大仇未报,血仇待了,我怎么能死。”皮古斯冷冷的回答。通拉格气得骂道:“你这个畜牲,不但为族人带来灾祸,而且还害依诺娃为你殉情,你到底有没有良心?”“那该怪你女儿自己想不开,我可没逼她去死。”通拉格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招开长老大会,不但要废掉你的族长位置,而且要逼你应誓而亡。”
    “对不起!我的老丈人,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只有委屈你了。”皮古斯说完手便往前一送。“你这个无法无天的畜牲,你竟然、、、”通拉格无法置信的瞪着自己的小腹,那儿正插着一把殉情刀。“觉得奇怪是不是?为何你死我不死,让你做个明白鬼,秘密在这里。”皮古斯伸出左手,上面赫然还有另外一把殉情刀,只不过当他用右手去压刀尖的时候,刀身会随着压力缩回刀柄中。通拉格解开心中的疑惑后,吐了一口长气便倒在地上,人虽然断气,两只眼睛却圆睁不肯闭上。“老混球!死了就死了,装这个样子要吓唬谁?”皮古斯吐了一口口水,兜脚就将通拉格的尸体踢翻了面。一阵低沉的嗡嗡声突然在广场四周响起,原来大家正对皮古斯的行为议论纷纷。“干甚么!你们要造反了吗?”皮古斯毫不介意的回瞪族人忿恨的眼光,高声命令道:“还杵那儿干甚么?赶快把地上死的、伤的通通收一收,本族长等一下要这里招开全族大会。”接着冷笑的看着寨门,几乎一字一顿的说道:“风小基,你别得意的太早,事情才刚开始,只要有钱,甚么都能买,包括你的命在内,我现在是族长,本族甚么都没有,就是有座金矿。”□□□“老伯、巧儿,再见了!你们要多多保重,很抱歉只能护送你们到这里。”这是风小基在四川宜宾码头上,登上往湖北宜昌客船时所说的话。“再见了!风大哥,再见了!风大哥,再见、、、”
    “够了!孩子,不要再叫了,已经连船影都看不到了,他听不到的。”林老实轻轻拍着孙女的肩膀。“爷爷!”巧儿转身扑到林老实的怀里。
    “傻孩子!别胡思乱想了,风公子跟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你跟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知道,我只是舍不得嘛。”巧儿抬起头说道。
    “别多说了,我们还要赶往成都呢。”林老实挑起家当,开始往归途走去。巧儿提起地上的包袱,留恋的往江边看了一眼,才快步的跟上去。□□□风小基并没有在宜昌下船,船一到了合江就离船改走陆路,因为一上船之后,就有种奇异的感觉让他颈毛竖立,好像有一堆怀有敌意的眼睛在窥视他。
    这种感觉是一种第六感,一种类似野兽直觉的预感,只有长期生活在蛮荒绝地才能培养出来的本能,而且在风小基下山的前六个月里,这种特殊本能被锻炼得登峰造极,这时若是把他丢到野外,保证是风小基先发现野兽,绝对不是野兽先发现他。其实这也难怪,任何人只要能够让风纪中连续偷袭六个月不死,大慨就能训练出这种本能,因为这位风先生虽然在武林中的名声不太好,但是有许多本事号称第一,偷袭也是其中之一。巳时刚过一半,街上的行人来往匆忙,这会儿该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了,不过有个地方倒是冷清的很,那就是酒楼饭庄,因为这个时候正是早餐吃过没多久,距离午餐还有一个多时辰,不过事情总是有例外的。“小二!给我装上五斤的高粱,另外包上二十个馒头、两斤的酱肉。”
    风小基一踏入饭馆的店门,劈头就对迎上来的店小二来上这么一句,把手中的酒葫芦交给小二之后,接着自行找了一个最不显眼的位置坐下,才说道:“顺便先给我来碗麻辣牛肉面。”
    “客倌您稍坐,东西马上来。”
    小二招呼了一声,便走往厨房准备吃食,因为这些东西虽然平常,不过风小基来的时间不太对,还是得到厨房招呼一声才行。这时有个中年汉子由店外走进来,举目四处张望,好像在寻人一样,看到风小基时,眼睛亮了一下,接着便在靠近门边的座头坐下,开始叫唤小二。
    风小基暗自冷笑,心中暗道:“还装!你以为变装易容之后我就不认得你了吗?那双狗眼就是你的活标记。”小二应声由厨房出来,先把风小基叫的面给端上桌,才哈腰的走近中年汉子身边,问道:“客倌,您要点些甚么吃食吗?”“就照着那边桌子的样子,给我来一份。”中年汉子指着风小基的桌子说道。“好,马上来。”小二转身又走进厨房。
    风小基心中暗道:“有意思!让我看看你还能变出甚么把戏。”立刻连吞带喝的把一大碗面给解决了,接着拍拍肚皮站起来,扬声说道:“小二!我吃饱了,把我要的东西拿出来,顺便把帐算一算。”
    “来了!”
    店小二拎着酒葫芦和一个牛皮纸包从厨房跑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一共一百三十文。”风小基掏出一块约略二钱的碎银子交给小二,顺便将酒葫芦和牛皮纸包接过来,说了一句:“剩下的赏你。”便转身走出饭馆。中年汉子一见风小基离去,立刻就站起来想跟上去。
    小二见状赶紧凑上来说道:“客倌,您别急,您的面已经煮好了,我马上就端过来。”“不了!我突然想起我还有急事,面钱在这里。”中年汉子扔下一块碎银子,转身就冲到大街上,左右一张望,正好看见风小基混在出城的人群里,不禁冷笑着自语:“你跑不掉的,江某人到目前为止还未失手过。”接着吹了一声口哨,便紧紧的追上去。这声口哨一响,大街上立刻出现一阵骚动,七、八个身份各异的摊贩、路人都放下手头的事情,不约而同的随着中年汉子一道追上去。□□□江仲谋领着手下追到城外的黄土坡,却发现跟踪的对象不见了,举目四下张望,附近是一片光秃秃的黄土丘陵,毫无遮掩的地形、地物,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人不可能在空气中消失。“于老七,你过来瞧瞧,看能不能从地上的痕迹发现那个小子的去处。”于老七排众而出,凑近地面边瞧边答道:“江头儿,足迹到这里就不见了,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只有两种原因,一个是上天、一个是下地。”“说重点!不要跟我打哑谜。”于老七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是上天,十丈方圆之内应该找到另一双脚印,施展轻功横跃,不可能超过十丈;如过是下地,那个小子的时间不够,不可能掘洞藏身,最多是在附近的山坳子以黄土掩盖身体。”江仲谋赞许道:“说的好!不愧是拔尖的追踪好手。”接着转身对其他手下低声说:“大家注意!我们共有八个人,现在两人一组,以我站的地方为中心点,分成四个方向在十丈方圆内搜索;还有,发现踪迹不要喳呼,用手势招呼同伴过来合围,绝对不许贪功躁进,根据事主的叙述,那个小子很扎手。”
    这时有人接了一句:“说的对!不愧是贼头。”
    “谁在说俏皮话?”江仲谋深觉不悦,瞪视着七名部属。
    七个人无辜的互看,皆摊手表示不知。
    突然间,唰的一声!一阵黄土飞扬,烟尘中隐约可见到一条人影从地面升起。这时只听到江仲谋一声:“是那个小子!赶快围起来!”八个人立刻很有默契的圈围上去。“别急、别急,大家慢慢来!我既然主动出现,就是想找各位好好的聊聊。”风小基一边拍挥身上的尘土,一边笑嘻嘻的说道。“少废话!杀!”江仲谋一声令下便退到外围。七个人,七种兵器,可是动作起来却像峦生兄弟一样的心意相连,相互配合的开始攻击,二人跃起凌空扑击上盘,三人扫刺中盘,另外两人带刀滚进,就像一把剪刀一样,双刀相对的斩风小基的下盘。“好狠哪!果然是职业级的水准。”
    风小基嘴里虽然说着俏皮话,可是出手却一点都不俏皮,不但快,而且更狠,连消带打的迎了上去,四尺银棍先荡开攻向中盘的刀剑,接着反手伫棍于地,猛一翻身,以头下脚上之势向上猛踹。双方接触的速度很快,分开的速度更快,攻向中盘的三人,硬是连人带兵器的被震退五步,专司下盘的两人则是无功而返,而且在刀锋之上平添了寸许的缺口,最倒楣的就是凌空扑击的那两位仁兄,不但胸骨被踢得尽断,更因跌落地面的时候头先着地,这会儿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等了你半天,怎么现在才来?”风小基手中银棍蓦然往身后一指,人也跟着转身过去,轻蔑的看着溜到身后的江仲谋。
    江仲谋窒了一下,接着发出一阵冷笑掩饰脸上的尴尬,哼道:“老子喜欢甚么时候过来就甚么时候过来。”风小基忍不住讥道:“啧啧!说这种话也不脸红,还真不是普通的无耻。”“住口!不知死活的小鬼,竟敢侮辱本人!本来还想让你死得痛快一点,这会儿我决定改变主意,非要让你尝尝凌迟的滋味。”风小基露出夸张的害怕表情,捧胸说道:“唉呦!我好怕啊!我才十八岁,我不想死,所以呢?只好让你们死!”风小基话一说完手中的银棍便化成九道棍影扫出去,上中下各三道的卷向江仲谋。“卑鄙!”江仲谋猛然连续后翻三个觔斗,一边怒骂一边抵挡,同时挥手招呼手下围攻。风小基见状讥道:“想围殴?你算是找对人了。”接着手臂一抖,棍端立刻弹出一截尖刃,飞快的戳向江仲谋。江仲谋立刻感受到压力加倍,闪躲腾跃的动作再也无法如先前的那般灵活,没一会儿的功夫,身上的衣服就添了好几道缺口,看来割肉见血只是迟早的问题。
    “你们是死人吗?还不赶快上来帮手!杵在那边等着看笑话吗?”原来江仲谋被风小基逼得险象环生,却等不到手下的支援,偷空趁隙往旁瞄了一眼,不禁气得破口大骂,他发觉手下虽然围在外边,却不肯靠近斗场。风小基看了也觉得好笑,干脆停下攻击的动作,站在原地说:“喂!老兄,你的人缘还真好,我看我们还是暂时休战吧!等你安内完毕再来攘外。”江仲谋先狠狠的瞪了手下一眼,才没好气的应道:“放屁!老子一个人照样能够收拾你。”“放心!你可以先处理自家的事,我保证不会逃,我只怕你们想逃呢!事情没弄清楚,谁也走不了,现在你是否可以告诉我,我们到底有甚么过节吗?”“没甚么好说的,老子拿钱办事,其他的一律不知道。”
    “你们是职业杀手?”风小基皱眉问道。
    “我们是职业猎人。”
    “职业猎人?跟杀手有甚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我们只负责追索你的踪迹,不管狙杀行动的。”
    “既然如此,你们干嘛要对我动手?”
    “因为要是能宰了你,可以多得到另一份花红。”江仲谋冷冷的回答。“可是据我的观察,你的手下好像不赞同你这种捞过界的行为。”江仲谋应了一句:“那是我家的事。”接着回头对手下说:“你们到底要不要过来帮忙?”“对不起!江头儿,要动手你自己动手,这是你自己好大喜功,硬要往里边凑,我们可没有意思要赚这笔钱,我们的任务是详细回报点子的行踪,直到委托人得手为止。”于老七冷硬的回答。“反了!你们全都反了!这是背叛,是忘恩负义!”江仲谋近似咆哮的吼道。这时又一个手执七节鞭的汉子接腔说:“江仲谋!不要忘了自己是谁!我们会推你当头,是因为大家都不喜欢抛头露脸谈生意,并不是你的本事比我们强。”“好、好、好!连从不多话的高见都开口了,看来你们已经合成一气,今天非要和我见真章不可,既然如此我还热乎个甚么劲?”江仲谋冷笑的把单刀插回刀鞘,接着转头对风小基说:“你可以请便了,我们今天要处理家务事。”风小基眯着眼睛说:“谁说的?你们不但跟踪我,而且还想狙杀我,今天不交代个清楚,我可不会轻易罢休。”“对不起!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你要是不甘愿就此罢休,也只有随你。”江仲谋单刀重新出鞘,凝重的面对着风小基,而其他的人也一道围过来。风小基见状讶异道:“咦!你们不是不满这个姓江的吗?”
    于老七冷冷的回答:“这是两回事,他现在是在维护我们这一行的规矩。”风小基举手作出一个暂停的手势,开口说:“这样子吧!我换一个问话的方式,保既证不会坏了你们的规矩,也让我自己多少有个头绪。”于老七应道:“说来听听。”风小基郑重的说道:“从现在起,我只问四个问题,而你们不用回答任何一个字,只需要以点头或摇头表示同意与否,如果不知道就眨一下眼睛。”于老七和江仲谋对看了一眼之后双双点头,江仲谋更说道:“老七,你退开,万一日后要是出了纰漏,责任由我来扛。”风小基笑咪咪的说:“老江,你真的很不错呢,一句话就把人心给找回来。”“少废话!有话快说。”江仲谋不耐烦的回答。
    风小基不以为意的的踱了两步,才开口道:“你们知道我的来路吗?”
    江仲谋眨了一下眼睛。
    “还有另外专门负责狙杀我的杀手吗?”
    江仲谋点头。
    “你们是直接受雇于事主吗?”
    江仲谋摇头。
    “你们既然被我发现,是否还要继续跟踪我?”
    江仲谋点头。
    “好!我问完了,各位可以自便了。”风小基扛起银棍,掉头就走。于老七瞪着风小基的背影,侧身问道:“头儿,我们八个人全都曝光了,还要继续跟踪吗?”“跟!非跟不可,只是要离远一点,能不跟他朝面,最好就不要凑上去,我们已经收了订金,现在是骑虎难下,黑衣会的人不会让我们退出的。”江仲谋无精打彩的回答,他刚才跟风小基碰了那么一下,当场心里就有数了,自己八个人根本不够看,人家是懒得在这件事上耗力气,否则八个人早就摆横一地了,心中虽然懊恼,却不敢说要反悔,因为黑衣会的杀手实在惹不起。
    于老七接着问道:“现在该如何?柳家兄弟看样子伤得不轻。”江仲谋斟酌了一下,环视着手下说道:“于老七和高见继续追踪点子的行踪并且留下暗记,我和贾六居中策应,负责支援和通讯,程明和吴起把柳氏兄弟送回城里治伤,并且留下来照顾他们。”众人皆点头,立刻照着指示去做,八人分成三拨,不一会儿便各自走得无影无踪。九月初三,夜三更,长江边上的酆都城,川悦客栈的甲字第一号房。这间房是一间特等的上房,有自己的独立院落,除了一条直通前厅的路之外,跟其他的客房毫不相通。院子里的各处阴影下藏了不少的暗哨,粗估约有十来人,房内则有七个人正在对话,不!更正,应该是一人训话六人挨括。“报告统领,根据猎人帮傍晚传过来的消息,由于他们在合江城外跟点子交手的过程中损伤了二人,因此在人手的布署上有了漏洞,所以追踪到奉节附近便断了线,他们现在正加紧的搜索点子的踪迹。”“甚么?跟丢了!你们不赶快叫江仲谋把人给找出来,还有脸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你们还能算是干部吗?西路的脸都让你们丢光了。”灰衣汉子拍着桌子骂道。
    看到统领大发脾气,六个黑衣人噤若寒蝉,通通低头不敢出声。灰衣汉子看了属下一眼,叹口气说道:“在黑衣会里,东南西北中的五路杀手中,就属我们西路的最悲哀,业绩押尾不说,就连补充进来的人员也是其他四路挑剩的,你们知不知道其他四路的人是怎样看待我们的?”“属下当然知道!他们当我们是垃圾,暗地里说西路是赔钱货,西路分坛是黑衣会的养老院。”靠右侧的黑衣人沉痛的说道。“你们被人看轻成这样,难道不想雪耻?”最左侧的黑衣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想!我无时不刻都在想,西路下辖六小队,就属我这个职司追踪的第六小队最可怜,队长加上队员总共两人,每次向总坛申请追踪人才,人还没下来就被别路抢去,弄得追踪工作还得外包,简直就是我个人生平的奇耻大辱,每次想到这点就让我食不知味、寝不成眠。”灰衣人点头说道:“对!就是要有这点觉悟,大家应该化悲愤为力量,全心全意的把事情办好,这趟买卖的金额高达五千两黄金,折合白银两万两,相当于我们去年全年度的收益,这趟买卖只要做成,我们西路扬眉吐气的日子就会来临。现在大家合计一下,如何应付目前的状况,千万不能让那个姓风的小子溜出我们的辖区,尽量把他在辖区内解决掉,万一若是让他给溜出去,也绝对不能走漏消息,否则要是让别路的人得手,我们只能留下一成当手续费,剩下的九成就得乖乖的吐给人家当业绩,我相信各位绝对不会愿意替别人作嫁衣裳吧?”
    “当然不会!就算失手也不要让别路的人拿去。”六个黑衣人异口同声的回答。灰衣人满意的点点头,清清嗓子说道:“好!难得各位有这点共识,让我个人觉得非常安慰,现在大家尽量的提出见解,只要有心中意见就提出来,让大家来讨论可行性,就算无法采用,也能当作参考,说不定能激发更好的主意。”这位黑衣会的西路统领倒是相当会激励手下,前面这段话一说完,六个小队长立刻争先恐后的贡献己见。俗话说得好,二人同心,砂砾变成金,更何况是七人同心,因此不到半刻钟就达成共识并且作出结论。灰衣人环视属下,问道:“各位还有没有意见?”
    众人皆摇头。“好!我现在就开始分配任务,第二小队马上出发到奉节与江仲谋会合,只要一发现风小基的踪影,便立刻当场搏杀,不必再观察对方的弱点,这趟买卖决定硬吃下来;第三小队立刻赶到巫山,负责在两边江岸沿江布下封锁网,这个小子既然来到奉节,一定打算沿着水路出川,本人则率领第六小队,另行从其他方面着手追查风小基的去处,至于其他小队则留驻内江本部,还有,各通讯点的联络时间除了每三日一次的固定通报之外,有情况可以随时通报。”众人无声的点头,接着响起一阵衣袂飘动声,气流的扰动使得灯光摇晃不定,刹那间,一间屋子走得空无一人,连屋外守卫的明暗哨也走得不知去向,唯一留下来的只有桌上一锭当作房钱的银子,和那盏继续燃烧的油灯。□□□林老实祖孙俩连赶了八天的路程,成都城的城垣才刚入眼,就在城外的树林边被一个灰衣人给拦了下来。“你们要做甚么?”林老实忐忑不安的瞪着眼前的这灰衣人。
    “林老头,只要你乖乖的回答我们几句话,我保证不会为难你们祖孙。”“你是谁?要问甚么话?”
    “我是谁?这不关紧要,重要的是那个姓风的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
    灰衣人微笑的说道:“哦!你不知道。”
    接着口气一变,抬头喝道:“把那个丫头抓起来!”唰、唰的两声,两个黑衣人从树上飘落,立刻左右一夹,将巧儿紧紧捉住,并且往树林里拖进去。
    “哇!爷爷救我。”巧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浑身发软,急得大声呼救。“放开我的孙女!你们这些恶贼。”林老实转身就往巧儿身边冲,接着碰的一声闷响,只觉得自己头昏眼花满眼金星,好像撞到墙壁一样,睁眼细瞧,才发现跟自己说话的灰衣人不知何时挡在前面,而自己撞上的东西就是他的胸膛。“林老头,要不要再试试看?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放开巧儿!”林老实像是一只护犊的野兽一样,两眼布满血丝的咆哮。“可以!两个问题,一、姓风的搭船放江至宜昌,他最终的目的在哪里,二、他要去干甚么?”林老实怒道:“我通通不知道!”
    “来啊!把那个丫头片子的上衣给扒了。”
    灰衣人话声刚落,接着就响起一阵衣服撕裂声,林老实侧身一看,发现巧儿的上身只剩下一件肚兜,而巧儿也好似吓惊吓过度,身体一软就瘫了下去。
    这种情况让林老实不由急得快发狂,立刻绕过灰衣人,再度的往巧儿的身边冲,只不过这回没有那么幸运了,身体才动就觉得一股锥心的刺痛由颈部传来,全身的力道也跟着消失,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人捏住,对方的手就像一支铁钳子一样,夹得自己酸痛难当。灰衣人继续开口说道:“林老头,我的耐性快没有了,你再不说,我就叫我的手下着你的面,轮流在你孙女身上痛快。”“罢了!你这个恶魔,你会不得好死的。”林老实悲愤又无奈的低下头。“少废话!快说!”
    “我只知道风公子要去扬州,他说要代替师父还东西,至于是还甚么东西,这我就不知道了。”“好、你就先睡一会儿吧!”灰衣人举手劈昏林老实,然后对手下说:“把那个丫头带过来,顺便弄醒她,我要跟她对对口供。”
    “遵命!”两个黑衣人立刻把巧儿拖过来弄醒,然后开始重复刚才的场景,只不过这回祖孙易位,灰衣人开始用林老实的性命威胁巧儿。“小丫头,你现在乖乖的回答我的问话,若是有半点不实在的地方,我就拿你爷爷开刀,知道了吗!现在告诉我,风小基要去哪里?”巧儿虽然不愿,但是为了相依为命的爷爷,也只好乖乖的吐实,于是边发抖边回答说:“我知道的不多,风大哥只说他要去江苏,详细的地点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不要伤害我爷爷。”“胡说!你爷爷明明告诉我们风小基要去扬州还东西,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听到这部份,我跟风大哥相处的时间比较少,大部分都是爷爷和他一起聊天。”“既然如此,我就不再为难你们祖孙俩。”
    巧儿涕泪齐下的说道:“谢谢你、谢谢你!”接着赶紧奔到祖父身边,把他摇醒之后,开始试着搀扶林老实起来。这时灰衣人突然露出和蔼的笑容,说道:“为了答谢你们的合作,我决定要送你们祖孙俩一程。”“不敢当!老汉祖孙俩实在当不起,我们自己走就可以。”林老实艰缓的由地上爬起来,牵着巧儿的手就想离开。“哪里!我坚持非送不可。”灰衣人说罢便对属下使了一个眼色。
    “这实在是、、嗯、、你、你骗人、、”林老实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的胸前,那儿正露出一截剑尖,全身的力气好似都由此处泄尽。“杀人啦!你们都是凶手!救命啊!哦、嗯、、”巧儿见到这种情况,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接着发疯似的喊叫,可是叫没两声就步上祖父的后尘。
    灰衣人淡淡的朝地上瞄了一眼,便转身走进林子,只留下一句:“清理干净。”两个黑衣人立刻分工合作,将地上的尸体和行李聚集在一起,接着各自取出一个磁瓶子,打开瓶塞并将内装的粉末洒上尸体上的血迹处。吱的一声!一阵刺鼻的浓烟冒起,尸体就像春雪遇雨般的融化,不到一刻钟,地上只剩下一堆吸满黄水的衣物堆。其中一个黑衣人抖手扔出一个火折子,轰的一声!衣物堆立刻烈焰冲天,就像浇上了火油一样。这堆火的火势很大,可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烧没两下子就过去了,等到余烟散尽,地上只剩下一小堆灰烬。另一个黑衣人伸脚拨散了灰烬,低声的说了一句:“行了!走吧!”
    扔火折子的黑衣人点点头,二人相继的走进树林里。
    这时一阵山风突然吹过,将地上的灰烬括得随风飞散,一对想要落叶归根的祖孙从此从世上消失。九月初三,夜三更,长江边上的酆都城,川悦客栈的甲字第一号房。这间房是一间特等的上房,有自己的独立院落,除了一条直通前厅的路之外,跟其他的客房毫不相通。院子里的各处阴影下藏了不少的暗哨,粗估约有十来人,房内则有七个人正在对话,不!更正,应该是一人训话六人挨括。“报告统领,根据猎人帮傍晚传过来的消息,由于他们在合江城外跟点子交手的过程中损伤了二人,因此在人手的布署上有了漏洞,所以追踪到奉节附近便断了线,他们现在正加紧的搜索点子的踪迹。”“甚么?跟丢了!你们不赶快叫江仲谋把人给找出来,还有脸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你们还能算是干部吗?西路的脸都让你们丢光了。”灰衣汉子拍着桌子骂道。
    看到统领大发脾气,六个黑衣人噤若寒蝉,通通低头不敢出声。灰衣汉子看了属下一眼,叹口气说道:“在黑衣会里,东南西北中的五路杀手中,就属我们西路的最悲哀,业绩押尾不说,就连补充进来的人员也是其他四路挑剩的,你们知不知道其他四路的人是怎样看待我们的?”“属下当然知道!他们当我们是垃圾,暗地里说西路是赔钱货,西路分坛是黑衣会的养老院。”靠右侧的黑衣人沉痛的说道。“你们被人看轻成这样,难道不想雪耻?”最左侧的黑衣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想!我无时不刻都在想,西路下辖六小队,就属我这个职司追踪的第六小队最可怜,队长加上队员总共两人,每次向总坛申请追踪人才,人还没下来就被别路抢去,弄得追踪工作还得外包,简直就是我个人生平的奇耻大辱,每次想到这点就让我食不知味、寝不成眠。”灰衣人点头说道:“对!就是要有这点觉悟,大家应该化悲愤为力量,全心全意的把事情办好,这趟买卖的金额高达五千两黄金,折合白银两万两,相当于我们去年全年度的收益,这趟买卖只要做成,我们西路扬眉吐气的日子就会来临。现在大家合计一下,如何应付目前的状况,千万不能让那个姓风的小子溜出我们的辖区,尽量把他在辖区内解决掉,万一若是让他给溜出去,也绝对不能走漏消息,否则要是让别路的人得手,我们只能留下一成当手续费,剩下的九成就得乖乖的吐给人家当业绩,我相信各位绝对不会愿意替别人作嫁衣裳吧?”
    “当然不会!就算失手也不要让别路的人拿去。”六个黑衣人异口同声的回答。灰衣人满意的点点头,清清嗓子说道:“好!难得各位有这点共识,让我个人觉得非常安慰,现在大家尽量的提出见解,只要有心中意见就提出来,让大家来讨论可行性,就算无法采用,也能当作参考,说不定能激发更好的主意。”这位黑衣会的西路统领倒是相当会激励手下,前面这段话一说完,六个小队长立刻争先恐后的贡献己见。俗话说得好,二人同心,砂砾变成金,更何况是七人同心,因此不到半刻钟就达成共识并且作出结论。灰衣人环视属下,问道:“各位还有没有意见?”
    众人皆摇头。“好!我现在就开始分配任务,第二小队马上出发到奉节与江仲谋会合,只要一发现风小基的踪影,便立刻当场搏杀,不必再观察对方的弱点,这趟买卖决定硬吃下来;第三小队立刻赶到巫山,负责在两边江岸沿江布下封锁网,这个小子既然来到奉节,一定打算沿着水路出川,本人则率领第六小队,另行从其他方面着手追查风小基的去处,至于其他小队则留驻内江本部,还有,各通讯点的联络时间除了每三日一次的固定通报之外,有情况可以随时通报。”众人无声的点头,接着响起一阵衣袂飘动声,气流的扰动使得灯光摇晃不定,刹那间,一间屋子走得空无一人,连屋外守卫的明暗哨也走得不知去向,唯一留下来的只有桌上一锭当作房钱的银子,和那盏继续燃烧的油灯。□□□林老实祖孙俩连赶了八天的路程,成都城的城垣才刚入眼,就在城外的树林边被一个灰衣人给拦了下来。“你们要做甚么?”林老实忐忑不安的瞪着眼前的这灰衣人。
    “林老头,只要你乖乖的回答我们几句话,我保证不会为难你们祖孙。”“你是谁?要问甚么话?”
    “我是谁?这不关紧要,重要的是那个姓风的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
    灰衣人微笑的说道:“哦!你不知道。”
    接着口气一变,抬头喝道:“把那个丫头抓起来!”唰、唰的两声,两个黑衣人从树上飘落,立刻左右一夹,将巧儿紧紧捉住,并且往树林里拖进去。
    “哇!爷爷救我。”巧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浑身发软,急得大声呼救。“放开我的孙女!你们这些恶贼。”林老实转身就往巧儿身边冲,接着碰的一声闷响,只觉得自己头昏眼花满眼金星,好像撞到墙壁一样,睁眼细瞧,才发现跟自己说话的灰衣人不知何时挡在前面,而自己撞上的东西就是他的胸膛。“林老头,要不要再试试看?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放开巧儿!”林老实像是一只护犊的野兽一样,两眼布满血丝的咆哮。“可以!两个问题,一、姓风的搭船放江至宜昌,他最终的目的在哪里,二、他要去干甚么?”林老实怒道:“我通通不知道!”
    “来啊!把那个丫头片子的上衣给扒了。”
    灰衣人话声刚落,接着就响起一阵衣服撕裂声,林老实侧身一看,发现巧儿的上身只剩下一件肚兜,而巧儿也好似吓惊吓过度,身体一软就瘫了下去。
    这种情况让林老实不由急得快发狂,立刻绕过灰衣人,再度的往巧儿的身边冲,只不过这回没有那么幸运了,身体才动就觉得一股锥心的刺痛由颈部传来,全身的力道也跟着消失,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人捏住,对方的手就像一支铁钳子一样,夹得自己酸痛难当。灰衣人继续开口说道:“林老头,我的耐性快没有了,你再不说,我就叫我的手下着你的面,轮流在你孙女身上痛快。”“罢了!你这个恶魔,你会不得好死的。”林老实悲愤又无奈的低下头。“少废话!快说!”
    “我只知道风公子要去扬州,他说要代替师父还东西,至于是还甚么东西,这我就不知道了。”“好、你就先睡一会儿吧!”灰衣人举手劈昏林老实,然后对手下说:“把那个丫头带过来,顺便弄醒她,我要跟她对对口供。”
    “遵命!”两个黑衣人立刻把巧儿拖过来弄醒,然后开始重复刚才的场景,只不过这回祖孙易位,灰衣人开始用林老实的性命威胁巧儿。“小丫头,你现在乖乖的回答我的问话,若是有半点不实在的地方,我就拿你爷爷开刀,知道了吗!现在告诉我,风小基要去哪里?”巧儿虽然不愿,但是为了相依为命的爷爷,也只好乖乖的吐实,于是边发抖边回答说:“我知道的不多,风大哥只说他要去江苏,详细的地点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不要伤害我爷爷。”“胡说!你爷爷明明告诉我们风小基要去扬州还东西,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听到这部份,我跟风大哥相处的时间比较少,大部分都是爷爷和他一起聊天。”“既然如此,我就不再为难你们祖孙俩。”
    巧儿涕泪齐下的说道:“谢谢你、谢谢你!”接着赶紧奔到祖父身边,把他摇醒之后,开始试着搀扶林老实起来。这时灰衣人突然露出和蔼的笑容,说道:“为了答谢你们的合作,我决定要送你们祖孙俩一程。”“不敢当!老汉祖孙俩实在当不起,我们自己走就可以。”林老实艰缓的由地上爬起来,牵着巧儿的手就想离开。“哪里!我坚持非送不可。”灰衣人说罢便对属下使了一个眼色。
    “这实在是、、嗯、、你、你骗人、、”林老实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的胸前,那儿正露出一截剑尖,全身的力气好似都由此处泄尽。“杀人啦!你们都是凶手!救命啊!哦、嗯、、”巧儿见到这种情况,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接着发疯似的喊叫,可是叫没两声就步上祖父的后尘。
    灰衣人淡淡的朝地上瞄了一眼,便转身走进林子,只留下一句:“清理干净。”两个黑衣人立刻分工合作,将地上的尸体和行李聚集在一起,接着各自取出一个磁瓶子,打开瓶塞并将内装的粉末洒上尸体上的血迹处。吱的一声!一阵刺鼻的浓烟冒起,尸体就像春雪遇雨般的融化,不到一刻钟,地上只剩下一堆吸满黄水的衣物堆。其中一个黑衣人抖手扔出一个火折子,轰的一声!衣物堆立刻烈焰冲天,就像浇上了火油一样。这堆火的火势很大,可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烧没两下子就过去了,等到余烟散尽,地上只剩下一小堆灰烬。另一个黑衣人伸脚拨散了灰烬,低声的说了一句:“行了!走吧!”
    扔火折子的黑衣人点点头,二人相继的走进树林里。
    这时一阵山风突然吹过,将地上的灰烬括得随风飞散,一对想要落叶归根的祖孙从此从世上消失。
    第八章
    风小基在雷家的客房睡到日上三竿,太阳都已经照屁股了,还不想起床,因为从野人山一路赶来扬州,连续奔波数千里,确实是累坏了。况且在野人山的时候,睡的是石板,盖的是兽皮,哪曾睡过锦垫绸被,如今既然有此享受,当然能睡尽量睡,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一阵敲门声响起,风小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不耐烦的开口问道:谁啊?”门外传来年轻女孩的声音:“风少爷,你醒了吗?夫人已经来过一回了,知道你没醒,所以又离去了,可是我怕早餐放凉了会不好吃,只好放肆的请你起床。”小基听到这些话,立刻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暗叫这回糗大了,赶快跳下床来,匆匆穿衣,三步并成两步跑去开门。门前站着一个年约十五、六的俏丫嬛,双手端着一个长方形的托盘,盘里放着丰盛的早点,见到小基打开了房门,便微笑的走进屋来。丫嬛将拖盘放到桌上,随即转身到门外提了一桶热水进来,口中还说道:“风少爷,我叫珠儿,是夫人身边的婢女,夫人特地命我过来听你使唤;我先服侍你梳洗,再进早点好吗?”小基这辈子从未让人服侍过,想到要让人倒水递毛巾,外加监视脸有没有洗干净,就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于是口中一句:“谢谢,我向来习惯自己来。”急忙将人请出门外,并且开口另外要了一碟牛奶之后,便开始自行梳洗吃早点。早餐过后,小基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边摸着微胀的肚皮一边哼着小调,样子十分的悠栽,身旁的茶几上放着一碟牛奶,一条小黑蛇状甚愉快的舔食着。
    这时房门又响起叩门声,并且伴随着珠儿的探询:“风少爷,你吃饱了吗?”“吃饱了,你可以把东西收下去了。”小基话声刚落,就见到珠儿手捧着托盘推开房门,没想到她脚才跨过门槛,就立刻发出一声尖叫,接着手中的托盘往空中一丢,人便蹦出门外,一边发抖一边用手指着房内,语不成声的颤抖说:“蛇、蛇、、”随着这声尖叫响起,整个霹雳堂就像炸了营一样,立刻在各处引起一阵骚动,才一会儿功夫,风小基的住处前面已聚集了一大群人,嘈嘈私语嗡然一片,就像蜂巢里群蜂钻动一样。“你们在干甚么?规矩都到哪儿去了?”随着这道喝声,所有的吵杂声瞬时停息,只见雷夫人和少堂主雷行雨一路行来,脸神不怒而威。雷行雨皱着眉头喝道:“还不散去,聚集在此成何体统。”人潮立刻四下散去,走得比来时还快,只剩下珠儿低着头站在客房外,一付做错事情等人责骂的样子。夫人开口问道:“珠儿,怎么一回事?”
    珠儿低头说:“夫人,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惊动了大家。”此时风小基也走出房门,开口说道:“姑姑,这件事不能怪珠儿,只要是女孩子,突然见到刚刚那种场面,铁定会大声惊叫的,珠儿若是不惊叫那才叫奇怪。”
    “哦!是甚么场面?我可不可以见识见识?”夫人带着一脸好奇的样子问道。风小基尴尬的抓着头,很不好意思的回答道:“也没甚么啦,我只是在喂我的小跟班吃早点,刚巧被珠儿撞见。”“小跟班?昨夜怎么没见着?甚么时候来的?”
    珠儿低头偷笑着回答:“夫人,风少爷的小跟班不是人,是一条蛇。”
    “是一条蛇?”夫人有一点哭笑不得的瞪着风小基。风小基立刻装出天真无邪样子点点头。夫人见状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进入房里,并且招呼其他人一道进去。夫人身子才坐上椅子,便拉起小基的手,把风纪中和风小基的关系,以及他师父的近况问个仔细,直到自觉满意后才稍歇一口气,接着向小基介绍自己家人。“小基,这是我的儿子行雨,他今年十八,大你一岁;另外还有一个女儿叫听雨,小你一岁,待会儿等她来了,我再介绍给你认识。”雷行雨露出微笑,主动的伸手和小基握手,两人握手的时候,小基还趁机仔细的看了一下雷行雨的气色。“姑姑,我心里有个疑问,不知道该不该问。”风小基措词谨慎的说道。
    “有甚么话直接说,不要跟姑姑客气。”“行雨哥的气色很不好,从外表呈现的征兆来判断,这应该是中毒的迹象,而且还蛮严重的。”“唉!连你也看出来了,这都怪行雨他爹,没事派他到苗疆去找甚么朱果,结果朱果没找着,反而中了桃花瘴,幸好有随从护送回来,否则一条小命就得搁在苗疆。”小基好奇的问:“行雨哥为何要找朱果呢?”“还不是行雨他爹想要揠苗助长!因为行雨练的混元霹雳功出现了停滞的现象,于是他爹便想利用朱果的阳刚之力,使行雨能够突破这种现象。”
    “姑姑,这些够不够用?”小基从背心口袋掏出三颗朱果递给夫人。
    “你怎么会有朱果?”夫人讶异的接过手。
    “您忘了?我来自苗疆野人山啊!”
    “说的也是,我差点忘了,可惜行雨身中奇毒,朱果现在对他有害无益。”“难道没有大夫能治吗?”“江浙境内的郎中全找遍了,远道请来的名医也不算少,可惜都只能暂时压住毒性而已;我也曾派人找寻有神医之称的李一帖,可惜并无所获。”夫人说到此处,不禁神色黯然。“姑姑,如果你觉得放心的话,就让我试试看,也许我能帮点忙。”
    “小基,真的吗?姑姑先谢谢你了。”夫人满脸希冀,抓住风小基的手。“姑姑宽心,我一定尽力。”风小基说完之后,便叫雷行雨躺在卧榻之上。只见他先把了雷行雨的双脉,再翻开眼睛仔细观察了一阵子之后,才由口袋里取出一把金针,沿着雷行雨的奇经八脉一路的插下去。这时只见雷行雨身上的黑气化成无数道的黑线,如小蛇般的游向胸腹之间,并且聚集成一团。随着黑线的聚集,一团黑色肉瘤逐渐鼓起,并且随着金针一根根的插下,慢慢移向雷行雨的命门大穴。夫人的目光随着肉瘤移动,紧张得双手互相搓揉,连大气也不敢多喘一下,时间也变得漫长无比,这时客房内的空气好像冻结了一样。“碰”的一声!客房的房门突然被人大力踹开,接着冲进来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左手拿着一幅画,右手握着一柄宝剑,满脸怒气好像是要上门寻仇一样。
    “风小基!你给我滚到外面去,我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果然不错,还真的是仇家上门,看这个姑娘咬牙切齿的模样,事情恐怕不小。风小基抬头瞪了她一眼,并未开口,继续插针逼毒。
    倒是夫人沉不住气,开口喝斥道:“住口!小雨,你想害死你哥哥不成?”“可是娘,他、、”
    “有甚么话待会儿再说,你先给我安静的站在一旁。”夫人打断小雨的话。原来这个女孩正是夫人的独生女儿雷听雨,小名唤小雨,从小就被双亲疼爱万分,平日根本不曾受过任何委屈,没想到今天为了一个外人,竟然被母亲喝斥,立刻禁不住眼眶泛红。一想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小雨就不禁怒火中烧,发誓非宰了风小基不可;这个该死的混球,竟敢偷偷的溜进自己的闺房,而且还在自己的画上留下到此一游的鬼画符,简直就是欺人太盛。原来小雨今晨起床后,发现自己的卧房被人侵入,当时真是又惊又怒,恨不得随便个抓人来砍杀出气。等到理智略为恢复后,立刻找来下人详细的询问,经过省思判断,确定会干下此事的人,除了风小基之外别无他人,一气之下,拿起宝剑便往客房奔杀而来,没想到才刚踹开客房的房门,狠话还没说上两句便碰了一鼻子的灰。只见她不甘不愿的站在夫人身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风小基,要是目光能杀人的话,风小基起码死了十次以上。不过话说回来,此时小雨虽然一脸的怒色,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却仍然不减花容,这个丫头还真是个美人胎子。大约经过盏茶的时间,行雨身上的那团黑色肉球,终于被金针一路逼到命门穴上;风小基这时也停下手来,站起身子喘了一口大气,掏出手巾擦擦汗。
    客房门口不知何时站立了两个人,一个是霹雳堂主雷声远,另一个年纪约七十余,面貌神情与雷声远颇为相似;两人都一脸紧张,嘴唇紧闭不吭一声,却从眼睛透出询问的眼神。小基见状向二人摆一摆手,作出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手势,接着喝口茶伸伸懒腰,顺手拿起一个干净的茶杯,并且从口袋取出一小瓶烈酒倒入杯中,再拿起一支长约四寸的扁针放入杯中浸泡。过了一会儿,小基点燃杯中的烈酒,让扁针在杯中烧烤,等烈酒燃光熄灭后,随即拿起扁针,将行雨身上的黑色肉球刺破,并且用手挤压。一道黑若墨汁的污血,随着挤压的动作像喷泉般的往外喷,雷行雨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接着上身一挺、眼睛翻白往上吊,人就昏死过去了,这时屋内的气氛,简直凝重的到了极点。夫人被这种景象吓着,不禁站起身子靠近卧榻,焦急的问道:“小基!行雨怎么了?是不是出了甚么变化?”“没事!只是痛昏了,痛才好,代表生理机能正常,不痛就糟糕了。”风小基赶紧安慰夫人,顺手又插了一针在麻穴上。原来风小基一时疏忽,忘了在麻穴加上一针止疼,害得雷行雨白白皮肉受苦,此事若是让夫人知道,不知心中会做何感想。经过一阵挤压,流出的血水慢慢由黑转红,风小基看看情况差不多了,就将金针拔起来收入口袋中,接着便拍拍另一边口袋说道:“小馋鬼,换你出来劳动服务啦!”“呱”的一声!一条小黑蛇慢吞吞的从背心口袋里爬出来。小基二话不说的就给它一个响头,口中还斥道:“刚刚才喝了人家的牛奶,现在叫你服务一下就拖拖拉拉,真是不懂人情世故。”
    墨玉虺也不甘示弱,抬头对风小基发出抗议的呱叫声。
    小基皱着眉头说:“怎么!光喝牛奶嫌太少?”
    “呱!”
    “再加一碟牛奶三个生鸡蛋如何?”
    “呱、呱!”
    “那么给你三个生鸡蛋当酬劳,再外加一碟牛奶当红利,这样总可以了吧?”“呱!”
    小基贼兮兮的说道:“成交。”
    小雨在一旁听了这场奇异的人蛇对话,不禁噗嗤的笑了出来。风小基横了她一眼,开口说道:“有人老是喜欢乱出声音,要是把事情搞砸了,就准备自己去收拾善后。”小雨听到小基这番话,吓得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可是眼睛却更凶狠的瞪着小基,不甘示弱的冷哼一声,并且从齿缝蹦出:“等一下你就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小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指挥墨玉虺到命门穴吸毒。
    第九章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墨玉虺终于将余毒吸食干净,萎顿的游离雷行雨的身上。反观雷行雨,除了脸上因为大病初愈,而略显苍白之外,熟睡的面孔已不复病容,脸上的黑气亦消失无踪。小基边伸手安抚墨玉虺,边跟夫人说道:“大功告成,我再开个大补帖,只要让行雨哥按时服用,保证个把月后,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夫人激动的眼眶泛红,说道:“小基,姑姑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道谢。”“小事一桩,姑姑您别放在心上,不过牛奶和生鸡蛋您得叫人赶快拿来,我的小跟班已经快要跟我翻脸了。”风小基说罢指指身旁的茶几,原来墨玉虺已经跑到茶几上,蛇身盘踞在牛奶碟子旁,并且发出不耐烦的呱叫声。夫人闻言转身吩咐珠儿,照小基说的数量,去将牛奶和鸡蛋取来,然后便趋身照料雷行雨。“不愧是武疯子的衣钵传人,果然有一套。”
    门外的老人微笑的走进房里,大声的称赞风小基。“爹!您也来了。”夫人此时才发觉来人,赶忙起身招呼,原来此人正是上代的霹雳堂主雷惊天。老人答道:“坐、坐,你去忙你的,不用招呼我。”
    “雷爷爷您好!我是风小基。”风小基假装乖巧的叫人。
    雷老人笑着说:“好、好,有模有样而且还有本事,真是好样子。”“爹!咱们跟这小子情况未明,是敌是友尚未论断,您何必夸奖他。”雷声远站在一旁,忍不住接腔。“做人不要太忘恩负义!人家才把你儿子从鬼门关拉回来,你说是敌是友?”雷老人当下板起脸来,立刻给雷声远一颗钉子碰。小雨看见爷爷来到,立刻趋身靠近雷老人开始告状,打算一出心头恶气。“爷爷,您来了最好,您要帮我主持公道,不管是敌是友,我今天一定要风小基还我一个是非公道不可。”小雨咬牙切齿的说道。“怎么回事?小雨你仔细的说给爷爷听。”
    小雨红着眼睛说:“他昨儿个夜里偷溜到我的房间里,而且还利用我睡着之后,做下不可原谅的事。”雷老人皱眉问道:“真有此事?”
    “不信您问他,证据在这里,我就不相信他敢否认。”小雨说罢扬扬手上的画。“风小基,你昨夜真的跑到小雨的卧房里?”老人一脸严肃的问道。“我不是故意要到她的房间的,我只是经过时看见灯光还亮着,发现里面有现成的纸笔,所以顺便借用笔墨写张字条而已。”雷老人追问说:“除此之外,你还做了甚么事?”“喔!我还看见有人画了一只很肥的鸭子,所以在画上加了一句话。”“甚么话?”“鸭子要红烧的比较好吃。”“就只做了这些事?”老人硬梆梆的问道。小基一脸无辜的说道:“对啊!就只做了这些事。”小雨接口说道:“您看!他全部都承认了。”这时老人脸上已经有了笑意,说道“你先把画拿给爷爷瞧瞧,爷爷再决定如何处理。”说罢伸手接过那幅墨荷,拿在手上左瞧右瞧,终于忍峻不住大声哈哈笑出来。小雨气苦的说道:“爷爷您还笑?您忘了孙女的委屈了吗?”“没有、没有!爷爷立刻替你讨回公道。”雷惊天说完后,跟儿子媳妇使了一个询问的眼神。雷声远反应激烈,吹胡子加上瞪眼睛,立刻就要动手修理风小基,却被老人挥手制止,气得扭头他顾说不出话来。夫人则是无声的笑一笑,指指雷行雨,一付打算要息事宁人的样子。老人见状,心中便有了主意,随即干咳了一声,面色一整对着小基说道:“对于小雨刚才所指控的事情,你是否全都承认?”对于老人像演戏般的喜怒变化,小基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点头说:“是。”“既然如此,你对于我所作的处理方式,就应该没有异议才对?”风小基这才发现自己掉入雷惊天的陷阱里,心中大骂“老奸”,但已来不及了,迫于情势只好点头,心底却偷偷盘算着,若是太过分的话,先溜再说。
    老人转头对小雨说道:“小雨,你不反对都由爷爷处理吧?”“一切请爷爷作主。”小雨得意洋洋的瞧着风小基,大有看你会怎么死的意味存在。“咳!”老人干咳一声清清喉咙,看着风小基说道:“你在人家的画上面随便乱加评语,这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因此我要求你向小雨道歉,你可愿意?”“我愿意。”
    “那么先道歉。”
    小基转身对小雨说道:“对不起!”“哼!谁希罕。”小雨赌气转过头去。老人继续说道:“至于小基你夜间闯入小雨的闺房,可说是非常严重过失,不是光道歉就可以了事的,所以经过我慎重的考虑后,决定给你两条路去选。”
    “哪两条路?”
    “听话的路跟不听话的路。”
    “其中有甚么差异吗?”“你若是不听话,我马上命令霹雳堂所属围捕你,就算被你一时侥幸逃出去,我也会对武林同道宣布你是下流淫贼,并且悬赏格杀,保证让你名誉破产、师门蒙羞,从此在江湖中寸步难行,就算我们对你莫可奈何,你师父也饶不了你。”
    小基真的被这番话吓到了,口中呐呐的说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雨在一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嘴里还说着:“真是大快人心。”
    小基赶紧又接着问道:“要是我选择听话这条路呢?”
    “保证你灾祸全无,而且大吉大利。”
    “哇!怎么会相差这么多?请问一下,我能问为甚么吗?”
    “不能,你只能照着我的话去做。”小基叹气道:“我根本就别无选择,只能照您的话去做。”老人笑嘻嘻说道:“不错!现在你把身上最具有纪念价值的东西掏出来给我。”小基一边在身上东掏西掏,一边自言自语:“最具有纪念价值的东西,我有吗?”老人催促的说:“赶快找!就算没有也要变出来。”“啊!有了。”小基从衣襟里掏出一条水晶墬子,嘴里还说道:“这条墬子从小就在我身上,我师父告诉我说,他从路边捡到我时,除了衣物和一张写着生辰的字条外,身上就只有这条水晶墬子,不晓得算不算最有纪念价值的东西?”老人看也不看就伸手接过去,并且顺手递给小基一块玉佩,口里还吩咐说:“贴身收好。”老人待小基将玉佩收妥之后,便一把将小雨拉到身边来。小雨被爷爷突然的举动给搞迷糊了,不禁整个人都楞住,等回过神之后,发现那条水晶墬子已挂在脖子上。“爷爷!您怎么把、、”小雨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发生了甚么事,整个脸孔突然红得像个柿子,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羞得低下头去。
    老人笑道:“是你要爷爷全权处理的,爷爷认为这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听了爷爷这么说,小雨只好闷不吭声,眼睛偷瞄着风小基,这时只觉得这个人的脸,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的讨人厌。这些动作所代表的意义,最是明显不过了,风小基就是想要装傻都装不起来,只好对这件事做出回应。“这未免太快了吧?我才来不到一天,你们对于我的种种都不清楚,也不知道彼此是否合适,雷爷爷您难道不怕所托非人,误了小雨一生吗?”小基苦笑的说道。“这纯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的作法,况且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而且为了预防意外,我还另有但书以防万一。”
    “有甚么但书?”“观察一年,一年内我们若是觉得不满意,可以随时取消婚约,一年之后若通过考验,婚约才正式成立;不过我要申明一点,我们不会把这个婚约当儿戏,随便找借口取消它的。此外,你在被观察的期间里,不可以对外透露婚约,也不可以跟其他的女孩子有牵扯,更不可以故意制造事端,利用情势来逼迫我们取消婚约。”小基听完这段话之后,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我怎么觉得我有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银子的感觉。”“难道你想反悔吗?”老人恶狠狠的问道。
    “我可以反悔吗?”小基反问道。
    “当然不能。”
    小基抗议道:“我难道连一点基本人权都没有?”“当然有,不过要等你通过考验之后,婚约才照一般的规范,你可明白?”
    小基有气无力的回答:“您说的如此详细,我哪还能不明白。”
    “很好,只要你好好的表现,考察的时间可以酌情缩短。”
    回答过小基的问题后,老人回头问道:“小雨,爷爷这样处理你可满意?”小雨窘得低下头去,声如蚊呐的回答:“我不知道啦!”“那么就此决定。”老人笑嘻嘻的说道,还一边对小基偷偷的眨眨眼。直到此时,小基才知道刚才那段很欺负人的对话,完全是在演戏给小雨看;同时也明白,这个婚约恐怕是跑不掉也赖不掉的,可是想起小雨先前凶巴巴的样子,小基开始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一阵呻吟声,雷行雨悠悠的醒来,睁开眼便看到家人围在身边,想要挣扎起身,却被母亲按住身体。
    夫人对雷行雨说道:“你身上的瘴毒刚解,元气大伤,应该多休息。”
    “小基呢?我该向他道谢的。”雷行雨问道。
    “都是自己人,别客气。”小基坐在房间另一端的太师椅上,闻声回答。
    小雨忍不住接腔:“真是厚脸皮,谁跟你是自己人。”“小雨!现在已经是有婆家的姑娘,应该要有点女孩儿家的温柔,不要动不动就凶巴巴的,将来可是会吃亏的。”夫人出言规劝道。
    “娘!您怎么老是帮外人说话。”
    “这间屋子里哪来的外人?”
    “他呀!”
    “他是谁?”
    “就是坐在那边的人嘛!”小雨用嘴往小基的方向呶了一下。
    “他怎么会是外人,他是你哥哥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你未来的夫婿。”
    听到母亲这么说,小雨只好闷不吭声,这会儿倒是换雷行雨有疑问了。
    “娘!有甚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夫人便将之前雷老人逼婚那一幕转述给雷行雨听,雷行雨此时才知道,在他昏迷期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如此说来,果然不是外人;小雨,哥哥今天算是沾你的光了。”
    “哥!你怎么也来欺负我?”“没有、没有,哥哥只是一时说失言,说溜了嘴,绝对没有嘲笑你的意思。”雷行雨带着一脸笑意,言不由衷的回答。
    “哼!再也不理你了。”小雨羞得逃出房去。雷行雨看着妹妹离去的身影,笑着对夫人说:“娘,我们是不是应该摆几桌酒席?一来替小基接风洗尘,二来庆祝雷家有了准姑爷。”
    “那是当然。”夫人微笑的回答,并且立刻嘱咐珠儿去通知厨房。中午时刻,雷家上下一片喜气洋洋,议事厅里摆了十来桌的酒席,除了女眷另外在后院设席外,扣除了当值的人员后,霹雳堂里的男人可说是全到齐了。菜出完之后,霹雳堂的属下开始轮流向准姑爷敬酒,小基是来者不拒、杯到酒干,而且是越喝越清醒。趁着倒酒的时候,小基抬眼向旁瞄去,竟然看到雷行雨在四处鼓动手下向他灌酒,而坐在首席的雷老人和雷声远却假装有看没有到。小基看到这种情况,心中忍不住想要嗤笑,回想在野人山练功时,常把朱果此等阳刚之物当作蕃茄吃,一般的烈酒根本不看在眼里,想要灌倒他,除非找到“千日醉”这种超级烈酒才有点指望。这场午宴足足吃了将近一个时辰,酒宴结束时,能正常的走出厅外的人,绝对不超过二十个,其中还得包括半途尿遁的雷老人和雷声远。至于始作俑者的雷行雨,早在宴席进行到一半时,便因为醉得不省人事,而被下人抬回卧房休息。话说回来,雷行雨若是知道风小基的酒量是一杯脸就红,一百杯之后,除了脸红之外也还是脸红,相信就是打死他,也不会用这种笨方法,修理别人不成,反遭未来的妹婿修理;等到明日雷行雨酒醒过来时,宿醉的后遗症,加上阴沟里翻船的悔恨,恐怕还会足足折磨他一整天。
    第十章
    隔日清晨,风小基一大早便醒来,匆匆梳洗接着用完早膳,略为整理行囊之后,就到内厅向雷惊天辞行,准备开始他的江湖之旅。这个主意立刻被雷老人打了回票,并且质问他:“是不是想利用众人酒醉时,来个逃之夭夭?还是打算不履行婚约,逃避接受观察的义务?”这一连串的责问,弄得小基哑口无言,又刚巧让前来请安的夫人给听到,于是夫人也加入劝说的阵容,小基在无奈之下,只好应允再多待几日。为了怕小基会闲得待不住,夫人本来想叫儿子带小基到扬州城附近,找些风景名胜好好逛逛,稍尽地主之谊,也顺便安抚小基。可是雷行雨宿醉未醒,根本就动弹不得,夫人只好转而嘱咐小雨,命她为向导,带小基至附近风景区游览。小雨因为余怒未消,加上心中害臊,而显得不大愿意,可是终究母命难违,只好勉强的答应这件事。二人一走出雷家庄的牌楼,小雨就鼓着两腮,闷声低头往前疾行,把小基远远的丢在身后。小基见状也不生气,反而悠栽悠栽的东看西看,一付皇上得闲散步御花园,心情十分愉快的样子。这种情形被偶而回头的小雨见着,心中更加的恼怒,脚步也越发的加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走得首尾不相见。小基本来不想理她,看她能搞出甚么花招,想一想还是不放心,让一个女孩子家独自走在前头,万一发生了甚么事,可就很难向雷家人交代,于是加快脚步往前追去。一阵疾行后,小基来到一座杂木林前,突然听见里面传出女子惊叫声,小基想都没想,本能的便往林中声音传出处冲进去。小雨负气先行,放着林边的大路不走,故意走林子里的小路,正当她穿越树林时,却在林中被三个地痞流氓拦路挡下。这三个人早在半路上看见小雨时,便垂涎小雨的美色,更因为见女孩子落单,心中下流念头顿起,专程抄近路跑到林中等候,打算等小雨经过树林时,将她拖进林子后,先来个轻薄调戏,再来个轮奸。三人在林子里等了半天,正当不耐烦的时候,却见到小雨大路不走,竟然走往林子里的小路,心中不禁大喜,直说是上天送来的礼物,这下子省了许多手脚,互相打了一声招呼便围了上去。
    小雨做梦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自家的门前碰上这种事,看到这三个家伙个个口吐秽语,下流样子十足,羞怒之下连话都懒得多说,出手便打。三个痞子虽然算不上是甚么武林高手,不过围殴别人的经验可不少,看到小雨竟然能出拳过招,当然不会跟她硬碰硬,立刻跟小雨玩起灵猫戏鼠的游戏,若即若离的围着她转,激她出手攻击,存心累垮这个丫头片子。小雨虽然有武功,却没有真正动手的经验,加上身穿长裙绣鞋,一身闺秀打扮,处处碍手碍脚,一但跟这些人渣动起手来,当然是闹个手忙脚乱十分狼狈。刚开始的时候双方还有来有去,到了最后,交手的局面可说是一面倒,小雨跟歹徒过招数回后,终于在意乱心慌之下,一脚踩入土坑而扭伤脚踝,跟着坐倒在地上,而小基刚才所听到的声音,正是小雨摔倒时所发出的惊叫声。小雨看到歹徒分从三方合围过来,而自己却因脚伤无法移动,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心中顿时涌起绝望的悲哀,心想宁死也不愿受辱,眼睛一闭就想要咬舌自尽时,就听到空中响起一声“住手!”小雨睁开眼睛一瞧,只见到小基突然从天而降,横身挡在自己身前,接着只觉得刹那间,耳朵听到一阵密如骤雨的拳头着肉声,然后看到歹徒从三个方向喷飞出去,身体在空中手舞足蹈的翻滚,再重重的摔落在地面上。小雨根本没看清楚小基是否出手,自然更谈不上辨明小基的招式,事情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两秒钟,小雨惊讶的看着两丈外的歹徒们,个个衣衫碎裂的躺在地上,一边吐血一边呻吟,浑身发抖的卷缩成一团。
    这时只听到小基开口冷冷的对歹徒说:“还要不要再继续?”三个人隔了好一阵子,才艰辛的爬起身子,朝着小基俯跪说道:“公子爷饶命,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我们保证洗心革面,绝对不再做坏事了。”风小基转身蹲在小雨面前,看都不看他们,嘴里说道:“我数到十,数完之后,你们若是还待在这里,我就一人送你一张草席盖尸体,一、二、三、四...”小基一开始数,那三人就立刻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的往树林外冲,还没数完,三个憋三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看到那三个家伙狐奔鼠窜式的逃命法,小基忍不住摇头哑然失笑,接着转身朝着小雨走过来。小雨瞪着笑咪咪的小基,恼怒的说道:“你是来看笑话的?还是想趁机报复?”小基也不答话,托起小雨的小腿,顺手脱下小雨的绣鞋。小雨又惊又怒的说道:“你这个登徒子、大色狼,还不赶快放手!抓着女孩子的脚算是甚么,你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别动!你扭伤得蛮厉害的,我要仔细的检查一下;你听我说,若是骨头已经伤到,而你又这样子动来动去,万一使得伤势加剧,说不定会变成瘸子。”
    小雨听小基把情形说得如此严重,倒也不敢再挣扎。小基接着脱下小雨的袜子,并且的在小雨的脚踝上,东摸摸西按按。小雨羞红了脸,赶紧用双手捂着自己的面孔,只敢从指缝中偷瞧风小基的动作。过了一会儿,小基抬起头来,笑着说:“还好只是扭到筋而已,骨头没有受伤,不过还是得先散瘀消肿,拖的越久越难复原,你不要乱动,我先帮你敷点药。”接着取出药膏涂抹在小雨的脚踝上,轻轻的搓揉起来。小雨看着小基专注的脸孔,发现他的额头上微沁着汗珠,这些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有点让人目眩神迷;小雨就这样看着看着,最后不自觉的伸出手,将小基额头的汗水轻轻拭去。小基抬起头,回给她一个含着谢意的眼神,小雨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脸红的低下头去,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无语,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话。小基敷完药后,将脱下来的鞋袜往怀里一揣,二话不说的便把小雨抱起来,转身就往雷家庄的方向走去。小雨又羞又急的说道:“快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要是被别人看到怎么办?真是羞死人了。”“不行!你的脚踝伤得不轻,我好不容易才把伤势稳定下来,现在绝对不可以下地,如果硬要勉强走路的话,这个伤三个月都好不了,甚至会变得更严重。至于被人看到了怎么办?那更是笑话一桩,我们是未婚夫妻,你受了伤无法走路,我不抱你回去,难道要把你丢在荒郊野外?”
    小雨说道:“谁跟你是未婚夫妻?”
    “难道婚约是假的?况且经过此事之后,你还打算嫁给别人?”
    小雨羞得闭上眼睛,卷缩在小基怀里,嘴里低声说道:“真是少见的厚脸皮。”小基看着怀里的小雨,长长的睫毛如两排细帘遮盖着眼睛,小巧的鼻翼因为紧张的喘气而一张一合,红嘟嘟的小嘴还带着一丝笑意,整个人不禁都看呆了,也看傻了。只觉得两张脸孔的距离越来越近,不知道在甚么时候,两张嘴唇已经吻在一起,而时间也好像因此停顿住了。
    一阵鸦鸣的聒噪声从树梢传来,将树林内这对小冤家惊醒。
    “对不起、对不起!”小基呐呐的说道:
    小雨红着脸,声如蚊呐的说道:“你怎么会这么坏?”小基尴尬的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甚么会这样,当时我觉得你的脸很好看,只是想再靠近看清楚一点;至于后来为甚么会亲你,我也迷迷糊糊的,好像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你一定跟很多女孩子交往过。”小雨斜眼瞄着小基。
    “没有这回事!你是我下山以来第一个交往的女孩子。”
    “那么在野人山的时候呢?”“拜托!野人山上只有两个男人,除了我师父跟我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三个人类,哪来的女孩子可以交往。”
    “我不相信。”
    “我骗你我就是小狗。”
    “那你为甚么技术会如此老到?”
    小基尴尬的回答:“我也不知道为甚么会这样,大慨是天生自然的吧!”“那我为甚么不会?”小基没想到小雨会问出这样子的问题,差一点噎到喉咙,哭笑不得的回答道:“呃、嗯、啊!一定是天赋才能,就像你的武功也没有我好一样嘛。”“真的是如此吗?”
    “当然是真的。”
    “好吧!我就暂且先相信你。”
    “多谢娘子信任。”
    小雨嗔道:“你怎么这么贫嘴。”
    小基打着哈哈说道:“天性使然,纯粹是天性使然。”
    两人之间接着又一阵沉默,二人都若又所思,似乎、、小基意犹未尽,却怕触怒佳人,小心翼翼的问道:“呃!我可不可以再亲你一下?”小雨低头无语。“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小基见小雨没反应,赶紧道歉。小雨红着脸抬起头来,声若蚁语道:“傻瓜!人家并没有拒绝你。”小基听到此话,知道再不行动,就是天下第一等的傻瓜,接着就是一段长得可以窒息的热吻,直到再不分开喘口气,便要出人命的地步。分开之后,两个人都愣在那里,只觉得脸在发烧,脑袋里晕淘淘,心儿蹦蹦跳,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小基眼睛发亮的盯着小雨,脸上还露出傻笑,弄得小雨又羞又甜蜜,忍不住说道:“看甚么?傻瓜!”小基微笑的回答:“当然是看你啊!我不看你看谁?娘子。”
    小雨立刻又羞红了脸,隔一会儿心情平静下来后,才叮咛道:“小基,这些事情回去后,可不能对别人说唷!”“我知道,你尽管放心,我不会那么二百五的。”小基说完之后,毫不迟疑,抱着小雨直奔雷家庄而去。
    第十一章
    小基将小雨一路抱回霹雳堂,进了大门之后还不肯放手,光明正大的穿堂越室,一直走到了小雨的闺房里,才把人放到卧榻上。
    虽然途中小雨一直想要下来自行走路,但是小基硬是不肯,并且还吓唬她,若是再多话,就要用嘴巴封住她的嘴,逼着她只好把脸埋在小基的怀里,任由他去。
    这种作风在当时的风气下,可说是异常大胆,甚至算是离经叛道;准姑爷将小姐一路抱回来,不管是何种原因,这种举动总是令人惊讶,而且还将小姐直接抱回闺房,自然在雷家造成不小的骚动。
    所以当小基才刚把小雨放下,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喝杯茶,雷声远夫妇就已经联袂而至了。“不像话!真是太不像话!光天化日之下,将未出嫁的女孩子抱着一路走进来,成何体统!”还未进门,雷声远充满怒气的声音就已先到了。“你先别生气,就算信不过小基,难道信不过自己的女儿?小雨会是随便的女孩吗?先让我问个清楚再说。”夫人话声刚落,便见堂主和夫人一前一后走进屋里来。
    一进门,雷声远一语不发,重重的坐在太师椅上,眼睛瞪着风小基,一付你今天若不交代个明白,我就要让你好看的吃人样子。夫人急忙拉着小基到一旁仔细询问,小雨则红着脸,低头坐在卧榻上不敢说话。风小基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不过内容是挑能说的说,不能说的是决不露一点口风,而且一边说,还一边偷瞄坐在卧榻上的小雨,完全依照小雨眼色行事。
    听过小基解释之后,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对堂主说道:“事急从权,况且小基是小雨的未婚夫婿,女儿脚受了伤,小基若是不抱她回来,才真是不像话。”
    刚才小基和小雨眉来眼去的打暗号,雷声远在一旁可是瞧得明明白白,但是他也不说破,只是慎重的对小基说道:“我只有小雨这么一个女儿,你绝对不能辜负她,否则我绝不饶你,婚约的考察期间到此为止,你从现在起是雷家正式的准女婿。”小基答道:“是的!堂主。”
    “还有,立刻改口,叫人是这样子叫的吗?”
    小基连忙答道:“谢谢岳父大人,小婿遵命。”
    雷声远一脸严肃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从后面望去,身形好似突然间苍老了十岁。走出门前,雷声远只留下一句话:“我只希望你今后注意自己的作为,最好能让小雨和她的娘家人引以为荣。”“多谢岳父大人教诲,小婿必定铭记在心。”风小基急忙躬身相送。
    看着雷声远的背影,小基深有感触,这个向来十分敌视自己的男人,却可以为了女儿,放下身段跟自己示好,这种身为人父的苦心倒是颇让人感动。
    夫人和小雨都因此红了眼眶,小雨更是忍不住的轻声啜泣起来,泣道:“爹!女儿对不起您,让您受委屈了。”夫人也抱着小雨,眼眶含泪的对小基说道:“小基!你一定得好好的对待小雨,可千万不能欺负她。”小基一脸真诚的说道:“我一定尽一切所能的爱护小雨,请您放心。”
    夫人起身点点头,道:“好!我先走了,你就留在这里照顾小雨,如果需要用甚么药材,交代下人一声。”“是的!我知道,岳母慢走。”
    小基送夫人出去后,转身进门,只见到小雨的脸色阴沈,一语不发的坐在床上。小基不知该如何安慰小雨,只好搬张凳子坐在小雨面前,说道:“心里要是有甚么不愉快,发泄出来比较好,闷着会闷出病来。”小基话声刚落,小雨便哇的一声大哭,整个人扑到小基怀里,嘴里哭喊着:“都是你!都是你!”同时双手不断捶打小基的胸膛。小基默默的搂着小雨,一直等到小雨发泄的差不多了,才用双手捧起小雨的脸庞,轻轻的吻去残留的泪珠,低声的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苦了你了。”
    小雨泪眼凄迷的望着小基,说道:“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是好是坏都是你的人,你要如何待我,就看你自己的良心了。”小基听到这些话,激动的把小雨紧紧抱在怀里,双唇吻遍了小雨的发际、眼睛、耳后到樱唇,口里还发誓般的说道:“两心相许,两情相悦,今生今世,决不负卿。”
    小雨亦激动的反吻小基,于是小基便顺势抱着小雨,翻身滚倒在床铺上,并且火热的亲吻起来。没过多久,两人便察觉到自己和对方的生理变化,这时情势变得一触即发,好在两人的理智还在,及时的分开,没让局面搞得不可收拾。这场拥吻彻底的化解了双方的隔阂,也使双方互相接纳了对方,从此刻起,他们不但是未婚夫妻,而且还是一对恋人。待情绪略为平复后,两人并肩的坐在床沿,默默的注视着对方,让眼神尽情倾吐心中的爱意,这个情形直到日落西山,下人叩门催促吃晚饭时,才将二人惊醒。
    翌日起,小基发现了一件事,就是雷家的下人对他变得很恭敬,唯一让他觉得困扰的,就是每当他经过之后,就会有几个小女生聚集在一起,对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为何会有此种情况出现?小基心知肚明,这是把小雨一路抱回来所引起的后遗症。
    从小基夜入霹雳堂的那天算起,他已经在雷家庄待了将近三个月,在这段期间里,小基和小雨几乎每日都结伴出游,足迹踏游附近百里方圆内的风景名胜。
    刚开始的时候,雷行雨还奉命作陪,但是每次都被这两口子冷落在一旁,这样子搞了两次之后,雷行雨终于火大了,再也不愿意去当这种没人闻问的电灯泡。
    两人少了跟班之后,独处的时间长了,感情的浓度也与日俱增,到了最后,游览只是借口而已,找个风光明媚的地方窃窃私语才是真的。其中光是瘦西湖,两人就去了五、六趟,其他的像是甚么仙鹤寺、大明寺、小盘谷和文游台,起码都去了两趟以上。由于两人成天出双入对不避行迹,因此偶有亲匿的举动出现,别人也见怪不怪,下人心中早已认定小基的身份,有些人干脆称呼小基为姑爷,只有在堂主和夫人面前时,才略为收敛,改口叫风少爷。
    相处的日子久了,雷家上下跟小基都非常熟捻,就连雷声远的态度也软化许多,只是一时拉不下老脸,不像旁人那般和悦罢了。雷夫人更是已经把小基当成半子,一切权利义务比照自家人办理,弄得小基早晚得请安,吃饭得同席,这样的一段日子下来,小基已经开始想念单身生活了。
    这日,雷行雨约风小基在书房下象棋,小雨则在一旁替哥哥出主意,棋局从早餐过后便开始,一直下到接近午时才结束。棋局对战的方式并不一定,单独对奕或兄妹联手都有,前后共下了十三盘棋,战况异常激烈,可惜局势一面倒,雷氏兄妹二人专门替孔老夫子搬家(都是书、输)。
    棋局结束后,双方互相清点战果,小基是十二胜一和,行雨是九负,全军皆墨,小雨是三负一和,而且那一和还是耍赖得来的。由于事前曾约定彩头,行雨乖乖的付了九十两银子,然后拍拍屁股,摸着鼻子知趣的走出书房,他可不想待在这里招人怨。此时就剩下小雨尚未偿付赌注,这部份说起来可就精彩了,三负就是等于三个热吻,热吻的程度就由小基自行决定。至于一和的部份,先前说好平手就算小雨赢,小雨这时自行决定,彩头是一个不可以拒绝的要求,至于要求的内容是甚么?那得等到她想到再说。小基到此刻才发现他亏大了,这不就等于伸出脖子让人家用绳子套?可惜话已说出口,加上小雨又不肯抵销,无奈之下只好点头。望着小雨那张得意的笑脸,小基不禁大叹阴沟里翻船,好在可以先收赢来的赌注,算来不无小补,于是暗中已经开始盘算,要如何将小雨吻得七荤八素。
    晚餐进行一半时,小基突然说有重要事情要宣布,大家看他一脸的正经样子,倒是停下碗筷注意倾听。原来小基想在这两天内离开雷家庄,打算回到江湖上历练一番,也顺便执行师父的交代,混出一点名堂来,不然日后师徒见面的时候,要是拿不出一点成绩出来,恐怕不好交代。
    夫人立刻开口反对:“不行!你才在家里待了三个月而已,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得多留一阵子再说。”雷声远接着发难,大声的责问道:“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想干甚么?难道想你学你师父,跑去当武林公敌?”雷老人干咳一声,抬手制止儿子跟媳妇,开口说道:“你们先静下来,小基是小雨的未婚夫,让我问过小雨的意思之后,再做打算。”“小雨,你的意思怎样?”老人转头问道。
    小雨眼眶红红,嘟着嘴巴闷不吭声。
    “丫头,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这样闷不吭声,爷爷怎么会知道你心中想甚么。”小雨不情愿的说道:“他不肯带我去。”
    “可有此事?”老人转头问小基。
    小基连忙解释:“不是我不肯,而是不能带她去,老爷子您想想,小雨的武功用来自保还马马虎虎,但是用来闯江湖,恐怕就有点问题,我若是把她带出去,万一发生了意外,我怎么向大家交代。”
    老人点头说道:“说的也有道理。”
    小雨尖声叫道:“我不管!”
    接着眼睛一转,瞪着小基说:“风小基,你说话算不算话?”
    “当然算话,我甚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好!你今天早上输给我一个不能拒绝的要求,我现在告诉你我的要求是甚么,那就是除非你带我一起去,否则你就哪儿都别想去。”小基一脸苦笑,无奈的的说:“这是两码子事,你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小雨耍赖的说:“我就是要混为一谈!”
    “够了!都不许吵,我来决定这件事怎么解决。”
    雷老人不悦的大声制止,然后说道:“小基,你再留三个月,利用这段时间把小雨的武功加强一下,时间一到,你就带小雨一道去闯你的江湖。”小基面有难色,迟疑的说道:“这不太好吧?”
    “有甚么不太好?你倒是说来听听。”雷老人冷冷的问道。
    “我怕小雨的进度会达不到要求。”
    “怎么!小雨是你未过门的媳妇,你难道还想对她藏私不成?”
    小基边抓着头,一边看着小雨挑衅的脸,苦笑的说道:“我怎么会对小雨藏私,我只是、、”话说到此,就说不下去了。老人也好像发觉这种情形,重重咳了一声,道:“你尽管用心的教,若是小雨不肯用心学,时间到了还达不到标准,我特别准许你一人出门。但是你若不用心的教,打算随便拖三个月就想过关,这个期限可是会无限期的延长,这件事就这样子决定,任何人都不许再多说。”小基无奈的点点头,然后背着大家对小雨做了一个鬼脸,小雨亦不甘示弱,狠狠的瞪了回去,小俩口的动作做得十分明显。突然间,大家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好像强忍着笑意不敢笑出来。
    几个长辈们修养还好,装着若无其事,唯独雷行雨夺门而出,跑到庭院中大声狂笑,隔了好一阵子,才衣冠不整的走回餐桌继续用餐。于是这顿晚餐就在大家轮流瞄着这对小冤家,用眼神调侃他们之中草草的结束。接下来的日子对小基而言,可说得上是一连串的苦难,而且还有苦难言。每天软硬兼施,又哄又骗的加强小雨武功,偏偏这个丫头的学习态度总是随着个人的心情起伏,高兴起来就进步神速,不愉快就一问三不知。小基若是硬要强迫小雨练习,她就故意唱反调,拳法招式荒腔走板,剑法轻功一塌糊涂,这种情形使得旁人误会不教还好,教了反而更糟糕,可怜小基空有一肚子的苦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或是该向谁说起。
    这种风声在下人之间传得很快,除了几个长辈还蒙在鼓里,连雷行雨都时有所闻,由于实在听了太多遍,雷行雨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干脆私下跑来询问小基,是不是打消闯江湖的念头,打算留下来当雷家的娇客?
    晚餐过后,雷行雨约小基在书房对奕,打算在言谈之中,旁敲侧击的弄个明白。“小基,你是否打算延后进入江湖的行程?”
    “谁说的!你从那里得来的马路消息?”小基反问行雨。
    “你难道不知道!家里的下人都在议论纷纷,说你打算留下来跟小雨完婚。”小基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会有这种传言出现呢?”
    行雨措词谨慎的说:“好像是因为小雨武功进度不佳的关系。”
    小基苦笑说:“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既然你问起,我干脆把内情告诉你吧!”接着便把小雨随着心情的学习态度,以及故意唱反调的方式,明明白白的跟行雨说了个够。行雨听了不禁摇头叹息,满脸尴尬的看着小基,嘴巴张开了又闭上,因为不知道该说些甚么,毕竟小雨是自己的妹妹。小基看到行雨的样子,亦相对的苦笑不已。
    行雨沉默了一阵子,才说道:“前两天我娘跟我提起娶媳妇的事,看样子我得想个借口拖延才行,看了我爹又看到了你,让我觉得光棍的生活好像比较幸福一点。”
    小基笑着说:“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惨,其实好处也很多,只是想要享受温柔,相对的便要损失自由,好坏端看个人的感受,这种事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明白。”
    行雨不想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于是继续问道:“目前这个情形蛮令人头疼的,你打算如何解决?你不怕会因此而耽误你重返江湖的时间?”小基搔着头说道:“其实我也在为这个问题伤脑筋。”
    接着又道:“算了!不管了!我决定明天起更改教育方式,就用我师父那招六月速成法,包管叫小雨进步神速,顺便让她见识到甚么叫做鸡飞狗跳。”
    看到小基双手挥拳、咬牙切齿,一付张牙舞爪的凶相,行雨开始为妹妹担心起来了,于是决定先安抚小基再说。“小基,你先不要激动,大家有话慢慢讲,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甚么是六月速成法?”行雨赶快把话题岔开。小基看到行雨的那付着急样,暗中已经笑得肠子快抽筋,脸上却装出一本正经样子,继续发挥他的戏剧天份。小基于是先干咳了一声,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把下山之前,被师父狠操六个月的过程,硬是加油添醋的说了大一段。说完之后,小基得意扬扬的等待听众赞美,可是等了半天还是没听到回音,于是往旁边一看,却看到行雨张大嘴巴楞在当场,这时才知道弄巧成拙,把听众给吓到了。
    “嗳!我说未来的大舅子,你是怎么啦?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难不成是看上哪家的姑娘,这会儿相思病开始发作了,要不要我帮你说说媒啊?”行雨被小基的话声惊醒,更被内容窘得面红耳赤,急忙回答道:“不是这样子的!我只是在想,如果换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六月速成法?”“一定可以,只要训练的人严格执行,下手绝不留情,你为了避免全身瘀血、脑袋长瘤,保证赶得上进度;大舅兄,你想不想参加一份?”行雨苦笑的回答:“谢谢你的好意!可惜我的毒伤好没多久,恐怕禁不起这样子的折腾。”接着又忧心忡忡的问道:“小基!你该不会真的对小雨使用六月速成法吧?”“我当然、、不会,你们肯我还舍不得呢!”小基笑嘻嘻的回答。
    行雨如释重负般的吐了一口大气,自言自语低声说道:“这就好、这就好。”接着又问道:“那么你可有解决此事的方案?”
    小基神秘兮兮的回答:“当然有!至于如何做,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行雨从头到尾都被耍得团团转,小基随便说个几句话,就把他的情绪弄得忽高忽低的,思路也跟着纠结成一团。也难怪他如此,一出生就注定是霹雳堂的继承人,从小到大学的都是循规蹈矩,像这种环境长大的乖小孩,碰上小基这种喜欢扮猪吃老虎的人精,不吃闷亏才叫奇怪。
    “风少爷!小姐请您到她的书房相见。”
    这时书房门外传来小雨贴身丫嬛小翠的声音,将二人的棋局和话题打断。
    雷行雨对小基摆摆手,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于是风小基对雷行雨眨眨眼,扮了一个鬼脸,转身往门外走去。小翠领着小基进入小雨的书房后,便知趣的反身掩门离去。
    “小基,明天放假一天好不好?每天都是练拳、练剑、练轻功的,我快烦死了。”小基似笑非笑的盯着小雨,嘴巴发出“嗯、嗯”的声音。
    小雨见状有点生气,说:“人家好好的跟你商量,你在那边嗯嗯个甚么、、”话还没说完,樱唇便被一张天外飞来之嘴给堵住了。小雨只是略为挣扎了一下,便随他去了,甚而不自觉配合小基的动作,良久才见两人气喘咻咻的分开。小雨云鬓微乱,面泛桃红,依偎在小基怀里,嘴里说道:“你最坏了,每次人家跟你说话,你就趁机欺负人家。”小基趁机大灌迷汤:“我的亲亲小雨宝贝,只有你才能让我如此的不可自持,而且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说完之后,还意犹未尽跟着上下其手。小雨被小基拨弄的全身发软,整个人瘫在小基的怀里。
    小基见状,顽心忽起,竟然开始胳吱小雨。
    小雨被小基一弄,痒得边躲边讨饶,隔一会儿后,主客异势,换小基被小雨追着要讨回公道。由于小基的腰带在拉扯当中被小雨拉断,不敢跑出房门,只能提着裤头在房里逃,可惜小雨别的武功不行,轻功倒是好得很,小基被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逼得他连“谋杀亲夫”这种字眼都叫出来。
    这种声势当然惊动到霹雳堂的巡夜人员,当众人惊疑不定的聚集在小白楼下时,正好听到“你想要谋杀亲夫吗?”和“就算亲夫也要杀!”的对话。
    雷家的属下连做梦也不曾想过会在此处听到这种限制级的对话,令大家不由的面面相觑,接着硬忍住笑意,又静俏俏的离去。事后据说当晚值夜的人里有不少人笑岔了气,使得雷家积存多年的运功散在一夕之间成为抢手货。好不容易嬉闹停止,小雨坐在椅子上喘呼呼的问道:“小基,人家刚刚跟你说的事情,到底怎么样啦?”“甚么怎么样?”小基回答的声音从屋梁上传下来,原来小基被小雨追得无路可逃,窜到屋梁上避难。“就是明天放假一天的事嘛!”
    小基飞身飘至小雨身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手便把小雨揽入怀里,说道:“放假是可以,不过你可不能再随着情绪来练功。”“谁叫你每次教人练功的时候,老是板着一张脸,看了就让人生气。”
    “大小姐!我是怕你赶不上进度,到时候交不了差。”
    “你不就希望如此吗?好一个人逍遥自在的行走江湖。”
    “我怎么会如此混蛋,我是怕你受到伤害。”
    “鬼才相信!”
    “我骗你我就是小狗。”
    “爷爷验收的时候若是过不了关,那该怎么办?”小雨有点儿忧心。
    小基低下头来亲亲小雨的面颊,说道:“宝贝,你放心,只要照我的话去做,保证可以过关,况且我打算把我那管霹雳梭给你用,绝对天下无敌。”
    小雨闻言不禁忍峻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
    小基看小雨笑的古怪,不禁惊讶的问道:“甚么事情那么好笑?”
    “你真的以为你那只破管子天下无敌?”
    “难道不是吗?这可是我师父参酌‘霹雳堂火器备要’之后,去芜存菁精心研发出来的武器。”“喂!你知不知道这本书在霹雳堂内的地位和用途?”
    “想必是绝不轻意示人的火器秘笈。”
    “不轻易示人是没错,不过它对雷家子弟而言,就像一般小孩子读书时,启蒙用的三字经和千字文一样。”小基听到小雨这样说,整个人都楞住了,呐呐的自语道:“就像三字经和千字文一样?”接着又问道:“可是我师父摸走这本书的时候,霹雳堂不是鸡飞狗跳,高手尽出大索天下吗?”小雨咯咯的笑出来,说道:“傻瓜!那纯粹是面子问题。”
    “如此说来,我师父做的这只霹雳梭岂不是一无是处。”小基有点哭笑不得。“那倒不至于,前两天爷爷不是把它借去瞧瞧吗?他老人家事后对于这支破管子的评论褒多于贬。”小基一听,兴趣来了,赶忙问道:“怎么个褒多于贬法?快说来听听。”
    小雨道:“爷爷说,风纪中所造的这只霹雳梭,火药的部份固然是比不上雷家,但是这只发射管和内装的弹药构造,倒是颇有可取之处。雷家也曾想过制作类似的火器,但总是材质难寻,一般钢铁做出来的发射筒,想要耐住爆发推力,势必做得很粗大,比较不适合携带,这只钢母合金发射筒,轻薄而且坚固,正是刚好合用。
    火药弹的部份姑且不论,那三枚利用钢母制造的穿甲钢梭,不要说是用来打人,就是恐龙也受不了。”小基听得眉开眼笑,说道:“这样说起来,就算不是绝对天下无敌,也几乎是将近天下无敌了。”“你想得美!爷爷说你师父配的火药,虽然比市面炮竹坊所造的威力大,却是极端的不稳定,稍有碰撞就会爆炸;你从苗疆一路带过来,没在半路上爆炸,算是你的运气好。”小雨立刻浇了小基一盆冷水。
    小基听了前面这段话,一张脸看起来就像一条会苦笑的苦瓜。
    小雨见状有些不忍,又说道:“不过你放心,爷爷这两天正在忙着调配火药,一配好了便会替你改造那只,几乎将近天下无敌的霹雳梭。”说到最后,已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
    小基点头笑道:“如此甚好,你就有强大的武力做后盾,就算进入江湖的时候武功稍差,也有时间慢慢补强。”小雨皱着鼻头,讥诮的说:“谁稀罕你那只破筒子,除了威力强大之外,根本没有甚么优点;说起缺点倒是一大堆,打远不打近,装填又费时,而且又大又难看,背在身上就好像叫化子在背草席,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用吧!”小基不服气的说道:“难道老爷子所称赞的话,全部都是假的?”
    “你胡说!爷爷说话当然不会有假。”小雨回给小基一个白眼。
    小基碰了一个软钉子,可不再愿触怒佳人,于是低声说道:“我不是质疑老爷子的话,是你自己把它说得一无是处的嘛?”“请问一下,霹雳梭的威力有多大?”
    小基思索了一下,回答:“这要做两个部份来回答,火药弹的部份,中心火焰有两丈方圆,连外壳鳞状铁片喷飞的距离也算在内的话,大慨有十丈方圆。
    至于穿甲钢梭倒是不会炸开,只会在击中物品时引爆内藏的火药,再利用爆炸的推力将梭体硬挤进去;由于二者都是采用火药爆发做发射的,因此火药弹和穿甲梭的射程应该都有六十丈左右。”
    “若是敌人在十丈以内,我对他使用霹雳梭会有甚么后果?”
    “如果装填的是火药弹的话,大慨会跟着一起倒大楣。”小基搔着头,不好意思的回答。“请问一下,在正常状况下,霹雳梭里装填的是甚么东西?”
    “当然是火药弹,制造穿甲梭的钢母得来不易,因此总共只打造了三支,用了一支便少一支了。”“再请问一下,在江湖上,有人在十丈之外,连对方是谁都还没问清楚,就对人动手的吗?”小基苦笑的回答:“好像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这种疯子。”
    “因此你这只霹雳梭除了用来攻城掠地、大军厮杀之外,只剩下狩猎恐龙了。”“可是如此一来,你不就没有防身的强大火力了吗?”
    “笑话!雷家大小姐要甚么火药暗器没有?我就让你开开眼界。”
    小雨转身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放在小基面前,指着盒内说道:“这是流星飞针,旁边的是火龙筒、五味迷踪弹、天雷珠,精巧方便用途多,不过就是打造比较费工夫,关于它们的用法和特性是这样子的,流星飞针、、”小雨说了一大串,小基在一旁听了直点头,听到最后说了一句:“东西是不错,但是在外面得不到补给,要是通通用完了怎么办?”“我还有你!”
    小基不死心的问道:“要是连我也吃憋了呢?”
    小雨笑着说道:“亏你还是风纪中的徒弟,你师父当年是怎么行走江湖的?怎么把他的最高行事准则给忘了。”“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正面攻击若是达不到效果,迂回进袭往往事半功倍。”“况且以你的武功来说,武林中能令你跑路的高手,好像没几个;江湖传言若是属实的话,逃跑的功夫就属你们姓风的最厉害,难不成带了老婆你就跑不动了?”
    小基一脸尴尬,没想到小雨那壶不开提那壶,专挑人家的短处捏。
    小雨见到小基的窘状,也就不甚为已,缓了一口气,主动把话题岔开:“小基,明天陪我到郊外走走,我快闷死了。”小基嘴巴连忙称是,可是并没有因为话题结束而起身离去,反而又开始手脚不老实了。瓜州,位于长江畔的一个小城镇,北上五十里便可到达扬州。
    在镇外七里处的江边有个很荒凉的沙洲浮覆地,地名叫做芦花荡,此地由于淤沙严重,并不适宜建造码头,加上地质的成份以砂砾为主,无法种植农作,唯一能生长的植物只有芦苇。
    照理说,像是这种狗不拉屎的鬼地方,大多都会沦为盗贼盘踞的处所,好在这片芦草区并不大,加上地势平坦无险可据,因此除了水鸟偶而会在里面下蛋,就只有沼泽水蛇会在其中出入了。
    月前,突然有一艘中型的货船在此搁浅,不知为了何故,船主一直未曾派人拖离,这艘货船就这样在此一搁个把月,由于地处荒凉,所以没人管、也没人问,不过上面好像有住人,因为有人在起更和破晓的时候进出这艘货船。夜刚起更,从货船到内地的的芦苇丛之间有着一片宽约五丈的带状沙滩,此时上面正有两拨人马在对峙,人数较多的一群守在芦苇丛前,将人数较少的那群挡在江边的沙滩上,双方大眼瞪小眼的互瞄,却都不肯开口说话,好像谁先开口,气势便会矮人一截一样。两造人马从外观来看根本就分不出敌友,因为双方都是一色的黑劲装,也同时都黑巾蒙面,而且左襟上都用银线刺绣着两个小篆字,照常理说,这两群人应该都是属于同一个组织的人才对,为何双方的敌意会如此深厚?难道是自家人内哄?双方僵持了许久,终于有人忍耐不住了,这时靠近江边的那群人中走出一个状似领头的人,因为他是这群人里唯一没有蒙面的黑衣人。只见这个黑衣人双手叉腰的站在队伍的前面,冷硬的说道:“刘伯涛,你半夜率众围堵本部,究竟意欲何为?作人可不要太过分。”靠近芦苇丛的人群里也踱出一个相同打扮的黑衣人,气势汹汹的反问道:“过分?你敢说我过分?王大空,我看过份的是你!这里可是东路的辖区,你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带着手下跑到江苏来,你的眼里还有没有规矩?还是你当我东路上下都是软柿子,可以任你予取予求。”王大空冷冷的应道:“笑话!你可要搞清楚,江苏只是东路的业务范围,可不是你刘大统领的私地,况且上面从来没说过西路的人不能来江苏。”
    刘伯涛听了一肚子的火,不禁怒声说道:“你这个强词夺理的东西!跟你客气根本没用,你现在若是不把来意交代清楚,我就立刻把你们全部赶回四川去。”
    “唉唷!可真吓死我了!”王大空做作的掩胸惊呼,轻蔑的瞄着对方。
    刘伯涛气得全身发抖,手指着王大空,语不成声的说:“你、你、你这个、、”
    王大空不待对方说完,立刻抢着说:“别在那儿你啊我啊的大舌头,我就干脆告诉你,西路的人马会来江苏,那是因为本统领体恤部属,特别带手下弟兄出来散心,纾解一下大伙的工作压力。”
    “我听你在放狗屁!这种鬼话只能拿去骗小孩,你的手下早在两个多月前就来到江苏,上个月底开始聚集到瓜洲,成天在扬州附近游荡,到处鬼头鬼脑的采探消息,这叫做散心?”刘伯涛气得连粗话都说出口。
    王大空毫不在乎的说道:“信不信由你,对了!玩了一天,大家都累了,我们本来还想上岸找个地方吃宵夜,照这种情形看来,我们只好回船上,免得你多心。”说完话,转身掉头往江边走去。
    “站住!王大空,把话说清楚再走!”
    王大空根本不理会刘伯涛的吼叫,继续往货船走去,只有在经过自己属下时,才故大意声的回头说道:“弟兄们!大家回船上休息,今天暂且不去吃宵夜,睡觉时不要忙着闭上眼睛,请大家先用心体会一下东路的待客之道,将来才好回报。”“王大空,你欺人太甚!”
    刘伯涛终于忍耐不住,身形一动便待往前追时,右后方跃出一个黑衣人将他拉住,并且低声急促说道:“统领暂且息怒,现在千万不可以动手,否则理屈的一方就会变成东路,王大空的那张嘴巴向来可以翻山倒海,我们若是没摸清他的来意就动手,到时反而变成我们在欺压西路。”“说的对!孙时秀,我差点就上了那个狗贼的当。”
    刘伯涛经过手下的分析,这时也冷静下来了,接着问道:“依据你看,目前应该如何应付这种情况?”孙时秀低声说道:“根据常情判断,王大空甘冒与我东路交恶的大不讳跑来江苏,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接了一笔大买卖,而且这笔买卖的收益庞大到足以左右年终业绩的排名。”
    刘伯涛这下子听出兴趣来了,不禁偏头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
    “这种情形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下手的对象溜出辖区跑到东路来,王大空为了避免别人得手,分享掉九成的收益,干脆不通报我们,打算吃独食。”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现在本统领也觉得心动了,如果这笔收益丰厚得足以左右西路的年终业绩,我想不出有任何理由东路不该吃下来,反正西路向来是押尾的,有个一成的手续费就已经算不错了。”
    孙时秀搔着脑袋说道:“问题是不知道西路下手的对象是谁,否则我们就可以采取主动直接下手。”刘伯涛信心满满的说道:“不急,点子既然能溜出西路,一定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我们只要缀着他们的后面就能弄清楚,况且我打算运用一点私人关系向总坛查询,王大空可以不向我们通报,却不能不向总坛呈报,尤其他带了一大票人马跑来江苏,若不事先呈报,那就成了叛逃。”孙时秀探询道:“既然如此,目前我们应该如何因应?”
    刘伯涛转身走向芦苇丛,回头低说道声:“立刻撤走人手,此地只留下跟监好手在此监视,并且交代跟监人员,绝对不许泄露行踪。”孙时秀跟上去回答:“是。”
    “还有,一回扬州分驻站就发信到合肥,把第一小队调来扬州,我要用他们成立一个快速部队。”“遵命,属下立刻办理。”孙时秀停下脚步,开始对其他的黑衣人下达命令。一会儿之后,现场恢复一片平静,三、四十个黑衣人走得不见一个人影,此地唯一与先前不同的是沙滩上多了一堆杂乱的脚印,还有芦苇丛的后面藏了几双眼睛,视线穿过草缝静静的窥视江边的货船。
    江边货船的上面毫无灯光,在星光下就像一个躺在水边的黑色的庞然怪物,隐约中,好像有一点微弱的光线从船舱的窗户隙缝透出来,极尽眼力一看,才发觉这是一块正在反射星光的玻璃透镜,外观就像望远镜的镜头一样,看来这场同门杀手之间的争斗已经拉开了序幕。三个月的期限转眼即过,此时已是暮春三月,江浙一带到处草长莺飞。
    议事厅前的广场今日特别铺上细沙,靠议事厅的一边,摆上一排酸枝太师椅,两侧各放置一排兵器架,广场的另一头则立了两个草靶,看起来好像是要进行比武一样。
    广场边的回廊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等着看热闹的人,人群由辰时等到巳时,虽然有点不耐烦,却是不敢喧嚷,只是低声交头接耳的谈论将出现的结果。
    原来今日正是老堂主考验大小姐武功进度的日子,也是决定准姑爷是否可以如期重返江湖的一刻。雷家有些赌性坚强的子弟和属下,早在五日前,就开始对这个即将到来的结果,开了赌盘下注。小基本来想当组头,但是大家深觉不妥,因为大家知道小基为了要赢得掌声,可能会在演出的时候作怪;虽然表演的主角是大小姐,问题是小雨在这段日子以来,早被小基的迷魂汤灌得言听计从,只要两个人可以整天黏在一起,何时进入江湖对她而言,根本就无所谓。因此经过众人的公决,大家决定另立雷行雨为组头,并且拒绝风小基参加赌盘,但是为了怕小基心有不甘,到时会故意居中捣蛋,所以特别提出一成赌金作为演出酬劳,这也是今日人潮会如此汹涌的主要原因,只要是牵扯到银子,当然事关重大。巳时三刻,一行人从议事厅终鱼贯走出,领头之人正是雷家老太爷,后面依序跟着堂主、夫人、雷行雨,最后面则是小基和小雨。小基和小雨并肩而行,二人边走边低声交头接耳,看来是小基正在面授机宜;前者说得口沫横飞外加比手画脚,后者听得全神贯注不住点头,看样子今日这场武功进度考验,小雨大慨可以轻易过关。
    “碰、碰、碰”,响起了三声礼炮,老爷子和堂主夫妇便分别就座,雷行雨不但是组头,而且还兼了司仪,威风十足的开口喊道:“测验开始,受测人就位。”
    小雨闻声步入场中,先向座上长辈举剑献礼之后,立刻就开始回身起步舞起一套剑法。只见她东一剑西一剑的劈出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剑势看起来好似毫无章法,但是出手攻击的方位却令人大出意料,那些招式都是众人未曾见过的,与中原武林的武学截然不同。
    众人起初尚可见到小雨手上银蛇乱窜,再来发现剑光逐渐把人影淹没,只觉得人剑难分就像一团光影。此时小雨突然一声娇喝,人随剑起直上三丈高,接着翻身往下扑击,只见到剑光如骤雨般的洒下来,地面立刻出现无数剑痕,并且激起尘土弥漫四周。
    过了好一会儿,烟尘逐渐散去后,大家才发觉小雨早已收剑退至场边,而小基正在帮她拭汗递茶水。此时众人如梦初醒,立刻掌声如雷还吆喝不停,雷家老太爷更是老怀舒畅,笑得只见眉毛不见眼睛,硬是先等到自己情绪平复之后,才挥手制止众人喧闹。
    接下来,小雨赤手空拳走入场中,摆了一个起手式后,随即练起一路拳法。小雨的招式看起来颇为复杂,拳腿并用毫不迟滞,身形变化好似行云流水,而且不时还有暗器从身上飞出,可说是声势惊人。等到一路拳法打完,场边的草靶上也插上数十支飞针,虽然未全数射中靶心,亦八、九不离十。众人又是一阵叫好,老太爷高兴的当场宣布考验通过,并且令人设宴庆祝,雷氏夫妇看到这种结果,也满意的对视而笑。行雨更是吐了一口大气,他是真怕小雨给他出状况,组头可真的不好当。至于小雨呢?早就被风小基拉回听雨楼,正在给予火热的犒赏,此时只希望两人能稍有节制,免得庆功宴被迫改成结婚喜宴。要是事情真的变成如此,这回不知又得延到甚么时候风小基才能重返江湖。从离开雷家大门的那一刻算起,小基和小雨离开雷家已经三个多月,一路往南游山玩水,倒是双双悠游其中,尤其若是碰上路途的附近有风景名胜,铁定会停留下来,一直玩到尽兴才会继续上路,所以两人的行程并不快,甚至可用慢如蜗步来形容。打个比方来说,光是在苏州城里,这两个人就耽搁了大半个月,逛遍附近的大小园林之后还嫌不足,还跑到太湖当了三天的水上人家,才算游罢苏州。由于二人几乎是漫无目的的乱逛,往南只是刚巧游玩的景点都在南方,因此直到今日下午才来到杭州城里。俗话说得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既然能在苏州一玩就是大半个月,如今来到杭州,怎么可以入宝山而空手而回,当然要好好的玩上一阵子再说。二人进城之后并没有马上落店,反而在城里到处东挑西选的观察旅店,因为小雨想要找家比较顺眼的客栈,逛了半天,最后选了一家名叫“升平客栈”的旅店。到了客栈之后,小基租了一间有内外间的上房,等伙计领路进了客房之后,就将伙计打发出去,并且吩咐准备清洗用的热水。伙计把热水一送来,小雨立刻开始清理梳洗,洗过澡之后,便换上宽松的衣服,窝在床上休息。由于小雨从未远离家门,平日更是娇生惯养,这趟出门虽然只是游山玩水,但是连续几个月下来,身体难免有点吃不消。小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嘴里不说,可是行动上却更体贴,看到小雨疲倦的样子,小基干脆把酒菜叫进房里,免得小雨还得走去前厅吃饭。由于小雨的食欲不振,进食的速度并不快,加上两人边吃边聊,等到酒足饭饱时,屋外的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吃过饭,小基马上叫伙计撤去碗盘,随即掩上房门坐到床铺上,并且将小雨拉到怀里,用双手在小雨的身上轻轻搓揉。结伴出游的这段日子以来,小雨已经习惯小基的按摩,只见她整个身子卷伏在小基的大腿上,眯着眼睛享受郎君的温柔。替小雨按摩几乎快要成为小基的日常工作,不过他倒是乐此不疲,因为这对于小雨好处多多,一来可放松肌肉消除疲劳,再来还可催行血气加深内力的程度,这可是风氏不外传之秘技,不过当中毛手毛脚的部份,可是小基自行加入的。在小基温柔细心的按摩下,小雨一身的疲惫全消,不自觉的沉沉睡去。小基见状,爱怜的把小雨抱到床铺的内侧放平,并且为她盖上被子之后,自己才拿着替换的衣服,轻轻的推开房门走出客房,打算前去公用澡堂洗澡,他可不想让盥洗的声音吵到小雨。经过一夜好睡,小雨旅途奔波的疲累尽消,起了一个大早,拉着小基跑到客栈对面的豆浆店,着实的吃了一顿丰盛的早点。回到客栈之后,小基立刻招来店小二,问明西湖的游湖路线,以及沿途景观的地点后,两人便手携手的往外而去。西湖之畔绿柳新垂,湖中舟舫穿梭如织,各地来此的游客是不绝于途,骚人和墨客更是充斥于湖滨水畔。湖边的西侧有座凉亭,里面有人在品茗聊天,凉亭旁边还有个卖茶食的摊子,是个歇脚的好地方。二人沿着苏堤逛了一阵子,小雨觉得有点口渴,又正巧看到凉亭旁的茶摊,于是开口说:“小基,我们过去喝杯茶,好不好?”小基笑着回答:“当然好!顺便品尝一下杭州的茶点。”于是牵着小雨,左转穿过玉带桥,走入凉亭里歇息,并且招来了茶摊伙计,要了一壶龙井,点选了几样点心后,便倚着亭柱边吃边聊天。满眼的湖光山色,加上清风徐徐吹来,眼前这片优美的景色,让小俩口不禁深深沉浸在其中。两人一时兴来,竟然互相喂食茶点,并且低声说笑,几乎忘了旁人的存在。可惜这份甜蜜的气氛无法持久,很快的就遭受外界打扰,这时凉亭西侧十丈外的大路上,突然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将二人的绵延情话给打断。小基不悦的循声望去,只见到十五、六个手执兵器的魁梧大汉,正追杀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人。那个青年人一路跌跌撞撞的奔跑,跌倒复又爬起,浑身都是伤,血水混合着沙土,以致面目难辨。追杀他的大汉们好像不急着杀他,不即不离跟在身后,每当青年人跌倒时,便用刀剑往他身上戳划,逼使他继续爬行,看来大有将他凌迟至死的意味。
    往来的路人都闪避到路旁,个个都露出敢怒不敢言的神色,由此看来,这群人在当地有很大的恶势力,鱼肉乡里已是常事。风小基的为人行事原则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除非有人实在做得太过分,或是欺负到他的头上来,否则他向来都会有看没有到。虽然眼前这件事看起来是有点过分,不过为了不想破坏眼前气氛,小基心中正在考虑是否要插手,他心里明白只要一插手,必定会是个麻烦,虽然他不在乎,游兴却会因而大减。
    小基心中才想到此处,突然发觉有人在扯他的衣角,回头一看,见到小雨希冀和不忍的眼神,小基叹不禁了一口气,向小雨点点头,身形往大路飘去。
    “喂!我说哥们,糟蹋人也得有个程度,光天化日之下,这样子的欺负人,不觉得太过分吗?”小基懒散的拦在大路中间,冷冷的瞄着那群大汉。领头的汉子发觉有人挡在路中,一付想要管闲事的样子,立刻凶狠的说道:“呔!好个不开眼的浑帐东西,要管闲事也得看看场合,伸手架梁架到水门帮的头上,我看你是寿星公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汉子话才刚刚说完,突然觉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的摔到地上,一时不禁觉得又惊又怒,翻身爬起来怔在原地。小基冷冷得说道:“说话就说话,夹荤带腥的干甚么,嘴巴再不干不净,我就让你满地找牙。”汉子咬牙说道:“你竟敢出手伤人,分明不把水门帮看在眼里,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甚么叫做悔不当初。”接着回头对着手下喝道:“给我圈起来狠杀!”
    其他的大汉听到命令,立刻弃下受伤的年轻人,刀剑齐举的对着小基合围上来。小基不屑的瞄着这群人,直等到自己被围在中间时,才扬声对坐在亭子里的小雨说:“前些时候教你的追月摘星手,一直没机会实地示范给你看,现在机会来了,你要注意看清楚我的手法,这是应付群殴最有效的绝招。”
    话声刚落,就见到小基双掌幻化成千百个掌影,就像上元节的花炮一样,突然向四面八方喷射而出,并且如骤雨般的落向目标。一阵密集如连珠炮的拳掌着肉声,夹杂着痛苦的闷哼从掌影中传出来,等到小基的招式结束时,刚刚耀武扬威的一群大汉,此时已七零八落躺成一圈,而且哼哼唉唉的鬼叫不停。
    小基满意的看了战果一眼,然后转头对着凉亭的方向,高声的问:“如何?这招相当的有效吧!”“真的很有效呢!可是我的内力不足,施展起来,恐怕无法像你这般的威力十足。”凉亭里的小雨,边答边往大路走过来。“别担心,熟能生巧,只要有空就多练习,日子久了就会了;况且这招首重技巧,内力的深浅反而是在其次。”小雨讶异的问:“此话怎说?没有内力做基础,招式不就变成无效了吗?”小基笑着解释:“你放心!真正的高手不会围殴别人,会围殴别人的也不可能是高手,以你目前的内力程度来看,对付这种地痞流氓是绰绰有余。”
    小雨点点头,接着指着小基的身后问:“这些人该怎么办?”
    小基笑着说:“这还不简单,打发他们滚蛋就行了。”
    接着回过头,看着地上这群人,冷冷的说道:“你们还打算继续玩下去吗?”“算你狠,今天我插翅虎尤亮认栽。”领头的汉子躺在地上,微弱的回答。“既然如此,还不快滚!”
    尤亮咬牙切齿的说道:“青山不改绿水常流,阁下今日的厚赐,我水门帮绝不敢遗忘;尤某请问尊姓大名,以便日后报答。”“我叫风小基,欢迎你们随时来找我报仇,不过要动手之前,最好是考虑清楚,我的耐性相当有限,下次若再碰面,我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这一点你们最好明白,免得到时后悔。”
    尤亮闷声不响,艰难的爬起身子来,自顾的招呼受伤的手下,然后默默的带领手下离去,从他眼光所透露出的怨恨,风小基明白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小基叹了一口气,想要转身走回凉亭,却发现小雨正蹲在路旁,仔细的检视受伤的青年人,于是走过去问道:“伤势如何?”小雨答道:“人已经昏过去了,外表看起来只是皮肉伤,并不严重,至于内伤的部份,我看不出来。”“我来瞧瞧。”小基说完便抓起年轻人的手腕,开始把脉。
    隔一会儿,小基又翻开此人的眼皮看了一阵子,才开口说道:“五脏略有移位的迹象,那些人虽然想要这位仁兄的老命,却不想让他死得太快,因此只要好好的医治,还是能够救回来。”
    小雨不忍的说道:“小基,既然你能救他,你就救救他嘛!”
    “当然救他,既然动手了,我怎么会半途而废,不过在这儿不方便医治,得先把他带回客栈才行。”话说完之后,小基便就近找了两个乡下人,给了几两银子,吩咐他们先做个担架,然后将人抬回两人所住的客栈。015李传家迷迷糊糊的醒来,只觉得身体到处酸痛,全身的骨头好像散开了一样,连手脚都不听使唤,这时突然想起被追杀的事情,一惊之下就想要起身。
    没想到身体刚动,肩头就被人按着,同时耳际亦传来陌生的话语声:你的伤势刚稳定下来,最好不要乱动,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李传家朝着声音的来源,吃力的转过头去,眼前立刻出现一张带着笑意,充满慧诘眼神的脸。“是你救了我?”李传家气息微弱的问道。
    小基不改顽性,左瞧右瞧之后,笑咪咪的回道:“这里没有别人,那大慨是我没有错。”“恩公在上,救命之恩无以言谢,请先受我一拜。”李传家说完话之后就挣扎着要下床跪拜。小基立刻将李传家按回床上,说道:“拜托!请别再替我添麻烦了,你的内外伤一大堆,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刚醒来又要乱动,要是把伤势搞得恶化,我可没有精力再陪你耗下去了;还有,别再叫我恩公,这种称呼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李传家闻言只好尴尬的苦笑,乖乖的躺着不动。
    “哦!对了,老兄!还没请教大名,不知仙乡何处?该如何个称呼法?”小基突然想起此事,开口询问。“啊!对不起,劳您询问,敝姓李,木子李,小名传家,就是忠孝传家的传家,寒家世居福建罗源,以批发丝绸为业。”
    “我叫风小基,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这怎么可以,我还是称呼您风公子好了。”李传家倒是不敢失礼。
    “好吧!随你怎样称呼,只要别叫恩公就可以了;对了!你是怎样招惹上那群凶神恶煞的?”李传家正要回答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头,门外跟着响起小雨的声音:“小基,他醒过来了吗?”“刚醒,还聊不到两句话你就来了。”小基边说边走去打开房门,让小雨进来。李传家疑惑的问:“风公子,这位是?”
    小基微笑的说:“来!我替大家引介一下,这位受伤的仁兄,叫李传家。”小雨向李传家点点头,说道:“李先生你好。”
    李传家忙道:“不敢、不敢。”
    小基接着又说:“她叫雷听雨,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小雨在旁羞红了脸,却不敢出声,只好给风小基一个白眼。
    李传家不敢怠慢,回礼道:“原来是雷小姐,真是失礼,还劳您前来探望,罪过、罪过!”小雨客气的回答:“说哪儿的话!相逢自是有缘,李先生太客气了。”
    李传家转头向小基说道:“风公子真是好福气,能找到这样的媳妇,雷小姐不但长得漂亮,而且落落大方气质高雅。”“哪里、哪里!也没你说的那么好,随便凑合凑合罢了。”
    小基话才说完,立刻嗤牙咧嘴的“喔”了一声,边揉着大腿边说道:我现在更正我刚才的话,是非常的好,绝对不是随便凑合的。”接着对着怒气冲冲的小雨低声说:“小雨宝贝,做人有时候要谦虚一点,我知道刚刚那样说是委屈你,可是我不能逢人就说你是天下第一好,我爱你爱得不得了,会被人家笑我是二百五的。”
    小雨噗嗤的笑出来,说道:“你就是嘴巴巧,骗死人不偿命。”
    小基涎着脸说:“我怎么舍得骗你,爱你都来不及了。”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跟别的女孩子也讲过同样的话。”
    “冤枉啊!你甚么时候看过我去跟别的女生说话?”
    “那可不一定!也许你趁着、、、”
    这两口子只要一说起情话来,就会忘了别人的存在,也不管旁边的人是否尴尬,终于小雨想起房内还有别人,赶紧扯扯小基的衣袖,暗指一旁的李传家。
    小基一怔,立刻意会到小雨的意思,赶紧打着哈哈,尴尬的赔礼说:啊、对不起!李兄,我们不是故意要冷落你的,请多多包涵,切勿见怪。”“不会、不会!敝人只有高兴,怎么会见怪?看到风公子伉俪情深,真是让敝人羡慕万分。”小基厚着脸皮,大言不惭的笑道:“哪里、哪里!好说、好说!”
    小雨瞪了小基一眼,先用眼神制止他继续胡言乱语,然后才好奇的向李传家问道:“李先生,我在门外刚巧听到你跟小基的对话,不知是否能够继续?我也很想知道,像你这样的出外生意人,怎么会去招惹上那批地痞流氓?”李传家叹了一口气,自责的说道:“说起来也怪在下修养不足,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所以才会找来这场灾祸。”小基道:“在江湖上,眼睛乱看是很严重的忌讳,轻者伤身重者丧命,你以批售布匹为业,经常在外面跑,我相信你应该很清楚这个忌讳才对。”“风公子说的甚是,只是当时情景实在太气人,加上敝人一时没想到这么多,所以才会有此后果。”“说来听听,到底是何事,会让你多看一眼。”
    李传家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日我在大盘商挑选了一批丝绸,交付定金之后,就准备返回罗源接货,没想到刚出城门口几步路,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喧嚷声,我在好奇心驱使之下,就循声前去看个究竟,去到那边才知道,原来有个卖糖葫芦的孩子,因为只顾着叫卖兜售,不小心撞上那批人,虽然那个孩子也赔过不是,甚至跪地道歉求饶,结果还是被打得昏死过去;我看到这种景象,心中当然甚感愤慨,于是不由自主的瞪了他们一眼,接下来的事,我想风公子你也瞧见了。”
    小雨一旁听了之后,愤愤不平的插嘴说:“这些人怎么这么无法无天!小基,你那天就该好好的修理他们才对。”“宝贝,别心急,水门帮嚣张已惯,绝对不会就此作罢,这会儿说不定为了找不到我们,正在全城到处乱钻;他们之所以没有找上门来,那是因为咱们为了照顾李兄,这两、三天都没出门的关系。
    只要待会儿咱俩一块出门逛逛,保证就像红烧鱼吸引苍蝇一样,一引就一大堆,到时候,你想要怎样教训他们都可以,我只是怕你打没两下,心肠又软了。”
    小雨气呼呼的说:“才不会呢!对于这些恶人,我绝对不会手软。”
    小基想了想,说道:“我想还是改天吧,把李兄一个人放在客栈里,实在不妥,万一水门帮那伙人知道了消息,利用咱们不在的时候,悄悄的摸上门来,恐怕李兄的乐子就大了。”
    小雨听了觉得有理,点点头,没再说些甚么。
    小基转身对李传家说:“李兄,你的伤势并不严重,除了外表的浮伤以及内腑略有移位,并没有断裂的骨头需要整理,大慨再调养个三天,应该就可以下地走路。
    明天我到乡下租间民房,再把你移过去,这样子你就可以静心的休养,并且可以避免对头找来;你只要好好的休息个五、六天,保证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汉子。”
    “如此甚好,只是又要麻烦风公子了。”
    “别客气,出门在外总有不方便的时候,若是自己有能力,不妨伸手拉人一把,世道就不会那么炎凉,你说对吧?对了!我们就住在隔壁,有甚么事招呼一声,我们马上赶过来;我已经交代店小二照顾你,想吃些甚么尽管吩咐下去。”李传家想要说些甚么,喉咙却好似咽住无法出声。
    小基对他摆摆手,示意躺好别多说,回了一句:“不打扰你了,你多休息吧!”接着与小雨一道启门离去。七日后,西湖东侧凉亭里,风小基和小雨在喝茶吃点心,坐的位置与六天前相同,边聊天边瞄着大路,好像在等待着些甚么。“小基,前天我们和李兄道别的时候,看他红着眼眶不舍的样子,还真叫人感到难过。”小雨回忆的说。风小基点头道:“是啊!这位老兄也算得上是性情中人,看到他那付感恩图报样,有阵子我还真怕他想跟来。”小雨皱皱鼻子,笑着说道:“说的也是,若不是你跟他约好,只要日后经过罗源,一定要让他尽地主之谊,说不定他还不想放你走呢!”风小基苦笑着说道:“我也有同感。”
    接着往大路的远方看了一眼,低声说:“宝贝!那群家伙出现了。”
    “我也看到了,咱们依计行事。”小雨拿起放在桌上的长剑,站起身子。
    大路远处烟尘滚滚,夹杂着金属的反光,仔细看去,正是尤亮和两个面貌酷似的中年人,率领着水门帮的大队人马,带着兵器往凉亭处奔来。风小基和小雨相视一笑,牵手走出凉亭,不急不徐的往相反的方向走,一付心虚想溜的样子。水门帮众见到二人往相反的方向离去,大家的心情更是振奋;尤亮见状,立刻大声吆喝快追,帮众马上齐声应和,个个加快脚步,奋勇的追赶。风小基边走边回头瞧,估计双方距离已经拉近到二十丈时,对小雨说声:“开始!”二人的速度便开始加快,脚步由漫步改为小跑。后面追的水门帮众见到这个情形,情绪更为疯狂,个个争先恐后,卯足全力的追赶,唯恐杀敌之功落入旁人手中。风小基和小雨随着对方追赶的速度调整脚步,不即不离的保持二十丈的距离,就这样你追我逃,将敌人引往山区而去。两人朝西奔跑了将近一柱香之久,灵峰山已经遥遥在望,到处皆是树林杂草,附近已经看不见人迹了。穿过一片绿竹林子后,风小基看到前面有块台地,台地的西侧有个小岗,便对小雨说:“差不多可以了,这里很适合动手。”小雨点点头,跟着风小基跑到小岗上便停下来,转身等候后面的追兵,只见二人脸不红气不喘,哪像被人追得无路可逃的样子。没多久,追赶的人群也穿过竹林跑到台地上,并且看到追杀的对象站在原地,于是毫不迟疑的圈围上来,将风小基和小雨给团团围住。风小基略为清点后,戏谑说道:“乖乖!大大小小来了六十多个毛人,个个高头大马满脸横肉,看起来像是会吃人的样子,只是不晓得中看中不中用?”
    “住口!姓风的小鬼,今天你要为你污辱本帮的行为付出代价。”一个年约四十,身着锦袍的汉子,对着风小基大声斥喝。风小基讥嘲的说:“啧、啧、啧,还真凶恶呢!”
    接着又说:“要打可以,不过先把话说清楚。”
    锦袍汉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没甚么好说,只要把你们这对小狗给宰了,事情就通通解决了。”“尤光,小心你的嘴巴,若是再不干不净的说脏话,你家老三的痛苦遭遇马上就会在你身上重演。”尤光听到风小基一口就能叫出自己名字,觉得有点讶异,制止身后急欲动手的手下,开口问说:“你知道我?”风小基冷冷的回答:“本来不知道,但是经过这几天的打听之后,对于你们尤氏三兄弟的行事为人,大概知道个八、九分。”尤光闻言一怔,心中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四处瞄了一眼,又回头看了一下,发现没有埋伏之后,才放下心来,并且冷笑的说:“敢情是故意把我们引来此地,你这个算盘恐怕错的太离谱,这下子,你们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风小基嗤道:“错的恐怕是你们,你们三兄弟已经成为杭州城的祸害,今天把你们引到这里,就是打算给你们一顿痛快的教训。”尤明在一旁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了,开口对尤光说道:“大哥!你还要让这个小子继续侮辱下去吗?”“别冲动,老二,我忍耐这个小狗是有用意的,不过经过这会儿的功夫之后,我已经确定不需要再忍耐下去了。”风小基不屑的说:“尤光,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就凭你们水门帮这群乌合之众,我还需要对你们打埋伏?告诉你!本人打算独自摆平你们。”
    这段话把尤光气疯了,他再也顾不得帮主大人的形象,大声的怒喝道:“弟兄们,给我围上来狠宰!谁先宰了这个小杂种,我就把旁边那个贱婢赏给他痛快。”
    尤光最后那句话说坏了,风小基眼神开始转变,透露出一丝杀机,原本只是打算略为教训一番的决定,现在已经开始变更了。016======================================================
    尤光话还没说完就率先拔刀,尤明、尤亮看到哥哥出手,也毫不迟疑的挥刀攻击,三把朴刀几乎不分先后,寒光赛雪般的齐齐砍向风小基。风小基半步未动,四尺短棍随着手臂伸缩反卷出去,“叮、叮、叮”三声似一声的将三把朴刀弹开,再分成三道棍影往尤氏兄弟的咽喉点去。尤家兄弟见状,奋力挥舞手中的朴刀,在身前形成一道光幕防守,同时身形往后暴退。风小基冷哼了一声,眼睛闪过一道厉芒,主动的侧身暴进追袭,手中短棍也突出尺长尖刃,变成一支五尺棍刀,朝着尤家兄弟席卷过去;霎时刀光流灿翻飞织成一幅瑰丽的图案,刃风削裂空气,同时也卷起三把带着手臂的朴刀。失去兵器的尤氏兄弟方自惊叫的掩臂滚地,风小基已凌空旋舞,棍刀眩目夺神的飞刺出漫天光影,尤氏三兄弟随着发出怪号,痛得嘴巴鼻子全啃到泥地里,原来棍刀的刀尖已经数次进出三人的六条大腿。
    围在外围的爪牙不安的骚动着,见到自家帮主们领头攻击的结果,竟然是如此难堪,不到一个回合便被摆横了一地,众人的脚步不自由己的往后退去,有的人干脆掉头就往后跑。
    这一跑起了带头作用,片刻间已经溜得剩不到二十人,风小基看在眼里并没有予以理会,眼睛仍然盯着尤氏兄弟。尺长尖刃已缩回棍中,风小基懒散的伫棍而立,衣发不乱气定神闲,身上连一点汗渍都看不到,好像他根本没有动过手,一直在旁观一样。过了一会儿,尤氏兄弟兄弟已能支撑着起来,三人眼睛惊恐的对望,心中度测着风小基下一步的行动。他们全然没想到,风小基如果真的想杀他们,既然能削下连着手臂的朴刀,复又刺穿双腿,为何不干脆砍下他们的脑袋?尤家兄弟个个神情沮丧又悲哀,垂首坐在那边,默默无语;尤亮则用左手压着失去手臂的右肩,痛得汗下如雨,整张脸孔全泛了灰。风小基看看地上的三条断臂,叹了一口气,说道:“尤光,这种结果可说是你一个人造成的,我本来只打算略为教训,给点惩戒而已;尤亮应该告诉过你,我最恨人家说话无耻下流。”
    咬咬牙,尤光抬起头来,脸色铁青,痛苦和着悲愤盈于双眸之中,说道:“风小基,我劝你最好斩尽杀绝,否则我们会记得今天这一切,你应该知道,江湖中人报仇雪恨只有一个法子。”
    风小基平静的道:“我知道,但是我奉劝你们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否则就是各位更大的不幸了。”尤明切齿叫道:“你杀了我们吧!你不杀我们,迟早我们会杀你,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摇摇头,风小基道:“我不杀你们,因为你们罪不至死;可是,我给你们活命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尤光硬冷的说:“当我们再找到你的时候,我们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现在你要反悔,还来得及。”风小基道:“我不会反悔,但是尤光,你务必三思。”
    这时换尤亮在那儿干嚎:“狼心狗肺的风小基,我兄弟与你何仇?你这样残害我们,还不如杀了我们,水门帮誓不与你干休。”风小基没有理会尤亮的号叫,朝着畏缩在远处的水门帮剩余手下招招手,高声叫唤:“你们还不过来扶走你们的帮主?杵在那里看甚么把戏?血流多了,照样会死人的,都过来,我不会伤害你们。”
    于是,十几条大汉像一群小猫一样,畏畏缩缩加上磨磨蹭蹭的挤了过来,却都远远躲着风小基,那样战战兢兢的扶起坐在地上的尤氏兄弟。瞪视着风小基好一会,尤光沙哑的吐出一个字:“走。”
    当水门帮的人们沮丧的离去后,风小基苦笑的摇摇头,心知将来又是一场麻烦,虽然他不怕麻烦,却很讨厌麻烦。小基低吁一声,转过身来,心情十分不爽的走到小雨的身边。
    望着小基,小雨的表情除了有点不忍,还掺杂着些许惊讶和古怪。
    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一大段时日,小雨的心里在想些甚么,风小基自然相当的清楚,于是伸手揽着小雨的肩头,轻轻吻着她的发际,低声说:“小雨宝贝,不是我狠心,纯粹是情势逼我,别人怎样对我都无所谓,可是只要伤害到你,不管是言语或是行为,我绝对都无法忍受;我们在一起也有好一阵子,你看我像是心狠手辣的人吗?”
    小雨对自己的多心感到不好意思,转过头来主动的亲吻小基表示歉意,并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怀疑你,只是在家的时候,看你整天嘻嘻哈哈的,好像没甚么脾气一样,所以看到你发狠的样子,才会一时无法适应的。”小基笑咪咪的说:“恐怕你想的还不只这样吧?”
    小雨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当然我也怕你会对我这么狠心。”
    小基突然抱起小雨在原地转了一圈,重重的亲了小雨一下,大笑的问说:“好宝贝,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小雨脸红的说:“小声一点,方圆十里内的人都听见了。”
    小基这时好像得了人来疯,反而更大声的对旷野叫道:“通告天下人,风小基爱雷听雨,永远不变心。”这个突然的举动吓坏了小雨,小雨赶紧捂住小基的嘴巴,急道:“好啦、好啦,我相信你,你不要再叫了。”小基微笑的说:“我不这样做,你怎么会放心。”
    小雨无奈的说道:“也没见过有谁像你这般的胆大妄为,真是羞死人了。”“女孩子家就是胆小,我把对我老婆的爱通告世人,这是光明正大的正当行为,有甚么好害羞的。”风小基好像还有点意犹未尽。小雨不禁娇嗔的讥嘲说:“你何不干脆做订两支旗子插在背上,然后找个人多的地方转两圈,保证不出三个月,就可以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小基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小基,我是随便说说的嘛!你可千万不要当真去做唷!”小雨哀求的说道,她可真怕小基来真的。“我当然不会当真去做,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当真。”风小基笑着说完之后,掉头就往山下逃跑。小雨发现自己被小基捉弄,亦不甘心的跟在后面追打,二人一前一后,你追我逃的跑向城里去。日刚西沉,华灯初上,杭州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可是风小基已经带着小雨在城里逛了一大圈了;沿路上看到的各种新奇玩意,只要小雨稍微露出中意的样子,风小基不待佳人开口,就立即买来奉上。
    风小基之所以会这样做的原因有二,一来是真心疼惜小雨,再者希望转移小雨的注意力,免得她又想起今日稍早在城外捉弄她的事。小雨对小基的想法自然是心知肚明,但是她也不说破,趁机尽情享受小基的殷勤,因为小基固然是非常疼惜她,可是说到会对她百依百顺,大慨也只有在这个时候。
    想起下午在客栈里的赔罪大典,小雨忍不住把衣领拉高一些,因为原本一个粉妆玉琢的脖子,已经被吻得吻痕斑斑,小雨想到这里,只觉得又恼又甜蜜。
    逛了一阵子,小雨觉得有点乏了,转头对身旁的小基问道:“小基,我觉得有点饿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小吃吗?”“稍等一下,等我把后面那群跟屁虫解决后,我们再好好的吃一顿。”
    “又是水门帮那批人吗?”
    “就算不是也应该脱不了干系。”
    小雨嘟着嘴巴说道:“真讨厌,怎么还不死心。”
    小基也有点火大,皱眉说:“我也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一劳永逸,让他烟消火灭成为历史。”“不要啦!那样太残忍了。”听到小基说得杀气腾腾,小雨心肠又软了。
    “宝贝,现在不是当善人的时候,他们派人跟踪我们,就是打算玩阴的,你难道要提心吊胆过日子吗?况且我已经饶过他们一次了。”“可是我们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他们嘛!”
    “所以我现在就是要确定一下。”话说完,小基就挽着小雨转到一条暗巷子里。跟踪的人共有三个,采取轮流超越的方式踩探,原以为此法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漏了底;看到跟踪的对象走进巷子,深怕失去踪迹,于是互相打声招呼,便先后追进巷子里。
    三人追进了巷子之后,却发现跟踪的对象不见,而且巷子是条死巷,立刻知道已经中计,想要退走时,小基和小雨已经堵在巷口。“三位老兄!你们该不是在跟踪我们吧?”小基讥笑的说。
    “胡说!条条大路人人走,各人走各人的路,你凭甚么说我们跟踪你。”其中一名青衣汉子情急的辩解。小基冷冷的说:“要是在大街上被我发觉,你这番说词倒也让我拿你莫可奈何,可惜的是,这是一条前无去路的死巷,现在你还有甚么话说?”“我用不着对你解释,腿长在我的身上,我爱上那里就上那里。”青衣汉子用傲慢的态度来遮掩自己的心虚。“问题是你们已经被我堵到,现在不说个明白让我满意的话,我保证你的腿绝对不会继续留在你身上。”“姓风的,你别欺人太盛,老子并不怕你。”青衣汉子话虽强硬,声调却流露出不安的意味。小基和小雨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后,笑着说:“这还真是不打自招,杭州城里知道我风某人的,只有水门帮的那群杂碎,现在就算我想放你们走,恐怕你们也无法回去交差。”
    接着脸色一沉,冷冷的说:“现在我们大家最好坦诚布公好好谈谈,谁要是敢跟我打马虎眼,我保证让他了解甚么叫做痛不欲生。”青衣汉子先切齿怒道:“姓风的小子,老子才不受你这个门。”
    然后回头招唤同伙:“一起上!剁了这个狂妄的小狗。”
    于是三人抽出身上暗藏的匕首,表情凶狠的朝向巷口逼上来。
    小基见状,转头对小雨说:“好机会,自动送上门来的肉靶,正是让你练习追月摘星手好对像;注意,我数到三,你就发掌。”三名汉子才刚靠近至丈许距离,就听到小基一口气喊道:“一、二、三”,接着看到满天掌影朝自己笼罩过来,同时听到身上发出拳头着肉的声音,并且发觉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翻滚,跟着眼睛一黑,就甚么都不知道了。
    过了一阵子,三人意识恢复后,只觉得眼冒金星口中湿碱,骨架好像全散了一般,手中的匕首早已不知掉落在何处。青衣汉子想要挣扎起身,却带动伤势,突然一股血气上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夹带门牙的鲜血。小基笑咪咪的问:“如何?还有没有兴趣继续玩下去?”
    “算你狠,我们兄弟认栽。”青衣汉子气息微弱的回答。
    “你们是不是水门帮的人?为甚么跟踪我们?”
    “我们不是水门帮的人,只是受尤家兄弟所托,打算摸清你们的落脚处。”“你是谁?为何接受水门帮的支使?”小基继续追问。
    青衣汉子黯哑的说道:“敝人程英,在夜市围场子,我们和水门帮平日略有往来,所以有事互相帮衬一下。”“水门帮为甚么急于知道我们的落脚处?”
    “我没多问,这些不甘我的事。”
    小基点点头,说:“前面的答话都还算合作,我也不想为难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要往哪里通知?据我所知,水门帮在城里的堂口已经人去楼空了。”
    “水门帮在城南还有一处别庄,有了消息就往那里通知,他们的人手也聚集在那儿。”“这个地方怎么走法?叫做甚么名字?”
    “出了清波门之后,沿着大路往南走,大约走个十二、三里,就见到路旁有片竹林,林子后面有栋庄园,门匾写着天水庄,很好找。”“程英,我对你的回答很满意,所以不想为难你,这阵子你最好别跟水门帮来往,免得遭受池鱼之殃,现在你可以带着手下走了。”程英对小基拱拱手,默默领着手下离去。
    小基搂起小雨,在她耳边说声:“宝贝,咱们现在去吃东西,然后回客栈好好休息,等我们养足了精神,明天再去解决这档麻烦事。”小雨欣然点头,二人手拉着手走出巷子,继续夜游杭州城。017======================================================
    杭州城清波门外,南行十二里,天水庄。
    一大清早,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尤光带着睡意不悦的喝问:“发生甚么事?一大早就乒乒乓乓的吵人。”房门外传来焦急的声音:“启禀大帮主,大事不好了,有仇家上门找碴,前院守卫的弟兄已经倒了一大片。”睡意刹那间消失无踪,尤亮衣衫不整的从卧房里冲出来,口中喝道:是谁如此大胆敢来找死?”传话的手下急忙回答:“就是姓风的那个小子。”
    “哇哇哇!风小基你欺人太盛。”尤光边说边冲往前厅。
    天水庄的前院是一片狼藉,两扇大门一倒一破,客厅前广场上,倒了十几个手下在地上哼哼唉唉,光景看来十分凄惨。尤明、尤亮兄弟俩更是脸色铁青,一语不发的站在厅前台阶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站在院中的风小基。尤光冲到前厅,眼前的景像已经让他快要气疯了,等他看到站在广场中,拿着短棍耍着玩的风小基,更是气得血气翻腾,一口血差点就要忍不住吐出来。
    “风小基,我水门帮与你何怨何仇?你要三番两次的折辱我们?”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尤光齿缝里蹦出来。“尤老大,我这个人最讨厌麻烦,对于处理麻烦的方式,我向来喜欢先下手以消弭于无形。”小基冷冷的回答。“那又与我何干?”尤光近似歇斯底里的喊叫。
    “是谁派人跟踪我?是谁想半夜先放迷香再放火烧我住的客栈?而且打算万一烧我不死,还要趁乱用毒箭射杀我?你可不要想否认,在我没进来之前,已经先在庄外逮了你几个手下问过,在本人的独家手法之下,还没出现抵死不招的好汉。”尤光恨得咬牙切齿,怒叫:“这全都是你自找的!我只恨事迹败露,功败垂成。”小基叹息的摇头说:“尤光啊、尤光,我明明已经放过你,你为甚么还要自找死路?”尤光歇斯底里的大叫:“放你妈的狗臭屁!谁要你放过?想到你羞辱我们之后,还能在杭州城里大摇大摆的逛大街,我就觉得生不如死。”小基神色严肃的问:“如此说来,这次不成功,你还有下一次?”
    “没错!除非我们三兄弟死绝了,否则这段梁子不会了结。”
    “这样子说来,就是你们兄弟的不幸了;尤光,你想不想知道,今天我为甚么独自一人前来吗?”尤光讥道:“那是怕两个人都死了没人收尸。”
    “你错了,我是怕我老婆心肠软,到时又要帮你们求情。”
    风小基话才说完,手中的短棍就化成三道光影奔向尤家兄弟。
    尤光大惊,骂声:“卑鄙!”身形不敢稍慢的往后弹退,尤明尤亮亦往两旁跃开。小基腾身在空中追击,口中说道:“卑鄙是向你们学的。”
    接着手中的短棍寒芒一闪,棍端的短刃幻化成一条银蛇,追索尤家兄弟的身形。尤家兄弟虽然尽其所能的闪避,却无法快过小基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尖划过自己的咽喉,感觉肺部的空气由气管的缺口漏失。这时只见尤明、尤亮兄弟二人喉部喷洒着血花,几无先后的旋转倒地,将附近地面溅染的处处猩红,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尤光躲得较快,不过那也只是较快而已,并没有改变发生的事实,唯一的差异只是比两个弟弟多喘几口气而已,只见他胸腹被交叉劈开,胃肠和肝肺都由劈开处流出来,一个人仰躺在地上,一双眼睛瞪得像死鱼眼一样,粗重的喘息不停,每吐一口气就伴着一口血。风小基得手之后便闪身避到二丈外,身上连个小血滴都没沾上,这时走到尤亮身边,开口说道:“尤亮,我明明已经放过你们,没想到你们却执意找死,现在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吧!”
    尤亮猛力的撑起上身,咬牙切齿的说道:“姓风的,你别得意,我很快的就能见到你,只恨我知道得太晚,否则现在倒在地上的一定是你。”风小基闻言甚感诧异,追问道:“你这句话是甚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知道。”尤亮说完之后,头一歪,便断气了。
    “他XX的!临死之前还要作怪吓人,匪类就是匪类,我呸!”
    风小基呸了一口痰,一脚将尤亮的尸体踢得飞出两丈外,接着转身朝着人群招手说:“喂!那边的,出来一个答话。”刚才那种景象吓坏了水门帮的帮众,三个帮主合起来竟然连一招都挡不过,而且还像鸡一样的被人切喉割颈、开膛破肚而死,现在煞星竟然转移目标找到头上来,这下子众人不由的神情惊恐,个个手脚发软,想要挪脚偷溜,偏偏两条大腿抖得不听使唤,只好绝望的对视,好像死囚在等候斩首一般。
    风小基看到此种情形,暗自觉得好笑,但也不说破,喉咙一清脸孔一板,开口说道:“年资最久的人出来答话,快点!我不喜欢等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磨磨蹭蹭的挤出一个身着灰衣,年约三十好几的汉子,此人畏缩的探问:“风、风公子有何吩咐,小人麻标恭候差遣。”
    “你叫麻标?在水门帮里担任何种职务?”
    “启禀公子爷,小人正是麻标,在帮里只能算是一个小头头,平日领着十来个手下守卫天水庄。”麻标小心谨慎的回答。“我说麻标,你在水门帮里能当上小头领,想必也干了不少坏事吧?”
    麻标被这番话给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辩解说:“公子爷,冤枉啊!小人就是横不下心来做坏事,才会被派来此地看大门的。”小基自语说:“说的倒也是。”
    接着问道:“水门帮除了尤家兄弟之外,还有没有甚么舵主、坛主之类的人物?”麻标苦笑的说:“公子爷,您太看得起水门帮了,水门帮只不过是三个帮主,加上六十来名手下的小帮小派,哪来的舵主跟坛主。平日帮里的收入和开销,全靠在西湖南水门一带包娼包赌而已,本地爷字号的人物根本就不承认我们,严格说起来,水门帮这三个字,只是关上门来自我陶醉用的,我们只能算是一群见不得光的地老鼠。”
    风小基听了麻标答话的措词用语,有点好奇的问道:“麻标,我看你说话有条有理,见解也不算差,怎么会跟这种狗屁倒灶、欺压善良的不良帮派混在一起?”
    “年少时不懂事,只晓得好勇斗狠,到处聚众结党;等到年纪略长,明白点道理的时候,却是已经身不由己了。”麻标黯然的回答。小基点点头,说道:“现在我打算给你重新开始的机会,你可愿意好好把握?”“麻标必定不负公子手下超生的恩情。”
    “很好!”
    小基接着问:“尤氏兄弟有没有妻小?”
    “没有,正当的良家闺女怎么会嫁给这种人,不过姘头倒是好几个。”
    “这个不管他,还有没有其他亲人?”
    “他们有爹娘,不过早在五年前就被他们兄弟给气死,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亲人。”小基沉吟思一下才说道:“这样处理起来就比较麻烦,嗯、就这样子办!麻标,你负责把我这些话传给不在场的弟兄知道;还有,其他在场的人也注意听好。
    第一、水门帮从现在起解散,谁要是敢假借名义继续为非作歹,被我知道,定斩不饶。第二、管理尤家兄弟财物的人,马上开始清点,然后带着帐本清册来此报到;有人若是胆敢抗拒不从,我就当他是恶性重大不知悔改,立刻格杀。第三、给你们一个时辰收拾个人的财物,再到此地集合等候遣散,假如有人偷偷的自行离去,我就认定他卷款潜逃,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本人立刻亲自追杀。
    要是有人怀疑我执行的决心,本人欢迎他来试试看,脑袋是他的,他若不在乎自己的老命,我就更不在乎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也许有人心存侥幸,认为天下之大,何处不可以藏身,那他马上就会明白这种想法错得可怜。”接着小基从身上掏出小馋鬼,对着众人一扬,继续说道:“我手上抓的是号称蛇王的墨玉虺,它的嗅觉比狗还要灵十倍,可以循味追敌百里,浑身坚硬如铁刀剑难伤,蛇牙之毒见血封喉,要是被它咬上一口,太上李老君也束手无策;如果有人想溜,我保证让他被蛇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小基一口气说到这里,停下来喘了一口气,顺便也瞧瞧这番话的反应如何;见到这些虾兵蟹将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才暗自满意得点点头,并且转而对麻标交代事情。
    “麻标,你去把丐帮派驻本地的负责人请过来,说我有要事相商;还有把地上这些伤的死的都清理一下,该医的医该埋的埋。”麻标对于小基处事的手段和方式,可说是打从心眼里佩服,连忙恭敬的回答:“遵命!小的立刻办理。”“我就在庄门前面的竹林里歇息,顺便监视你们的行为,事情办好了就过来通知一声。”小基懒散的挥挥手,转身步出天水庄大门,往竹林走去。018天水庄前二十丈远的地方,有一大片绿竹林,竹林里到处是厚厚的落叶,干枯的竹叶就像是一张地毯,软中还带点弹性;新绿的叶子档住上午的阳光,使得此地明亮而不刺眼,阴凉而不潮湿,算得上是一处休憩的好地方。
    竹林唯一的缺点就是虫蛇太多,不过这点并没有造成小雨困扰,因为小基事先在四周洒了驱虫药粉,并且叫墨玉虺驱赶蛇类之后,才让小雨进来休息的,因此她正舒服的坐在树荫下等候结果。
    小基进了竹林后,就坐在小雨身旁,向她述说事情发展的经过,并且说明处理的方式;小雨听完之后,显得相当的高兴,主动的在小基的脸上亲了一下。
    小基斜眼看着小雨,笑着说:“怎么?这样子你就高兴了?”
    小雨笑道:“小基,你处理的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之前你硬要独自进去天水庄的时候,我还真担心你会大开杀戒,然后留下一屋子的死人。”
    小基笑着说:“所以不让你跟去监视我,你就嘴巴跷的可以挂油瓶。”
    小雨低头委屈的说:“人家是不要你杀戮太多有伤天和,而且杀人太多,日后传回家里,我怕爹娘会责怪你。”小基将小雨拥入怀里,亲亲她的脸颊,说道:“好了,别伤心了,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我好。”小雨白了小基一眼,说:“总算还有点良心。”
    “不过,话说回来,你只担心我心狠手辣乱杀人,难道就不怕我被别人给宰了?”小雨讥道:“哼!谁宰得了你?前天你跟尤家兄弟交手,总共用不到三招,就杀得人家缺手伤腿血流满地,一路哼哼唉唉的被手下抬回去。”“可是万一人家请来高手呢?”小基兴头来了,开始想逗逗小雨。
    “高手对你有用吗?也不想想自己是个甚么出身来路!放眼天下武林中,有几个人敢在你们姓风的面前称高手。”小基还不死心的问道:“也许庄里机关重重,到处布满陷阱毒药,并且还有成群结队的暗器高手等我上门?”“再多机关陷阱毒药暗器,也挡不过火器的轰击,况且你身上除了霹雳梭之外,还有二十颗天雷珠,就像一座活动的火药库一样,我有甚么好怕的。”
    “咦!你怎么会知道我身上还藏有天雷珠?”
    “你还好意思问我!是谁在出门之前假借我的名义,向爷爷蒙来二十颗天雷珠?要不是数量实在太多了,使得爷爷事后问起,我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
    “我还真的不能做坏事,才做一次就被人逮个正着。”小基满脸尴尬的叹息。小雨微笑着说:“傻瓜,爷爷并没有发现你在蒙他,我若不帮你圆谎,你能一口气带二十颗出来吗?要知道,就算是我哥哥,出门最多也只能带十颗。”
    小基搔搔头,不好意思的说:“也没有啦!我只是觉得像这么好用的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尤其出门在外补充不易,能多带一点的话,还是多带一点的好,用起来也比较宽裕。”
    小雨皱着鼻子笑说:“你这种见了好东西,就想要多弄一点的毛病,好像是你师父亲传的吧!”小基苦笑道:“这真是徒弟不肖连累师门,好小雨,你就饶了我吧!再说下去,我只好挖地洞,躲起来不敢见人。”小雨被这番话逗得咯咯笑出来:“算你聪明,知道讨饶。”
    接着咬咬下唇,偏头对小基说道:“不过,下次想再借我的名义去做事情的时候,你得让我先知道。”“那是一定。”
    小基赶忙点头,同时两手在小雨的肩膀轻捏,用按摩替代道歉。
    小雨顺势靠在小基的胸膛,头枕着小基的肩膀,眯着眼睛享受情郎的体贴。小基则不知道在想些甚么,手虽然在替小雨按摩,眼睛却望着天水庄的方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的忧虑。“风公子、风公子!你在吗?你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丐帮派驻本地的分舵主也替你请来了,人现在正在庄内等你。”麻标在竹林外的叫唤声,惊起了一群林鸟,亦将这对情侣惊醒。
    小基拍拍怀里的小雨,说:“宝贝,该起来办正事了,可不要让丐帮在背后说我们摆架子,人家专程来帮忙,不好意思让人久等。”小雨柔顺的从小基怀里爬起来,默默的整理稍显凌乱的头发;红通通的脸颊,加上略带朦胧的双眼,一付沉醉其中,情绪无法抽离的样子。小基看在眼里,不禁爱怜的先亲了小雨一下,才扬声对竹林外喊道:麻标,请客人稍等一下,我马上就过去。”有些不舍的吸吸竹林清新空气,小基接着拍拍皮背心的口袋,扬声叫道:“小馋鬼,玩够了吧?该回家了。”话声才落,一条黑影便由草丛里弹出,唰的一声射入小基的口袋里。
    小基耐心的等小雨把身上衣衫收缀好,才牵起小雨的手,二人并肩步出竹林,往天水庄慢慢走过去。“可是风少侠当面?叫化子陈达,现掌丐帮杭州分舵,不知相召何事?”
    一个身着鸠衣脚穿草鞋,腰挂四个小麻袋的中年化子,站在庭院中,向着刚进庄门的风小基拱手为礼。“不敢、不敢!今日烦劳陈舵主来此,正是有事相托,还望陈舵主念着同为江湖一脉,不吝相助才好。”小基亦回礼道。“好说、好说!蒙风少侠看重,原本应该竭力以赴,可惜化子人微职轻不敢擅专,只好请少侠详说由来,以便提供个人浅见。”陈达试探的回答。风小基心中暗骂:“他XX的,这么会打太极拳,难怪能当上杭州分舵主。”脸上倒是不露痕迹的说道:“陈舵主所言极是,事情是应该弄清楚来龙去脉,处理才不会落人口实。”随即把与尤氏兄弟的恩怨过程,以及打算处理的方式,详细的向陈达述说。
    听完风小基的叙述,陈达开口问道:“风少侠所行之事极为正当,并无可招人非议之处,陈某不知有何可效劳之处?”小基郑重的说:“陈舵主有所不知,事关银钱,最需检点避嫌,今日专程请陈舵主来此,一者有个旁证;再者,若是我有处理不周的地方,也请陈舵主一并予以指正。
    陈舵主乃是在地人,有许多事情的后续处理,比我来得方便有效;而且陈舵主身膺丐帮分舵主,品德操守皆可接受公评,也深具公信力,因此才会请陈舵主来此做个公证,希望陈舵主切莫推辞。”
    陈达听风小基如此说,倒是不敢推托,点头说:“风少侠如此推崇,化子愧不敢当,陈达若再推辞便显矫情,叫化子谨遵台命。”风小基跟陈达比赛说文言文,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化子头搞定,不由的微笑说:“如此甚好!”小基为何会头大,别人也许不知道,小雨难道会不明白?看到小基如释重负的样子,小雨不禁噗嗤笑了出来。这一笑引起陈达的注意,赶紧问说:“啊!真是失礼,风少侠,这位是?”“真对不起,只顾着谈事情,忘记介绍一下;陈舵主,这位姑娘叫雷听雨,是我未过门的媳妇。”陈达忙拱手说:“失敬、失敬,原来是雷小姐,化子叫陈达。”
    小雨亦大方的回礼:“陈舵主你好,久仰大名了。”
    陈达客气的回答:“不敢、不敢!”
    小基双手虚拦,说道:“二位都不必再客套了,还是先办正事吧;陈舵主,我们这就开始?”陈达拱手说:“风少侠请便。”
    小基点点头,转身面对聚集在院子里的水门帮众,开口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想必麻标已经对你们说明白了,对于我的要求也应该转述的很清楚;现在诸位若是有疑问或是心中不服的人,可以提出你的疑问和不服之处。”全场一片沉默,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倒是显得很惊讶。
    以前在水门帮里,都是尤氏兄弟说了就算,几曾何时有人问过他们的意见;风小基的这种民主作风,对他们而言,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水门帮的帮众依然没有反应,风小基的眉头也开始皱在一起。麻标在旁看出小基的不耐,赶忙说道:“风公子,这帮兄弟都是心悦诚服的前来接受您的发落,因此才不知如何回答您的话。”小基点头道:“希望是如此;麻标,我交代你做的事,办得怎么样?”
    “回公子的话,都已遵照公子的交代办妥。”
    “说来听听。”
    麻标躬身道:“遵命。”随即清清喉咙,开始述说:“本帮现有弟兄六十三名,扣除先前受伤而在一旁担架上的十四名,剩余四十九名都在此站立。
    财物方面,水门帮除了这栋庄院,并无其他不动产;至于城里堂口的房舍,是向人租借的,租约早已过期,目前属于占用状态。现金方面,金银库藏黄金一千二百三十三两,白银七千四百五十二两,珠宝首饰若干,粗估约两千两左右;连同此庄院的房地契在内,都已集中至前厅,清点清单在此,请公子过目。”双手奉上一张单子给风小基。
    风小基接过手之后,也未多瞧,随手递给在旁的陈达,并开口对众人说:“按照你们以前的所作所为,全部废了你们都不为过;念在你们都还有悔过向善之心,以前为恶也只是受人利用,因此我打算给你们一条自新之路,希望你们好自为之。现在注意听好!每个人发一百两银子作为遣散费,受伤的人加发二十两疗养费;领了银子之后,各人自谋生路,不得再聚众为恶,若有违反,绝不轻饶。
    剩余的钱财是你们历年作恶所得,应该还诸于民,本人打算委请丐帮代为处理,分发给本地的善堂和济民药局。至于这栋庄院,也请陈舵主一并处理,若有慈善机构欠缺房舍,可予以以转赠,或是变现发放贫户。”说罢,便向陈达点点头。陈达躬身向小基行礼,并说道:“化子代本地父老向风少侠致谢,少侠的侠风义行令化子感佩五内;风少侠所交代之事,化子绝不敢稍有懈怠,以免辜负少侠仁义之心及看重化子之情。”
    风小基避身不受礼:“陈舵主太过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辈应做之事;况且若是没有陈舵主的帮忙,让我自行处理的话,恐怕就没有如此的轻松。”
    话说至此,又转头对麻标说:“麻标,你协助陈舵主处理我所说的事情,我就在客厅里坐镇,免得有人口服心不服,趁着发放银子的时候作怪。”也不待麻标回话,小基便自行牵着小雨走进客厅,二人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麻标也伶俐的先奉上香茗,再过去帮陈达处理发银遣散的工作。
    严格的说起来,麻标可算得上是个人才,看他帮陈达处理这些善后的工作,钜细靡遗井井有条,该发的发该放的放,一点都不会混杂;处理伤患更是考虑周全,马上派人找来大夫,重新将伤口包扎的更仔细,以便移动。
    在麻标的分配之下,身体无恙的领钱先行离去,行动不便的另外雇来马车,说明去处谈好价钱,才将人送走,而且只要能走成一路的,绝不令其落单,必定嘱咐结伴相互照应。
    这种办事能力连陈达都觉得佩服,除了刚开始的时候,还站在一旁监督了一会儿,过了一阵子,干脆跑来和小基小雨聊天。019不到一个时辰,麻标便将手下全数打发离去,更将剩余的财物重新清点,写成一张收执,请陈达在上面签名之后,送到小基面前。小基微笑的说:“麻标,依你的办事能力来看,你窝在水门帮里鬼混,真是糟蹋了自己。”麻标惭愧的苦笑:“小人也想力争上游,无奈总是事与愿违;我想去的地方,人家不屑要我,肯要我的,大慨也只有像水门帮这种组合。”小基安慰道:“别灰心,你只是没有遇到识货的人;这样子吧,我帮你推介一下,也许能找到识货的人?”接着转头对陈达说:“陈舵主,丐帮虽然家大业大,人才济济;不过,像麻标这种人才,恐怕也不多见吧?”陈达意会的点头说道:“风少侠所言极是,化子也颇为欣赏麻标,就是不知道麻标意下如何?”麻标闻言马上单膝着地,拱手道:“麻标愿意,恳请舵主收留。”
    “麻标!丐帮帮规森严,虽然你的武功还过得去,也是个人才,但还是得从一袋弟子干起,你真的愿意?”陈达仔细的问道。“麻标绝对不会改变心意,请舵主明察。”
    “好!麻标你先起来,等回到分舵,我再为你举行入帮仪式。”
    麻标依言起身,并且自动站在陈达身侧。
    小基见状高兴的点头,并且分别的向陈达及麻标道贺。
    天水庄不算大,人也不算多,可是善后处理却花了不少时间,等到事情告一个段落时,已经是申时末,此时屋外的阳光开始偏照,屋内的光线也渐渐暗下来了。
    小基看了一下屋外的天色,便拉着小雨站起身来,向着陈达及麻标拱拱手,说道:“水门帮的这件事,虽然使我们在杭州城多耽搁了几天,但是能看到有此结果,却是另一个收获,我想该是向二位告辞的时候了。”
    陈达出言挽留:“少侠何不多留几日,让丐帮尽尽地主之谊。”
    “不了,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办,而且舵主除了忙于公务之外,也将忙于处理这批财物。”“如此化子就不再强留,就此告辞,风少侠,请。”
    麻标亦在旁说道:“公子再三成全的恩德,麻标铭记在心,绝不敢自误误人,辜负公子一番心意。”小基没再多说甚么,向陈麻二人摆摆手,牵着小雨施施然的走出去。
    两人走离天水庄二十余丈之后,小雨回头看了一下,见到送行的人进了庄门,才纳闷的问说:“小基,你干嘛要骗他们?我们明明还要去看钱塘大潮,至少还会在杭州附近逗留两天啊。”
    小基笑的回答:“我若不骗他们,这会儿就得参加一大堆的酒宴,我们是出来玩的,我可不想浪费时间在应酬上面;而且还有一件事情很重要,我若是继续跟他们混在一起,大家势必会谈到师门来历,你说我是该说实话呢?还是红口白牙的乱扯一通?说谎不是我的习惯,可是我若实话实说,接下来麻烦就到了。”
    小雨皱着鼻子讥笑说:“我看啊!前面的说法是假的,后面的理由才是真的。”小基笑骂的说:“知道就好!你这个小人精!”说完还顺手捏了一下小雨的鼻子。小雨想要知道去向,于是问说:“那我们还要回客栈吗?”
    “当然不行,若是让他们碰到了,岂不是露出马脚,那多尴尬。”
    “可是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我们要往哪儿去?”小雨不想露宿,所以耽心的问道。小基拍拍小雨的肩膀,低声说:“放心!赶个两步,我们先过钱塘江,到对岸之后,再找宿处。”就这么办!”小雨笑着推开小基,掉头就跑,只留下一句:“最后到达江边的人是小狗。”
    小基微笑的摇摇头,赶紧追上去,嘴里还叫道:“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离开杭州城已经一旬,小基带着小雨风一路往福建的方向而去,经过十天的路程,两人已经走到浙江的南部,昨夜就投宿在浙闽交界以北五十余里的平阳县城里。
    小基并没有说出心中真正的打算,嘴巴上只是告诉小雨,要去赴李传家之约,顺便看看海是甚么样子,这种言不由衷的话,怎么能够瞒住心思细密的小雨。
    若要看海,在杭州的时候不是更方便,往东走个几十里路,就能达到愿望,何必一路往南走个八、九百里路,跑到福建去?况且两人之前曾经跑去看钱塘大潮,难道那个就不叫做看海?
    小雨虽然心知肚明,但是也不说破,反正若有好吃的、好玩的,是绝对少不了自己的一份,而且两人每天才走个五、六十里路,边走边玩悠栽的很。
    像这种情形,只能用下面这首打油诗才能形容,“日头高高才出门,太阳未落先投宿,闻香驻足访佳肴,酒足饭饱才上路。”小基为何兴致勃勃的往罗源去呢?原来毛病出在李传家的一席话,说甚么海上有长约数十丈的喷水大鱼,还有令官兵束手无策,神出鬼没的海贼;除此之外,还说外海孤岛的深海处有产夜明珠的老蚌,港口有从西洋来的大商船,船上都是金发碧眼的洋人,以及跟洋人比手画脚的交易等等,这些话充份引起小基的兴趣。
    自从小基摆脱水门帮的那桩啰唆事之后,一走出杭州地界就在心中做了个决定,“管他的闯荡江湖,先去见识一番再说。”今早一睁开眼睛,风小基就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有甚么事情要发生一样,由于自己近乎神准的第六感向来很灵验,因此在整理行装的时候特别费工夫,先把兵器调整到最趁手的位置,再将行李捆扎牢靠,最后还从身上脱下一件质料怪异的丝质背心叫小雨贴身穿上。小雨对于小基的动作虽然觉得奇怪,但是看到小基一付老神在在的样子,也就没多想,换上背心之后,快快乐乐的跟出门,反正天塌下来了还有小基顶着。
    “小基,你昨天不是说今天打算要进入福建地界,要加快赶路的速度吗?”小雨看到小基走出客栈之后,竟然不急着赶路,反而像是逛大街一样的东瞄西望,不禁疑惑的问道。
    小基没有回答小雨的问题,反而严肃的说道:“宝贝,待会儿不管发生了甚么事,你只要听到我喊一声跑,立刻就全力施展轻功跟着我跑,除非我喊停,否则绝对不要停下来,更不可以回头张望。”
    小雨诧异的问道:“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你要、、”
    “跑!”小基一声低喝打断小雨的问话,也不管身处闹市,拉起小雨就往城外的方向冲去。大街上的行人被两个突如其来的疯子撞得往东倒西歪,连路边的摊贩也遭受波及,一时之间,叫骂之声不绝于耳,不少人追着二人喊打。就在人群叫骂追打的同时,一阵此起彼落的光影从街角窗缝射向两人,可惜因为目标忽高忽低的窜走,使得暗器全数落空,反而误伤了不少路人。这场狙杀造成一场大混乱,使得平阳县城除了倭寇来袭之外,首次为了闹市杀人而戒严封城,这件事闹得相当的大,连驻扎在永嘉的水师都跑来一探究竟。
    风小基拉着小雨,一冲出城门就往西边的丘陵地带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观望后面紧追不舍的追兵。“小基,那些人到底是谁?怎么闷不吭声的就对我们发射暗器。”小雨边跑边喘的问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职业杀手。”
    “职业杀手!”小雨吓了一跳,脚步不禁慢了下来。
    “别停!这里的地形对我们不利,你先进去前面那个树林里躲起来,待会儿我若是挺不住,你就用火药暗器支援我撤退。”“你打算干嘛?”
    “我就在树林前的空地等他们,今天好歹也要弄个清楚,怎么无缘无故的会有杀手找上门。”小雨知道自己的武功不济,留在现场会让小基分神,倒是没有多说甚么,乖乖的跑进树林里。
    没一会儿,一阵奔腾追逐的衣带飘动声逐渐靠近。“停、停、停!大家都跑累了,先停下来喘口气再说。”风小基蓦地转身,双手虚拦,笑嘻嘻的对着追兵说道。十来个服装、年龄各异的男女,见到要追杀的对象站在原地不动,二话不说的就将风小基围在中间,形成一个直径约四丈的大包围圈。风小基瞄了一下对方,发现每个人都双手下垂,指掌之间隐约露出金属的反光,知道这些人都是专使暗器的杀手。这时其中一个车夫打扮,年约四时的方脸汉子开口冷冷问道:“你是风小基?”“本来我还以为诸位找错人了,看来各位是专程来找我的,没错!我是风小基。”“姓风的,你还真会躲,我们足足找你找了将近九个月。”
    风小基搔着头发问道:“找我九个月了?我好像从来没见过诸位吧?不知诸位有何见教?”方脸汉子先笑不似笑的向同伴微微的点头,才回说道:“没甚么,只是有笔生意落在你身上而已,射!”现场蓦然一阵嘶咻声大作,数十道光电向着圈内攒射。
    十来个杀手个个双手拂动,密如蜂群的飞镖以风小基为目标,持续不断的飞射。020======================================================
    风小基则拿出两个小网兜,一手一支的往身体四周乱捞,就好似一个在抓蝴蝶的顽皮小孩一样,叮叮当当的金属交击不断的从网兜里传出来,漫天飞舞的各式暗器竟然无一遗漏的全给他收进网兜。“住手!别浪费暗器,换兵器,合围圈杀。”方脸汉子眼见暗器无效,下令改变攻势。“别急嘛!先把东西收回去再说,这些暗器制作的如此精巧,打造起来要不少钱呢。”风小基笑盈盈的举起手中的网兜,对着方脸的汉子扬了一扬。
    “快闪!那小子手上拿的是如意捞星网。”方脸汉子蓦地想起网兜的来历,急忙招呼手下闪躲。“现在才想起来!可惜来不及了。”
    风小基猛力把网兜往外用力一挥,哗啦一声,口袋型的网兜突然开了底,网兜内的暗器如骤雨般的向四周喷飞。一场无预警的暗器闪躲大赛正式登场,十来个杀手各出奇招,有的舞动手中兵器,布下光幕阻挡飞来的暗器,有的挪腿出掌,尽力拍飞近身的暗器,把势逊一点的就表演懒驴打滚,弄得四处烟尘滚滚。
    就在这时,场中突然响起一阵此起彼落的闷哼声,方脸汉子同时发觉有道人影快速的逼近身边,赶紧奋力的舞出一片刀幕,本能的就往后方翻滚出去。
    啪、啪、啪,一阵鼓掌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句:“果然是头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方脸汉子听到风小基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吓得连想都没敢多想,连续两个觔斗前翻到三丈外,才转身面对声音的来源。
    风小基伫着银棍,笑咪咪的说道:“不知名的老兄,现在没有旁人打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的谈谈。”“没有旁人?”
    方脸汉子赶紧扭头四处瞄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下全都双目紧闭的躺在地上,不禁惊怒的问道:“你把他们全杀了?”“没有,我只是把他们敲昏了而已,好去除你的顾忌和妄图侥幸的念头,我现在有些问题想向你请教,你若是有问必答,今天的事情就暂且揭过,要是无法回答的让我满意,我就会全部宰了,包括你在内。”风小基冷冷的说道。方脸汉子色厉内荏的举起手中的单刀,厉声说道:“放屁!你把我当成甚么人?老子拚死也要宰了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鬼。”风小基摇摇手,悠悠的说道:“别傻了,拚死对你有甚么好处?人要是死了,生前所赚的钱不就肥了别人?况且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能说你就说,不能说就不要回答,以你们一见面就暗器齐飞的谋杀行为来说,我这点要求不算过分吧?”方脸汉子心中暗道:“没想到这个小子如此扎手,跟他硬拚也是白送死,也罢!先渡过眼前的难关才是最要紧的。”于是放缓了脸色,冷应的说道:“问吧!”
    “你们是职业杀手?”
    “不错。”
    “哪一个组合?”
    “黑衣会。”
    “是谁委托你们杀我的?”
    “不知道!我只是初级杀手,不会知道这种事情,况且就算知道也不能说,这是职业道德。”“说的也对。”
    风小基点点头,没有追问下去,接着问道:“杀我的酬劳是多少?这点你可不能推说不知道,我至少也应该知道我的脑袋值多少银子吧!”“黄金五千两。”
    “甚么?黄金五千两!”
    风小基被自己超高的身价吓了一跳,忍不住皱眉自语道:“五千两的黄金可以打造一个我了,到底是谁?竟然恨我到这个地步,而且还有这等的财力?”
    方脸汉子没答话,静静的盯着风小基。
    风小基显然也发觉自己在自言自语,立刻换上一付和蔼的笑容问道:你们这次失败了,想必还会再有下一次吧?”“这是一定的,黑衣会到目前为止尚无失败的记录,不会因你而破例,我们这次会失败,是因为没摸清你的武功程度,误判情势所致。”风小基理解的点点头,挥手说道:“我的问题问完了,去招呼你的手下吧。”接着转身走向树林。方脸汉子看着风小基逐渐远去的背影,双手不自觉的抬了起来,最后又叹了一口气,颓然的放下双手,低头盯着自己双手的掌心,上面各有一把柳叶飞刀在一闪一闪的发光。
    这时一阵话声突然远远的传过来:“你很聪明,没让我有借口来杀你们灭口,虽然我一直希望你会忍不住动手。”方脸汉子听到声音赶紧抬起头,见到风小基站在树林边对着自己微笑,听完风小基的话之后,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鲁莽从事。风小基又冷冷的说道:“记住!我对职业杀手很感冒,这次放过你们算是特例,下次再见面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说完话便转身走入树林里。方脸汉子望着树林怔了好一会儿才蓦地惊醒过来,赶忙四下弄醒昏迷的手下,心中还不住的盘算,回去之后,到底该怎么为今天这场败仗自圆其说。
    风小基和小雨二人来到罗源县城城门口的甬道时,已经是晌午时分,小基刚进城门口,就在大街上随便拦住个路人问路。一问,地方还真好找,前面的十字路口右拐东大街,再走个三十几步路,李家绸缎庄就在左手边上,一排三间相连的大店面。二人照着问来的路线一路走过去,才跨进店门,布庄的伙计就已经眼尖的迎上来,口中还客气的招呼着。“大少爷、大小姐,敝庄的布料花色齐全,绫罗绸缎样样不缺,若需独特的花式,更聘有苏绣高手代客刺绣,绝对包二位满意;来、来,这边请。”伙计口中说着,便想引二人走往货架看布料。
    小基笑着说:“二掌柜的,你好会做生意啊!”
    “不敢、不敢,小人只是个帮闲打杂的小伙计,您叫我二毛就可以了。”布庄伙计陪笑着说。“二毛,可惜要辜负你一番好意了,我是专程来此找人的。”
    二毛笑容不改,问:“不知大少爷要找哪一位?可有小人效劳之处?”
    “此地是否有位李传家、李兄?”小基客气的询问。
    “正是敝少东,请大少爷赐告尊姓大名,以便小人前去通报。”
    “请转告李兄,就说风小基依约前来拜访。”
    二毛闻言,客气的笑脸马上又多了好几分尊敬,忙道:“原来是风少侠,我家少东主已经等候多日,请、请、请随小的来。”话说完,便领路把客人往内间带。
    二人随着二毛走过内间及货栈,穿过一堵开有月型拱门的灰泥石墙,眼前的景色突然一变,来到一个两侧有回廊的花园,园中遍植草木,开满了当令的香花。
    原来李家虽然世代行商,却也钦羡文人风雅,因此在宅院的设计,可说颇费了一番心思与功夫。长方形的宅院用花园分隔两头,临街的一头开店贩布,另一头则为居家住宅,各有独立的出入门户;住宅这头的大门外松柏遍植成林,当中另辟一条丈宽铺的碎石路,巧妙的兜往大街,的确是闹中取静颇具巧思。
    二毛将两人引至花园中的凉亭,说声:“很对不起,请二位先在此稍坐,我前去找人通报,布庄的伙计是不能跨越这座花园的。”便躬身离去。看着二毛走远后,小基笑着对小雨说:“大户人家的规矩还真不少,连自家的下人想见主子,都还得找人通报。”“本来就都是这样子的。”小雨坐在亭中的石椅,双肘搁在石桌上,两手托着下巴,不感兴趣的答道。“可是我在雷家庄的时候并没有碰见这些啰唆事啊?”
    “你还好意思说!平常人都是日间来访,然后经过层层通报,安分守己的在客厅等候主人接见的。你自己也不想想看,你是怎么进雷家庄的?三更半夜像贼一样的翻墙溜进来,到处乱转,连姑娘家的闺房也敢进进出出的,好在事情圆满收场,要不然你就是继你师父之后,武林中第一号追杀的对象。”
    小基被小雨这番话说得满脸窘笑,只好转移话题,大灌迷汤道:“说的也是!不过话说回来,我若不是在你家到处乱转,怎么能够找到像你这样美丽大方,又温柔娴淑的未婚娇妻。”
    “哼!你就是嘴巴甜,专门骗女生。”
    小基辩道:“我哪有?”
    “怎么会没有,雷家只有我娘和我两个女生,不是都被你哄得团团转吗?”小基满脸无辜的说:“我向来都是实话实说,诚心待人,你怎么可以说我把你们母女哄得团团转。”“你若没有把我娘哄得团团转,她怎么会将我这个独生女,许配给你这个见面不到两天的小混混。”小基还待辩驳,可惜话还没出口,就听到花园那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好暂且闭口。李传家人虽未到,因为兴奋而略显高亢的话声就先到了:“风公子、雷小姐,李某盼望多日,今天总算等到二位大驾光临。”小基笑道:“李兄,看你红光满面,健步如飞,想必身体已经完全复原了。”李传家感恩之情满布脸上,恭谨的说道:“全仗二位搭救之德,若非二位临危援手,李某此时恐怕早已成为白骨一堆了。”小雨也一旁凑趣说:“李大哥,当日见你单身落难杭州城,浑身是伤状极狼狈,没想到分别不到一个月之后,竟会有如此大的差异;看看你,衣着光鲜神清气爽,家大业大的布庄少东主,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托福、托福,完全是托二位的福气庇荫,二位请往客厅里坐,家严和家慈正在屋内等候拜谢二位。”说毕,李传家忙将二人请到客厅去。======================================================
    “马林!专程来帮忙的人来了。”小基把船靠往皇家玫瑰号,对着大船叫唤。马林闻声从破损的船舷探出头来,焦急的说道:“风公子,海盗有大炮,你帮不了忙的,你还是快点离开,免得被我连累。”马林话才说完,船舷附近的水面,就接二连三喷起被炮弹激起的水花,原来海盗也把小基列入攻击对象,开始对飞鱼号炮击。小基这会儿火大了,对马林说声:“我让你瞧瞧比大炮更厉害的东西!”话说完便把飞鱼号驶离皇家玫瑰号,快速的冲出炮弹弹着区,开始在海盗船的四周绕起圈子。海贼的船只虽然比较灵活,不过那是对一般的货船而言,碰上飞鱼号这种前所未见的水翼船,那是一点辄都没有;船舷大炮的瞄准速度,远跟不上飞鱼号移动的速度,好不容易瞄准上了,还来不及射击,飞鱼号就已经逸出弹着点。就算勉强射击出去,炮弹的落点,也大多飞鱼号后六、七丈远的水痕上,丝毫起不了作用。唯一能用来牵制的武器,只有几支火统而已,不过这也能逼使小基别太靠近,因为飞鱼号的船身结构,是经不住火统射击的。飞鱼号兜了几个圈子之后,海贼发现攻击徒劳无功,也觉得威胁不大,所以开始放弃对飞鱼号的炮击,转而全力继续攻击马林的船。小基也在这个过程中确定了两件事,一、以他身上携带的火器,绝对可以消灭这群海贼;二、海贼这次只出动两条船,没有其他后援,不必顾虑另有伏兵。
    小基略为降低船速,把驾驶座让一半给小雨,再降下船帆,使飞鱼号只靠轮桨的推力前进,以两艘海盗船为轴心,绕出半径二十丈的大圈子。过了一阵子,小基觉得小雨驾驶较为熟练后,就离开驾驶座走到船头,接着从背后抽出霹雳梭,依序拉开伸缩套管再搁在肩膀上瞄准。只见他左手托住发射管,右手一按机纽,碰的一声,管子后端喷出火舌,同时一粒拖着尾焰的铁球,如流星般的从管子前端射向海盗船。火光一闪接着轰隆的一声,就看到弹着点炸成一团火球,碎木板夹杂着人肉喷的满天飞舞,哭爹喊娘的唉叫声不绝于耳,好似人间炼狱。看到霹雳梭的威力如此强大,小基兴奋的重新装填火药弹,如法炮制的继续射击另一艘海盗船,于是另一艘海盗传也步上后尘,一时之间,空气中除了弥漫着硝烟,还混杂着人肉烧焦的怪味。
    在小基对着两艘海盗船轮流各射击三发后,这时海面上除了飞鱼号和皇家玫瑰号之外,就只剩下一些还在燃烧的破碎船板,以及残缺不全的烧焦尸块,随着海水飘荡。
    而令人更加刺眼的,就是洋洋洒洒的人体内脏,如肠胃肝肺这些东西,在波浪间载浮载沉,此时水面上虽然还有几个没死的海贼在挣扎,没多久也因为力尽而沉没。
    “喔、哇!”小雨无法忍受这种恐怖的情景,已经趴在船边呕吐起来了。小基闻声走过来,体贴的蹲在小雨的身旁,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宝贝,好了一点吗?”小基关心的问小雨。
    小雨吐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点点头,经过一阵子才慢慢爬起来,小基赶紧用水壶里的淡水沾湿毛巾,仔细的为小雨擦脸。“小基,以后尽量不要用霹雳梭好不好?”小雨央求似的说道。
    “为甚么呢?火力强,操作简便,两条船的海贼,三两下就清洁溜溜了。”小基讶异的问道。小雨偷瞄了一下四周的海面,恶心的说:“可是好残忍啊!”
    小基扳住小雨的肩头,郑重的说:“宝贝,你要跟我一起闯荡江湖,最好习惯这种场面,你要知道,这些海贼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盗匪,之前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们的手上,我今天若是放过他们,明天就换那些无辜的客商倒楣了。如果刚才我不对他们下手,现在飘在海面上的这些破烂尸块,很可能就是我们和马林以及他的船员。”小雨低声回答:“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会这么想。”
    “宝贝,如果你真的无法适应江湖生活,等这边的事情一结束,我就送你回雷家庄去。”“我不要回去!小基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听到小基这样说,小雨快要哭出来了。小基抚着小雨的头说:“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我是怕你适应不了,江湖生涯是很残酷的,要是无法适应的话,日子就会很难过的。”“我会学着适应,你不要赶我回家嘛!”小雨红着眼眶说道。
    小基安慰着说:“好、好、好!我不送你回家,但是你也不可以哭,赶快笑一个,人家都在看我们了。”小雨这才想起附近的海面上还有马林的船,害臊的不敢抬头,低声的对小基说:“小基,你去应付他们,我不想和他们见面,真是羞死人了。”小基笑道:“哪有这回事!这样做太失礼了。”
    顺手一把揽起小雨,走向船头朝着皇家玫瑰号挥手打招呼:“马林!你那边损坏的情形如何?”马林站在大船的船舷边上,亦高声回答:“幸亏有风公子的帮忙,损失还不算惨重;不过人员和船身都有损伤,已经不适合远洋航行了,我得把船开回罗源港,重新整修之后再出发。”
    “我们上来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小基将飞鱼号并靠在大船边,抛上缆绳将船固定好,便拉着小雨飞身跃上大船。马林伸手相迎,紧紧握住小基的手,满脸感激的说:“若不是风公子赶来相助,我这艘船和船上这些人,恐怕已经成为历史名词了,您的大恩大德,马林永远不敢忘记,只要拉佛斯特家族继续存在世上一天,风公子的恩德就不会被忘记。”小基听得懂马林话中的意思,也明白这些话里的严重性,也就是说,只要风小基相召,不管距离有多远,事情有多棘手,只要是拉佛斯特家族的人,都会赶来效劳。
    小基笑着拍拍马林的肩膀,说道:“马林,朋友之间帮个小忙,算不上甚么,你不要把事情弄的那么复杂,连家里的老小都一起拖下水,我可承受不起。”
    马林笑笑不说话,可是脸上坚毅的眼神,却明白的告诉小基,他的心意已定,绝不会更改。小基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不愿跟马林争执下去,转移话题问道:“要不要我帮忙瞧瞧受伤的人?我虽然不是挂牌的医生,但是对于医治跌打损伤,还算小有心得。”
    小雨也在旁边敲边鼓,笑着说:“马林,小基是在对你说客气话,他的医术很厉害的,以前我哥哥中了毒,找了几十个医生都医不好,到了他手上没两下就解决了。”
    听到小雨如此推荐,马林这会儿不再迟疑,马上恭敬的请风小基过去探视伤患,口里还说道:“请风公子多费心,马林先在此代替他们向你道谢。”
    小基应了一声:“别客气!”便招呼小雨过来帮忙,开始动手诊治受伤的船员和乘客。马林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确定小基不需要他的帮忙之后,才忙着四处督导手下抢修船上的设备,希望尽量恢复皇家玫瑰号的适航能力。一个时辰之后,小基和小雨回到飞鱼号上,准备解缆离开,离去之前,小基对着站在大船船舷上的马林说:“马林,你先出发回罗源港,我们去风雷岛收拾一下东西,等一下就会追上来护送你们。”
    “好的!”
    马林回答之后,便下令升帆启航,大船缓缓的朝罗源的方向行去。
    小基看到大船开始移动了,也不迟疑的升帆调桨,将飞鱼号驶回风雷岛。酉时初,海面闪闪的折射夕阳余光,像千万条金蛇在海浪间跳跃,把罗源港的外海染耀瑰丽无比。这时,有一艘伤痕累累的大货船,缓缓的从外海朝港内驶进来,并且开始降下主帆减速,准备停靠码头。大船后面二里外的海面上,另有一条白色双胴小帆船,尾随着大船驶进港内,但是并没有驶向码头,反而掉头转往造船厂的方向驶去。码头上眼尖的人,已经发现到这艘大船奇异之处,对着旁人说道:“这不是早上才出港的那条荷兰大商船吗?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难道碰上海贼了。”
    这句话立刻在码头上造成一场骚动,人们竞相到处奔说走告,消息很快的就传遍了港区。大船靠岸停泊妥当之后,码头边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等马林下船说明事情始末之后,立刻又造成一场更大的骚动。热心的人马上就跑去县城,通知与这条船有生意往来的各方人士,李传家当然也在其中。码头上喧闹的情况,小基自然是瞧得一清二楚,所以才会把船调头转向,因为他决定不要凑这场热闹。飞鱼号平静无声的驶进了厂区后,小基让船身滑离水面,整艘船停搁在沙滩上,再抛下五爪锚在沙滩上,免得飞鱼号被涨潮的潮水带走,才和小雨背起东西,避开人群改走小路,悄悄的往罗源县城走去。
    小基一走进李家布庄,就嘱咐迎客的二毛:“不要惊动别人,我知道传家兄不在,只要请少夫人来相会就好,我们在花园等候,说个几句话就走。”
    二毛点头答应,连忙将小基和小雨请到花园内的凉亭歇息,奉上茶水后,便离去通报。二人才刚端起茶杯喝上一口,就看到林惠芳在花园入口处出现,匆匆的往凉亭走过来,口里还说着:“风兄弟、小雨妹子,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回来?二位没遇上我家相公吗?”
    小基站起来,笑着说:“我们没靠港,因为码头的人太多了,为了避免麻烦,我和小雨是从船厂上岸,绕过人群走小路来的。”林惠芳先招呼小基坐下,自己也坐下之后,才笑着说:“说的也是,人怕出名猪怕肥,从明天起,我李家大门的门槛,可能随时要准备更换。”小雨好奇问道:“惠芳姊,我们两个跟你家的门槛怎么会扯上关系?”
    “因为想要瞻仰二位风采的人太多了,我家的门槛经不住这么多人踩踏。”林惠芳微笑的回答。小基道:“那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我们只是送点东西过来给传家兄,传家兄既然不在,大嫂代收也可以,东西交给你之后,我们就要离开了。”林惠芳睁大眼睛说:“风兄弟,我有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大嫂照顾我和小雨就像照顾幼弟幼妹一样,怎么会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既然如此,你为何要破坏我们夫妻感情?”
    小基吓了一跳,忙问道:“大嫂为何这样说?”
    “你把东西扔给我就走,相公回来若是问起,我要怎么向他交代?你这不是存心要害我们夫妇失和吗!”小基苦笑的说:“大嫂,你这个罪名太严重,我承担不起。”
    “那么你就该等我家相公回来,把事情交代清楚之后,再谈去留。”
    小基无奈的说道:“看来也只有如此,我可不想背上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的骂名。”林惠芳笑着说:“那么你们先到客房安顿梳洗,我猜想你们还会回来,东西都还帮你们留着。”小基苦笑的说:“也只有如此了。”
    “那就快去吧!你不急着清理没关系,我的妹子可是急着要去梳洗。”
    “恭敬不如从命,大嫂,那就叨扰了。”小基说完拱拱手,拉着小雨往客房去。林惠芳又在身后唤道:“我现在就差人去请我家相公回来,待会儿一起吃晚饭。”小基应了一声:“知道了!”便和小雨走出花园。
    李氏夫妻为了李家二老的健康着想,怕老人家受不了太过刺激的话题,晚餐干脆设在花园的凉亭里,参加这顿晚餐只有四个人,小基、小雨和李传家夫妻。
    酒过三巡之后,小基拿出一个皮口袋,往李传家面前一放,说道:“李兄,这是你应得的份。”李传家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好打开袋子,随即一声惊呼:“哇!这么多又大又圆的珍珠,还有如此巨大的珊瑚树,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
    林惠芳好奇的凑过头来看,也被这一袋子的珠光宝气给惊住,忍不住回头问小雨:“妹子,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小雨促狭的笑道:“风雷岛的岛主送给你和李大哥的,还喜欢吧?”
    林惠芳怀疑的问道:“风雷岛主?我怎么没听过,他干嘛要送东西给我们夫妻?”“他就坐在你对面,你可以问他呀!”小雨指指身旁得小基。
    林惠芳好奇问道:“风兄弟,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件事。”
    小基瞪了小雨一眼,才回答说:“这个岛主我才当上两天,而且还是自己封的,大嫂怎么可能会知道。”林惠芳觉得很奇怪,追问道:“风雷岛在哪边?我怎么没听人说过?风兄弟,你该不是拿你嫂子寻开心吧!”李传家插嘴说:“娘子,别在那儿疑神疑鬼的,人家才没有拿你开心,只不过我也很想知道,鬼怒礁中间的无名岛,甚么时候改名成了风雷岛?”林惠芳惊呼:“甚么!你们两个人跑到那种要命地方,难道不要命了?”
    小基笑道:“大嫂,会不会要命,那还得看对象呢!你看我们两个人,全身上下如此的光鲜,不是毫发无伤的回来吗?”小雨也解释道:“惠芳姊,小基准备的很周全,是有十分的把握才去的,而且有一件事你们不知道,那就是对一般普通人来说,鬼怒礁是很凶险,但对小基来说,可能还比不上他家的大门口。”
    小雨的话立刻造成李氏夫妻的惊疑,李传家抢着问道:“请问风大公子,不知大侠仙乡何处?竟然能比本地的鬼域还要凶险?在下特别在此请教,还请一启不才茅塞。”
    小基觉得李传家跩文的样子很好玩,遂也故作正经,一字一吐的从嘴里蹦出:“苗疆野人山。”哇!震撼!简直大震撼!李氏夫妇二人直楞楞的盯着风小基瞧,好像亲眼见到怪物从地底跑出来一样。小基被二人瞧得浑身上下不自在,尴尬的说道:“请不要用这种眼光看人好吗?野人山虽然地处苗疆,但也没有像外界传说的那般恐怖,只是稍嫌偏僻了一点;住习惯了,也会觉得山明水秀、鸟语花香。”
    小雨在一旁听了忍不住讥嘲道:“是喔!山明水秀、鸟语花香,你还真敢讲!你为甚么不说遍地毒蛇猛兽,到处瘴毒泥沼,外加吃人生番;还有抬头不见天日的千年古树林,若在里面迷了路,恐怕转了一辈子,还找不到路出来。”小基暗中拉扯小雨的衣服,低声说:“不要再说下去了,李兄夫妇已经吓呆了。”听到小基这么说,小雨这才发觉李氏夫妇呆若木偶,动都不动的愣在那儿。“李大哥、惠芳姊,我随便说着玩的,你们可不要当真啊!”小雨知道自己说话吓到人家,赶快开口解释。李氏夫妻被小雨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不分先后的吁了一口气。
    李传家神往的说道:“江湖人高来高去的功夫,进出险地如履平地的本事,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难以想像的,说实在话,敝人真的有点忌妒两位。”
    小基笑着说:“江湖人物的生活虽然多彩多姿,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要是走了亥时运,路死沟埋是常见的事,一般来说,江湖人能活到五十岁以上的,已经算是上寿了。
    两位兄嫂过的生活和我们截然不同,一定无法理解我们对生命的看法,告诉你们太多,反而增加二位的心理负担。”听到小基如此说,对于出海冒险寻宝的事,李氏夫妇倒是不再多问,不过李传家举着手中的皮口袋说道:“这份礼物实在太过贵重了,我是绝对不能收的,还是请二位拿回去吧!”
    小基道:“谁说是礼物!这些是你该分到的那一份。”
    李传家对小基的话无法理解,疑惑问说:“二位出海探险,李某从头到尾都没参予,怎么会有我的一份?”“你是幕后出钱的大股东,当然得分你一份,你忘了吗?飞鱼号的制造费用被你先抢去付了,后来我们携带的用具也是你出的钱,所以小雨和我加上你共三股,东西自然分三份,你就收下吧!”小基微笑的回答。
    “我怎么能收?飞鱼号是我用来增壮二位行色的,是我个人对二位的一点心意,可不是资助二位去探险,怎能算是股东。”“李大哥,小基说该分给你的就是你的,你还是快收下吧!我们是绝对不会收回去的,你也不要再推辞了,别忘了!里面还有惠芳姊的份,可不能全由你作主。”小雨笑着帮腔。
    林惠芳感动的站起来,红着眼眶说:“我们李家何德何能,先承二位救命之恩,再受赠宝之惠。”“大嫂请坐。”
    小基先拉林惠芳坐下,才开口说道:“大嫂千万别提恩惠的事,朋友之间情义最重要,区区身外之物,就当作我们相交一场的纪念,此事就此说定,二位莫再推辞。”
    听到小基这样说,李家夫妻也不便再推辞,只好红着脸,腆腼的收下。
    小基突然想起荷兰朋友,顺口问道:“对了!马林的情形怎样了?”
    李传家没有回答小基的问话,反而站起来走到小基和小雨,突然扑通的一声跪下,朝着二人行大礼。小基拉着小雨闪身避开,口中急道:“李兄你这是干甚么?就算是马林亲来此地,我也不会要他对我行礼啊!”李传家没答话,硬是随着二人的身形行礼,口中还恭敬的说道:“李某在此代替罗源地方父老,向二位叩谢仗义除去海贼的恩德,二位的侠义之举,造福闽北无数以海维生的家庭,本地百姓永铭于心。”
    林惠芳对自己丈夫的行为,先前觉得很莫名其妙,想要把李传家拉起来,等听到丈夫口中说的话,竟然也陪着老公跪在一旁,对小基和小雨行起大礼来。
    这对夫妻突然的举动,弄得小基和小雨手足无措,小基赶紧上前将他们搀扶起来,口中还说道:“二位兄嫂,你们对我和小雨行如此的大礼,是想要折死我们吗!”
    李传家恳切的说:“若不这么做,实在不足以表达对二位的感激,二位不只是救了马林一条船的人货,更救了罗源许多人的家庭。”“李兄你别这么说,我们只是凑巧看到马林遭受海盗攻击,所以顺手帮他解了围,如要论功劳,小雨可能还比我大一点,我在风雷岛听到炮声的时候,正在睡大头觉,根本就不想管这个闲事。
    是她跑出去看热闹,发现是马林被海贼攻击,立刻冲回来把我挖起来的,也就是说,若不是小雨赶来催我起床,马林这会儿已经葬身鱼腹了。”“那是当然!我认的妹子怎么会差。”林惠芳爱怜的把小雨搂入怀里。
    “对了,二位兄嫂,我和小雨打算明天一大早就乘船离开。”小基说道。
    “那怎么可以!才刚回来又要走,至少也得多留几天。”李传家出声反对。小基说道:“对不起!恐怕得违背你的好意了。”
    李传家气势汹汹的说:“你少在那边说对不起,你若是不能提出让我满意的解释,我是绝对不会放人。”小基微笑的说:“我和小雨出来也有段日子了,应该带小雨回家去瞧瞧,顺便把这次找到的珠宝处理一下,当然还有其他种种原因,使我们不能多留。”
    “既然二位还有要事待办,我倒是不敢再强留客人,二位多喝两杯吧!算是为二位饯别。”李传家无奈的举杯劝饮。小基和小雨也举杯还敬,于是这场洗尘兼饯别的晚宴,又开始热闹起来,直到起更方才散去。小基和小雨如来时般的悄悄离去,为了不想惊动乡民,把送行的场面像菜市场一样,这回除了增加了马林一个人之外,其他的都是上次送行的原班人马。
    在双方殷殷话别之后,飞鱼号划破海水,迅速的隐没在晨雾之中,只留下朋友的思念和乡民口中流传的一项传奇。飞鱼号离岸约十里后,便以稳定的速度往北航行,小基这回没有使用水翼赶路,主要是因为想在归途中,顺便找找喷水大鱼,没见到鲸鱼的这件事对他来说,总是此行的一项遗憾。
    小雨百般无聊的瞪着左舷外十里的海岸,并不注意海上的景象,好像对于寻鲸之事没抱多大的兴趣,反而显得意态阑珊心事重重;倒是小基兴致冲冲的东看西瞧,一付信心满满,铁定会找到鲸鱼的样子。航行了一阵子,小基觉得边开船边找鱼实在太麻烦了,干脆把船帆降下一半减低船速,用绳子把船舵绑牢,使飞鱼号固定朝北行驶,然后离开驾驶座走到船头,抓起望远镜四处搜寻鲸鱼的踪迹。
    “喂!有件事我要先跟你说清楚。”小雨开口打破沉默。
    “甚么事?”小基头也不回的问道,继续用望远镜搜寻海面。
    “你先过来啊,我再告诉你嘛!”小雨的声音里有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小基从船头走到小雨身边坐下,揽着小雨轻轻说道:“宝贝,现在可以说了吧!”“我们真的要回雷家庄吗?”
    小基点头说:“对啊!出来好一阵子了,是应该回去看看,顺便处理一些事情。”“小基,我们先说好,回去可以,但是不可以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看到小雨希冀的眼神,小基也不忍心作弄她,伸出手指括括小雨的鼻子,笑着说:“傻丫头,我怎么舍得把你丢在家里,我恨不得将你揣在怀里或是含在口里。”
    “话是你说的,可不能骗我唷。”小雨要求保证。
    “你该知道我是绝对不会骗你的,不过事情并不是全由我们决定,家里长辈们是不是会有其他的意见,那就不是我所能掌握的。”“小基,我们不要回去好不好?”小雨眼神带着几分忧虑。
    小基亲亲小雨的发际,温柔而坚定的说:“恐怕不行,你别忘了你娘在我们出门之前所交代的事。”“甚么事?”小雨装傻的问。
    小基笑着说:“当然是我们万一忍不住,自己先圆房的事啊!”
    小雨听到此事,恨得抓起小基的膀子,狠狠的咬了一口才说道:“都是你这个大色狼欺负人家,我都不知道回家之后,该怎么跟娘提起这件事。”小基并没有如小雨意料中的躲闪,不但默默的承受,还用带着歉疚眼神看着小雨,这种意外使得小雨吓了一跳,赶紧拉起小基的衣袖查看伤口。看到小基膀子上颇深的清晰齿印,而且齿印还渗透出血水,让小雨的眼框不禁红了起来,哽咽的说:“你为甚么不躲开?”小基微笑的说道:“只要能让你心里好过一点,你喜欢咬,我就喜欢让你咬。”这个答案让小雨自责的哭出来,忙着拿药膏替小基涂抹。
    小雨想起小基总是事事让着自己,尽心尽力的呵护着自己,所有的艰险磨难都一身承当,从不让自己受到任何委屈或伤害,这样的郎君别人求都求不到,自己却老是对他乱使小性子。
    小雨想到这里,哭的更激烈,一面喊说对不起,一面主动索吻,期望获得小基的原谅。两个人朝夕相处了这么多的日子,甚至有了肌肤之亲,小基怎么会不明白小雨心中的想法和反应。小基双臂紧紧的还抱着小雨,轻轻吻去粉脸上的泪珠儿,然后贴着小雨的耳边,低声说道:“傻丫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若不是我把事情搞得如此复杂,也不会弄得你难以面对亲人。
    放心吧!事情是我搞出来的,要去解决的人也应该是我,回家之后,你就装作甚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让我去跟你娘说去。”小雨听到小基将事情包揽过去,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头,加上小基扎人的胡子和温热的气息,搔得小雨的脖子又痒又麻,使她整个人融化在小基的怀里,安静的如一只小猫一样。
    小基等了一阵子,发现小雨没答话也没有动静,奇怪的托起小雨的头,才看到这个丫头脸色潮红媚眼如丝,一付意乱神迷的样子,弄的他自己也点儿把持不住。
    “宝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会害死人。”小基吻了一下小雨,然后在她的耳边说道。小雨没说甚么,只是扭动了身体,“唔!”的一声。
    “快点起来,不然我会忍不住把船上当床上,这艘船离岸只有十里,眼力好的人可以把我们看得一清二楚,你不会希望发生这种事吧?”小雨咭一声笑出来,飞快的坐起身子,接着装出一付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用手指往外比了一比,意思叫小基坐远一点。小基憋叫道:“哇!差异未免太大了吧!就算你怕我对你乱来,也不用翻脸如翻书一样,马上叫我到一旁凉快去。”“就是对你这个色情狂太过了解,才要叫你坐远一点,你只要兴头上来,才不管身在何地,更不在乎是不是有人旁观,我还真担心,万一有天日子过不下去,你会带我去牛肉场表演双人秀。”小雨心情好了,说话又开始损人。小基听了哭笑不的,有点口吃的说道:“这、这是甚么跟甚么,你竟然把我当成暴露狂,你以为我有心理变态吗?”小雨说了声:“那可不一定。”便笑着跳起来,逃到另一边船舷去。
    “好你个臭丫头!你看我这回怎么修理你。”小基伸出手指屈伸不停,冷笑的逼近小雨。小雨见状尖叫一声,开始在舱面上四处奔逃,小基也亦步亦趋的紧追上去,伸开双臂,采取大包抄的姿势。小雨被逼到船头,眼看无路可退,反身对着小基伸出双手食指,然后交叉成十字架,喘息不停的说道:“恶魔!你不要过来,不然我就跳下船去。”
    小基又气又好笑的停下脚步,皱着眉头说道:“你把你老公当成甚么了?起先是色情狂,接着是心理变态的暴露狂,现在又变成了吸血鬼。”小雨也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红着脸说道:“谁叫你老是一付色咪咪的样子。”“宝贝,我只有对你才会这样,你难道不知道这叫做爱?一路上我们也碰过不少的女孩子,你甚么时候看过我对她们眉来眼去过?”小雨撒娇的说道:“好嘛、好嘛!我知道错了,人家只是逗你玩的嘛!”
    小基微笑道:“既然认错,那就得受罚。”
    小雨有点儿惧怕的问:“小基,你该不是要在这里做那件事吧?”
    “我怎么会,我又不是真的心理变态,有雅俗共赏的癖好。”
    小雨试探的问:“那你要怎么处罚我?”
    小基笑着说:“罚你不许再胡思乱想,好好的帮我注意鲸鱼的踪迹。”
    “那当然没有问题。”
    小雨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而开始注意海面,就算不能帮小基找到鲸鱼,至少不会被性骚扰。“哗啦!哗啦!”小船四周突然喷起几到水柱,接着一阵连续“碰!碰!”的炮声从远处传来。小基先是一惊,立刻回过神来,循声转头一望,发现飞鱼号右后方二里外,有三条大船组成船团,一边发炮一边快速追上来。这个船团由一条三桅披甲战舰战居中领头,两艘双桅中型帆船两翼伴随,领头战舰的船舷边还冒着大炮发射后的浓烟。小雨眼尖的发现,战舰上的旗帜与前日所遇上的海贼相同,赶紧叫道:“小基,是罗清文那批海贼。”小基没空回话,急着先将船帆降下,然后跳回驾驶座,放下水翼及轮桨,左手操舵右手控帆,双脚还不停的用力踩动轮桨驱动踏板。突然获得动力的飞鱼号,瞬时船速大增快如脱弦之箭,唰的一声在水面全速前进,将第二波炮弹激起的水柱,远远的抛在船尾后面。这时附近海面激起的水柱,也由数道变为数十道,原来那两条双桅帆船,也开始对飞鱼号炮击。小基不敢大意,全神贯注的控制着飞鱼号,以之字形的航线,穿梭在炮弹的落点之间,朝着三艘大船直逼过去。由于是迎面对驶,双方的距离迅速接近,不一会儿就只剩五十丈的间隔,小基估量了一下情势,立刻作出决定,这回要让小雨当射手。“小雨,霹雳梭让你发射,海盗现在是全力攻击我们,我得全心控制飞鱼号,抽不出身子射击。”话说完,小基顺手把霹雳梭递给一旁的小雨。小雨有点为难的说:“射击后的景象很残忍,我不知道是不是下得了手,况且我也没把握射的准确。”小基明白小雨的心理障碍,知道不给她一点激励不行,于是大声的吼道:“死丫头!这个时候你还有时间胡思乱想!再不定下心来准备听令射击,马上就轮到我们尸骨无存了,你别忘记我们还没有拜堂,要是现在就挂了,连灵位都摆不在一块,更别说要共用一个棺材。”小雨第一次见到小基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吓的马上收心敛神,扛起霹雳梭就往船头跑,随即作出射击的预备动作,紧张的注视准心前方的大船,深怕稍有失误,会让小基发更大的火。
    小基猛然的扳动舵柄,飞鱼号也随着这个动作在海面上画出一道弧线,绕往三艘大船的左后方,待接近至三十丈左右时,小基喝道:“小雨,瞄准右方的那条双桅帆船的尾部,预备,放!”
    碰的一声,发射管两端同时喷火,接着船团左翼的双桅帆船的尾部,应声炸成一团火球,整艘船失去控制,斜斜的往内侧撞上战舰,造成两船的海贼一阵忙乱。
    小基利用对方慌乱之际,继续由后方包抄船团右方的双桅帆船,飞鱼号冲过船团之后,在船团的后方迅速的调头,小雨也趁着这个时候重新装填火药弹。
    船团右方的双桅帆船看到飞鱼号接近,警觉到自己是下一个目标,尽其所能的对飞鱼号发射船尾炮,想要阻挡敌人的攻势,可惜效果不佳。因为大船的大炮大都集中在两舷,平常大船对大船的舷炮互相轰击,倒是声势惊人十分可怕,不过缺点就是炮身都固定在船身两舷的炮位里,无法自由调整左右射角。
    船尾虽然有两门小炮做为防御,并且可以自由调整射角,但是口径小射程短,对飞鱼号的威胁不大。飞鱼号以之字形的前进方式,由双桅帆船的后方快速接近,大船上的人也知道船尾的火力不足以阻挡,连忙转动着船身,想用侧舷面对飞鱼号,来个舷炮齐轰,把敌人轰个粉身碎骨。
    小基自然不会让对方趁心如意,随着大船的转向也改变航向,紧咬着对方的船尾追上去,大船虽然尽量的回避转向,总是比不上飞鱼号那般的灵活。
    随着两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接近,小基开始对小雨发出预备令。
    “注意!开始瞄准船尾。”
    “发射!”
    “碰!”“轰隆!”一小一大的连续爆炸声响起,小声的是霹雳梭发射的声音,大声的则是击中目标的爆炸声,这艘船也步上先前那条双桅船的后尘。
    战舰突然停止前进,一边降帆放小艇,开始营救两艘护卫船的生还人员,一边利用舱面上的各种投射武器,对飞鱼号进行阻绝性的射击,一时之间,炮弹、弓箭、长矛满天飞舞。
    小基没有趁机继续攻击,反而把飞鱼号驶到海贼武器的射程之外,然后停在海面上,远远的监视着海盗们。“小基,我们不攻击了吗?”小雨对小基的举动感到奇怪,开口询问。
    “先看看情形再说,顺便让我的腿休息一下。”小基边说边揉着腿。
    原来刚才一阵的连续快速踩动轮桨,使得小基有点儿吃不消,因为双方从交战开始到现在,飞鱼号实际的航行距离,却已经超过五十里,光是躲闪炮弹的之字形前进,就占了将近四十里出头,直线的冲刺反而不到十里,小基再怎么厉害也有体力极限,像这种操法,平常人早就累垮了。======================================================
    一刻钟之后,战舰救起了生还的海盗,抛弃了两艘逐渐沉没的双桅帆船,升帆起锚的往飞鱼号驶过来,而且还边走边对飞鱼号发炮。小基见到这个情景,皱着眉头说道:“看来今天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我有心放过你们,你们却争先恐后的过来找死,也罢!我就成全你们。”小基话说完之后便用力踩动踏板,船身开始向前行进,然后水翼发生作用,将船体举升到水面上,接着飞鱼号又快速的在水面上滑行,朝战舰迎面冲上去。
    战舰的船头站着一个身高不足六尺,一脸横肉又带着满脸杀气,头发卷曲松乱的中年大汉,此人正是这群海贼的首领“罗清文”。罗清文一付悲愤填赝的样子,对着尚在二里外的飞鱼号,大声喊骂:该死的小杂种狗风小基,我罗清文与你何怨何仇,为何要跟我作对?你昨天在鬼怒礁杀我手下百余人,炸毁我两条战船,今天又当着罗某的面,炸沉我另外两条战船,造成我四十余名弟兄伤亡。两天之中,你杀了我一百四五十多个手下,毁了我四条海船;这一大笔帐,除非我死透了,否则我今天一定要跟你算个一清二楚。罗某现在只剩下这一条船和九十几个弟兄,你若有本事的话,干脆一并收下。”叫骂声在空旷的海面上四处回荡,亦清楚的传到飞鱼号来。
    小基笑着对小雨说:“你听到了吗?海贼头头在发狂了。”
    小雨没答话,只是紧张的蹲跪在甲板上,肩上扛着发射管,眼睛连眨都不眨,注意盯着前方迎面而来的战舰。小基讨了个没趣,知道小雨现在没心思说笑,也难怪,这可是小雨第一次正式杀敌,虽然没有近身肉博,却身负操作火器的大任,整艘船的攻击火力都由她负责,再加上小基之前对她大吼大叫,弄得她神经紧绷,深怕出差错。两船的距离迅速接近到五十丈,战舰此时忽然打横,接着火光一闪、炮声一阵,接着一排浓烟遮住了双方的视线,海面上随即喷起十几道水柱。原来罗清文早就打好主意,先用叫骂松懈对方的戒心,再突如其来的来个舷炮齐轰,希望能一举奏效,把风小基连人带船的轰成碎片。等到大炮发射的浓烟散去之后,铁甲战舰在原地打转,船上的海贼都跑到船舷边,努力的用目光往弹着点搜寻飞鱼号的残骸。可惜事与愿违,小基早就看出罗清文的计谋,干脆来个将计就计,假装入壳,再趁大船打横的时候,快速冲往船尾,等罗清文发现计谋失败时,飞鱼号已经在船后二十丈外,紧咬着战舰的船尾,并且开始反击了。
    “碰!”先是霹雳梭发射的声音,接着「轰隆!”的巨响,爆炸的震波使得战舰摇晃不已,船上的东西被震得东倒西歪,海贼也被震得在舱面四处翻滚。
    罗清文赶紧冲往船尾检查损失,发现除了外壳披盖的铁板有些凹陷,船只并无损坏,高兴之下,不由的仰天长笑,然后对着船尾二十丈外的飞鱼号高喊:“姓风的小狗,你若是还有甚么高明的火器,可以尽量使出来,我就不相信,大明朝制造的铁甲战船会这么的不经用。”接着回头大声命令手下:“弟兄们!给我追上去轰,让那个小狗瞧瞧我们海上好汉的厉害。”海贼们见到霹雳梭对战舰无可奈何,高兴得忘了先前的害怕,一时群情激愤大声喊杀,战舰的桅杆随即升上所有的船帆,两舷也各伸出一排长桨快速的划动,迅速的将船调头往飞鱼号追过来。
    小基看到这种景象,嗤笑了一声,接着吩咐小雨将发射管内的火药弹退出,更换成穿甲梭,然后也掉转方向,采取之字形的闪避路线,快速的兜往战船的尾部。
    海贼看见小基重施故技,当然也照样的打横船身,再来个舷炮齐轰,不过这次发炮的时间差掌握的比较好,有几发炮弹的落点离飞鱼号蛮近的。小基心里明白,海贼的炮手已经约略能估出飞鱼号的航速,等到能跟舷炮射速合并计算出来时,下一次可能就会挨上炮弹,因此只有这一次机会,这次若不成功就得绕跑了。
    飞鱼号又再次的接近战舰的船尾,小雨除了扛着发射管,怀里还揣着三颗天雷珠,等候小基的命令攻击。“三十丈,二十五丈,二十丈、发射!”
    “碰!”“碰锵!”发射声一样,击中的爆炸声却跟先前不同,原来战舰的船尾已经被穿甲梭射穿,形成一个海碗般大的圆孔。“十七丈,十五丈,十三丈、投掷!”小雨闻声,便将怀里的天雷珠取出,然后以群燕归巢的暗器手法,左右开弓的将天雷珠用力射出。天雷珠离手后,立刻化成三道黑影,如燕子归巢一般的飞掠海面,先后钻入战舰船尾的破洞中。小基一看到小雨珠子离手,立刻把飞鱼号调头,全速的驶离战舰,根本不理会身后海贼的挑衅声。飞鱼号才冲离二十丈,小基和小雨就听到连续三声低沉的爆炸声,两人回头看了一下,发觉那艘铁甲战舰,好似突然吹气般的胀大,接着又如泄气般的缩小;随即又开始第二次的胀大,而这次的胀大并没缩小,反而迅速的继续膨胀,最后整艘战舰轰的一声,爆炸成一个超级大火球,并且在水面上化为一团菇状火云。
    飞鱼号脱离现场的速度虽然很快,可是小基发现有样东西的速动更快,那就是战舰爆炸所引起的震波。看着震波产生的水痕逐渐追上来,小基明白逃不过,只有在震波接触船身前,尽量的远离爆炸中心点;他知道只要多远离一尺,就能少承受一分震波。
    小基把小雨招来身边,嘱咐她用绳子把两人绑在一起,万一船身受力不住而翻覆时,才不会冲散了,而且绳子中间特别留下丈许的长度,免得妨碍游泳的动作。
    要来的事终于来了,在震波接触到飞鱼号的瞬间,小基把小雨扑倒,并且用自己身体护着小雨,接着船身就被震波引起的巨浪,像树叶般的抛向空中,然后再落回海面晃荡不已。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海面也一分一分的趋于平静,最后回复到爆炸前的样子,只差多了一些船板在波浪间浮沉。小基感觉到船身不再晃动,抬起头来四处看了一下,确定一切安好之后,才温柔的扶起小雨,体贴的问道:“宝贝,有没有受伤?”小雨东按按西摸摸了一阵,才笑着回答:“真是奇迹!经过这么大的一场爆炸,我竟然毫发无伤。”小基笑道:“没受伤就好。”
    小雨抬头注视着爆炸位置,奇怪的询问:“天雷珠的威力虽然很大,但也不至于能将铁甲战船炸毁啊?”“那是当然,真正炸毁船只的是船上火药库的火药,天雷珠只是用来当雷管而已。”小基回答道。小雨瞧着染红的海水,悲悯的说:“这下子真的应了那个海盗头子说的话,全部都死透了。”小基搭腔道:“我本来打算放过他的,是他自己抓狂不想活,硬要过来跟我拚命,我也只好成全他,比较倒楣的是那九十几个小贼,被他们老大拖来陪葬。”
    小雨语含同情的说:“也难怪他抓狂不想活,两百多个手下被我们宰了一百五十多,只剩九十多个活人,五条船又被我们轰得只剩一条,换了是我,恐怕也要发狂。”
    “小雨,你该不是心又软了吧?”小基偏头问道。
    “这不是心软,我只是将心比心述说事实。”小雨低声的回答。
    “你别忘了,死在他们手上的善良老百姓,可是一百五十多的好几倍!而且他们打算要痛宰我们。”小雨想起小基先前对她的吼叫,没好气的回答:“我没忘、我怎么敢忘!有你风大侠在一旁耳提面命,我就是想忘也忘不了。”听到小雨说的话,再看她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小基知道起因是交战前的吼叫,现在后遗症开始出现了。小基伸手将小雨搂入怀里,边亲边说道:“宝贝,我不是喜欢对你吼叫,我真的是不得已的,当时我们处在生死攸关的情形之下,而你又有点惊慌失措,我只好采取那种方式来激励你。”
    “哼!你的激励方式也未免太欺负人,放开手,姑娘我不受这个气。”小雨越说越气,续而挣扎要脱离小基的怀抱。“嗯!”小基忽然皱着眉头,闷哼了一声。
    小雨气道:“哼甚么哼,要哼也是该我哼。”更加用力的挣扎扭动。
    小基没再说些甚么,默默的放开小雨,身体不稳的斜倚在船桅,呼吸急促的喘不停脸,而且色苍白的怕人,并且接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让他痛苦的弯下腰。
    就在这时,小雨赫然发觉小基的背上,竟然插着一块碎铁片,背后的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小雨被眼睛见到的景象给吓呆了,心中电光石火的回想之前的情景,刹那间明白小基受伤的原因,这个冤家是为了护卫自己,竟然拿身体当盾牌,硬是挡下原本应该射到自己的铁片。
    小雨突然一个冷颤惊醒过来,尖叫的抱住小基,声嘶力竭的哭道:“小基,都是我害你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小雨,你快放手,你这样子摇晃我会受不了。”小基气息微弱的说道。
    “好、好,我不要摇你,你快侧躺下来。”小雨手忙脚乱的搀着小基,却疏忽小基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原来小基正在跟小雨演戏,施展苦肉计好转移小雨的注意力,背上被铁片射伤虽然是真的,但是并不严重,实际上伤口深才五分,当铁片一接触到小基的身体时,就被自然反应的内力给阻挡住了。
    照理说,当小基站起来的时候,铁片就应该自行脱落,为何还会留在背上?那是因为小基运劲将它逼住。小基之所以会这样做,是有原因的,一来是为了暂时止血,利用铁片封住伤口,避免处理之前失血太多;二来是想给小雨来点机会教育,除了让她体会一下老公的重要性,顺便也实习包扎伤口;最重要的是,赶快转移小雨的注意力,免的雷大小姐继续使性子。======================================================
    小雨焦急的问:“小基,你觉得怎么样了?”
    小基假装伤重却故做轻松的回答:“没有甚么事,拔下铁片再敷点金创药就好。”接着又连咳几声,运劲把脸色弄得更苍白。小雨哭泣的说:“我不相信!你在骗我!脸色都已经苍白成这个样子,你还说没甚么。”“宝贝,你要学着坚强一点,我无法时刻都在你身边照顾你,你以后要学会照顾自己。”小基故意把话说得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然后假装疲累的闭上眼。
    小雨听到小基的话,脑袋里轰的一声变成一片空白,樱唇微张却发不出声音,眼泪如断了线的珠串,不断的由空洞的眼睛里流下来。“咦!怎么没反应?”
    小基躺在地上轻声自语,微睁眼睛偷瞄,接着叫了声:“糟糕!事情闹大了。”立刻匆匆爬起来。原来小雨因为悲伤过度而失了神,现在不赶快唤醒她,可能会因此变成痴呆,甚至会发疯。“小雨、小雨,你有听到我在叫你吗?”这下子换小基着急了。
    “喔!小基是你在叫我吗?”小雨神情恍惚的回过头来。
    看着小雨空洞无神的眼睛,小基自责得想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
    小基伸出手将小雨抱紧,用自己的脸颊贴紧小雨的脸颊,自责的说:宝贝,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吓唬你了。”“小基,是你吗?”小雨声音微弱的从小基怀里传出来。
    小基兴奋的回答:“是我,宝贝。”
    “我们在天堂还是地狱?”小雨声音依然幽幽忽忽的。
    小基捧起小雨的脸,深深的吻了一下,才深情的回答:“都不是,我们还在人间,我们还没成亲,所以哪儿都不能去。”小雨终于回过神来,声音也变得高亢和忧虑:“小基,你真的没甚么吗?”“小伤一个,没甚么大碍,不过还是得请你帮我处理一下,因为我摸不到伤口。”小基笑着说,顺手还拿起根棍子,把背后的铁片敲得咚咚响,表示不在乎。
    小雨埋怨的说:“你刚刚的样子,差点把我吓死。”
    小基苦笑却不答话,从怀里掏出药粉罐交给小雨,用手指指背后。
    小雨将小基的上衣由背部扯开,估量一下伤口大小,然后另外取出船上携带的烈酒,开始清理伤口。“小基,血已经止住了嘛!”小雨拔下铁片,惊奇的说道。
    “对!我用内力封住血脉,所以不会流血。”
    “可是你刚才有在流血啊?”小雨想利用说话分散小基的疼痛,因为她正在用烈酒擦洗伤口。小基声音平稳毫无波动的说:“那是被你摇晃的关系。”
    小雨若不是看到小基的伤口,因为烈酒的刺激而抽搐个不停,光听小基说话的声音,还真的会以为用烈酒洗伤口不会痛。小雨用清洁的手巾,沾去伤口附近混着烈酒的血水,轻轻的用药粉填满伤口,再把自己的中衣脱下,然后用手把绢质的中衣撕成绷带,开始为小基包扎伤口。
    “宝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蛮诱惑人的?”
    小基色咪咪的瞄着小雨的上身,那儿只剩下一件肚兜,随着小雨包扎的动作,一双玉乳若隐若现的在晃动。小雨娇嗔道:“你喔!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伤口还没包扎好就起色心,真是无可救药的大色狼。”话说完就忍不住娇笑,一股娇媚的味道由身上散发出来。
    小雨的娇态让小基看直了眼,二话不说的站起身子,走到船桅升起船帆。小雨无奈的紧跟在小基的后面,像是连体婴一样,因为她正在为绷带打结。小基接着走到驾驶座,把遮阳棚四边的竹帘放下,说句:“这样就不怕春光外泄了!”便抱起小雨坐在驾驶座上,开始动手动脚起来。“小基,你才刚受伤,不可以做激烈的动作,我们过两天再玩,好不好?”小雨哀求的声音穿过竹帘,传到飞鱼号的舱面。“谁说一定要我动,你动也可以啊!”小基的声音接着传出来。
    “我不知道怎么做啦?以前又没又做过!”小雨的声音透出一丝娇羞。
    “来!我教你。”
    飞鱼号晃动了一下,好像船上搭载的东西刚刚移动了位置,接着遮阳棚里传出小雨的声音:“你真的不像是受伤的病人呢。”“只要跟你玩,甚么伤病都好了一半。”
    “可是我有点累了。”小雨的声音变得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
    “没关系,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飞鱼号突然开始剧烈的颠动,这是不该出现的现象,因为船以低速前进,而且附近海面很平静,风轻浪低又无暗流,照理来说应该很平稳才对,至于是否有其他的原因,那就得去问这艘船的主人了。
    从罗源湾到长江出海口的崇明岛,约有一千四百多里的水路,以飞鱼号的性能来说,使用水翼全速在日间滑行,大慨两天半就可以跑完。也许有人会疑问,为何不日夜兼程呢?那是因为风小基虽然厉害,但是还没厉害到能把晚上当白天,可以夜视数十里远。飞鱼号从离开罗源那天算起,足足在海上航行了十天,终于在第十一天的早晨,才来到崇明岛的附近,缓慢的靠向宝山。两天半的航程为何会拖成十天?这不是没有原因的,简单来说,是为了鲸鱼、海盗、养伤、看风景,还有趁回家之前玩个痛快。至于玩的内容是甚么?只能说是夫妇间的游戏,这种游戏未婚夫妻也勉强可以做,至于没有感情基础的男女朋友,却是绝对不适宜的。小基之所以要在宝山稍作停留,主要的就是去洗个淡水澡,因为这点对小雨特别重要,小雨自从看到海盗的尸体在海面上飘之后,就再也不肯用海水洗澡。
    再来就是补充一些吃喝的东西,光是吃干粮配海鲜,就算再美味也是会厌烦的。小船离扬州的距离越近,小雨思乡的样子就越明显,小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嘴巴上虽然没说,可是动作上却更加的体贴。因此两个人没在宝山多做停留,不到两个时辰就将事情办完,然随后便找了家酒店,打包了一些酒菜,回到船上草草的将午餐打发,午时未过便离岸了。
    经过崇明岛之后,飞鱼号沿着长江逆流而上,速度明显的降低许多,因为光是靠风力对抗水流,不被江水冲回海上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好在飞鱼号吃水很浅,减少了许多水流的阻力,所以也约略有个日行百里的航速。
    船行百里的事,在小基和小雨说来不觉得甚么,甚至还嫌太慢,但是已经在长江的沿岸,以及长江的江面上,引起一阵的骚动。一般在长江往下航行的船只,因得水流之助,顺江下行的速度是很快,一日千里固然是有点夸张,日行个三、四百里的水路却不是问题。至于上行的部份,就得视船而定,十石以上的货船,升帆加桨的全力逆流上行,一日的航程最多四、五十里水程;小江船或渔舟可能快一点,但是也不会超过六、七十里。
    长江水面上,突然出现一艘通体全白,造型怪异的双胴帆船,并且以快于别人的速度,在江面上遇船超船、见舟越舟,而且这艘船的舱面上,乘坐着一对身着劲装的俊男美女,十分的引人注目。
    加上这两天分别由福建和浙江,先后传来风小基消灭海贼的消息,两相对照之下,立刻造成轰动。三日后的上午,飞鱼号逆流来到仙女庙附近的水面上,并且靠近岸边行驶。小基在小雨的指引下,降下风帆并且把船桅放倒分节收起,改用轮桨推动,把船驶入一条由长江分岔出去的小河里。这条小河很隐密,两岸绿荫遮天垂杨成排,靠近江河交界的一段河道曲折蜿蜒,由江面上看过去根本不会发觉它的存在,最多只会觉得江边多了一个水塘而已。
    飞鱼号驶进了河道之后,小基开始小心的驾驶,因为河道的宽度并不宽,只约略比船身宽两尺。过了一阵子,小基发现一件事,开口询问小雨:“宝贝,这条河不像是天然形成的?船已经走了一大段的水路,河道的宽度一直都没甚么变动。”“你蛮聪明的嘛!第一次来就发现到了。”小雨微笑的回答。
    “这条河难道是雷家私人开凿的水道?”小基讶异的问。
    小雨答道:“我家哪有这么大的本钱,河道倒是现成的,只不过略加整理过。”船行至此河道突然变大,形成一个大池塘,池塘边有个用木板搭成的小码头,码头边上还停靠着两艘长舟。“这里是哪里?怎么没听你说过。”小基疑惑的问道。
    “雷家临江别墅的码头边啊!别疑心了,快把船靠上去吧!”小雨推了推小基。小基把飞鱼号靠上码头后,接着跳上码头绑上船缆,还不忘回头说道:“臭丫头,你有不少事情瞒着我。”“你少臭美了!谁要瞒你?是你自己没问的,跟我有甚么关系!雷家的产业那么多,谁有空闲向你报告?又不是吃饱饭没事情做。”小雨皱着鼻子讥嘲小基。
    “怎么!回到家精神就来了!俏皮话也开始会说了!真是的,女人家就是这样。”小基一边往岸边走去,一边摇头说着。“你敢歧视女人?”小雨从后面一把揪住小基的耳朵。
    “有没有歧视女人我们等一下再说,你现在最好先把手放开。”小基苦笑的说。“为甚么?”小雨不甘心的问。
    “因为有人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小雨身材娇小,又走在小基身后,整个视线都被小基的肩膀挡住,自然是看不到前方的景象,听到前面那个臭男人这么讲,应该是不会骗人,不过还是不相信的探头看了一下,才吐了一下舌头,乖乖的把手放开。
    前面当真走过来一老二少三个家丁打扮的人,领头的老家丁率先开口说道:“小姐、姑爷,老奴已经等候二位多日了。”“忠伯,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小雨迎上前去跟老家丁说话。
    “小姐和姑爷在福建外海大发神威,消灭海盗、探险绝地寻宝的等等事迹,正在江湖上轰传;所以姑爷的船一进入长江的江面,行踪就被传回扬州来了。”忠伯笑嘻嘻的回答。
    “对了!小基,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忠伯,在我家已经服务了几十年,现在是临江别墅的总管,后面两个年轻的是他的孙子长发和长顺。”小基拱拱手,说声:“要来打扰诸位,有劳了。”
    “姑爷太客气了!这是老奴份内的事。”
    “好了,不要客套了,有话进去再说吧!”小雨笑着拦住话。
    “是!老奴遵命,姑爷、小姐,请到屋子里歇息。”忠伯垂手躬身让到一边。小雨一手拉着小基就走,一边说笑一边用手四处指点着,好像正在介绍环境;三个家人紧跟在后,一路随行。======================================================
    沿着小径走了十来丈,绕过一丛竹子,就可以见到雷家的临江别墅。
    这栋别墅格局虽然不大,严格来说只是一个木造的四合院,但也窗明几净整理的颇为雅致,不会让人有来到农家的感觉。院子中间有块铺着花岗石的练武广场,广场两侧各有一畦花圃,栽种了不少花木,房子原木色的建材更是古朴,颇有避世隐居的意味。小基坐在大厅里,喝了一口仆人送来的香茗,四仰八叉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啧啧的称赞道:“房子雅致,茶也不错,看来雷家的人蛮会享受的嘛!”
    小雨对小基这个混混样子很感冒,瞪着小基说道:“喂!有点样子好不好,这里也算得上是你的岳家,你就不能摆出个姑爷样子吗?”“不行!我风小基不管去到哪里,都是这个调调儿,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个样子,所以才会跟着我吗?”小基存心要逗小雨。“你少不要脸,我是被家人强迫加上被你欺骗,不得已才只好跟着你,你不要以为我喜欢跟你,鬼才会喜欢跟着你。”小雨凶巴巴的说。“既然如此,这次回来你就留在家里,等我们成亲之后,我就可以一个人到江湖上逍遥一番。”小基嘻皮笑脸的回嘴。“你敢?”小雨又伸手揪住小基的耳朵。
    “笑话!我当然、、不敢。”小基苦笑的回答。
    小雨听到后,咭的一声笑出来,松开小基的耳朵,说道:“你最差劲了,老是喜欢逗人家。”小基邪笑道:“我若不这样子做,你的家人怎么会知道,我爱你爱的要死,而且还被你吃得死死的。”小雨被小基大胆的告白弄得面红耳赤,急忙趴在小基的身上,捂住小基的嘴,低声说道:“你要死啦!这种话也敢说得这么大声,万一被忠伯他们听到多不好意思。”
    小基的声音透过小雨的手指缝:“这是事实嘛!干嘛怕人听到,况且也已经来不及了。”说罢用手指指与内间相隔的门帘。小雨随着小基指的方向一看,那道门帘正在抖动个不停,好像有人躲在后面偷笑,羞得赶紧放手,跳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并且装出甚么事都不曾发生过的样子。
    “门帘后面的是哪一位啊?听了那么久的广播剧,也应该出来添个茶水吧!”小基笑咪咪的盯着门帘下方露出的绣鞋,语气捉弄的说道。小基话声刚落,就见到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掀开门帘低头走出来,脸蛋红得像晚霞,两只手掌互相搓弄,像是没地方摆,眼睛直盯着自己脚尖瞧。
    小基看到小丫头的害臊样子,于是继续捉弄说:“怎么样?很好听吧!”小丫头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是我爷爷要我来问小姐和姑爷,中午要在哪里用饭?”小基有趣的盯着这个小丫头,一付要把人家看穿的样子,把小姑娘看得面红耳赤,头都低到胸口去,僵在原地连动都不敢动。“看够了没有?你不怕眼珠子会掉下来吗?”小雨冷冷的声音在小基耳边响起。“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没见过这个小姑娘,觉得蛮新鲜的,所以才多看了一眼。”小基赶紧撇清,免得醋坛子打翻。小雨冷哼一声,不理小基的解释,转头对小丫头亲切的说话:“小秀,你去跟忠伯说,我和姑爷到西厢房吃饭。”小丫头应了一声:“好的。”便一溜烟的逃回内间去。
    小雨等小秀走远之后,才回头冷冷的对小基说道:“你甚么时候才会改掉这个爱捉弄人的毛病?”“宝贝,别不高兴啦!我只是觉得逗逗小女生蛮好玩的,我也没有恶意啊!”小基搔搔头,不好意思的回答。“逗逗小女生?而且还当着你老婆的面?”小雨的脸色很难看。
    “你不要想歪了嘛!我就算是笨到极点,也不会当着你的面勾引女孩子;况且我们在风雷岛的时候,不是把话说得很明白吗?除了你,我谁也不要。”小基赶紧把话说清楚。
    “我说的不是这个。”小雨脸色略为缓和。
    小基摸不着头绪的问:“说的不是这个,那是甚么?”
    “我说的是你喜欢乱逗小女生的事,你若是没有意思,就不该去招惹人家,要是女孩子会错了意,日后找上门来,我看你要如何去收场。”小基听了之后想了一下,也觉得小雨的话有道理,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看来为了避免以后无谓的麻烦,我这个小小的癖好也得改掉了。”“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小雨脸上终于露出笑意,端起茶杯喝起茶来。午餐过后,西厢房内,小秀送来一壶雨前毛尖,顺便刚将用过的餐具撤走,临走之前,小雨拦下小秀,问道:“小秀,家里知道我们回来了吗?”小秀回道:“回禀小姐,船一驶进水道,暗哨就发出讯号了,等确定了小姐和姑爷的身份之后,信鸽就放出去了。”小基笑道:“看不出来,雷家还有这些花巧。”
    小秀笑笑,不便说些甚么,倒是小雨开口解释说:“雷家虽然算不上是家大业大,好歹也是个武林世家兼烟火制造商,使用信鸽传送临时讯息,是极为正常的事。”
    “如果碰上仇家把信鸽给打下来,这个通信管道不就完了。”小基对这个通信方式显然瞧不太上眼。“姑爷,信鸽飞得那么高,不会那么容易就打下来。”小秀笑着回答。
    “那是没碰上我!我在野人山的时候,就常常拿信鸽当点心,除非我没胃口,否则还没碰过能从我手上溜走的信鸽。”小基不屑的说道。小雨听了很不以为然,皱眉问说:“这是很缺德的事,你干嘛要这样子做?”“没办法!师父有交代,你也知道的,姓风的朋友不多,敌人倒是一大堆,老巢附近有信鸽在飞,对我们师徒来说,并不是甚么愉快的事。”小雨还是摇头说道:“可是这样子做,有时候会误了人家的大事。”
    小基解释说:“我们当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来,抓信鸽是有特殊的手法,并不会伤害到鸽子,若是信鸽携带的信息与我们无关,还是会把鸽子放走。”
    “哪有这种事?鸽子从半空中被你们打下来,一定伤势严重,怎么可能还能放飞?”小雨言下之意并不相信。小基笑笑不说话,从皮背心的夹层里,抽出两支尺半长的细薄金属管,然后头尾相接一套,变成一支三尺长的管子,再从腰侧的口袋里,拿出一支长约四寸的吹针纳入管子里。
    小雨瞄了一眼,不屑的说道:“我以为有多高明,原来就是这么个东西,看起来像玩具一样,这么细又这么轻,就算能射得到鸽子,也打不下来嘛!。”
    “我们又不是想打死鸽子,只是利用针尖上的麻药使鸽子昏过去而已,然后在鸽子坠地之前接住鸽子,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拦截讯息。”小基笑咪咪的回答。
    小雨皱着鼻子讥嘲道:“真是一群鬼,师徒两个都不是甚么好东西,鬼头鬼脑的专门做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喂!说话客气一点,我们可是代替朝廷执行法律,弥补法所不及之处,根据大明朝的法律规定,只有官方才可以使用信鸽,平民百姓是绝对禁止的,若有违反一率处刑,况且我们只是打下鸽子而已,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小基理直气壮的说道。小雨嗤之以鼻的说:“少来了,有哪个江湖人搭理过这一条王法,据我所知,民间私下偷养的信鸽,就算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黑白两道通通都有人在养,我就不相信官方不知道这件事。”
    小基点头说:“所以说啰,朝廷会对武林人物如此的感冒,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官方的眼中,江湖人也好,武林人也罢,通通都是不守王法的不法之徒。老实说,要是以遵守法律的程度,来比较论断风门和雷家,我们师徒才算是正派人物。”小雨听到小基不但在自我膨胀,还把雷家也压下一头,不客气的立刻浇上一盆冷水:“是喔!到处被人追杀的正派人物,像这种正派人物还真的不多见。”
    “嗤、嗤、嗤!”一旁的小秀忍不住掩嘴笑出来。
    “咦!你怎么还在这里?”小基和小雨异口同声的问道。
    小秀脸红的低下头去,嚅嚅的说道:“我以为小姐和姑爷还有话要问我,所以才没有走开。”说着说着就想要转身出去。“等一下,小秀。”小雨唤住小秀。
    小秀惊讶的回过头来:“小姐,还有甚么事吗?”
    小雨说道:“你转告忠伯一声,就说我们等一下就要回雷家庄了,别再为我们忙进忙出的。”“恐怕小姐和姑爷还得多留两天,老爷之前用飞鸽传令给各地的驻外人员,要是见到小姐和姑爷回来,一定得先拦着,等事情解决了,才能回雷家庄去。”小秀谨慎的说道。
    “到底怎么一回事?我来的时候忠伯为何没有告诉我?”突然听到这种事,小雨的心里很不高兴。小秀先偷瞄了一下小基,才低头为难的说:“好像是关于姑爷的事,听说庄里来了一些武林人物,吵吵闹闹的要找姑爷,说甚么父债子还师债徒偿;为了这件事,老太爷和老爷也很头痛,正在劝说他们,想要把事情平息。”“碰!”
    小基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冷笑说:“好个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我不去找他们的晦气,已经是他们的福气了,今天竟然敢招惹到我的头上来,看来我若不好好的给这些家伙一些刻骨铭心的教训,杀他一个血流成河烟消火灭,他们是不会知道我风某人的厉害。”说完之后,站起身子就想迈步出门。
    自从两人订下亲事到今天为止,小基杀气腾腾,一付想要择人而噬的的样子,小雨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禁被情郎盛怒的模样给吓到,赶紧跳起来拦住小基,她心中非常清楚,小基是有那个能力做到他所说的话,如果真的让他放手乱杀一气,铁定会是一场得死好几百人的武林大灾难。“小基,你先不要生气嘛!我们先坐下来,再慢慢商量该怎么做嘛。”
    小雨半推半挤的把小基推回椅子坐下,为了怕他再冲动起来,还干脆坐在小基的大腿上,两只手臂圈挂着小基的脖子,用脸颊蹭着小基的下巴。小基看着怀里的小雨,被她半撒娇半撒赖的娇态,弄得火气消了一大半。“宝贝,小秀还在旁边呢!你不怕人家看,看的人倒羞得抬不起头来了。”小基低声的在小雨的耳边说着。小雨竟然一反常态,娇笑着说:“先把你安抚下来比较重要,至于其他的事,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然后转头对小秀说:“小秀,你可以出去了。”
    小丫头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端着堆满餐具的托盘,低头红着脸匆匆的离去,不敢再多待一刻,今天见到的情景,已经够让她回味好几年了。看到小秀脚步凌乱,半走半逃的离去后,小基重重的亲了小雨一下,笑着说:“小雨宝贝,看起来你也蛮新潮的嘛,连你家的小丫头都被你吓到了。”
    小雨脸色羞红的抬起头,娇嗔的说:“还不都是因为你,说风就是雨的,毛毛躁躁的吓死人了,真要是让你跑回雷家庄去,不知道会搞出多大的乱子,我是被你逼急了,不得已才这样子做的。”
    “你也会怕我生气啊?真是看不出来。”小基微笑的说。
    小雨听到小基说出这种死没良心的话,气得狠狠的在小基的肩膀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子。“唉唷!你怎么咬人呢?还咬的这么用力?你看!都瘀血了。”小基嗤牙咧嘴的掀开衣领,一边埋怨一边搓揉。小雨气呼呼的说:“谁叫你老是故意说话气我,活该!”
    “好了!我不逗你了,对了!既然你不让我去修理那群找死的家伙,那么你说说看,打算让我怎么做?”小基不想再让肩膀受苦,干脆错开话题。小雨咬着下唇,偏头想了一下,说:“我们先听爹的安排,让爷爷和爹去劝说他们,若是那批人真的冥顽不灵,非要纠缠的话,我们再作打算;不过,你那个乱杀一通的法子,我是绝对反对的,我可不想我的老公变成杀人魔。”“其实我也不是嗜杀,是那些家伙太不知进退,我师父为了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窝在苗疆躲了二十年,没想到这些人找不到老的,干脆就找小的,他们要是以为我跟我师父一样,是个不会杀人的人道主义者,那就大错特错。”小基仿佛一肚子牢骚。小雨安抚道:“你先别不开心嘛!也许事情很快就会解决,那些人多多少少也得卖我家一点面子,说不定明天我们就能回家了。”小基仍然有点不甘,硬声说道:“对付那些不怕死的武林人物,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来十个杀十个,来一百个我就杀一百个,等我一口气杀了两、三百个不怕死的好汉以后,我就不相信还有谁不怕死。”
    “好了!我的大侠客,我知道你很厉害,必要时可以杀人如刈草,不过请你看在你老婆娘家的份上,为中原武林留下一点命脉,就算是我替我的娘家求你。”小雨说到最后,眼眶都红了起来。
    “宝贝,你才叫我别激动,怎么你自己先激动起来了。”小基怜惜的抚摸小雨的头发。小雨低头哽咽的说:“谁叫你还是一付想要打打杀杀的样子,叫我怎么不耽心。”“好、好、好!我答应你,只要他们不打上门来,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他们生事的,这样子可以了吧!”小基无奈的说道。“这样子还差不多!”小雨这才笑着抬起头来,脸上还留着泪痕。
    小基又好气又好笑的拭去小雨脸上的眼泪,扶起小雨并且顺手打了一下她的屁股,说道:“你去睡午觉吧,我还有点事出去一下。”“你要去哪里?”小雨追问道。
    “放心!我只是要去把飞鱼号拉上岸,翻过船身晒晒船底,顺便保养一下,不会去宰那批人的。”“飞鱼号怎么需要保养?不是才下水不到一个月吗?”
    “这是因为制造材质的问题,藤条跟牛皮都是不耐水泡的东西,飞鱼号不是针对长期水面航行而设计的,因此虽然有防水漆防水,但只是一层薄膜而已,那是不能经久的,所以在长期水面航行之后,必须保养一下,例如离水风干船体然后补漆打蜡等等。”小基仔细的向小雨解释,免得她疑神疑鬼的。
    小雨听到这里,总算是释怀,不过她可不愿一个人待在房里,遂开口说道:“我不想一个人睡午觉,我要陪你工作,就算帮不上忙,我在一旁看看也好。”
    “走吧!你这个缠人的小丫头。”小基小着牵起小雨的手,一起走向门外。小雨边走边娇笑着说:“你是我老公我才要缠你,换了别人你看我缠不缠。”走没有几步路,两个人就开始你来我往的胳肢起来,接着一前一后互相追逐,嘻嘻哈哈的跑向码头去。雷家临江别墅码头边的护堤上,飞鱼号船底朝天的倒搁在木架子上,在船身距离地面约五尺的空隙里,一道人影在钻出钻进,看起来颇为忙碌。“小基,你怎么会想要保养飞鱼号?我们还会有出海的机会吗?”小雨坐在码头边的树荫下,百般无聊的信口问道。“话不是这么说,飞鱼号是一艘特殊的载具,使用上有许多用途,例如突袭、快速撤离或是紧急出动,而且适用于多种的航路,例如雪地、沼泽和水面。
    像这么好用的东西,把它放坏了实在可惜,就算我们用不着,也可以留给你娘家的人用啊!”小基的声音从船身下传出来。“既然你说的如此好用,我干脆叫我爹下令仿制几艘好了。”听到小基如此推崇,小雨稍微有了一点兴趣。小基从船身下的隙缝钻出来,先用手敲敲朝天的船底,确定一下船身的干燥度之后,才回头对小雨说:“就算雷家能仿制飞鱼号,恐怕性能也比不上这艘原型船。”
    小雨不服气的说:“喂!你可不要瞧不起雷家,雷家庄里甚么样的人才没有,连火药暗器都造得尽善尽美远近驰名,何况是你这条烂皮筏。”“宝贝,话不是这么说,隔行如隔山,能造火药暗器的不一定能造船,就算勉强做出一个十分神似的仿制品,也不见得能有原型的性能。况且材质跟制造都各是一门大学问,材质还比较好解决,肯花钱就买得到,制造的部份才是大问题,不论是材料的加工处理,或是船身的制造组合,其中若是有一个细节被疏忽,或是加工的技术不足以达到要求,都会影响船只日后整体的表现。”小基一边为船底上防水漆,一边侃侃而谈。“听你说的这么神,我是不是该为这艘船搭一个棚子停放它,免得风吹雨打的弄坏了。”小雨虽然心服了,嘴巴上却依然不认输。“这个主意不错,可以采用,棚子最好就搭在岸边,然后从棚子里铺设一条斜坡,再制作一个有轮子的船架,平常飞鱼号就停放在船架上,紧急出动的时候,就连架带船的滑入水里,等船身浮上水面之后,再用绳索拉回架子。”小基摇头晃脑的说出构想。“我只是随边说说而已,你竟然把它当作真的?”小雨闻言不禁哭笑不得。小基兴致冲冲的说道:“只要是好主意就值得采用,至于你说话的心态就无关紧要,坐而言不如起而行,这件事说做就做,反正目前被困在这里,找点事情来做也比较不会无聊。”
    小雨心想既然想小基有这个兴趣,干脆让他搞个够,也免得他因为太过无聊,偷偷的跑回雷家庄搅局,于是附和的说:“就照你的意思吧!我马上找忠伯过来,大家合计一下,看看要怎样施工才好,顺便开出采购清单,派人出去买材料。”小基笑着说:“就这么办!你先去做这些事情,等我把手头的工作结束之后,便去加入会议。”小雨点点头,高兴的跑回别墅,因为她不用再担心小基会耐不住无聊,偷溜回雷家庄去捅纰漏。小基继续保养飞鱼号,一边工作一边盘算如何盖个好棚子,像风雷岛的那种透天棚子是绝对不能再出现,因为失败事小丢人事大,事关他这个准姑爷的个人名誉,绝对不可以草草了事。
    三天后的上午,雷家临江别墅的码头边,正在举行一场落成联欢大会。
    这种联欢大会可说是前无古人,恐怕也后无来者了,因为世上不会再有别人,会为了一个小棚子举行落成典礼。照理说,像这种无聊到极点的落成典礼应,该是没有人会去参加,偏偏临江别墅的大大小小加上里里外外,只要是有空的人,全都盛装到场,而且还装出一付普天同庆的样子。
    因为雷家唯一的姑老爷放了话,除了当值人员因为职务在身可以不来,其他的人若是不来,就是不给他面子,不给面子就是严重的得罪他,而向来得罪他的人,嘿、嘿、嘿!下场都很悲惨的。
    这位姑老爷喜欢随心所欲的风声,老早就从雷家庄传过来了,大家都知道,只要随着姑爷起哄,多少都有点好处,若是触了他的兴头,他整起人来可是六亲不认的,连他的大舅子也难逃毒手,大家后台再硬也不会硬过少庄主吧。小基不可一世的嚣张模样,加上那付标准小人得志的嘴脸,看在小雨眼里,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时候若有不知情的人问起,风小基和她是甚么关系?包准她会说她不认识他,也从来不曾见过这个人。
    “各未来宾!请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话。”小基拉开嗓子对众人说话。听到姑爷要宣布事情,大家马上安静下来,现场瞬时变得鸦雀无声。
    小基环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扬声说道:“为了感谢大家如此得捧场,本人特别为大家准备了余兴节目,节目的名称就叫做连中三元,让各位不但有得吃,还有发财的机会,除此之外,更让大家增加运动的机会,并且培养遵守秩序的德性。”大家一听到发财,情绪都非常的高涨,纷纷叫好鼓掌,至于其他的那些有益身心的话,倒是没人去介意。小基等大家的情绪都发泄得差不多了,才伸出双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说道:“游戏的规则和内容都很简单,每个人都可以参加,但是为了公平起见,规则是一定要遵守,否则马上取消资格,并且赶出会场。
    等一下我会请人送来一些粽子,这些粽子里面除了正常的馅之外,还有一颗价值两千两银子的大珍珠,以及金元宝五枚和银元宝十枚包在其中;除此之外,为了不让大家空手而归,每个粽子最少都有一枚制钱包在里面。
    现在来说明规则,粽子会放在棚子右边,每人每次只能拿一个,走回棚子左边之后,才能打开来吃,吃完之后再排队到右边去拿粽子,来去之间不可以插队推挤,粽子看准了就拿,不可以挑选,这样子大家明白吗?”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好!现在请大家热烈鼓掌,欢迎为我们送粽子来的小秀姑娘。”
    在众人狂热的鼓掌声中,小秀红着脸推着一台小推车由棚子里出来,推车上面放着一个大盆子,盆子里堆着一堆像小山一样高的粽子。小基先指挥众人将粽子抬到棚子右侧,然后走到棚子左侧大声说道:大家面向我排成两排,老弱妇孺在我右手边,年轻力壮的在我左手边,现在开始排队。”
    小基一声令下,众人立刻按照命令开始排队,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排成两条弯弯曲曲的队伍。“很好!现在注意听我说,老弱妇孺这队走棚子前面来回,年轻力壮的走棚子后面,大家都要靠右走,才不会相撞,现在、、开始!”风小基一声令下,两条队伍立刻各自鱼贯而行,只见每人手拿一颗粽子,纷纷迫不及待的开始吃起来。随着粽子的内容的不同,有人欢呼有人叹息,这场连中三元的吃粽子游戏,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结束。游戏结束后,是否发财是因人而异,不过可以保证的是,每个人都吃的很饱很饱,饱到有人只要说起粽子,就会想吐的地步。当天晚上,雷行雨隐藏行迹,偷偷的来到临江别墅,想要见见分别多日的妹妹和妹婿,却被别墅里的情形吓了一跳,怎么他所碰到的每一个人都神情古怪,大家都抱着一个肚子慢慢的走路,好像不分男女老少,每个人都像怀胎十月准备临盆的样子。行雨惊异之下,当场就抓了一个下人来问个清楚,一问之下,才知道毛病出在今天早上的那场盛会。虽然大家都因为消化不良,而痛苦的抱着肚子,可是一提起早上的事,每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好像意犹未尽很想再玩一次。行雨看到众人的样子,不禁对小基蛊惑人心的手段苦笑不已,也自怨自己晚来了一步,在他内心深处也很想找机会疯一下。叩、叩、叩,房门响起一阵敲门声。
    “谁啊?我不是说过吗!晚上不要来打扰我们。”小基不耐烦的声音,从房里清楚传的出来。“对不起!我也不想打扰你们,可是却不能不打扰你们。”行雨像是在说绕口令,站在门口回答小基的问话。“哥!怎么会是你?”小雨认出行雨的声音,赶紧跑来开门。
    行雨笑吟吟的捉弄道:“怎么不能是我?这个时候还有谁敢违反小基的禁令,怎么?有了老公就忘了哥哥。”“我最讨厌你了!哪有一见面就取笑妹妹的哥哥。”小雨羞红了脸。
    行雨笑着说道:“讨不讨厌是另外一回事,你总不能因为讨厌,就让自己的哥哥在门外罚站吧?”“谁让你罚站了?自己有脚不会进来。”小雨让出门口。
    “雷大少爷,别来无恙乎?看你红光满面神情气爽,想必日子过得颇为顺心愉快。”小基对着走进来的行雨,劈头就来上这么一句话。行雨怎么会是省油的灯,跟小基斗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当下回嘴说:“托福、托福,若非受到风家姑爷的庇荫,我的日子怎么会过得如此逍遥?连出门探望自家的妹子,还得偷偷摸摸的。”
    行雨说完话就自行找张椅子坐下,顺便为自己倒上一杯茶,然后翘起二郎腿,状极悠闲的品茗起来。“哥!你在胡说八道些甚么?小基成天想要找借口去修理那批人,我好不容易才把他留在这里,你现在跑来这里火上加油,是不是存心要跟爷爷和爹过不去?”小雨气呼呼的数落行雨。
    雷行雨古井不波的又喝了一口茶,才放下茶杯慢条斯理的说:“笨丫头,就是状况已经解除了,我才敢说这种话,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笨啊、笨!你和小基这个贼人朝夕相处,应该变得更聪明才对啊?怎么比以前还退步。”小雨不甘示弱的回答:“臭大哥!是你自己变坏了,还敢说我,霹雳堂的少堂主在武林中,是有名的忠厚老实,诚恳待人的有为青年,哪会像你现在这个样子?满口的油腔滑调,只会说话欺负自己妹妹。”
    行雨嘿嘿的冷笑反讽说:“说来那还得感谢你,我都是被你老公传染的。”小雨不屑的回嘴:“是你自己心志不定,修养不足,干嘛把责任推到人家身上。”“唷!真是女大不中留,还没过门就向着夫家了。”行雨反唇相讥。
    小雨本来想继续跟哥哥斗嘴,可是总觉得怪怪的,怎么屋子里只有兄妹俩拌嘴的声音,另外的一个人跑到哪儿去了?疑惑的回头一看,不禁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原来风小基盘腿坐在床铺上,双手的手肘支在腿上,再用手掌托着下巴,笑咪咪的盯着行雨兄妹,一付坐山观虎斗的样子。“喂!你在那里看甚么戏?见到人家兄妹阋墙觉得很有趣,是不是?”小雨凶巴巴的质问小基。小基苦笑说:“哇!我怎么那么倒楣,躲到床铺上还会被扫到台风尾。”
    小雨咬牙切齿的说:“我在和我哥吵嘴,你不来帮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看戏?”小基憋笑的解释:“误会、误会、全都是误会!我就是不便插手,又不能走开,只好在旁边暗中祈祷事情平息,绝对不是在看戏,你一定是看错了。”
    “看样子,我们这些娘家人都可以放心了。”行雨在旁边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小雨讶异的转头问道:“哥!你没头没脑的在说些甚么?我怎么都听不懂。”行雨意有所指的说:“你不需要听懂,只要小基听得懂就行了。”
    小基笑道:“小雨,你哥哥那些话是专门说给我听的,你仔细的想一想,就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小雨听了小基的话,真的仔细的回想行雨说的话,体会话中的含意。
    小雨不想还好,越想头越低脸越红,最后连耳朵跟脖子都红了起来,刚才凶巴巴的母老虎样子完全消失,女儿家娇羞的模样又重新显露出来。小基用怜惜的眼光看了小雨一眼,接着把小雨拉到自己的身边,也不管现场还有行雨在,毫无忌惮的将小雨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小雨想不到小基会如此的大胆,又羞又急的想要挣扎起来,没想到小基反而伸手将她环抱,并且还轻轻的在她的耳边说:“宝贝,你在我敏感部位上乱动,难道不怕我当着你哥哥的面对你乱来。”
    小雨听到小基说的话,吓得不敢继续挣扎,只好乖乖的待在小基的大腿上。“喂!你们小俩口不要太过分了,稍微有点样子行不行?屋里还有客人在呢!”雷行雨出声提醒这两个人,不要冷落了他。小基笑着说:“大舅兄,看到我们两个相处的样子,你是不是觉得很羡慕,这会儿也动起娶亲之念了?”行雨笑骂着说:“你少跟我胡扯!竟然当着我的面,对我妹妹脚来手去的,难道把我当成空气?”“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说?我完全是出自一片好心,所以才会用行动来停止你们兄妹的口舌之争。”小基脸上充满了笑意,言不由衷的回答。行雨对于小基的厚脸皮,实在是叹为观止,无奈的说:“对于你这个家伙的胆大妄为,我只能甘拜下风,不过你可别在我爹的面前表现出来,要不然你会很惨的。
    这两天我爹为了你的事情,忙着跟那些武林同道周旋,到处拉下老脸说好话,可说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现在对你很感冒,你可不要让他逮着机会修理你。”
    小基问道:“那么事情解决了吗?”
    行雨笑着说:“依我爹的那个脾气,不要说解决事情,不把事情弄大就算不错了,好在后来爷爷出面,事情总算解决了。”“那我们可以回家了?”小雨高兴的插嘴问道。
    行雨摇摇头,说:“娘的意思是最好再等个两天,等那些人走远了才回去,免得在路上碰上,又要节外生枝了。”“哥,你不是说都解决了,为甚么还会节外生枝?”小雨疑惑的问行雨。行雨苦笑的回答:“不是每个人都能用好话说得动的,碰上那些比较固执的,就要使用较为强硬的态度压着他们,因此比较会出问题的也是这些人。”
    “如何个强硬法?快点说来听听,也让我学点手段,将来好对付那些憨不畏死的家伙。”小基听出了兴趣,兴致冲冲的追问,也不管怀里的小雨正在瞪他。
    行雨微笑的说道:“这是我爷爷的最佳绝技,叫做‘立场说’,由于内容太过精彩,我都把它背起来了,现在就实况重播给你看。”接着清一清嗓子,学着雷惊天的声调,说:“各位,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所以我不会强迫别人更改自己的立场,可是相同的道理,别人也不能要求我改变自己的立场,这点雷某得在此先请求诸位的谅解。
    站在武林同道的立场上,霹雳堂是不会与各位兵戎相向的,可是站在雷家庄的立场上,提供后勤支援给自家女婿,也是个不容许逃避的义务。如果事情真的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雷家最多只能置身事外袖手不管,决不可能叫自家女婿束手就缚,任凭各位处置。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风小基可不像他的师父一样,是个从不杀人的和平主义者,半个月前,他在鬼怒礁附近跟海盗交战,一杀就是一百多个海盗;事情过了两天之后,在霞浦外海跟贼首罗清文遭遇上,这回又杀了两百多,前前后后在三天之中,就杀了将近四百个海贼。我们姑且不论他是使用何种手段和方法,在座的诸位包括老夫在内,这一辈子所杀过的人,加起来恐怕还没有他三天杀的多,如果诸位真的不肯善了,到时让他自行找上诸位,并且像对付海贼一样的对付诸位时,请大家不要怪罪雷家,雷家已经尽了武林同道的本分,事先尽力的劝阻过。”小基闻言不禁放声大笑,并且笑得全身乱抖,差点把坐在腿上的小雨给颠下来。过了一阵子,小基呼吸略为平复后,才揉着肚子笑说:“果然是千年道行的超级老狐狸,难怪我跟他第一次见面得时候,就不知不觉的栽在他手中。”
    小基话才说完,随即发出一声惨叫:“喔!好痛唷!小雨你快放手。”
    小雨揪着小基的耳朵,瞪着眼睛说道:“你在说谁是老狐狸?我刚刚没听清楚,请你再说一遍。”小基看了一下小雨的神情,知道就是硬拗也拗不过去,只好装着笑脸赔罪说:“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得意忘形,没大没小的乱说话,你就原谅我这一次,下不为例,好不好?”
    小雨看到小基装得可怜兮兮,让自己在哥哥的面前面子十足,不由的娇笑一声,满意的放开小基的耳朵。行雨对于这两个人的嬉闹,早就见怪不怪了,而且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出言调侃,必定会遭受二人联手攻击,于是当作眼前的这一幕从未发生过,面无表情继续的说:“所以说,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并不圆满,因此娘才会派我过来说一声,叫你们两个稍安勿躁,免得前功尽弃。”小基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遵照岳母的意思去做的。”
    行雨也点点头,笑着说:“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禀告我娘了。”说罢就起身走到门口,想要启门离去。“请等一下!”
    小基出声拦阻,随即拿出一个皮口袋交给行雨,才继续说道:“麻烦你将这个袋子交给岳母大人。”行雨先拿在手上掂了一掂,惊奇的问道:“里面装了甚么东西?蛮重的。”然后好奇的打开袋口,往袋子看了一下,马上就让眼睛见到的东西给吓住了,张口结舌的的惊呼说:“怎们有这么多的珍珠和珊瑚?尤其这些珍珠这么大,你们两个该不是跑到皇宫大内去干了一票吧?”
    “这是我和小雨到海上探险的一点收获,我打算拿来当聘礼和成亲的花费。”小基搔搔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你们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成亲?”行雨敏感的瞄了一下小雨的肚子。
    “死大哥!你这是甚么样子?哪有当哥哥的人在自己妹妹身上贼眼乱瞧的。”小雨见到哥哥古怪的样子,马上就联想到行雨心中的想法。行雨满脸的谑笑,调侃的回答说:“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我是不是快要当舅舅了。”话一说完,就转身往门外逃出去。小雨想不到自己的哥哥会如此调侃她,一气之下,就拿起桌上的茶杯茶壶当作暗器,热烈的欢送雷行雨离去。雷行雨拚命的往庄门的方向窜逃,虽然躲闪的身法敏捷,奈何茶杯茶壶的落点,总是不偏不移的打在他的身上。可怜的雷行雨连作梦都没想到,兄妹分别才不到半年,小雨的暗器手法竟然会进步的如此神速。雷家庄,四处张灯结彩,庄前的牌楼下,有许多人进进出出的,人人看起来都喜气洋洋,好像正在办喜事的样子,霹雳堂里更是人来人往的,跟雷家有交情的亲朋好友几乎都到了。
    议事厅里一片珠光宝气,大桌上所堆放的巨珠和珊瑚,让看到的亲友忍不住啧称啧奇不已,许多人正等着见到宝物的物主。“鬼域探险得珍宝,两度海上灭海盗,义救洋商护船回,千里水程一日归。”前面这首在江湖人口中流传的打油诗,更让那些素未谋面的人,迫不及待的想见见这位传奇人物。霹雳堂里丝毫看不见几天前的肃杀气氛,那些恼人的事情也没人再去提起,下人忙着招待客人和准备宴席,因为小姐和准姑爷今天要回来,老堂主想藉着这个机会,将准姑爷介绍给所有的亲友认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令大家振奋的马路消息,听说准姑爷和小姐回来之后,准备要拜堂完婚,据说这个小道消息,是由夫人房里的下人传出来的,随然未经夫人证实,但是可信度却相当的高。======================================================
    小基和小雨今天一大早就离开临江别墅,两个人一路边走边聊,根本就不晓得雷家庄里一片闹哄哄,有一大群客人正在等着要见他们,更不晓得半路上会碰上仇家。
    二人才走了不到十来里路,就碰上了黑衣会的杀手,风小基拉住走在身边的小雨,冷眼看着从草丛中钻出来的黑衣蒙面人群,皱眉说道:“喂!你们还真不死心啊!事隔这么久了,还是不肯放弃。”
    黑衣杀手没有答话,迅速的以风小基为轴心排成一个半圆形包围面,这时从草丛中钻出一个没有蒙面的中年人接腔说道:“风小基,你别嫌烦,今天黑衣会就要彻底的解决这件事。”
    风小基打量了对方一眼,语带讥讽的说道:“啧、啧、啧,大头头终于出现了,其实你早该出来了,想起跟贵会所属前后碰了几次面,结果都是风某人手下留情,像这种事情的次数一多了之后,令我忍不住认为黑衣会都是一些外强中干的角色呢。”中年人皮笑肉不笑的笑道:“嘿、嘿、嘿!让风公子有这种误解,本统领实在深感罪过,为了弥补这个缺失,今天由本人亲自率领麾下好手前来候教。”
    风小基瞄了对方一眼,顺便约略点了一下人数,发现这群黑衣杀手每个人的太阳穴都高高的隆起,不禁皱眉苦笑道:“看来贵会为了风某人,今天可说是精锐尽出了。”
    “哪里、哪里!风公子客气了!自从得知风公子这段时日的丰功伟业之后,本统领就深深的自悔卤莽,当初未加深查风公子的来历,直接把风公子当成一般的小混混处里,难怪会处处吃憋。”
    “对了,相逢自是有缘,还未请教大统领尊姓大名?”
    “不敢!敝人王大空,忝掌黑衣会西路分会。”
    风小基客套的拱手说道:“原来是王大统领当面,真是失敬、失敬!”
    王大空亦拱手回礼说道:“不敢、不敢!好说、好说!”
    “大统领今天亲自领军前来,想必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真是不好意思,人在江湖、往往身不由己,这点只有请风公子成全了。”王大空说罢,就待招呼手下动手。小雨此时突然喝道:“且慢!”
    “不知雷小姐有何事指教?”王大空皱眉问道,并且挥手制止急欲动手的手下。“我算不算在里面?”
    “除非雷小姐主动出手,否则本会的人不会对你动手,这项交易并未包含雷小姐,本会也不希望另生枝节,希望雷小姐能退到路边,免得遭受波及。”
    小雨点点头,接着和风小基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转身向后走出五丈外,在路边找了一棵大树傍身坐下,静静的瞧着风小基和黑衣会的杀手,好像此事跟她毫无关系一样。
    “合围动手!”
    王大空一见小雨离开,立刻下令攻击,并且快速的腾身跃离包围圈。
    唰的一声!黑衣杀手们抖手射出密集的暗器,接着抽出随身兵器开始进行合围,没一会儿就形成一个四丈方圆的圈子。“怎么还是老套?”
    风小基嗤笑了一声,身体就如强力反弹的皮球一样往上弹跃,瞬间硬是从地面拔窜了三丈,躲过地面上一百八十度圆弧攒射的暗器。黑衣杀手们见状,立刻把兵刃交到左手,誊出右手取出暗器,对着身在半空中的风小基又是一轮的密集射击。风小基虽然人在空中,但可没有因为如此而变得稍弱,一个翻身,顺势抽出四尺短棍并且将棍中尖刃抖出,随即以头下脚上的姿势向下俯冲,手中的棍刀同时亦幻化成一个银色光球将身体紧紧的裹住。
    一阵密如骤雨的金属撞击声突然激烈的响起,原来是风小基的护身棍幕跟杀手发出的暗器接触上了,原本往上飞射的暗器这下子被反弹得四处乱飞。
    黑衣杀手被这种情形搞得一阵手忙脚乱,纷纷四散躲闪拍打,刚才形成的包围圈子也不攻自散。“好个嚣张小子!待本统领来会会你。”随着话声,一个跟在兵器光芒之后的人影从包围圈外撞向银色光球。这时只听见光球里传出一句:“欢迎。”
    只见光球行进的方向立即由下坠改为横飞,直接迎向撞过来的人影,接着就是一阵带有金属高速磨擦撕扯的激烈碰撞声音响起,漫天的银芒光影霎时消失不见,两条人影各分东西的弹开,这其中唯一的差异是一个用飞掠的,另一个则是用翻滚的。“大统领真是好本事,江湖上能从这招火树银花之下全身而退的人并不太多呢,何况你是直接冲上来硬拚的,更是显得武功不凡。”风小基看着三丈外的王大空,衷心的称赞。
    王大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闻声先看看对方,发现风小基竟然毫发无伤,接着再低头瞧瞧自己,发现身体虽然没有受伤,但是身上的衣物却全碎裂成条状的布絮,不禁苦笑的回答:“看来本统领还是低估了你,没想到全力硬拚之下,竟然拿你莫可奈何;江湖传闻向来夸大,可是本人经过这次接触之后,觉得对风氏的传闻并无不实之处,甚至还显得过于保守。”
    风小基摇摇手,微笑的说:“大统领谬奖了,这招火树银花乃是家师的精招之一,专门用来突围的,据我所知,这招只要施展出来,连少林寺的罗汉阵都能冲散,更何况大统领是独自一人硬挺下来。”
    王大空先瞄了一下散在四周的手下,微乎其微的做了一个配合行动的手势之后,才开口说道:“风公子,照理说本人力有未逮,应该识趣就此离去,但是为了黑衣会的名声,王某还是非得再得罪一次不可。”
    风小基对王大空的举动早已看在眼中,于是带着调侃笑容问道:“王大统领的意思是打算一起上?”王大空明明知道对方在讥笑自己,却不得不拉下脸皮应道:“没错。”
    “既然如此,风某人在此候教了。”
    王大空喊声:“得罪了,上!”自己领先攻向风小基的正面,其他的杀手丝毫不敢迟疑,立刻配合统领的行动,分成三路对着风小基两侧及身后进行扑击。
    风小基朗笑一声,手中的棍刀立即幻化成一十八道光影,连人带棍的朝着王大空硬攻过去。王大空压根儿都没料到风小基不管别人的围攻,竟然全力攻向自己,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举刀硬封。一阵火星四射的铿锵巨响,王大空再度连人带刀的震翻出去,风小基丝毫不迟滞的腾身回旋下击,棍刀的尖刃往往飞戳,就如骤雨一般的穿过杀手招式间的隙缝。
    王大空被震翻的身体尚未停止滚动,耳朵就已经听到一连串像是杀猪的嚎叫声,忍不住扭头看往身后,只见到平日横行江湖的手下,竟然一个接一个的在风小基的棍刀之下委顿倒地,不禁吓得魂飞魄散,这时连想都不敢多想,立刻藉着身体翻滚的式子,直接滚入草丛中消失。风小基在空中一轮攻击之后,地面上能站立的杀手已经找不到半个了,就在他即将力尽坠地时,棍刀尖端猛力的往地面一点,身形借势再度弹起四丈高,横身平飞向王大空先前震飞出去的方向。
    “咦!人呢?”
    突然失去攻击对象的风小基吓了一跳,差一点就因此落地不良而扭了脚。
    “早溜了!”
    小雨一边接腔一边朝着风小基走过来。
    风小基不敢置信的说道:“溜了!不会吧?”
    “不溜才怪!人都被你宰光了,他难道要留下来陪葬不成?”
    风小基仍不死心的说道:“可是他是统领。”
    小雨嗤笑的说道:“统领又怎样!死了还不是一样会臭、会烂,留着老命才能翻本,光是讲面子,命要是没了,其他的都是空的。”风小基牵起小雨的手,一边往雷家庄方向走,一边低头说道:“奇怪!你从来没见过我师父,怎么说话的口气和他一模一样?”小雨皱着鼻子讥笑说:“那是当然!我的老公是他的衣钵传人,光是听我老公每天在那儿耳提面命,我就是不想学,也疲劳轰炸得差不多会背了。”
    风小基偏着头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很聒噪?”
    “虽不中,亦不远矣。”小雨说完之后,立刻甩开风小基的手向前逃开。
    “死丫头!敢说就别跑。”风小基咬牙切齿的随后追上去。
    三十里不到的路程,照理说不用一个时辰就能走完,结果半路杀出黑衣会的杀手来搅和,这一耽搁,让两人快到午时得时候才来到雷家庄前三里远的树林子。
    二人刚刚走出树林,风小基就指着前方三里外的雷家庄,笑着对小雨说:“宝贝,你看到了没有?你家好像很热闹呢!”“对啊!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该不会是那批人不死心,又卷土重来吧?”小雨有些忧虑的看着自己家。“我看不像,看起来反而有点像是在办喜事的样子。”小基抽出望远镜,边瞧边回答。“是吗?也让我瞧瞧。”小雨伸手把望远镜拿过来,也开始观望。
    小基在一旁说:“如何?我没骗你吧!”
    小雨看了又看,还是有点不放心,把望远镜还给小基之后,皱着眉头说:“都已经回到家门口了,怎么还是情势不明,偏偏这两天家里也没飞鸽传信到别墅来,真是叫人耽心。”
    小基安慰小雨:“宝贝别担心,我们走慢一点,边走边看个仔细,若是觉得情形不对就立刻绕跑,免得真碰上那批人,让你家里为难。”小雨点点头,两个人便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往雷家庄走去。
    “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把守庄门的庄丁眼尖,远远的看到小基和小雨,急忙大声的向庄里叫喊,这声喊叫就像炸药的引信一样,轰的一声,把庄里的人全给叫出来了。小雨和小基回来的消息,由庄门直接传入霹雳堂,使得霹雳堂里好似沸腾一样,夫人听到消息之后,赶紧嘱咐儿子带着几个手下,到庄外去迎接女儿和女婿。
    两个人疑神疑鬼的走到雷家庄门前,遇上前来迎接的行雨,才知道自己是这场热闹的主角,不禁对自己的神经过敏觉得好笑。行雨一见到小基和小雨,立刻劈哩趴啦的说:“你们两个人怎么到现在才到?家里的人都等急了,娘不放心,还叫我放信鸽去临江别墅查问,别墅的人又回信说你们早就上路了,害我们大家都在担心,深怕你们在路上会碰到麻烦,你们若是再晚一点出现,恐怕家里就要派人出去找了。”小基用衣袖挡着脸,呻吟的说:“大舅兄,有甚么话你慢慢的说,不要那么激动,我早上已经洗过脸了,你不需要再用口水帮我洗一次。”小雨很了解哥哥的毛病,知道行雨一急,说话就会口沫横飞,早就逃到一边去了,这会儿正在旁边幸灾乐祸的偷笑。行雨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很不好意思的对小基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问题是我只要一急,便控制不了。”
    小基赶紧拉着小雨先走,等脱离行雨口水的有效射程之后,才边走边回头说:“这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太迟钝,没有仔细想过,当我知道你的名字叫行雨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行雨尴尬极了,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会被拿去做文章,而且还是以口水为题,只好满脸窘笑的跟在后面,免得招来更多的难堪。小基和小雨回到霹雳堂里,顾不得和熟人打招呼,先向大家告罪之后,立刻走往内厅去拜见长辈。“爷爷、爹、娘,我回来了!”小雨还没走进内厅,就在门外先喊了起来。“丫头!都要嫁人了,怎么毛毛躁躁的个性还是改不了,快带小基进来。”雷老爷子在屋内扬声说道。小雨吐了一下舌头,扮个鬼脸,才拉着小基一起进去内厅。
    “小雨,来娘这儿,让娘瞧瞧你是胖了还是瘦了。”
    夫人一见到女儿出现,便把小雨招来身边,扳着小雨的肩膀,仔细的打量分别多月的女儿。小基倒是不敢失礼,立刻向长辈们躬身说道:“爷爷、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小婿回来了,特来向诸位长辈请安。”“好、好、好!干的有声有色,果然不愧是我雷家的女婿。”老爷子高兴的说。小基谦虚的回答:“爷爷太过夸奖了,这些事情都是刚巧碰上的,所以顺便插手管了一下,尽一点做人本分而已,并没有您说的那么好。”老爷子眉开眼笑的说:“有为有守,为所当为,这就是好。”
    “爹!您别太宠这个小鬼,免得他越发的不知天高地厚,我就看不出他有甚么好?有了这么一个专门制造麻烦的女婿,没有被气死已经算是不错了。”雷声远脸色臭兮兮的接腔,看样子,前两天受的气还没消。
    “你在干甚么?两个小家伙出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回来,你不嘘寒问暖也就罢了,在那儿红口白牙的发甚么飙?”夫人搂着小雨,气呼呼的站起来。
    看到夫人发火,雷声远马上鸡嘴变鸭嘴,讷讷的解释:“夫人请别误会,我只是教训一下这个小鬼,让他学点为人处事的道理,免得像他师父一样,到处惹麻烦。”
    夫人冷冷的回答:“你的为人处事又高明到哪里去?要不是爹爹出面将事情摆平,这会儿霹雳堂已经跟武林同道反目成仇了,自己不检讨自己的缺点,反而在这里人五人六的发威风,还好意思跟我说是在教训孩子,等你的为人处事有爹爹一半时,再来教训孩子还不迟。”好个厉害的雷夫人,说话处处有机关,先捧公公再修理老公,雷声远被老婆数落的颜面全无,只好闷不吭声,坐在椅子上生闷气。雷老爷子则是嘉许的看着夫人,一付喜逢知音的样子,心中觉得这个媳妇甚是能干,有她在辅佐儿子,还真是雷家的福气。“娘,您好厉害啊!我看全天下除了爷爷之外,就只有您能让爹闭嘴。”小雨偷偷的在夫人的耳边说道。夫人把小雨拉回椅子上坐下,摸摸女儿的头发,然后和蔼的对女儿说:“乖女儿,不是娘喜欢对你爹凶,只是你爹常常犯了忘记自己是谁的毛病,娘只不过是适时的提醒他一下而已。”
    “夫人,你就少说两句吧,多少在孩子的面前替我留点面子嘛!”雷声远苦笑的替自己求情。夫人瞄着雷声远说道:“只要你有个长辈样子,谁会跟你过不去?是你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稍为有点不愉快,就要拿女婿出气,我话可跟你说在前面,你不在乎这个女婿是你的事,我可舍不得这个半子。”
    老爷子也接腔说道:“说的也是,我也很喜欢这个孙婿,小基这回替我们雷家挣了不少面子,让我们当岳家的与有荣焉,谁要是把他师父的帐算在他头上,老夫第一个不答应。”
    雷声远听到父亲和老婆的话之后,叹了一口气,指着一旁的椅子叫小基过去坐下,然后换上比较和悦的脸神,开口对小基说话。“你这次带小雨出去做了不少脍炙人口的事,照理说,我应该好好的夸赞你一番才对,可是你闯出来的名气虽然不小,不过相对的也把你师父的仇家引来,并且给霹雳堂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因此,我就算你功过相抵吧。”
    “岳父说的极有道理,就遵照岳父的意思。”小基赶紧点头回答,免得雷声远又改变心意。“好!这些恼人的事就不提了,还有,不要在那边岳父岳母的叫,我听了觉得既生份又刺耳,小雨怎么称呼我和她娘,你就怎么称呼。”“是!小基谨遵爹的教诲。”难得雷声远主动示好,小基欣然从命。
    “我们现在来谈谈最重要的事,前两天行雨从临江别墅回来之后,跟他娘说你打算要和小雨成亲,是否真有此事?”事关女儿的终身,雷声远说话的样子就比较和蔼。
    小基恭谨的回答:“我是有这个想法,就是不知道爹的意思如何?”
    雷声远考虑了一下,语气和缓的说:“未婚夫妻要成亲拜堂是极为正常的事,照理说我应该马上就答应你,不过我心里有两个疑点想问你,你必须先老实的告诉我。”
    “请爹明示,小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带小雨出门的时候,好像对结婚的事情并不热衷,不过这是一般武林人的通病,想利用年轻的时候多闯荡几年,好多博取一点成就和名气,所以你有这种想法我并不怪你,但是为何不到半年,你就改变心意想成亲,这点我倒是很想知道。再来就是关于这门亲事,我相信令师还不知道你已经订亲的事,如果光是订亲,日后你见到令师还比较好解释,但是你背着你师父成亲,恐怕就很难获得令师的谅解,不知道这点你考虑过了没有?”
    雷声远这番合情合理的话,让小基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原来小雨的爹并不是毫不讲理的人,说话还是蛮有见地的。小基略为想了一下,把心里要说的话整理出一个条理,才措词谨慎的说:“爹的疑虑很有道理,小婿一定会有个合理的解释让您释疑。有关我想和小雨成亲的想法,是在和她一道出游的这段期间里逐渐形成的,爹也知道武林人物行走江湖,常有许多客观环境无法掌握的地方;例如与人冲突或是进出危险地域,除非是根本不出门,否则上述的情势是无法避免的。也因为这些原因,难免会有伤病的情形出现,为了要照顾对方,就免不了会有肌肤相亲,甚至袒裸相见的情况发生。如果真有这样子的情况发生,我和小雨固然会尽量遵守礼教的规范,免得让家人蒙羞,但是以我们现在的感情程度来说,可说是已经浓厚到难以割舍的地步,因此会不会情不自禁,作出不该做的事?老实说,我们两个都没有把握。当然正本清源的方法不是没有,我也曾和小雨讨论过这个问题,例如把小雨留在家里,我再独自出门,但是小雨不肯,并且坚决反对,我如果真的硬要如此做,恐怕我前脚才跨出大门,小雨便从后门溜出去,事情变成那样反而更麻烦。”小基情绪紧张的说了这一大段话,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所以先停下来歇一口气,顺便偷瞄一下大家的反应。雷老爷子和夫人脸上挂着笑容,似乎是很赞同小基的说法,小雨则是害臊的把头藏在夫人怀里,不敢抬头见人。至于小雨的爹呢?一张国字脸毫无表情,说不出是喜是怒,两眼炯炯有神盯着小基,好似在催促小基继续说出下文。小基看到雷声远的样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小心翼翼的继续说道:“至于我师父那方面,应该是没甚么问题;在我下山之前,我师父对我在男女交往的问题,曾经有过一番交代和指示。
    第一点、他不干涉我交往的对象,只要是男女双方两相情愿就可以。
    第二点、不准始乱终弃,除非真心喜欢人家,否则不可以随便去招惹女孩子。第三点、不准喜新厌旧,选了谁就是谁,绝对不许见一个爱一个,风门不出好色之徒。第四点、婚事自行打理,我算是正式出师下山,若是没有能力自己准备婚事,就不要结婚。最后一点、不要为了娶亲的事去骚扰他,把我教出师之后,就算是责任已了,他不想为了徒弟的婚事重回武林招惹麻烦,如果我真的感念师恩,婚后带着媳妇去给他瞧瞧就行了。”
    雷声远听完小基的话,环视众人一眼之后,又思考了一阵子,才重重的对小基说道:“好!你和小雨结婚,我立刻请人选日子,三个月之内完成婚事。”
    小基兴奋得打躬作揖的说:“多谢爹爹的成全,我一定全心全意的善待小雨,绝对不会让您失望。”雷声远从鼻子哼了一声,才说道:“最好是如此,否则我饶不了你。”话说完随即起身,向雷老爷子告个罪便走出内厅,往前院招呼客人去了。“真好!我总算去了一半心事,现在只剩下行雨娶媳妇的问题了。”夫人吁了一口气,高兴的说道。雷老爷子亦高兴的仰头大笑:“哈、哈、哈!老夫这回要好好的热闹一番,雷家已经好久没有办喜事了,我要趁这个机会,派人联络一下远方亲友,来个大团聚。”
    夫人含笑的说:“爹,难得您这样的高兴,刚巧现在又到吃午饭的时候,媳妇叫下人烫两壶您喜欢喝的陈绍,再添几道菜,咱们自家人先好好的庆祝一番,免得晚上正式的酒宴开始后,只能忙着招呼客人,自家人反而说不上话了。”“好,我先去前面招呼一下客人用饭,等一下就回来。”雷老爷子笑咪咪的站起身子,往前院走去。夫人看了一下站在门口等着送菜排餐具的下人,也站起身来,对小基和小雨说:“有些话不方便在这里说,你们两个先跟我回房里,我还有些话要问你们。”
    小基和小雨应了一声“是!”便伴随夫人走出内厅。
    小基和小雨要成婚的消息终于得到证实,并且像野火燎原一般的传遍雷家庄,这要感谢那些在内厅使唤的下人,因为消息是在他们的嘴里传出去的。
    内厅的午餐才吃到一半,便有前厅的宾客端杯持壶前来闯席,闹着要见准新郎和准新娘,把一个小小的内厅挤得水泄不通。“雷堂主,您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一桩喜事竟然瞒着我们,莫非是怕我们叨扰这杯喜酒。”其中一位年纪与堂主相仿的宾客,带头起哄说道。雷声远脸上堆满笑容,大声解释:“误会、误会!兄弟怎么敢隐瞒诸位,实在是此事才刚刚决定,还来不及向各位报告,兄弟我正想用过午饭之后,再专程向诸位报告,没想到诸位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已经先探听的一清二楚。”那位仁兄并没有回答雷声远的话,反而向雷老爷子告罪说:“老爷子,请原谅小侄要放肆了。”雷老爷子笑咪咪的说:“大家请便,尽量的闹,你们不必顾忌我。”
    “老爷子既然如此说,我就不客气了,为了太慢通知我,我要先罚雷兄三杯酒。”“当然、当然!兄弟甘心认罚。”雷声远端起酒杯,正待一饮而尽。
    “且慢!丈人受罚,女婿怎可袖手旁观,也必须陪罚三杯。”
    小基笑笑,无所谓的连续端起三杯酒一仰而尽。
    “张伯伯,您好厉害唷!从丈人罚到女婿,该不会连我也要罚酒吧!”小雨凑趣的说道。这位被小雨称呼为张伯伯的人说道:“不会、不会!张伯伯怎么舍得灌我们雨丫头的酒呢。”“小基,这位张伯伯是我爹的好朋友,人家可是扬州城的仁义大爷,江湖中人只要提起‘满天花雨’,指的就是我张天中伯伯,他的暗器手法在武林中可说是数一数二,我那招群燕归巢就是他教的。”小雨向小基介绍着。
    张天中豪迈的笑道:“风少侠,你不要听雨丫头替我吹牛,我的暗器功夫没那么好,只是还过得去而已。”小基恭谨的说:“张伯伯太客气了,您若不见外,叫我一声小基就可以了。”张天中笑着说:“既然如此,我就托大叫你小基贤侄了,对了!贤侄和雨丫头的佳期决定了吗?”小基道:“回张伯伯,日子正由岳父挑选之中,恐怕您得问岳父才清楚。”张天中转头问道:“雷兄,小俩口的婚期决定了吗?”
    “兄弟正打算待会儿派个人,去请位算命先生过来,请他挑几个好日子让我选一下,只要一决定好日期,兄弟立刻通知张兄。”雷声远微笑的回答。
    “好!此事就这么说定,我就先带大伙儿回前厅喝酒,不再打扰你们吃饭;对了!雷兄,大伙儿还等着要听小基贤侄的新鲜事呢!你可别忘了。”雷声远赶忙笑着回答:“不会、不会!兄弟绝对不会忘,等这几个年轻人一吃完饭,我会立刻叫他们到前厅听候诸位差遣。”张天中也笑着说了一句:“就此说定!我们这就先回前厅洗耳朵。”便领着其他宾客出去了。雷家这顿午餐,被前来闯席的客人这么一闹,弄得大家的心情都跟着浮动起来,每个人的心思,都自然的放在小基和小雨婚事上。尤其是雷声远和夫人,一想到婚礼需要准备的事项千头万绪,两个人就显得特别坐不住,老是举着筷子出神,其实其他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既然大家无心边吃边话家常,这顿午餐只好匆匆结束。
    午餐一结束,雷声远先送雷老爷子回房午休之后,便招来雷行雨,要他带着小基和小雨,到前厅去应酬宾客,并且行雨转告宾客,说等他把要办的事情做一个交代,随后就赶过去。
    送走三个年轻人之后,雷声远和夫人便开始合计,希望能将婚事办得尽善尽美,夫妻两人可说是绞尽脑汁,务必求一个周全,事关掌上明珠要出阁,以及雷家庄的面子,这事是绝对轻忽不得的。
    随着夫妻俩每作出一个决定,跟着就是一道命令发出去,而且限时执行,为了这场婚事,雷家上下只要能差遣的人,几乎都动了起来。小基因为习惯了和小雨共宿共眠,如今没有小雨陪在身边,所以一大早就醒过来了,本想到听雨楼去找小雨,但是却被小翠挡了驾,说小姐整夜没睡好,刚刚才阖眼,交代不许任何人去吵她。
    小基吃了个闭门羹,无聊之下,只好跑到后花园里的空地上练习拳脚。
    招式一摆开,出拳吐气的吆喝声,以及拳脚快速移动所带起的气流声,把一个清晨的宁静花园,弄得像是菜市场一样得吵杂,连树上的小鸟也被惊得离枝乱飞。
    一般雷家的子弟或是下属,不管是练拳或是练剑,只要是练武,就一定在议事厅前的广场,除了小雨因为是姑娘家,可以破例的在后花园走趟剑法之外,从来就没有其他的人在后花园练武过。
    这是因为后花园被内院包围着,进出的全都是雷家的内眷,有人跑到后花园来练功,这种事在雷家来说还是第一遭。后院东侧,一栋独立建筑的小白楼,楼下门口的上方挂着一幅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字迹娟秀的行书字‘听雨楼’,这正是雷家大小姐的闺房。现在睡在楼上的小楼主人,正被后花园传来的声响吵得怒气满胸。
    “小翠!你到外面去看看,是哪一个家伙在发神经,竟敢跑来后花园里鬼叫,叫他立刻滚蛋,要是说不听就把他打出去。”小雨隔着床帐,呼唤婢女小翠出去看情况,由说话的口气和用词,可以听得出她正在发火。其实也难怪小雨生气,打从昨天中午回来之后,便开始忙着招呼客人,连饭都没法安心的吃,光是应付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娘的问话,就让她觉得身心俱疲。
    忙了一天,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休息的时候,本想好好睡上一觉补充体力,偏偏却又失眠,两个眼睛睁到四更将尽才阖上,没想到睡不到一个更次,又被别人吵醒,这会儿小雨气得只想揍人。
    片刻之后,房门噶吱一声的被推开,小翠俏生生的走进来,脸上强忍着笑意,站在床前说:“启禀小姐,那个人说他可以不打拳吵人,但是要他滚蛋却办不到,他爱上哪就上哪,任何人都管不着,而且他还说要上楼来参观小姐的睡姿。”小雨听到小翠的回话之后,气得从床铺上跳起来,大声骂道:“我要宰了那个放肆的混球!”呼的一声掀开床帐,小雨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也不管身上只穿着睡衣,抓起悬在床柱的宝剑,就要冲出卧房去找人算帐。就在这时,小基突然出现在房门口,脸上还带着嘲弄的笑容说:“宝贝,一大早气呼呼的要上哪儿去啊?到底是甚么事情,让你穿着睡衣打着赤脚,就急急忙忙的想要出去?”
    小雨一见是小基,而且还看到那付嘲弄的嘴脸,立刻就明白那个混球是谁,更是气得头顶冒烟,举起手上的宝剑,连剑带鞘的就往小基的脸上丢过去。
    小基一个闪身,不但躲过丢来的宝剑,还顺势跨入房门里,同时手往身后一捞,将飞过身体的带鞘长剑给抓住,然后潇洒的站在小雨面前,笑咪咪说道:“宝贝,你就不怕万一失手,不小心把我给打死了吗?”
    小雨余怒未消的说:“打死了最好,免得我早晚会被你气死。”
    一旁的小翠看到姑爷进了房,立刻知趣的自行退下去,离开前还反手将房门掩上。小基把长剑往桌上一搁,接着就一把把小雨抱起来,然后轻柔的将她放回床上,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轻轻说道:“宝贝,我不逗你了,我知道你昨天夜里没睡好,你再睡一会儿,等你睡醒之后,我再来陪你吃早点。”说罢之后,亲了一下小雨的额头,就想要离开。小雨却伸出双臂,像水蛇一样的缠绕着小基的脖子,撒赖的说:“不许走!把人家吵醒了就想溜,没有那么便宜的事。”“那你要怎么样?”
    “我要你帮我按摩,让我好睡一点。”
    “按摩到你睡着了就可以了吧?”小基边按摩边问道。
    小雨眯着眼睛享受按摩带来的舒适感,过了好一阵子才懒洋洋的回答:“可以,但是你不可以走,得留下来陪我。”小基为难的说:“这不太好吧!要是让你爹知道了,因此而误会我昨夜在你房里过夜,恐怕他会抓狂宰了我。”“你真的那么怕我爹?”小雨睁开眼睛,好奇的问。
    小基苦笑的回答:“打不能还手,骂不能回嘴,万一他生气起来要杀我,我也只有逃命的份,你说我能不怕他吗?”小雨言不由衷的问道:“你的武功那么高强,你干嘛怕我爹?”
    小基忍不住又捏了一下小雨的鼻子,低声说:“少在那边装傻了!还不是因为你卡在中间,若是认真动起手来,姓风的可没含糊过谁。”小雨听到心中想听的话,脸上露出像春花盛开般的笑容,意犹未尽的说:“既然你如此怕我爹,为甚么在罗源的时候敢对我乱来。”“那是因为爱你爱到极点,所以甚么都不在乎了。”小基知道小雨的想法,尽量挑她喜欢的说给她听。小雨存心要刺激小基,故意说:“那你现在为甚么变成在乎了?是对我的爱情消退了呢?还是你根本就是有色无胆。”“你说呢?”小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手指头开始移向小雨的腋下。
    小雨立刻尖叫一声,身体反射性的缩成一团,急忙伸手拖过棉被,把全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然后才从棉被里露出半张脸,求饶的说:“小基,你不要搔我痒嘛!人家只是跟你说着玩的。”
    小基露出邪笑,嘿嘿的说:“已经来不及了!刚刚在你说话刺激我之前,你就应该想到会有这种后果。”“那你想怎么样?”小雨微弱的声音从棉被里传出来。
    “自然是好好的给你一顿粗饱。”小基嘴说手也动,开始拉扯棉被。
    “好啦!随你便啦!我就不相信你敢把我怎么样。”小雨眼看逃不过,干脆掀开棉被坐起来。小基咽下一口口水,有点呼吸困难的瞪着小雨的胸前,那儿因为衣襟松开,露出一个坚挺的肉球。小雨先是了为小基的神情而觉得迷惑,等她顺着小基的视线,低头往自己身上瞧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春光外泄,已经让人看了个够。小雨赶紧把衣服拉好,羞恼的推开小基,低声斥道:“你这个色胆包天的登徒子,在我家里也敢色咪咪的乱瞧。”“笑话!老公看老婆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就不相信有谁敢对我啰唆。”小基抬头挺胸,大言不惭的说道。小雨利用小基说话的空档,赶紧抓起衣服,跳下床铺逃到房间的另一端,匆匆的将外衣穿上,然后才用嘲弄口气说:“谁是你老婆?我还没过门,还是自由身,我若不高兴,你就有得等。”
    小基打躬作揖,故做恭敬的说:“哇!你比曹植还厉害,他还得走上七步才能作出诗来,没想到你只穿件衣服,就作出一首打油诗,真是高才,佩服、佩服!”
    “你到现在才知道。”小雨翘起鼻子,毫不谦虚的受礼。
    小基双手往身后一背,摇头晃脑的跩文说:“既然小姐无意太早结婚,小生自当禀明岳父大人,咱俩的婚事就暂且搁置,待他日机缘来到,再另行商议。”说罢便转身走向房门,假装想要离去。
    “站住!你给我回来,怎么!昨天才求亲,今天就想悔婚?天下没有那么简单的事!”小雨瞪着眼睛说道。小基笑着说:“并非小生悔婚,实乃小姐刁难,故不得不尔。”
    小雨冷笑的说:“还没求亲之前,你就到处乱放消息,现在亲朋好友全都知道了,就等着要喝喜酒,你敢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难道就不怕我爹带人追杀你。”
    小基嘻皮笑脸的搂住小雨,说道:“我才不怕你爹呢,我怕的是你追杀我。”小雨不禁摇头,叹气的说:“像你这样厚脸皮的混混,怎么会是我要嫁的男人。”小基边亲着小雨边笑着说:“口是心非的丫头,现在终于承认我是你老公了。”小雨娇笑的说:“没有办法,已经上了贼船,想逃也来不及,只好便宜你了。”“好说、好说!小生虽然受之有愧,但却之不恭,只好大方的收下你这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当礼物。”小基说完之后便哈哈大笑,接着突然把小雨举在空中,猛然的转起圈来。“你这个疯子,快放我下来”小雨在空中吓得大叫。
    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小翠神情紧张的冲进来,急忙问道:“发生了甚么事?”“没甚么事,只是你家小姐还不习惯坐云霄飞车而已。”小基微笑的回答。小翠看到小姐被姑爷托抱着,衣乱发散娇喘呼呼,而且用双手死命的抱住姑爷的脖子,眼睛一转便知道发生了甚么事,于是告个罪便想退出去。“小翠,等一下。”小雨出声唤住小翠。
    小翠缩回跨出门槛的脚步,转身迷惑的问:“小姐,有甚么吩咐?”
    小雨叹道:“被这个人一闹,我也没办法睡了,你去准备早点吧!”
    “姑爷是否也要在这里用餐?”小翠细心的问。
    小基笑着点点头,说声:“麻烦你了。”
    小翠向二人行个礼,带着一脸的笑意,快步的离去准备早点。
    “喂!还不放我下来,我要梳洗了。”小雨用手指戳戳小基的额头。
    小基依言放下小雨,自己走到床前,靠着床柱坐下,接着翘起二郎腿,开始欣赏小雨梳妆。“小基,吃过早点之后,我们要去做甚么?”小雨放下辫子,边梳边问着。“我是不知道你要干甚么,但是我要到你家的武备室去。”
    “你跑到武备室去干嘛?那个地方专门在研发火药和暗器,成天都在敲敲打打的,有甚么好玩?”小雨讶异的问道。“想要做点东西,利用你家的人手和设备比较方便。”小基笑嘻嘻的回答。“甚么东西?我有没有份?”小雨停止梳头的动作,转过身来询问。
    小基故做神秘的说:“现在跟你解释不清楚,到时候你就知道;要不然,我在做的时候,你也可以在旁边看啊!”“我不管啦!我现在就要你告诉我。”小雨开始撒赖。
    小基假装没听到,用力吸吸鼻子,笑着说:“好香!小翠不晓得准备了哪些好东西,我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叫醒了,对不起!我要到楼下去大快朵颐,失陪了。”说罢便往门外跑。
    “你别逃!现在不把话说清楚,我让你连早餐都吃不安稳。”小雨抛下手中的梳子,咬牙切齿的追下楼去。武备室是雷家里最机密的地方,是霹雳堂用来研发火药兵器的特殊机构,整个建筑深埋在地底三丈处;跟外界相通的地方,除了几根只够老鼠爬通风管之外,只有一个机关重重的密道。即使是雷家内部的人,能进入这个地方的,也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个,这还包括在里面工作的工匠师傅在内。至于能够自由进出武备室的人那就更少,只有五个人,那就是雷老爷子、堂主和夫人以及雷家兄妹,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人,那人就是雷家的乘龙快婿风小基。武备室的火药试验场中,小基蹲在地上,手里拿了一叠颜色各异的桑皮纸,逐张的放进焦炭炉上烘烤,一边拉动风箱一边默数纸张起火燃烧的时间,然后详细的记录在木板上。小雨也蹲在小基的身旁,双手托腮瞪着炉火,状极无聊的看着小基重复的动作。看了一阵子,小雨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问道:“小基,这些纸燃烧的时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小基并没有因为小雨的问话,而停下手中的工作。这种回答使得小雨更加的纳闷,不禁追问说:“你不就是要做几支不会爆炸的大型冲天炮吗?这跟性命攸关有甚么关系?”小基头也不回的说道:“那要看你怎么使用这些冲天炮,如果把它绑在身上点燃的话,纸的耐火程度就攸关性命,这也是我为甚么要找出耐火程度最高的纸,因为我要拿它来做冲天炮的外壳。”
    小雨没再多问些甚么,但是却忧虑的看着小基,她知道小基的性子,不是轻易就可以打消他的念头,如过硬要阻止,反而会逼他暗中偷偷去做,那样子更危险,那种情形绝对不是自己乐意见到的。
    “好了!终于找到了!”小基站起来,把手中的木板对着小雨一扬。
    小雨不放心的问:“真的没问题?”
    小基信心满满的说:“放心啦!命是自己的,我不会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那火药呢?”小雨还是不放心。
    小基拍拍小雨的肩膀,笑着说:“你对我的火药调配功夫没信心,至少也应该信任雷家的火药技师吧!”小雨幽幽的说:“只要想到你要把冲天炮绑在身上,我对谁做的火药都没信心。”“说绑在身上是有点夸张,不过也差不了多少,我要把这些冲天炮当作推进器,它们会固定在我身旁的器具上,直到燃烧完毕为止。”“到底是甚么东西?需要这么奇怪的推进方式。”小雨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小基简短的回答:“乘风飞翼。”
    “甚么是乘风飞翼?你不说明白我怎么会知道。”小雨的好奇心更为浓厚,开始追问。“简单的说,就是载人的大风筝,你明白了吗?”
    小雨被小基的答案吓了一大跳,脱口叫道:“你在发哪门子的神经?你是不是想让我守望门寡?”小基不以为然的说:“丫头!你别小题大作,藉着风力在天空飞翔,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有甚么值得好大惊小怪的。”小雨没料到小基会说出这种话来,不禁气得抓起小基的手臂,狠狠的一口咬下去。“唉唷!你怎么老是喜欢咬人?”小基抢回手臂,边揉边埋怨。
    小雨本来还想再咬一口,好让这个不知好歹的臭男人多点教训,却发现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变得毫无声息,转头一看,发现所有的工匠师傅都停下手上的工作,睁大眼睛往两人站立之处猛瞧,而且人人脸上充满了笑意。
    小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一时之间又羞又恼,大声喝道:“你们在看甚么?有甚么好看!”小雨不叫还好,一叫反而哗的一声,一屋子的人都在捧腹大笑,根本就不在乎小雨的喝斥,其中有些人更因为听到小雨的喝斥,反而笑的更大声。武备室的这些工匠师傅,大多是雷老爷子当堂主的时候,亲自到各地聘来的,其中年纪最轻的也跟小雨她爹差不多,他们在霹雳堂里的地位非常特殊,连雷声远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
    尤其这些人在小雨牙牙学语的时候,几乎都抱过她或带她去玩烟火,对他们来说,小雨就像是自己的侄女或孙女,怎么会在乎她的喝斥。其中一个须发皆白,看起来像是领班的老工匠,笑呵呵的打趣小雨说:“孙小姐,怎么第一次带孙姑爷下来玩,就给我们这些老头子好看。”小雨羞红了脸,撒娇的说道:“陈爷爷,怎么连你也来欺负我?我要告诉陈奶奶,叫她修理你。”老工匠笑咪咪的说:“我老头子会欺负孙小姐?这句话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的。”小雨狡颉的笑说:“只要陈奶奶相信就行了。”
    老工匠的笑容立刻变得很不自然,皱着眉头说道:“孙小姐该不是嫌老头子的命太长吧?莫非想要替你爹爹省下几文养老支出。”“才不是呢!我只是要让你们这些爷爷伯伯知道,我的靠山有很多。”小雨娇笑的跑出武备室。老工匠哑然失笑的摇摇头,挥手叫其他的人继续工作,自己也回到工作桌前,继续调配小基需要的火药。小基见到小雨离去后,也开始动手卷制纸筒,在其他的工匠帮忙之下,很快的就造出二十四支的喷射推进管,并且开始装填火药。等小雨到了上面转了一圈,再回到武备室来的时候,喷射推进管已经装填好火药,并且在喷口接上了引信,随时可以引燃发射了。雷家庄前的黄土路上,聚集了一大群庄里的人,看样子好像在围观甚么新奇事物,而且人人都在交头接耳,七嘴八舌的各舒己见;混乱的人群再加上吵杂的声音,使得这里就像是赶集市场一样。
    蹲在路中间的小基和小雨,更是被人群包围得几乎看不到人影,众人都在注视着小基的动作,等待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因为准姑爷要试射超大型冲天炮。
    在众人的协助下,小基将一辆四轮小台车立起来,接着拿出四根喷射管,逐一固定在台车的底盘上,并且仔细检查台车的轮子。小雨则用眼光四处搜寻,嘴里喃喃的自语说:“要到哪儿才能找到一、两百斤的大石头压车子?”小基弄好了台车之后,迫不急待的想要知道成果,于是转身跟小雨说:“别麻烦了!找不到就算了。”随即坐上台车,大声吼道:“火箭要发射了,要命的就闪远一点。”
    大家突然听到姑爷大吼,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没想到小基吼完立刻引燃引信,众人见状立刻哇的一声,赶紧四处散开纷纷逃命。小基的传奇大家都听过,尤其对于冒险的嗜好,更是远近驰名,不过大家总以为江湖传言不可尽信,多少会有夸张之处,今天总算证实了传说的可信度,也见识到甚么叫做不要命,小基的疯狂劲真的吓坏了许多人。
    台车底下连续发出咻、咻的声音,几乎不分先后的喷出四道五尺来长的火焰,台车接着开始向前方滑动,随着火焰越喷越急,车速也越来越快,最后竟然快逾奔马,呼啸的往大路的远处冲去。
    车上的人影很快就被硝烟挡住,众人只看到车轮扬起漫天的尘土,台车化身成一条土龙,急速的往远方奔窜而去,直到看不见踪影。大家的紧张得好像心脏都快停止,个个都摒住呼吸,尤其是小雨,双手握拳牙关紧咬,两个眼睛睁得像龙眼一样大,连眨都不眨一下。喷射管燃烧的速度很快,管内装填的火药,大约只能维持两百数的时间而已,但是对旁观的众人来说,却慢得像一个时辰那么长。等小基扛着台车,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年轻姑娘因为受不了这种刺激,昏厥了过去。小基看到大家忘情的注视着自己,不禁志得意满的大笑,于是像是英雄归来似的,四处向人挥手致意;等走到小雨的面前时,更干脆扔掉手里的台车,对着小雨伸出双手,预备接受美女的献吻。
    小雨一直等到小基出现在面前,才打了一个冷颤回过神来,接着眼神涌出恨意,突然伸出双手掐着小基的脖子,一边摇晃一边爆发的大叫:“掐死你!我要掐死你!你老是要玩命吓我,我现在就要掐死你。”
    小基被小雨掐得喔喔叫,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张脸涨红得像猪肝一样,只能在心中苦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旁边围观的人群也被这个情形吓一跳,当下立刻跑出来五、六个庄丁,七手八脚的硬是把两人分开,免得真的闹出人命来。由于下午的那一幕实在太过刺激,让庄里的下人到处传颂不已,还没到晚餐开饭时,全庄的人便都知道了,其中当然包括小雨的爹娘和老爷子。晚餐的过后,小基被老爷子和雷声远留在内厅,劈头盖脸的狠狠臭骂一顿,连向来袒护小基的夫人,也着实的数说了好一阵子。小基看到站在夫人身后的小雨,眼睛湿红的露出满怀怨怼的表情,知道下午玩的有些过火,因此连辩解都不敢辩解,低头闷声不吭的接受训诫。三个长辈轮番的疲劳轰炸,让小基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深深的体会到甚么叫做度日如年。好不容易被人“诵经”完毕,小基赶紧向长辈道晚安,低头快步的走出内厅;出了门口刚抬头喘口气,却发现雷行雨躲在外面等他。小基苦笑的对着迎面而来的行雨说道:“大舅兄,你该不是也要对我训话吧?”“嘘!小声一点!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行雨神秘兮兮的拉着小基往外走。小基纳闷的问:“到底甚么事?干嘛这么神秘。”
    “先出去,等到了外面在告诉你。”行雨低声的回答。
    两人迅速的穿堂越室,尽量的避开人迹,朝着前院走去,没多久就来到议事厅前的广场上;行雨停下脚步,仔细的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的行踪后,才把小基拉到广场边的树丛里。
    小基低声的问:“这里四下无人,现在可以说了吧?”
    行雨很不好意思的说:“你做的那些冲天炮,能不能分两支给我玩玩?”小基闻言,不禁惊讶的问:“你是霹雳堂的少堂主,只要下声命令,武备室的人立刻就会为你准备好,想要几支就有几支,怎么会想找我要?”
    “还不是因为你!自从你下午搞出那种纰漏之后,我爹已经下令给武备室,如果没有他的手令,绝对不许替任何人制造火药制品。”小基憋笑的说:“哇!这不就是针对我而来的吗?”
    “没错!只是我也受到你的连累,吃过晚饭后,我就到武备室去,根本都还没开口说要做冲天炮,只是稍微探询你的制法,立刻就被陈爷爷轰出来。”行雨心有不甘的回答。
    “你要冲天炮干甚么?你是有名的乖宝宝,玩命向来不是你的作风啊?”
    行雨笑骂着说:“谁在学你发神经?我另有其他的用途。”
    小基皱着眉头说:“你最好先把用途告诉我再说,否则我可担不起这种责任,自己玩玩都被骂得要死,要是连你也跑来凑上一脚,你爹非宰了我这个祸首不可。”
    “你能不能不要问。”行雨说完这句话,脸突然莫名其妙的红起来。
    小基看到行雨的古怪样子,心中大慨也明白了四、五分,于是捉弄的说:“对不起!不说用途就没有冲天炮,这不是我小气,是现实逼我这么做的。”
    行雨被小基这么一说,脸色更红了,张开嘴巴想说话,却吱吱呜呜个半天,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既然你有苦衷不方便说,我也有苦衷不方便给。”小基转身就要离去。“我说、我说!你先不要走。”行雨拉住小基,脸上还淌着汗。
    看到行雨着急的样子,小基这下子差不多明白了七、八分,但是总得确定一下,于是装出毫不通融的表情说道:“不但要说,而且还要说清楚,否则还是等于没说。”
    行雨窘迫的说:“因为有人想要见识一下你的冲天炮。”
    小基用审问犯人的口气问:“是男人还是女人?”
    行雨没有注意到小基的话有语病,不问是甚么人,反而在询问那个人的性别,傻傻的随着小基的诱导,开口答道:“是女的。”“嗯!是个女的,她跟你有甚么暧昧关系?老实说,不许隐瞒。”小基虽然语气冷硬,但是眼神却充满了笑意。“她是我表妹。”行雨说话的声音更低了。
    “胡说!我怎么就不知道你有甚么表妹?”小基笑着喝斥。
    行雨尴尬极了,正当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时候,突然看到小基那张充满嘲弄的脸;刹那间恍然大悟,不禁气得一拳捶过去,并且骂道:“可恶的家伙,竟敢故意捉弄我,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的修理你。”
    小基闪身躲过行雨的拳头,边逃边笑着说:“你再继续打骂啊!等全庄的人都闻声赶来时,大家就知道你想干甚么了。”行雨闻言觉得有理,立刻站住身子,压低声音的向小基招手说:“我不找你算帐了,你快点过来。”“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两个男人躲在暗处说悄悄话,这件事情若是被别人看到,对我的名誉实在伤害太大。”小基站在两丈之外,吃吃笑的说道。
    行雨没想到小基会说出这种话来,不禁气得七窍生烟,立刻挥舞着拳头,咬牙切齿的低吼:“放你妈的狗臭屁!你有甚么名誉可言?就算是要担心名誉,那也该是我在担心才对;少废话!你给是不给?”
    小基憋笑着说:“给!我一定给,哪有人像你这样的?向人家要东西还这么凶,不但张牙舞爪,而且还咄咄逼人,好像是我欠你的一样。”行雨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一点,并竟是自己有求于人,于是略带歉意的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吼。”小基不以为意的说:“哪里,习惯就好了。”
    行雨搔搔头,有点尴尬的说:“不过话说回来,这真是被你给气出来的,平常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失态。”小基微笑的说:“要我把东西给你是没问题,不过你总该告诉我,这个甚么表妹,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吧?”看小基说话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好商量,可是脸上的表情却让人一看就明白,那就是话不说清楚,就甭想拿到东西。行雨无奈的说:“我自认算是相当聪明的人了,但是为甚么只要碰到了你,都非得吃憋不可?”“那是因为你乖儿子当太久,思考能力逐渐退化的关系。”小基笑咪咪的回答。“说的也是。”行雨羡慕的回答,心想若能像小基一样,自由自在的率性而为,不知道该有多好。“如果你没有甚么话要对我说,那我得去小雨那儿了,想到这点就伤脑筋,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才能让她气消呢。”小基看看天色,转身要走人。
    行雨急忙拉着小基,皱眉说道:“你少来这一套,分明就是逼我立刻告诉你,干嘛拿我妹妹当幌子。”小基微笑着说:“你脑筋动得蛮快的嘛!嗯,这个年轻人将来有前途。”行雨急着想要拿到冲天炮,也不计较小基说话占他便宜,直接就切入正题,说:“我这个表妹叫曾柔,是我娘的侄女,十天前从家里出来游玩,今天晚上才来到雷家庄;她前厅待茶的时候,刚巧听到下人在描述下午的事,所以想瞧瞧你做的冲天炮。”小基自言自语的说:“岳母的侄女?又姓曾?该不是璇玑堡的大小姐吧?”行雨点头说:“没错,她正是璇玑堡的小姐,不过她不是大小姐,而是是三小姐,现任的璇玑堡主是我舅舅。”“如此说来,你是打算来个亲上加亲?”小基突然露出诡笑。
    行雨的脸在刹那间红起来,急忙的解释:“没、没有的事!我只是略尽地主之谊而已,你不要想歪了。”小基嗤笑说:“一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说话突然变成结巴?够了!我的雷大少爷,我马上就把东西拿给你,好让你博得美人一笑。”行雨没想到心事会被小基识破,不由的讷讷说道:“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小基根本就不管行雨在说甚么,自顾自的往住处走去,临走前还扔下一句话:“你最好趁现在还没人注意,赶快把东西拿走,否则若是被人发现,你就甭玩了。”
    行雨听到小基这么说,当下毫不迟疑的跟在小基后面,躲躲闪闪的往客房行去。小基推开房门后,立刻看到小雨坐在房里,心中暗叫糟糕,连忙打暗号给身后的行雨,叫他先躲起来。可惜行雨满脑子的念头,都是在想该如何向佳人炫耀,根本就没注意到小基的暗号,反而出声催促:“赶快拿给我,让别人发现就不妙了。”小基真的被这个蠢蛋给打败了,气得不知该说些甚么才好,正想叫行雨闭嘴的时候,小雨的声音已经在房里冷冷的响起:“要拿甚么?为甚么鬼鬼祟祟的怕人知道?”
    “没甚么,你哥哥只是想研究一下霹雳梭的构造,所以想向我借去研究、研究。”小基一边向小雨打哈哈,一边回头赏了行雨一个白眼。行雨这下子知道自己捅了纰漏,赶紧帮小基圆谎:“对、对、对!我只是想向小基借霹雳梭来研究一下而已,你不要太多心了。”小雨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怀疑的看着这两个男生,问道:“这是一件好事啊,为甚么怕人知道?”行雨赶忙解释说:“我是怕给小基带来困扰,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也要援例向小基借去研究,恐怕小基会不胜其烦,所以我才打算私下借来瞧瞧。”
    小基连忙附和,陪笑说:“正是如此。”
    小雨仔细的盯着行雨和小基的表情,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心中虽然还有疑问,但是因为没有证据,只好暂且相信这两个男生的话。小雨换了一个比较和缓的态度,开口说道:“小基,既然哥哥想借霹雳梭去看,你就赶快拿给他吧!不要让他久等,而且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小基当然听得懂小雨话里的意思,问题是霹雳梭只是用来搪塞的借口,真正要给行雨的东西,是绝对不能在小雨的面前曝光。小基想到此处,情急智生,连忙暗中打手势给行雨,暗示这出戏要继续演下去,他另外再找时间交东西。行雨当然知道小基的难处,急忙接腔说:“不急、不急!你们有事情先谈,我任何时间都可以向小基拿,我先走了,你们有话慢慢聊。”行雨话一说完,转身就往前院走,连小雨的挽留声都当作没听到,像是逃避灾难般的匆匆离去。看着行雨离去的身影,小雨纳闷的说道:“哥哥也真是奇怪,拿个东西又花不了多少时间,干嘛不肯多等一会。”小基假仙的说:“谁叫你话里逐客的意味那么浓,换了是我听到你那样说,也会赶紧离开,免得招人怨。”“你老实跟我说,你跟哥哥到底想要做甚么?你们好像有事故意避着我。”小雨用怀疑的眼光瞄着小基。“宝贝,是你多心了。”小基把小雨搂进怀里,边亲边说。
    “放开我!你别用这一套跟我打马虎眼。”小雨挣扎的要推开小基。
    “宝贝,你别这样嘛!不管有甚么话,我们可以平心静气的慢慢说啊。”小基涎着脸,求饶似的说着。“我叫你放开我!”小雨发出高亢的声音,连自己也吓一跳。
    小基依言放开小雨,默默的走到房间的角落,脸色阴黯的坐到椅子上;看他嘴唇紧闭,一言不发,眼睛盯着桌上摇摆不定的烛火,一张俊脸在明暗不定的烛光下,更显得阴沈。
    房间里的空气好像冻结了一样,生冷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两个人都好像在赌气一样,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时间就在僵持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这时房间里静得吓人,除了两人的心跳声之外,就只有烛火爆出的哔剥声。“对不起!我累了,想早点歇息。”小基率先打破沉默,起身走到床铺,面向内侧和衣躺下。小雨像一尊石像的立在原地,双眼盯着小基的背影,咬紧了嘴唇硬是不肯哭出来,然而眼眶里的泪珠,却不听使唤的一颗颗淌下来。心里突然变得一片乱糟糟的,除了怨恨情郎的绝情寡义,不肯对自己稍作让步,更恨自己的骄纵,为何要把局势弄得如此难堪?无声的哭泣最是伤害身体,小雨的身子原本就较为单薄,怎堪如此的自我折磨;没多久,小雨只觉得两眼一黑,接着就甚么事情都不知道了。一个人在云端四处随风飘荡,好不容易才抓住些甚么,立刻被狂风吹得无影无踪,小雨急着寻找小基,张开了嘴巴却叫不出声音来。这个时候,身体好像受到不知名的吸力,一直往一个看不透的黑洞飘过去,眼看自己身体,一寸寸的被黑洞侵蚀,小雨惊慌的鼓起全身的力量叫出来。
    “小基!”
    “甚么事?宝贝。”
    小雨被脸上一阵冰冷的感觉给弄醒,睁开眼睛一看,发觉自己正躺在床铺上,而小基正用湿毛巾替自己擦脸,脸上充满了焦急和自责的神情。小雨还有点神智恍惚,于是声音微弱的问道:“小基,我怎么了?”
    “你昏过去了,咚的一声,软软的仆倒在地上,脸色发白嘴唇紧闭,我叫了半天叫不醒,都快要急死了。”小基低声的回答。小雨终于想起事情的始末,把头转向一边,闭上眼睛不愿意看小基,泪珠儿却一颗颗的由眼角滑落。“宝贝,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生气,我们不要再赌气了,好不好?”小基小心翼翼的把小雨的脸扳过来。“是你先不里我的。”小雨幽怨的回答,眼泪像决堤的河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的急速滚落。小基看到小雨伤心欲绝的样子,悔恨的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啪的一声!脸颊立刻肿了半边,一丝血水从嘴角流下来。小雨闻声转头,看到小基自责的样子以及红肿的脸,小雨再也忍不住的哭出来,坐起身来抱着小基,一边用手轻拭去小基嘴角的血迹,一边泣道:“小基,你不要这样子嘛!人家不怪你了。”
    小基捧起小雨的脸,轻轻的将满脸的眼泪吻干净,才低沉的说:“只要能获得你的原谅,不要说只打一下耳光,就是一百下我也不会迟疑。”小雨泪眼朦胧的抬头,幽幽的说:“小基,我们再也不要吵架了好吗?”“好!我们再也不吵架。”
    小基话说完之后,便将小雨用力的抱紧,顺势滚倒在床铺上,深深的吻住小雨湿润的唇,直到小雨喘不过气来为止。“小基,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要拿甚么东西给哥哥。”小雨面色潮红,喘息不停的问道。“好啊!不过你不能说出去才行。”小基一边抚摸着小雨一边说着。
    “小基,你能不能先停一下,你这样子逗我,我没法专心听你在说些甚么。”小雨喘息得更急遽,原来小基在抚摸的同时,已经把她剥得一丝不挂,而且还在敏感的部位搓揉个不停。“宝贝,我停不下来。”小基应了一句,随即把自己的衣服全脱去,身体紧紧的压到小雨的身上。“小基,不要啦!我怕会被家人知道。”小雨担心的喘道。
    “知道就知道,反正我们就要拜堂了,我才不在乎。”小基也喘息起来了。小雨看到小基布满血丝的眼睛,知道这个冤家已经甚么都听不进去了,看来只好任由他去,于是闭上眼睛,温柔的随小基摆布。厚重的房门阻隔不了情人交欢的声音,屋外的虫鸣声和屋里传出的声浪,混和成一首春光行乐曲。也许是身在家中的关系,激情之中还夹杂的些许紧张,这种新奇的感受,使得两人纠缠的更紧,直到二更将尽,这场鱼水之欢才停歇下来。“小基,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小雨侧身看着瘫在一旁的小基,慵懒的问。“宝贝,你在说甚么?”小基经过一场激战,累得连眼睛都懒得张开,嘴巴答非所问的咕哝着。“小基,你不要睡嘛!你还没告诉我,我哥哥到底要向你拿甚么东西啊?”小雨用手推摇着小基。小基一个翻身,手抱腿夹的把小雨锁进怀里,将她全身固定的死死的,嘴里还咕哝说:“别吵我,让我先眯一会儿,等一下再告诉你。”小雨觉得这个姿势太不安全了,待会要是有人闯进来,想要拉点东西遮盖都动不了,于是用力的推摇小基,着急的说道:“我让你休息是没关系,可是你得先让我起来穿衣服,万一被人闯进来,岂不是羞死人了。”
    小基头也不抬的说道:“这样子最好,我就趁机昭告天下,风小基娶定了雷听雨,让想追你的男人死了心。”“放开我!你这个疯子。”小雨推摇的更急了。
    “疯子?你敢叫我疯子?你再不乖乖的躺好,我马上就这个样子,抱着你到外面转一圈,让你知道甚么样子才叫做疯子。”小基虽然闭着眼睛,脸上却露出我会做给你看的表情。
    小雨这回真正的吓到了,光听到被人抱出去转一圈,而且两人都是光溜溜的,就让自己手脚发软,简直就不敢再继续往下想。这回换她用手脚把小基锁得死死的,免得这个男人突然神经病发作,作出不可思议的疯狂举动。小基感觉到小雨的动作,嘴角露出狡计得逞的笑容,贴着小雨的耳朵轻声说:“宝贝,你先闭上眼睛陪我眯一会,等我休息够了,我就会告诉你。”
    小雨现在只要小基不做疯狂事,无论甚么她都答应,于是也眯上眼睛休息,只是手脚仍然把小基锁得紧紧的。两个人就这样子你抱着我、我搂着你,像两只章鱼一样,互相纠缠禁锢着对方,直到两人都不知不觉的睡着。一大清早,雷家庄客房前的小径上出现了两个使女装扮的年轻女子,神色焦急匆匆忙忙的走向客房。“姑爷、姑爷!您醒了吗?”珠儿急促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将小基和小雨惊醒。“珠儿,甚么事情慌慌张张的,一大早就来吵人。”小基出声问道。
    门外的珠儿紧张的说:“事情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谁说的?”小基看了一眼被吵醒的小雨,发觉这个丫头片子吓得脸发白。“是小姐房里的小翠跑来告诉我的。”门外的珠儿回答说。
    “珠儿,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吗?”小基试探的问。
    “回姑爷的话,还没有其他的人知道,小翠要我先来禀告你。”
    小基接着问:“小翠呢?”
    门外马上响起小翠的声音:“启禀姑爷!小翠在这儿。”
    小基拍拍小雨的手,给她一个平安无事的笑容,才扬声对着门口说:“小翠,别担心,你家小姐在我这儿。”门外突然安静下来,过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听到回答:“婢子们知道了,小翠、珠儿告退。”接着响起急促的脚步离去声。“你看!都是你,现在连下人都知道了。”小雨匆忙爬起身来,边穿衣服边埋怨着风小基。“你怕甚么?一个是你的贴身丫嬛,另一个是你娘的随身婢子,我就不相信她们敢多嘴。”小基不在乎的回答。“我知道她们两个是不会多嘴的,可是总觉得很丢人,让自家的婢女逮到我在你房里过夜,还真是叫人难堪。”小雨已经穿好衣服,转而服侍小基着装。
    小基突然转身搂着小雨,亲了个够,才说道:“咱们两个一道出门那么久,我就不相信你家人的心里没谱。”小雨看到小基肆无忌惮的样子,无奈的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甚么孽,这辈子命中注定要碰上你这个魔星,我迟早会死在你的手上。”
    “谁说的?我们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多少人在祝福着我们,连你哥哥都羡慕的要死,不然怎么会跑来找我要东西。”小基一臭屁,竟然说溜了嘴。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现在你给我说清楚,你跟我哥哥到底在搞甚么鬼?”“这个嘛、、、”小基搔着头,欲言又止。
    小雨看到小基说话吞吞吐吐,干脆跳到小基身上,先用双手环绕着小基的脖子,再用双腿盘夹着小基的腰,然后吐气如兰的在小基耳边小声说:“昨天夜里已经让你占尽便宜了,现在你若是不老实的告诉我,我可是会咬人的唷!”小基看着挂在身上的小雨,苦笑的说:“我说,其实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你哥哥只是想向我要两根冲天炮去献宝而已。”小雨似笑非笑的回答:“是吗?”然后对着小基肩膀咬下去。
    “噢!你怎么咬人呢?我不是告诉你实话了吗?”小基嗤牙咧嘴的叫道。小雨笑咪咪的对小基说:“亲爱的,你知不知道我哥哥是雷家的独生子?”小基虽然觉得小雨这个话问得没头没脑的,但还是回答说:“我当然知道啊!来你家的第二天就知道了。”“既然如此,你为甚么要怂恿我哥哥去做跟你一样的危险事情呢?”小雨话说完,接着又是一口咬下去。“哇!冤枉啊!你听我解释嘛!”小基痛得在房里四处蹦蹦跳跳,想要把缠挂在身上的小雨给抖下来。“好啊!我让你解释清楚。”
    小雨像只无尾熊一样,紧紧的抱住小基,从她的口气听起来,小基若是不能解释得让她满意,恐怕就会变成人肉沙西米。“你能不能先下来再说,你这样子的挂在我身上,让我觉得精神快要崩溃了。”小基用着打商量的口气,向小雨哀求。“不行!你的毛病我太清楚了,现在放了你,你就会逃跑,所以得等你把话说明白之后,我才会下来。”小雨微笑的亲亲小基。小基看了身上的小雨一眼,突然觉得小雨的微笑很可怕,尤其当她露出那两排牙齿的时候,这种感觉特别深。想到此处,小基叹了一口气,说:“你放心!你哥哥不会学我,他真的只是要放冲天炮而已。”“他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干嘛还喜欢放炮?”小雨疑惑的问道。
    “我不是说他要献宝吗!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肯答应给他的。”
    “献宝?献给谁看?”小雨觉得有些迷糊了。
    小基贼笑的说:“当然是心上人嘛!”
    小雨听到这个答案觉得很惊讶,急忙从小基身上跳下来,拉着小基的衣袖追问:“我哥哥他有心上人了?到底是谁?你快点告诉我。”“好像是一个叫做曾柔的姑娘吧!”小基搔搔头,不感兴趣的回答。
    小雨惊奇的问道:“表姊!她甚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大慨是昨晚你爹娘对我训话的时候到的,因为是你哥哥接待她的,所以详细的情形得去问你哥哥才知道。”小雨点点头,回答说:“难怪我不知道,你被训完话之后,你前脚离开内厅,我后脚就往这儿来了。”小基微笑的说:“就算你没来我这里,还是得等到今天才会知道。”
    “为甚么?”小雨讶异的问道。
    “当然是因为接待的人没去通报的关系,你难道忘了?你哥哥昨天晚上跑来找我,他被你赶回去的时候,都已经快起更了;那么晚了怎么还会去打扰长辈,一定会等到今天早上才去通报的。”小基胸有成竹的回答。
    小雨想了一想,点头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叩、叩、叩”
    一阵叩门声突然响起,伴随着小翠的声音:“小姐,你要在姑爷这儿梳洗,还是回听雨楼梳洗?”“小翠,我回去梳洗。”
    小雨对门外应了一声,接着站起身子往门口走去,走到房门口时,还回头对小基说:“关于冲天炮的事情我不会多嘴,但是你只能给两根,多了可不行,免得我哥哥异想天开的想学你。”
    小基连忙替小雨开门,口中还说道:“你放心!我本来就只答应给他两根,不会替自己找麻烦多给的。”“那就好,对了!记得待会儿过来吃早点。”小雨摆摆手,领着小翠回听雨楼。“知道了!”
    小基看着小雨走远后,立刻掩上房门,接着从床铺底下拖出两支喷射推进管,往腰带上一插,然后披上一件长衫做遮掩,匆匆的出门送礼去了。早上的阳光穿过门廊照进雷家的内厅,雷家的家人全部聚集在此,而且还多了一个亲戚在场,一屋子的人说说笑笑的声音洋溢在内厅里,由谈话的内容可以听得出来,这位亲戚的到访,给主人带来不少的惊喜。
    “小柔,你难得来扬州一趟,待会儿我叫行雨兄妹俩带你到附近走走。”夫人牵起曾柔的手,和蔼的说道。“谢谢姑姑!”曾柔轻轻的回答。
    夫人笑着点头,看得出来她对这个侄女蛮喜欢的。
    “娘!表妹既然难得来扬州,我想带她到临江别墅去溜溜,您说可好?”行雨探询夫人的意思。“好啊!不过别太晚回来,晚餐一定要在家里吃,娘还要给你表妹接风。”夫人嘱咐的说着。行雨笑答:“孩儿听命!”
    “行雨,路上得好好的照顾你表妹。”雷声远也开口交代。
    “孩儿知道了!”行雨躬身回答。
    曾柔也乖巧的说:“谢谢姑爹关心。”
    雷声远挥挥手,说:“你们不要再耽搁了,尽心的去玩吧!”
    长辈既然开口催促了,做晚辈的当然不敢再逗留,于是晚辈们分别向长辈告辞后,结伴的走出内厅一起往大门而去。“爹!您看如何?”夫人等晚辈们走远之后,转身探询雷老爷子。
    “这个丫头不错,就是不知道行雨有没有这个福气。”老爷子捋须笑道。“那就得看行雨自己的本事了,我相信他不会让我们失望才对。”雷声远也接腔说着。“就算大舅兄追女孩子的功夫不见强,我和小雨也会暗中替他加把劲的。”小基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咦!你怎么还在这里?行雨他们都已经走远了!”夫人吓了一跳。
    小基苦笑的说:“因为娘刚才没有点到我,我以为娘还有事情交代,所以才留下来的。”夫人听了小基的解释之后,不禁皱眉说道:“要不是我已经认识你,我真的会以为你在冒充风纪中的弟子;你师父的精明是武林出名的,而且你平常表现的也颇获真传,怎么今天早上全走了样了呢?”
    小基搔搔头,窘笑的回答:“大慨是昨天晚上被长辈们轮流教训之后,所留下来的后遗症吧!”“哈、哈、哈,怕了就好!老夫就怕对你的训话变成耳边风。”雷老爷子笑得眼泪都流下来。“还不快滚!难道昨晚的教训还不够?是不是还要再上几堂课?”雷声远也笑骂着挥手驱赶小基。“既然如此,小婿告退了。”小基拱一拱手,转身逃出内厅。
    “我终于发现这个小鬼的弱点了,他就是怕人对他念经。”雷声远看到小基落荒而逃的样子,高兴的说道。
    “你难道就不怕吗?”老爷子和夫人异口同声的问。
    雷声远敏感的往外面看了一下,确定小基已经走远之后,才苦笑的对老爹和老婆说:“我怎能不怕,我光想到就觉得头大。”老爷子又是一阵大笑,结果因为笑得太厉害,而差一点岔了气。
    雷声远夫妇见状急忙靠上去,拍背的拍背,端水的端水,闹得手忙脚乱。过了一阵子,老爷子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之后,喘息的说道:“我不能再留下来,今天已经笑的太多了,再笑下去的话,我这把老骨头会受不了。”然后边笑边搂着肚子走出内厅。
    “喂!过来帮我把肩膀捏捏。”夫人看见公公走远后,出声使唤老公。
    雷声远赶忙走到夫人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捏起来,还不时的在夫人的耳边轻声的说话。从雷夫人眯眼微笑的样子,可以知道她不但在享受老公的按摩,而且很满意老公的体贴。小雨站在门楼下等得很不高兴,一看到小基出现,就立刻开始质问:“喂!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们已经等你等了好一阵子了。”小基先向行雨和曾柔道歉之后,才对小雨说:“对不起!我因为和你爹娘多说了两句话,之后又绕回房里拿了点东西,所以才会迟到。”小雨疑惑的问:“甚么东西?你不是已经把冲天炮给哥哥了吗?”
    小基对着小雨扬扬手上的包袱,笑着说:“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乘风飞翼吧!”小雨惊奇的问:“你甚么时候做好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在罗源的时候就做好了,而且你几乎天天看到,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小基神秘的回答。“小基,赶快打开来,让我看看是甚么东西嘛!”小雨撒娇的靠上来。
    小基正想解开包袱的时候,却发觉行雨和曾柔也凑上来围观,于是说:“很好!既然大家都有兴趣,那就谁先到别墅,我就让谁先看,慢来的只能慢慢的等候参观。”话一说完,掉头就跑。
    三个被甩的人立刻开始追赶,小雨边骂边追的追在小基身后,她后面则尾随着行雨和曾柔,一行人就这样往临江别墅的方向冲去。雷家临江别墅的码头边,一阵唏嗦的声音从船棚里传出来,好像有人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而且还传出女人说话的声音。“小基,现在可以让我看了吧!”
    “拿去看吧!全部都在这里。”
    “咦!这不是飞鱼号的备帆吗?怎么会跟乘风飞翼扯上关系?你分明就是故意敷衍我。”“宝贝,我怎么会敷衍你,等我把它组合起来之后,你就会明白了。”
    小雨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回头看了一眼,接着紧张的说:“嘘!赶快收好,我哥和表姊过来了。”“怎么?你难道怕他们看到吗?”小基诧异的问。
    “你乱说!我怎么会这么小气?我是执行约定,慢来的人只能等着慢慢参观。”“好吧!你爱怎样就怎样,不过话先说好,这全都是你的意思,到时可不能赖在我身上。”小基对小雨事先声明。“知道啦!没人会赖你。”小雨皱着鼻子回答。
    “你们两个叽叽喳喳的在说些甚么?”行雨领头带着曾柔,从外面踱进棚子来。“我们正在奇怪呢,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见到人,现在终于了解了。”小基笑着回答,眼睛还故意的瞄向行雨的身后。行雨对小基说的话并没有会过意来,倒是行雨身后的曾柔羞得低下头去,一张脸红得像是六月的石榴。“你就是这样!老是喜欢捉弄人。”
    小雨瞪了小基一眼,然后跑去牵起曾柔的手,笑着说:“表姊,你别理那个人说的话,他向来喜欢捉弄人,你要是真的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早晚会被他气死。”
    行雨这时也恍然大悟,不禁笑骂说:“可恶的风小基,我到底有甚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子的跟我过不去。”小基嘿嘿的贼笑说:“我说大舅兄,你不要乱咬我这个吕洞宾,我可是一番好意,特地为你敲边鼓。”行雨听到小基这番话,不禁冷笑的说:“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啰?”“那是当然!”小基抬头挺胸,一付当仁不让的样子。
    “我听你在放狗屁!”行雨忍不住一拳捶过去,连脏话都骂出口。
    小基身手敏捷的闪到曾柔的后面,回嘴讥嘲道:“喂!请在女士的面前保持风度,你再嘴巴拳头一起来,小心人家不要你。”“你又在胡说些甚么?”小雨突然伸出手拎住小基的耳朵。
    “我没说些甚么,亲爱的小雨,求你不要再拉了,我的耳朵快要断掉了。”小基没料到会乐极生悲,急忙哀求小雨手下留情。噗嗤一声,一旁的曾柔忍不住笑出来,轻柔的说道:“小雨,你就放了他吧!我看他也蛮可怜的。”小雨听到曾柔都已经这么说了,也就不好意思太过分,娇笑一声便松了手。小基一手捂着耳朵,一手单掌竖立胸前,朝曾柔行了一个礼,口中说道:“阿弥陀佛!姑娘如此的宅心仁厚,我佛必定保佑姑娘,使姑娘觅得如意郎君共结连理,百子千孙福寿绵延,善哉、善哉。”
    曾柔的脸立刻又红起来了,而且红的更厉害,她怎么也没想到,才刚帮小基说情而已,他立刻就对自己来上这么一段。“表姊!你现在知道了吧?对这个家伙是不能轻饶的。”小雨笑着说。
    曾柔皱着眉头笑问:“小雨,你的这个准夫婿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没办法!姓风的都是这付德性,我也只好将就、将就了”小雨笑着回答。“喂、喂,甚么叫做姓风的都是这付德性?”小基不满的说。
    小雨冷笑的说:“那么你告诉我!说话捉弄女孩子,还有偷听我们表姊妹的谈话,这算是哪一种德性?”小基不高兴的回答:“那只是我个人的行为,你怎么可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连我师父也骂进去。”小雨也知道自己说话过分了,因为再怎么说自己总是晚辈,说甚么也轮不到她来批评老公的师父,只是当着表姊和哥哥的脸,面子有点拉不下来。小雨于是心一横,冷冷的说:“你难道不知道吗?有徒不肖乃师门之耻,自己的行为有辱师门,还敢对我啰唆。”说完话还不屑的哼了一声。小基此时的脸色难看的到了极点,闷声不吭的转身跳上飞鱼号,伸手拉开固定船架的绳结,飞鱼号便轻巧的滑入水塘里。行雨看到事情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不禁暗叫糟糕,连忙大声叫唤:“小基,你要去哪里?我还等着看你的乘风飞翼呢!”“不要叫他!他爱上哪去就让他去。”小雨忍着眼泪,嘴硬的说道。
    现场最尴尬的就是曾柔,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罪魁祸首,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连忙拉着小雨说:“雨丫头!是你说话太过分,去伤到人家了,应该去向人家道歉。”
    小雨倔强的不肯说话,泪珠儿却向断了线的珠串一样,一颗颗的滚下面颊。行雨也对着飘在水塘中的飞鱼号大喊:“小基,小雨知道错了,你快回来,她要向你道歉。”这时小雨突然冲到水塘边,声音凄厉的哭喊:“你走啊!你要是敢走走给我看,我就敢死给你看。”接着人便软软的倒下去。曾柔吓得赶紧冲过去将小雨扶起来,又是捏人中,又是渡气推拿,把一身所学的急救方法全部搬出来应用。行雨更是急得大吼大叫:“小基,你再不回来,这边就要出人命了!我求你不要再赌气了,小雨已经昏过去了!”唰的一声!小基的身影像只鹞子一样,从飞鱼号上射向岸边,一把就将小雨从曾柔身旁抱到自己怀里,接着开始口对口的渡气,右手还用力的在小雨的左胸搓揉。
    行雨和曾柔焦急的盯着小雨,想开口询问状况,却又不敢打扰小基的施救,只好像是两只没头苍蝇一样,围着小基的身边打转,一直等到小雨发出清醒的哼声,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瘫痪似的坐下来。
    小雨一睁开眼睛,就迎面看到小基那张焦急的脸,立刻忍不住的大声哭出来,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小基,边哭边说:“小基,对不起!我不该说话没分寸,让你生气。”
    “宝贝,别哭了!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不管我们再怎样的吵嘴,我都不该忘记誓言的;你难道忘了吗?我们发过誓,就算是死,也要烂成一堆的。”小基紧握着小雨的手,声音黯哑的说道。
    小雨眼睛带着泪光,脸上却充满了微笑的说:“对!今生今世不弃不离,生要同榻,死要同冢。”小基红着眼睛说:“没错!我们不管是生是死,绝不分开。”说完便紧紧抱住小雨,疯狂的亲吻起来。曾柔看着这对毫不顾忌旁人,忘情热烈拥吻的情侣,忍不住红了眼眶,感叹的说:“多好啊!女孩子家的最大幸福也不过是如此,小雨真是幸运,我这辈子不晓得是不是也有这种福份。”
    “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行雨低沉的声音在曾柔耳边响起,一只宽大的手掌也轻轻压着她的肩膀,曾柔闻声回头,只看到行雨的深情的眼睛像晨星般的闪耀。“表哥,你是说真的吗?”曾柔红着脸,低下头去。
    行雨执起曾柔的一只玉手,恳切的说:“别的事情可以造假,唯独感情的事情,可一是点都假不得。”“我相信你。”曾柔把另一只手也交到行雨的手中。
    “啪、啪、啪”,一阵鼓掌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依偎在一起的行雨和曾柔,吓得赶紧分开身子。“能看到二位突破心防,互相坦白自己的情感,也不枉我和小雨的一片苦心了。”行雨和曾柔循声往旁边一看,发现小雨坐在小基的怀里,眯着眼睛接受小基的按摩,小基则从小雨的肩膀后面露出脑袋,笑咪咪的看着自己。“你该不是告诉我们,刚才你跟小雨的那一幕,是故意演给我们两个看的吧?”行雨惊疑的问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大舅兄,有时候就不要太计较过程,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小基站起身子,顺便也把小雨拉起来。“雨丫头,你老实的告诉我,刚才那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曾柔皱着眉头,逼问着小雨。“当然是真的嘛!”小雨委屈的回答。
    “既然是真的,为甚么小基会说出那种话?”行雨也加入逼供的行列。
    “因为捉弄别人,是我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小基抢着回答,然后就抱着小雨,飞身跃至飞鱼号上。行雨气得牙齿发痒想咬人,大声喝道:“风小基,你马上给我滚上岸来。”“上岸做甚么?你又不是要请我吃饭。”小基回答后,立刻把飞鱼号驶向水塘中间,好让行雨无法飞渡上船。行雨听到如此气人的回答,又见到飞鱼号驶出自己的飞掠距离,一气之下,拿出冲天炮架在棚子里的滑轨上,并且将射向对准飞鱼号,然后开口说:“我给你三十数的时间将船开回来,否则我就轰掉飞鱼号。”
    “哪有人像你这样?竟然拿人家送的东西对付人家。”小基憋笑的说。
    “少废话!我开始数了,一、二、三、四、、、、”行雨边数边吹燃火折子。“喂!大舅兄,请你把火折子拿远一点,不要太靠近引信,很危险呢!”小基赶紧将飞鱼号驶往码头。行雨看到小基把船开回来,立刻冲到码头上,冷笑的迎接飞鱼号靠岸,而且还不停的活动身上的关节,看他的样子,恐怕打算给小基一顿“粗饱”。
    “哈啰!我们游湖回来了。”小基牵着小雨,从飞鱼号跳到码头上来。
    “很好!想必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行雨摩拳擦掌,冷笑的靠上去。“停!为了避免波及无辜,我们移到陆地上再运动,码头的栈道太窄了。”小基出声喊停。行雨不为所动,继续的朝着小基逼近,嘴里还说道:“这里哪来的无辜?”“当然是小雨啊!”小基把小雨拉到自己身后。
    “她算甚么无辜?根本就是从犯,少废话!看招!”行雨话还没说完便出拳攻击。小基急忙带着小雨闪开,并且拖着小雨一路东跳西闪的,连连躲过行雨七拳十六腿,直到把小雨带离码头的栈道,才松手把小雨推到一边去。行雨看到小雨离开小基之后,因为少了误伤妹妹的顾虑,拳脚招式变得更加猛烈,出拳进掌毫不迟滞,打的虎虎生风好不惊人。小基这时也开始阻挡行雨的攻势,除了跳跃躲闪之外,偶而也出手招架,不过依然没有动手反击。行雨攻击了一阵子之后,发觉小基只是躲闪招架,并不会还手攻击,于是更加的嚣张,把雷家的武学尽情施展,简直就是把小基当成肉靶,打得不亦乐乎。
    双方交手了两百多招,小基觉得自己老是躲闪招架,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喂!我说大舅兄,你该运动的差不多了吧?”
    “放屁!我今天非痛揍你一顿不可,可恶的家伙,竟敢戏弄我的感情。”行雨连续攻击无效,气得有些口不择言。小基吃吃的笑说:“舅老爷,你最好不要乱说话,要是让曾小姐不小心听到,误会你我之间有甚么暧昧,我看你怎么去向她解释。”行雨听到小基的这番话,更是气得哇哇叫,连雷家秘传的救命绝招都搬出来,小基这下子真的尝到苦头了,被行雨逼得狼狈不堪。“小雨!你哥哥出手越来越重,我再不还手就得挨打了。”小基一边在行雨招式的空隙中闪躲,一边对着小雨大喊。“你打算用甚么招式对付我哥哥?”小雨也大声的询问。
    小基突然窜升七丈高,接着横移五丈翻落在小雨面前,喘息的说:“追月摘星手,你看如何?”小雨几乎是用尖叫的回答:“不可以!你想打死我哥哥吗?”
    小基发觉行雨已经从背后摸上来,顾不得和小雨多说,又是一个翻身挪闪到六丈外,才叫说:“我只有这招才能控制轻重,其他的招式都是一出手就会要命的。”
    小雨这下子也紧张了,拉开嗓子喊道:“你可以用普通招式过招嘛!”
    小基千钧一发的从行雨的掌影中飘出来,回了小雨一句:“你甚么时候听过姓风的会使普通招式。”小雨自语道:“说的也是,风门的武功向来别树一帜,连八大门派的武功都看不在眼里,哪里来的普通招式?哎呀!得快想办法,否则小基逼急了,一定会对哥哥出手的。”
    小雨正在焦急不已得时候,发现曾柔也紧张的在身旁观战,于是病急乱投医,伸手拉着曾柔说:“表姊,你快阻止我哥哥,现在除了你,谁也挡不了他。”
    曾柔为难的说:“表哥气成那个样子,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听我的。”
    “你再不阻止我哥哥,万一小基耐不住性子出手,你的心上人就要倒大楣了。”小雨半真半假的吓唬曾柔。曾柔迟疑的说:“不会吧?”
    “你要是知道小基的出身,你就不会这样子说,我不会骗你,小基真的要是出手,连我爹都挡不了。”小雨看到曾柔好像不知道严重性,急的满头大汗。
    曾柔正想要说话的时候,斗场的局势已经开始起变化了。
    “大舅兄,我已经让你三百招了,你再不停下来,我可是要出手了。”小基的声音清楚的传过来。行雨的话声也跟着传过来:“你尽管出手,我正想见识一下风门的武功。”小雨闻言说声糟糕,拉着曾柔想要赶过去时,事情已经发生了,两个人只好愣在当地,眼睁睁的看着行雨被揍的整个过程。只见小基双手突然幻化成无数的掌影,就像上元节的烟火发射一般,齐向行雨的身上笼罩过去。行雨看到掌影及身,奋力挪移闪躲并且出手招架,可惜这些措施都徒劳无功,小基密集的攻势如同蜂群归巢一般,从招式的空隙不断的渗透进来,根本就无从防起,无奈之下,只好运劲咬牙硬撑,准备用身体接招。
    说时迟那时快,在一连串的拳掌着肉声中,行雨连续发出闷哼声,接着手舞足蹈的喷飞到空中,然后以狗吃屎的姿势栽入水塘里。“小基!你真的对我哥哥下毒手?”小雨尖叫的跑过去,开始对着小基拳打脚踢。“小雨,你先看清楚再说!我没伤他,只是请他下水去冷静一下。”小基抓住小雨的手腕,大声说道。“真的?你没骗我?”小雨半信半疑的问小基。
    “你不会自己看,他正从水塘里爬起来。”小基真是哭笑不得,明明自己是受害人,还要保证加害者的安全。小雨转头一看,果然不错,行雨正像一只落汤鸡,慢慢的从水里往岸边爬,而且曾柔正在帮忙拉他上来。“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小基贴着小雨的耳朵说着。
    小雨瞪了小基一眼,生气的问:“我不是叫你不要出手吗?你为甚么不听?”“宝贝,拜托你讲点道理好吗?我已经让你哥哥三百招了,他都已经摸清楚我闪避的身法,我再不出手,只好让他揍了;与其让他揍我,还不如我请他下水,至少我出手比较有分寸,不会像他一样乱来吧!”小基苦笑的解释。小雨偏头想了一想,点头说:“好吧!这回算是你有理,我支持你,哥哥若是还要发神经,我就叫爹修理他。”行雨突然从后面冒出来,苦笑的说:“丫头你放心,没有人会发神经,哥哥我只是趁机找个借口,跟你老公较量一下而已。我只是没想到差异会那么大,攻他三百多招连根寒毛都碰不到;最惨的是,我竟然连一招都挡不下来,唉!”曾柔也好奇的问道:“小雨,刚才我听你说,风公子的出身很可怕,当时我以为你只是为了要我出面阻挡表哥,所以随口说说的;我现在不会再怀疑你说的话了,但是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风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吗?”
    小雨笑着说:“他啊!神圣是谈不上,不过他的师父倒是鼎鼎大名,号称武林第一号的头痛人物。”曾柔苦思的自语:“武林第一号头痛人物?这到底是谁?敢号称武林第一?”行雨体贴的拍拍曾柔的肩膀,笑着说:“表妹,别伤脑筋了,你可曾听舅舅提起过风纪中?”“哇!武疯子?”曾柔吓了一跳。
    行雨点头叹气说:“没错。”
    “难怪。”曾柔也叹气的点头。
    “喂!你们干嘛一提到我师父,就个个神情怪异?”小基纳闷的问道。
    “傻瓜!是因为你那个宝贝师父实在太出名了。”小雨戳着小基的额头说道。行雨点头附和小雨的话:“小雨说的没错,令师的威名的确叫人难以忘怀,否则便不会有几天前的那场骚动了。”小基冷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只有你们这些武林世家,才会把几只阿猫阿狗的集会当成骚动;其实只要照我的方法去做,那些人早就一哄而散了,哪需要向他们说好话赔不是。”
    行雨摇头说:“你的方法小雨回曾经提起,实在太恐怖也太疯狂了,嘴吧上说说是可以,实际上却是绝对不能做,也不可以那样做。”曾柔虽然在路上风闻过这件事,但是不知道细节,现在当事人就在眼前,自然要问个清楚,于是开口说:“我可以知道是何种方法吗?”“那还不简单,先痛痛快快的大干一场,要是正面冲突打不赢,我就暗中逐个收拾,杀他十个不怕,我就杀他一百,若是杀一百个还不怕,我就杀他一千,依此类推的杀下去,必要的时候,我就连他们的亲戚朋友一起宰,来个彻底灭绝斩草除根;只要找几个倒楣鬼做示范,杀他一个鸡犬不留烟消火灭,我就不相信江湖上有多少人不怕死。”小基说得杀气腾腾,好似黄巢再世。曾柔听到这些话之后,不禁多看了小基一眼,这一看,立刻明白他是真的有此想法,绝对不是嘴巴说说而已;若真的让他动起手来,依他的武功程度来判断,武林中真的找不到几个活人,想到此处,不由的脸色发白。
    “你看你!表姊被你吓到了。”小雨瞪了小基一眼,赶忙去安抚曾柔。
    小基不平的说:“是她自己要问的,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干嘛都要怪到我头上。”“好在朝廷没找你去,要是让你当上锦衣卫,不知道要死多少武林人。”行雨叹息的说道。小基嗤道:“不劳阁下费心!我师父老早就交代过了,绝对不许我去入仕朝廷;他说依我的条件来说,只适合从军,以我的个性和心性,绝对不甘安于小官小校,目前天下升平,根本就没仗好打,我为了升官,势必残民以逞,不是故意去逼民造反,便是骚扰邻邦制造战端。师父说他一辈子从不滥杀无辜,真是逼不得已,也只是伤人而不杀人,他不希望所教出来的弟子,是个用鲜血和白骨堆砌功名的杀人魔。”小基喘口气,然后才继续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不是可以长期忍气吞声的人,等我当上大将军之后,哪天若是跟皇帝意见不合,大明朝的百姓就要倒大楣了;因为我虽然不会为了想当皇帝而去造反,却会为了逼皇帝向我低头,跑去乱干一通。”“我的天哪!大疯子调教出来的超级疯子。”曾柔按着胸口,惊吓的说道。“放心啦!他疯不起来的,有人在控制着他,他做不了怪的。”行雨微笑的说。曾柔疑惑的问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行雨用嘴巴往旁边一呶:“就是这位!”
    曾柔惊呼:“小雨?这怎么可能?”
    “不要怀疑,女人的力量往往是很大的;譬如说,你现在就有一个可以控制的对象。”小基自嘲兼戏谑的说道。曾柔这下子意会到行雨话中的意思,尤其是小基最后的那句话,让她羞红了脸,低下头去不敢看人。“好了啦!你们两个男生是陪表姊出来玩?还是出来欺负女生的?”小雨见到曾柔的窘态,打抱不平的说道。“好、好、好!我们开始玩;对了!大舅兄,你要放冲天炮的话,最好加上定向杆比较安全。”小基说道。行雨翘着鼻子回答:“不用你鸡婆!我是霹雳堂的少堂主,这点常识我还有。”“是吗?是谁刚刚直接就要对我发射?”小基不甘示弱的回嘴。
    行雨从齿缝蹦出:“那是在吓唬你这个傻瓜。”
    小基嘿嘿冷笑嗤道:“你真的以为我会怕你射到我?少臭美了!我是怕你烧了人家的房子,所以才上岸陪你松散筋骨的。”“闹够了没有?你们两个!”
    突然一声喝斥声在行雨和小基的耳边响起,把这两个男生吓了一大跳,循声转头一看,才发现小雨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们。小基赶紧扔下行雨,一手揽着小雨往旁边去,边走边解释:“宝贝,我怎么会跟你哥哥闹?根本就是他无事生非,故意找我吵架的,我像是那么幼稚的人吗?”
    行雨听见小基当众诋毁自己,气得想过去捶人,正要动手的时候,一只柔软的小手从旁边拉着他,并且伴随着曾柔轻柔的声音。“表哥,你不是要放冲天炮给我看吗?”
    满腔的怒气霎时化为乌有,行雨立刻挤出最和蔼的笑容,牵起曾柔的手,笑着说:“好!我们去放炮,我先去找两根竹子来做定向杆,弄好了就放给你看。”
    曾柔温顺的点点头,依偎着行雨的臂膀,随着行雨的脚步,往小径走去。
    “咻、咻”的连续两声!两支巨型冲天炮喷出一阵浓烟,开始一前一后的脱离地面,接着拖着长长的尾焰,快速的往天空钻升,甚至冲破云层,直到火药燃烧完毕才坠落下来。
    冲天炮熄火坠地后,空中只留下两条五、六里高的平行烟柱,笔直的凝结在空气中久久不散,煞是引人注目。这时在冲天炮的发射地点上,有几个青年男女正在对话。
    “你们看吧!我的坚持是对的,要不是我强迫你们多跑这二十里路,现在不但临江别墅的地点曝光,而且还会招来一大堆麻烦。”小基神气的说道。
    “对于曝光这点我不敢反驳,不过你凭甚么说会有麻烦?”行雨不服气的质问。小基叹道:“岳父大人到底是怎么教儿子的?如此的愚钝不堪,将来怎么能接掌霹雳堂。”“我听你在放狗屁!你竟敢如此的侮辱我,今天若不说出个道理来,让我心服口服,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行雨咬牙切齿的说。小雨也皱眉说:“小基,你最好能说出个道理来,否则我也帮不了你。”“说是一定会说,但是不能在这里说,大家得先离开此地,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告诉你们。”小基话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自顾自的拿腿走人,转眼间就走出十几丈外。
    “你不要想逃!”行雨紧跟上去。
    “表姊,我们也快点跟上去吧!免得等一下又打起来了。”小雨也拉着曾柔,追赶前面那两个男生。一行人朝着山下越走越快,最后竟然开始较量轻功,你追我赶的飞掠奔驰,只不过盏茶的时间,众人已经冲出十里外。跑了一阵子,小基回头一看,三个人乖乖的跟在后面排队追赶,不禁边跑边笑着大声说:“这就对了嘛!追随有智慧的贤人,才是人生最正确的选择。”
    这时只听到行雨骂了一句“放屁”,随着就飞来一堆碎土块。
    小基立刻腾身闪过行雨的偷袭,接着加快速度的奔掠起来,没多久就把背后追赶的人甩到十丈之外。这个行为马上引起反应,行雨立刻拚命的猛追,努力拉近跟小基的距离,只是苦了押尾的小雨和曾柔,两个女生因为体力不足,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喂!前面有智障的闲人,你还要跑多久,再不停下来说个清楚,我就让闲人变成碱猪肉。”小雨看到曾柔喘个不停,出声吆喝小基。“停就停嘛!”
    小基说停就停,立刻煞车停在原地不动,害得后面追赶的人措手不及,劈哩趴啦的通通撞成一堆;这其中最倒楣的,大慨就是小基自己,因为被压在最下面的就是他。
    “喂!上面的,你们是不是可以离开我的身上?”小基呻吟的说道。
    小雨谑笑的回答:“难得有这么舒服的肉垫子可以躺,我干嘛要这么早起来。”“你若是不在乎自己的哥哥和表姊,那你就继续压吧,反正昏过去的又不是我。”
    “你说甚么?”
    小雨吓了一跳,赶紧爬起来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夹在中间的行雨和曾柔双目紧闭,还真的昏厥过去了。“小基,事情大条了,快点起来救人。”小雨一边搬动昏过去的曾柔和行雨,一边向小基求救。“好吧!我来瞧瞧,不要真的出问题才好。”小基爬起来,开始检视昏过去的人。小雨看到小基先是翻眼皮,接着又是把脉的,不禁担心的问道:“怎么样了?要不要紧?”“你表姊只是撞昏了而已,没甚么大碍,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小基信口回答,看他的样子,好像比较注意行雨的情况。“那我哥哥呢?你怎么不说话?”小雨听到小基话只说一半,完全不提行雨的情况,立刻敏感的联想起来,忙着追问小基。小基很难启齿的说:“他比较惨一点,因为五脏略有移位,多少会有一点内伤。”小雨吓了一跳,焦急的追问:“怎么会这个样子?”
    小基搔搔头,尴尬的回答:“说起来,我可能也要负一半的责任,因为他突然从我后面撞上来,我的身体会自然产生抗力将他反弹,可是你们两个又接着追撞上来,使他无法后退消卸我的内力,于是在前后夹击之下,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小雨越听越生气,忍不住揪住小基的耳朵,凶巴巴的说:“甚么一半责任?你要负完全的责任!要不是你突然的停下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丫头!你最好现在立刻放手。”小基不文不火的说道。
    小雨瞪着眼睛说:“笑话!你敢恐吓我?我就是不放。”
    “如果不放也没关系,你若是不怕被你表姊看到,你就继续拉吧!她就快要醒过来了。”“我不在乎,反正表姊不是外人。”小雨嘴硬的回答,右手继续揪着不放。小基干脆把手插在肘间,一付袖手不管的神态,眯着眼睛说:“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现在严重的影响我的注意力,我若是分神而作出错误的诊治,那可全是你造成的。”
    小雨听到小基把事情说得如此严重,可不敢再耍大小姐脾气,乖乖的松手蹲在旁边,默默的看着小基替哥哥疗伤。
    “咦!我怎么会在这里?”曾柔悠悠的醒过来,发现小雨的背影出现在眼前,出声询问道。“表姊,你醒了?”小雨转过身来说道。
    曾柔困惑的问道:“发生了甚么事?我只记得表哥突然停下来,我接着眼睛一黑,就甚么都不知道了。”小雨满脸歉意的回答:“还不都是小基搞出来的麻烦,无缘无故的突然停下来,害得大家煞车不及,通通追撞成一堆,结果你就撞昏过去了。”“其他的人呢?”
    “多谢关心!我很好。”小基的声音从小雨背后传过来。
    小雨回头嗤道:“少自做多情,人家问的不是你。”
    “表哥呢?”曾柔想要坐起来。
    小雨伸手按住曾柔,说:“表姊,你多休息一下,等气血完全平复了再起来。”“表哥有没有受伤?”曾柔睁大了眼睛,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小雨安慰的说道:“跟你差不多,只是外加岔了气,所以还没醒过来。”曾柔着急的问道:“不要紧吧?”
    小基隔着小雨笑着回答:“你放心!只要是由本人亲自诊治,绝对没问题,保证马上还你一个完好无缺的心上人。”曾柔羞红了脸,闭目不语。
    “表姊,你不要看小基疯疯癫癫的,说起疗伤治毒的本事,他可算得上是国手级的,他要是敢开口说要把人完整无缺的还给你,那就真的没问题。”
    曾柔害羞不依的说:“表妹,你怎么可以学风公子取笑我呢?”
    “没办法!跟他一起出门半年,结果就被污染了。”小雨叹气的回答。
    “喂!臭丫头!谁污染谁还不知道呢?你少到处破坏我的名誉。”小基不知道甚么时候跑来小雨身边坐下来。“咦!你不是该照顾伤患的吗?干嘛跑来这里?”小雨惊疑的问道。
    “照顾甚么?人都已经醒过来了,现在正在打坐运功。”小基懒得多动,竖起拇指往肩后一比。两个女生循着小基比的方向一看,果然没错,行雨正盘坐运气行功,宝相庄严脸色红润,一点都看不出有受伤的样子,这下子倒是完全的放心了。“喂!你不是要向我们解释,有关冲天炮会带来的麻烦吗?”小雨闲不下来,没话找话的询问小基。“好吧!反正现在只能耗在这里,干脆让你们两个女生增加点见识。”小基装出一付老学究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说道。小雨笑骂说:“有话快说,你再拖拖拉拉的另生枝节,小心引起众怒。”小基先咳了一声,清了一下喉咙才慢吞吞的说:“大明朝有明文规定,除了官方之外,民间是不准拥有以火药投射的兵器。请问一下,射程能达几里远的巨型冲天炮,不叫兵器难道叫玩具?如果你们不相信,现在转回去发射地点,我保证可以碰上搜山的官兵。”小雨虽然知道小基说的是事实,却不甘心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于是开始鸡蛋里面挑骨头,想要挫挫小基的风头。小雨先冷哼了一声,才凶巴巴的说:“既然你会这么说,那为甚么你就敢在雷家庄的外面放,难道不怕为我家带来灾害吗?你今天既然不打自招,那么你就给我老实的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小基毫不在乎的回答:“亲爱的小雨,我若不是知道你在没话找话说,故意找我拌嘴,我铁定会把你当成智障儿;既然你非要我浪费口水不可,我就解释一遍。
    垂直发射怎么能跟水平发射相提并论,垂直发射等于是在昭告天下说:喂!大家快来看啊!我有火药兵器喔!亲爱的官兵啊!请你们快来逮我吧!大功一件在等着你们呢!”
    小雨听到这里,已经笑得弯下腰了,一边拭泪一边抱着肚子说:“继续、继续,我还要听下去。”小基微笑的说:“至于水平发射,那是截然不同的,火药燃烧所产生的硝烟,很容易就会被地面的景物给遮盖,况且我是装设在台车下面,车轮滚动扬起的风砂尘土,会完全遮掩掉硝烟,我是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官兵发觉。”听了小基的解释,小雨无可奈何的说道:“算你说的有理。”
    “我说的当然有理,你说是不是?大舅兄!”小基说完突然回头,原来行雨已经行功完毕,跑到小基后方站着。行雨心有未甘的说道:“算是你有理!否则我早就出手了。”
    小基拍拍屁股站起来,笑着说:“你以为我真的在向女生解释这些问题吗?错了!我主要是说给你听的。”说完之后,便转身往雷家庄的方向走去。
    小雨赶紧追上来,开口问说:“小基,看你的样子好像要回家,你不是还要试验乘风飞翼吗?”行雨也拉着曾柔也追上来,兴致冲冲的说:“对啊!我们正等着参观你的最新发明呢。”“时间上来不及了,谁叫我带了一个身体脆弱的人出来,光是替他疗伤就耗掉大半天了,只好等下次有空再试飞了。”小基头也不回,边说边开始奔跑起来。
    行雨哭笑不得的大声问:“你说的是我?”
    “不是你是谁?精彩的都被你耽误了。”小雨瞪了哥哥一眼,加快脚步追上小基。行雨憋笑的停下脚步,自言自语的问:“我真的这么招人怨?”
    “表哥,表妹只是跟你说着玩的,我们再不快追,待会儿就追不上了。”听到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行雨转头和蔼的笑一笑,算是回答曾柔的话。眼看小基和小雨的身形越来越远,但是行雨根本就无意追赶,只是紧握曾柔的手,慢慢的尾随跟去,两个人并肩的越走越近,最后终于依偎在一起。
    雷家庄以北六十里远处有座小山岗,高约六、七百尺,当地人称“背子岗”或是“背子山”。背子岗处于京杭运河边,由于地质不好,除了芒草和杂木之外,一般的庄稼都种不活;因此除了捕猎小兽的猎人,偶尔会来碰碰运气外,一般人很少跑来这个地方。
    其实无论岗也好山也罢,反正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丘陵,江浙地区没有真正的高山峻岭,所以只好拿这种小土岗充数。山虽然不高,山的形状倒是很有趣,从远处看起来就像一个倒扣的海碗,上面还放了一个小笼包,有些嘴巴缺德的人叫它“奶子山”,虽然听起来十分粗鲁不雅,却传神的把山的形状给描述出来。背子岗的山腰处,有一对青年男女正忙着拨开草丛,直线的朝着山顶爬,手上还提着大小皮制的包袱,不晓得想要干甚么;两人沿路交谈的声音,不时的惊起附近的山雀野鸟。“小基,我们不跟家里讲一声,就这个样子溜出来,好像不太妥当吧!”“你放心!除了你哥哥之外,全庄的人都知道我们要出干甚么。”
    “小基,你干嘛要瞒我哥哥呢?他又不会阻止我们出来玩。”
    “我不是怕他阻止,我只是不想让他跟来。”小基回过头说,顺便拉小雨一把。小雨藉着小基的手,使劲的攀上一个较陡的坡,然后才喘气的说:“大家一起玩不是很有趣吗?况且我哥哥又没得罪你,你干嘛排斥他?”“你误会了!我怎么会排斥你哥哥,我是不好意思让他空跑一趟,如果真的让他跟来,事后他会很火大的。你想想看,乘风飞翼最多只能搭载两个人,哪来多余的位置容纳你哥哥,如果我们叫他帮忙搬东西,事后再把他放鸽子,他不抓狂才奇怪。况且我若是让你哥哥跟来,就表示我也得让你表姊跟来,那样子事情会变得更难收拾。”小基边说边继续往上爬。小雨嘟着嘴巴说:“我看你不让他跟来,他才会火大,上次因为他受伤,耽搁了试飞的时间,结果从那天回家后,他就一直念念不忘,说一定要参观到试飞,现在我们瞒着他出来,他是一定会发飙的。”
    小基看到前方地势较为平坦,回头说:“就是这里吧!”然后走过去放下东西。小雨也跟着走过去歇息,坐在地上好似瘫痪的依靠着包袱,擦擦额头的汗,抬头对着正在查看地形的小基说:“喂!我刚才说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啊?”
    “甚么话?”小基正拿着指南针对照地形,头也不抬的应道。
    “就是让哥哥和表姊参观的事情啊?”
    “我有说不让他们参观吗?”小基蹲下来,开始动手解开包袱。
    小雨奇怪的问说:“可是你不是不让他们跟来吗?”
    小基微笑的反问:“傻瓜!我只是不让他们跟来参观起飞,可没说不许他们参观我们降落吧?”“你真的好贼唷!这样子哥哥就拿你无可奈何了。”小雨笑着捶打小基。小基抓住小雨的手,笑着说:“别闹了!快帮我组合乘风飞翼,我已经先向别人预告过降落的时间,可不能不守信用,否则下一次就没人捧场了。”
    “甚么?你还向别人预告我们降落的时间!你有没有弄错啊?”小雨咂舌的说道。小基问道:“怎么!有甚么不对吗?”
    小雨皱着鼻子讥嘲说:“你这个乘风飞翼才第一次开张,能不能飞都还在未知之数,竟然还敢向别人预告降落时间,我真是服了你了。”小基面无表情的说:“哦!是吗?”突然一掌挥出。
    啪的一声!小雨捂着屁股跳到旁边去,翘着嘴说:“你怎么偷袭人家?我说的都是实话啊!真是没风度。”小基嘿嘿冷笑说:“怀疑老公的能力是大不敬,怀疑老公师父的能力,那更是大大的不敬;这一掌是我代替我师父打的,代他修理你这个目无尊长的徒媳,你竟然敢怀疑他设计出来的东西。”
    小雨红着脸回道:“你少拿你师父来压我,就算他在现场我也不怕,我会告诉他说,我对他的设计很赞服,我只是对他徒弟制造的东西没信心。”“哇塞!远交近攻,这招是谁教你的?”小基惊奇的问道。
    小雨昂首阔步的走了一圈,摇头晃脑了一阵子,然后才神气的说:“当然是书上看来的,年轻人就是要多读书,要知道开卷有益哪!”小基看到小雨的样子,笑得肠子快打结,大笑的问:“宝贝,你这个样子是从哪里学来的?”小雨笑着回答:“我和哥哥的启蒙老师啊!人家可是秀才呢!”
    “难怪!除了那些冬烘先生,没人能像那个样子说话的。”
    小基边说边做,没多久就用薄钢管组成一个大支架平放在地上,并且告诉小雨如何组合翼面。小雨马上接手,将飞鱼号的备帆逐步绷在支架上,没隔多久,一个超大型的风筝就形成了。“小基,这样子就可以了吗?”小雨拍拍手上的尘土,兴奋的问道。
    “没这么快,大慨只完成一半,还有一些部份要组装上去,不过那是饭后的事,我们先吃午餐再说。”小基话说完之后,便取出一个荷叶包摊开。“包子、花卷、烧鸡、卤牛肉还有酒,哇!小基,你没把我家厨房搬空吧?”小雨一边点着食物一边惊奇的说。“你不要说的那么难听,谁去搬你家的厨房?这是小翠帮我准备的。”小基边嚼着食物边说道。“这个鬼丫头!这点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小雨自言自语的笑道。
    小基纳闷的问:“你在说甚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才好!没你的事,快点吃饭,我们还要赶时间呢。”
    “宝贝,你该不是又在打着增加人手的主意吧?”小基狐疑的问道。
    小雨偏着头,微笑着说:“如果我告诉你不是,你会相信吗?”
    “最好是如此,光一个元配夫人就快喂不饱了,要是再来几个小老婆的话,我看我真的会过劳死。”小基咕哝的说。“不要啰唆,乖乖吃饭。”小雨笑着说道,顺手把一个包子塞进小基的嘴里。“哇!你想要噎死我吗?”小基被包子卡到喉咙,急着找水喝。
    小雨适时的递过水壶,体贴的拍着小基的背,语带双关的说:“你的胃口那么大,谁噎得死你?恐怕是你把别人连皮带骨的吃一点不剩。”“你干嘛要这么说?我又不是食人族。”小基无辜的回答。
    小雨已经吃饱了,擦擦嘴巴说道:“你要真是食人族的话,那事情还好办,把你休了就行了;问题是你比食人族还可怕,人家快被你榨干了,还得装得若无其事。”
    “你不要乱说话,你说!我榨干了谁?”小基把小雨拖来自己怀里坐着。“当然是我。”小雨舒服的靠在小基的胸膛上。
    “我榨干了你?”小基哭笑不得的问道。
    小雨眯着眼睛,懒洋洋的说:“从罗源开始,你几乎天天晚上都要,而且一晚都要两、三回,你看看我,黑眼圈都出来了。”小基低头仔细的看了一下,小雨说的还真不假,眼窝的地方透出淡淡的黑紫色,不由的心疼说:“对不起!但是你为甚么不拒绝我呢?”“我怎么能拒绝你?是我自己没本事应付你的;况且话说回来,你还真是一个魔鬼,每次只要让你一逗,我就不由自主的疯下去了,当时根本都不在乎,等到早上照镜子才知道怕。”小雨无奈的回答。
    小基不忍的说:“好吧!我以后就尽量的忍耐,万一真的又有欲望在作怪,我马上就去洗个冷水澡,把这个念头给冻死。”小雨大声说道:“这怎么可以!这会把身体搞坏的,我绝对不许你这样子胡来;你听我的话,先忍一阵子,等我们拜堂之后,我会解决这件事的。”
    小基意兴阑珊的说:“算了吧!我对于你那个增加人手的馊主意一点都不感兴趣,你还是别害人害己吧!”小雨不愿为了这件事跟小基争辩,索性闭上眼睛不说话,反正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到时就照着计画去做就行了。小基看见小雨不说话,心想这个丫头大慨死心了,于是也闭上眼睛不说话,静静的享受这难得的时刻;自从回到雷家之后,还真的很难找到适当的时间和地方,能让两人静静的依偎。
    山风伴随着鸟语和虫鸣,花草香混合着泥土味,这付世外桃源的幽雅景致,让这对恋人忘记来此的目的,直到一阵噪耳的鸦啼响起,才将小雨从冥思中惊醒过来。
    “小基,不早了,我们该动身了,你不是通知大家要等候我们降落吗?”小雨伸手推摇着小基。“管他的,我还不想动,他们爱等就让他们等吧!”小基贪恋现在的气氛,毫不起劲的回答。“不行啦!已经跟人家约好了就不能失信,否则你这个姑爷就会名誉扫地,况且到时候我们若是没出现,一定会引起庄里大乱。”小雨焦急的说道。
    “好、好、好,我起来就是了!来、你帮我组合坐兜,我去把喷射管装上去。”小基将怀里的小雨推起来,自己也跟着起身,顺便把空的皮包袱递给小雨。
    小雨接过手之后,便把所有的包袱抖开,接着利用扣环相互连接,做成一个两人份的坐兜,再将坐兜悬挂在风筝的骨架下方,并且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小基,我弄好了!你的部份做好了吗?”小雨回过头去,对着在风筝尾部固定东西的小基问道。“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而已。”小基走过来,并且将背后的四尺短棍抽出来。“你要做甚么?干嘛把兵器拿出来?难道是有仇家摸上来。”小雨一边问着,一边如临大敌的朝四处张望。“宝贝,你别神经过敏了,我是要用它当作控制杆的,等一下起飞之后,就要靠这根如意棍控制方向和升降。”小基笑着说道,顺手将短棍插入骨架的卡榫孔。
    小雨也对自己的神经过敏感到窘迫,娇嗔的说:“还不都是你!若不是你们师徒的仇人满天下,我也用不着神经兮兮的,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要准备动手。”
    小雨的这番话让小基很感动,虽然她说的毫不客气,小基却能体会背后隐藏的意思,因为只有全心的付出,才会在临敌的时候,不顾一切的挺身而出,因此小基没多说甚么,默默的把小雨拥入怀里,再深深的吻了下去,用自己的嘴唇传递心中的情意。过了好一阵子,小雨喘息不止的推开小基,娇羞的说:“好了!你这个馋鬼,要亲回家再亲,家里等久了会担心的。”小基微笑的点头,先将乘风飞翼立起来,架成起飞预备型态,才牵着小雨将坐兜固定在身上,并且说道:“宝贝,我们要起飞了,你怕不怕?要是害怕的话,还来得及退出。”
    小雨指着将两人固定在一起的坐兜,深情的低语:“就算怕也要跟你去,反正真要是摔下去,我们也是在一起的,刚好能应了我们的誓言,就是死也要烂成一堆。”
    “好!不愧是我风小基的媳妇,我在此向你保证,以后不管上哪儿,我都带你去,绝对不找任何借口把你留在家里。”这个保证太让小雨意外了,小雨高兴的主动亲了小基,笑着叫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喔!我从现在开始就要你履行你的保证,不管上哪都得带我去。”
    小基立刻后悔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不该随便的说出这种承诺,可惜话已说出口,想要翻案已经来不及了,只好默不作声的点燃喷射管的引信。“嘶、嘶”,连续的一阵引信窜烧声之后,风筝尾部喷出五尺余长的火焰,并且产生一股向前冲的推力,而且在持续增强。小基立刻感觉到火药燃烧的推力,连忙运劲抵抗这股力量,因为他想在推力最强的时候起飞。喷射声音越来越大,推力也越来越强,小基觉得差不多了,便立刻带着小雨往山下一跃,于是乘风飞翼就像一个大风筝一样,迎风向上飞起来。靠着喷射管的推力,乘风飞翼拖着两条长长的烟柱,急速的爬升到离地三里左右的高度后,才因为火药烧尽而改为平飞滑翔。“小基,火药已经烧完了,我们会不会掉下去啊?”小雨回头盯着喷射管说。“放心!我一共绑了七支在后面,除了起飞必须同时消耗两支,还有五支用来维持高度,不会掉下去的。”小基安慰的说。“剩下五支够我们飞到家吗?”小雨还是不太放心。
    “绝对够!如果风向顺利的话,可能还会剩个一、两支。”小基信心满满的说着。小雨听到小基如此说,也就放下心来,开始观看脚下的风景,并且立刻被地面的景象吸引住,忍不住指指点点的惊叹不已。“小基,好漂亮唷!我从来没看过这样的景象,你看!我的手摸得到云呢!而且地上的房子变得好小,就像骰子一样大,人都变成了蚂蚁。”小雨兴奋得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小基忙着注意风向跟方向,有口无心的回答:“是、是,很好看!你尽量的看。”小雨一听到这种回答,就知道小基在想其他的事情,并没有专心的听自己说话,不禁生气的说:“你是怎么一回事?若是不要人家跟你说话,你就干脆明白讲出来,干嘛要死不活的。”
    小基苦笑的回答:“我不是不要听,我是没办法听,这里的空域我不熟悉,为了掌握风向跟气流的变化,我必须专注一点。”“照你这么说,你以前飞过这种东西啰?”小雨好奇的问道。
    “嗯,在野人山的时候常常飞,不过那架是我师父早期造的,只能搭载一个人。”小雨惊讶的问道:“你在野人山常常飞?那样子不怕引人注意吗?”
    小基嗤笑的说:“谁注意?那些苗人光是瞄到就吓得要死,恨不得有个洞可以躲起来,谁还敢睁大眼睛乱瞧。”小雨嘟着嘴巴,不高兴的说:“你扯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中原武林人物!”小基不在乎的说:“哪来的中原武林人物?人都还没来到野人山,就让附近的生苗给宰光了,就算有一、两个运气比较好,误打误撞的走到野人山,最后还是逃不过我们师徒的手掌心。”
    小雨吓了一跳,追问说:“你师父不是不杀人的吗?难道江湖传言有误。”“谁说我们杀人了?我们难道不可以把他弄昏,再扔得远远的。”
    小雨皱着眉头的说:“可是你们把人弄昏之后再丢到荒郊野外,那种作法还不是等于在杀人。”小基叹了一口气,敲敲小雨的脑袋说:“丫头,请你也想想我们师徒的处境,那样子做已经是大发慈悲了;况且我们都是等到人醒了,才悄悄的离开的。”
    “对不起!我错怪你们了。”小雨低声的道歉。
    小基不在意的说:“没关系!事情说开了就好了;俗话说得好,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看事情就得正反两面都看,才不会有所偏颇。”“是!我知道了,相公。”小雨撒娇的回答。
    小基笑一笑,没再说些甚么,继续专心操控乘风飞翼。
    风筝往南滑翔约十五、六里远后,高度也跟着降到离地一里左右,小基觉得高度太低了,便点燃一支喷射管来维持高度。一阵喷射的咻声之后,乘风飞翼藉着喷射管的力量,向上爬升到将近离地四里高度,并且在爬升的同时,又往南飞行了六、七里远。“小基,我们钻到云里面了,会不会迷失方向?”小雨瞪着脚下的云,不安的抓着风小基。小基笑着反问:“宝贝,你该不会把我教你的东西全忘了吧?在海上的时候,我不是教过你如何辨认方向吗?”小雨嘟嘴巴着说道:“我怎么知道在天空也一体适用,况且东飘西荡的,吓都吓死了,谁还记得那么多。”小基指着太阳,仔细的向小雨解释:“现在是未时刚过,太阳应该偏西了,你看太阳的位置在我们的右上方,所以我们一定是朝南飞行的。”小雨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指着云层的隙缝说道:“我们刚刚飞过镇国寺塔,发现有人在抬头看我们,小基,我们这个样子会不会太招摇了。”“你说的有理,我看得稍微修正一下航线,尽量避免从人口密集的地区经过;嗯、今天的云气很低,我们尽量躲在云层里飞。”小基立刻将飞行的方向调为偏西,没多久就飞到高邮湖上空。
    “小基,我觉得有点冷呢!”小雨打了一个冷战。
    “这个是姜糖,嚼一嚼再吞下去,它能让你身体发热。”小基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褐色的东西塞进小雨的嘴里。小雨边嚼边皱着眉头说:“好辣!而且还有苦味,这是甚么怪东西,怎么这么难吃!”小基笑着说:“你不要不识货,这可是我师父特别制造的姜糖,专门在冰天雪地里用来提神补气的,里面特别添加了人参、茶精和薄荷;姜糖使身体迅速发热,人参维持元气和体力,茶精和薄荷用以提神醒脑,像这种东西不是要吃就有的。”小雨讥嘲的笑说:“也只有你师父这种到处被人追杀的人,才会去做这种东西。”小基轻轻敲了一下小雨的脑袋,笑骂的说:“臭丫头,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怎么?身体不冷了就开始作怪了。”“你是我老公啊!我不跟你作怪,要跟谁作怪?”小雨撒娇的笑道,而且还抛着媚眼。“说得也是!”小基有点意乱情迷的亲着小雨,接着开始毛手毛脚。
    小雨这时发觉乘风飞翼突然抖动起来,好像有点失控的样子,吓得大声尖叫:“你要干甚么?我们还在天空中啊!”“喔,对不起!我差点忘了我们还在空中。”小基赶忙定下心神,小心的将乘风飞翼再度的控制好。小雨埋怨的说:“你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早晚我会死在你的手上。”
    小基搔搔头,尴尬的辩说:“谁叫你要露出那个样子勾引我,你明明知道我抗拒不了你撒娇的样子嘛!”小雨听了之后,心中虽觉得甜蜜和受用,脸上却是不敢再露出娇态,免得小基又昏了头乱来,于是故意板着脸说:“胡说!是你自己没头没脑,老是不分时地的乱来,跟我有甚么关系。”
    小基看到飞行的高度快要低于云层,忙着先点燃一支喷射管,将乘风飞翼拉升到云层顶端,然后才接着小雨的话尾说:“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明白,我懒得跟你为这件事情争辩,反正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就行了。”
    小雨窒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为小基说的是实话;别的事情小雨也许会故意找碴,但是有关感情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拿来开玩笑,只因不愿、不能也不舍。
    小基察觉气氛变得沉默,于是侧眼瞄了一下小雨的神情,接着无声的笑了一下,因为他能了解小雨的心思。乘风飞翼得到顺风的推送,很快的飞过扬州城,小基仔细的看看脚下地貌,然后低沉的说道:“宝贝,我们刚飞过扬州城,再过不久就转向飞往雷家庄,心理准备一下,我要准备俯冲下去,开始贴地飞行。”
    小雨转头四下观望,疑虑的问说:“你要贴地飞行?难道不怕被人发觉吗?”“就是怕被人看到,我才要贴地飞行,否则直接降落不是更方便吗?放心啦!只有在俯冲的时候,会短暂的出现在空中,等到开始贴地飞行时,我沿着树梢林隙钻飞,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我记得你告诉过我,贴地飞行最耗费推力,必须要持续的使用喷射管,才能维持高度前进;可是喷射管的硝烟这么大,一定会泄露行迹的。”小基笑着回答:“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你往后面看看,那儿有两支颜色不同的管子,里面装填的是无烟火药,燃烧所产生的烟雾很淡,应该不会被发觉。”
    小雨疑惑的问道:“既然有无烟火药,你为甚么不全部都使用它呢?”
    “任何东西只要有利就有弊,无烟火药的烟雾少,是因为燃烧缓慢而可以完全燃烧的关系;也就是因为这个关系,所以推力不强,只有正常喷射药的三成而已,用来维持航速是颇为适合,但是要起飞跟加速,还是得用强力喷射火药才行。”小雨不死心的说:“那你不会多绑几支在乘风飞翼上面?”
    小基耐着性子,继续的解释说:“真要那样做,恐怕就飞不起来了,乘风飞翼只能搭载三百斤重,你和我加起来就已经将近两百四十斤,喷射管每支重约六斤,你自己核算看看,到底能装几支管子?”
    小雨仔细的算了一下,抬头笑着说:“真的是不够,最多只能装十支而已,如果真的全部装无烟火药的话,光起飞就得用掉七支,加速一次就需要三支,照个这样子算下来,我们可能已经在高邮湖里洗澡了。”
    “那倒不至于,无烟管的燃烧时间比较长,将近一般喷射管的三倍,绝对足以飞到扬州,但是不够飞回雷家庄;好了!不跟你多说了,现在要开始俯冲了。”
    小基说完话,先点燃一支无烟喷射管,接着将操纵杆往后一拉,乘风飞翼便像猎鹰博兔一样,快速的往地面俯冲下去。急速的气流逼得两人屏息眯眼,且将帆布翼面吹得哗啦作响,地面上的景物也随着高度降低,而越来越明显和巨大。眼看就要撞及地面时,小基猛力将杆子往前一推,哗的一声!帆布翼面突然吃满了风,下坠的速度瞬间锐减,然后就像在空中画圆弧一样,乘风飞翼往前方浮升飞起来,平稳的在离地六、七丈左右的高度滑翔。
    这些激烈的过程实在太过刺激,把小雨弄得晕头转向双眼紧闭,心脏差点从嘴巴里跳出来,等到风筝开始贴地平稳飞行时,才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小基,我们死了吗?”
    小基见了小雨的样子,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笑骂:“死你的大头啦!真是乌鸦嘴,先睁开眼睛瞧一瞧。”小雨睁开眼睛一看,发觉乘风飞翼正在树梢之间滑行,才松了一口气,开始放松心情,享受贴地飞行的经验。小基灵巧的控制行进的路线,穿梭在林木间的空隙,随着地形地貌的不同,快速的调整方向和高度,尽量利用地表的物体遮掩行踪。在乘风飞翼连续飞过两道河谷,又穿越三片杂树林子之后,雷家庄的房舍已经清晰出的现在前方了。
    雷家庄在更楼辽望的庄哨,从未时起,就十分注意的看着天空,根本忘了庄哨应该注意的是地面而不是天空。这种近乎失职的行为,并没有招来责骂,反而频频被庄民询问,到底看到了没有?一个下午被人问了十几次,搞得这个庄哨都快烦死了。现在,终于让他看到了,于是立刻大声叫唤着:“回来了!小姐和姑爷回来了!”这声“小姐和姑爷回来了”就像紧急集合的口令一样,霹哩趴啦的从房舍里冲出一大群人,很有默契的跑到更楼下面聚集,七嘴八舌的追问小基和小雨的行踪。
    “在哪里?快指给我看!”行雨排开人群,匆匆的爬上更楼。
    值哨的庄丁立刻往西南方一指,果然有一个巨型风筝,下面吊着两个人,正缓缓的朝庄里飞来。行雨赶紧举手遮日,仔细观察风筝下方的人影,瞪了好一阵子,才确定是小基和小雨二人。庄里其他的人也随着庄丁手指的方向看到风筝,刹那间议论纷纷,大家都在谈论这位与众不同的姑爷。乘风飞翼一路直飞到雷家庄上空,盘旋了两圈之后,以一个适当的角度,轻巧的降落在雷家的大门口。雷行雨从更楼赶到大门口时,小基和小雨已经被群众包围住,大家正兴高采烈的探询飞行经过;只见小基牵着小雨,口沫横飞的述说沿路风景,旁边的听众莫不是称奇不已,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他XX的风小基,你竟敢放我鸽子。”行雨嘴动手也动,刚靠近小基,一拳就先捶过去。小基揉着肩膀,苦笑的说道:“大舅兄,你别一见面就趁机打人,就算要动手,也得要有原因啊!”行雨像是得了人来疯一样,越发的得理不饶人,咆哮的说:“你还敢讲!明明就说好了要让我参观,为甚么不声不响的偷溜?”“喂!你先收起你那个张牙舞爪的凶样,我们来让大家评评里如何?”小基皱着眉头说道。行雨对着小基亮着拳头,恶狠狠的说:“好!我就看你还能编出甚么歪里,若是说的不能让人满意,嘿嘿!你就等着瞧吧。”小基先指挥庄丁将风筝拆卸开来,逐样搬进雷家大院之后,才边往里面走边说道:“参观不就是用眼睛看,你难道没见着我们降落吗?而且我还派人去通知你,让你知道预定降落的时间,你怎么能说我放你鸽子?况且我只答应让你参观,可没说要带你一起去。”行雨语塞的说不出话来,因为风小基的确没说要带他去;至于参观的话,只要有看到风筝在飞,不管是起飞还是降落,都算参观到了。可是越想越不甘心,干脆鸡蛋里头挑骨头,跟上去蛮横的说道:“可是你不声不响的出门就是不对。”小基连说都懒得多说,拉着小雨便往后院走,还讥嘲的丢下一句:“你又不是我老婆,我干嘛出门还要向你报备。”行雨窒了一下,仍是觉得不甘,继续的跟在小基和小雨的身后,心中苦苦寻思要如何扳回一城,就这样傻傻的跟到听雨楼前。“大舅兄,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们两个忙了大半天,身上都是汗水尘土,现在急着要去清洗一下,所以恕不奉陪了。”小基说完便将小雨拉入听雨楼,而且还顺手将门带上,“碰”的一声!硬是将行雨给关在门外。行雨没想到会吃到闭门羹,不禁张口结舌的愣在原地,他真的是被小基给气糊涂了,空有一肚子的火却发不出来。过了一阵子回过神之后,行雨忍不住苦笑的自嘲:“我怎么一碰到这个家伙就吃憋,难道我真的样样不如他吗?”这时一只柔软的小手从背后伸过来,轻轻的握住行雨的手,接着响起轻柔的话声:“表哥,每个人的天性和境遇都不一样,为人处世的方式自然也就不同,你何必为此烦恼呢。”
    “说的也是,是我自己太无聊了。”行雨转身揽住小手的主人,释然的笑道。曾柔脸红的低下头去,不敢正视行雨贴近的脸孔,只觉得自己脸在发烧心在猛跳;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抱在怀里,不由的手脚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行雨马上就发现曾柔的异状,急着问道:“表妹,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怎么全身都在发抖,身子也在发烫。”曾柔声若蚁语的哼道:“我很好。”
    行雨忙说:“我看你的样子很像受了风寒,我现在就叫小基出来帮你看看,家里就数他的医术最高明,保证药到病除一帖见效。”曾柔心里一急,音量总算略为提高:“表哥!我真的没生病,我只是、、”说到这里,话又说不下去了。“你只是怎样?快说啊!我都快要急死了。”行雨神态焦急的追问。
    小基讥嘲的声音突然从楼上传下来:“她只是害臊!你只要放开人家,甚么毛病都没有了。”行雨恍然大悟,啊的一声,赶紧松手放开曾柔,红着脸低声说道:“表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曾柔低声的回答:“我知道,我没有怪你。”
    行雨搓着一双手掌,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启齿,嘴里只会讷讷的:“嗯、喔、我是那个、、嗯、、”行雨挣扎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也不知该如何继续话题,只好沉默下来,窘迫的僵在原地。曾柔见到行雨尴尬的样子,也跟着尴尬起来,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去,不住的玩弄自己的衣角。这时小基嘲笑的声音又传下来:“大舅兄,你怎么嗯了半天没结果?我看你便秘的毛病很严重唷!最好弄个二两巴豆来泡酒喝,我保证你畅快无比一路通顺,而且可以顺便清清心火,免得日思夜梦的弄出病来,肾亏的毛病是很不好医治的。”行雨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曾柔已经羞得抬不起头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小基说话竟然荤素齐来。行雨见到曾柔的样子如此害羞,稍唯一想便恍然大悟,立刻大声喊道:“小雨!你还不管管你自己的老公,难道要让他危害亲人吗?”行雨参透话里的含意之后不禁火冒三丈,可是为了保持在曾柔面前的形象,只好采取迂回攻势,从妹妹身上着手,没想到这招果然生效,行雨话声才刚落,楼上便立刻传出风小基的惨叫声。
    雷行雨和曾柔会意的相视而笑,两人对小基悲苦的叫声充耳不闻,互相牵着手朝着书房走去。听雨楼上,雷家大小姐的香闺里,小雨披着湿淋淋浴袍,赤足的从浴室冲出来,二话不说的先揪住小基的耳朵,瞪眼说道:“你又做了甚么事?”小基求饶的说:“喔、好痛!小雨你快放手,我的耳朵要断掉了。”
    “你真是让人一刻都不能放心,我离开你去洗个澡就会出事情。”小雨冷笑的松手放开小基的耳朵。“你不要听你哥哥乱说话,他根本就是藉机报仇,明明是自己对女孩子毛手毛脚,被我发现之后,却故意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小基捂着耳朵辩解。
    小雨好奇的问道:“你说来听听,到底是发生了甚么事情?”
    小基听到小雨有兴趣,便开始比手画脚的述说起来,小雨听到内容之后,也眉开眼笑频频点头。听小基说完之后,小雨笑着问道:“照你这么说,哥哥和表姊应该很有希望凑成一对喽?”“那是当然!可惜你没瞧见刚才的景象,不然你就不会这么问了。”小基边说边拿起毛巾,细心的帮小雨擦干头发。小雨低头想了一下,沉吟的说:“看样子我得替哥哥加把劲,找个时间跟娘说一下,让大家心里都有个底。”小基劝阻说:“还是多看几天再说吧!万一事情发展不如我们想像的那般,到时岂不变成照镜子的猪八戒。”“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就多看看几天吧!对了,你该去洗澡了。”小雨推了推小基。“好吧!那我回客房去了。”小基站起来,亲了小雨一下,摆摆手走下楼去。
    “小基。”小雨突然想到甚么,推开窗户对楼下叫唤。“甚么事?”小基已经走到后院中,闻声停步问道。
    小雨叮咛说:“哥哥和表姊的事情我们知道就好,你可不要到处嚷嚷。”“放心啦!我又不是无聊男子,没有宣扬人家风流韵事的习惯。”小基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小基回一到住处,就立刻找来一大桶的热水,上冲下洗加上左搓右揉,彻底的将身上的汗渍与油垢洗个干净。洗过澡之后,小基还是觉得不过瘾,干脆又弄了一大桶热水倒入澡盆,改泡热水澡;只见他斜躺在澡盆中,两脚伸出盆外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睛哼着小调,一付乐在其中的样子。
    这时若是有人不知趣,胆敢前来打扰的话,铁定会被小基轰出房门,可惜偏偏就有这种人出现,而且还让小基发不了飙。叩、叩、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小基不耐烦的喝道:“谁啊?难道不知道本人在洗澡的时候,最恨人家打扰的。”
    “姑爷,老太爷请您过去一趟。”珠儿的声音出现在浴室门外。“谁?你再说一遍!”小基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
    “姑爷,老太爷请您到书房去一趟。”珠儿清楚的又说了一遍。
    小基这下子不敢再耍大牌了,赶紧从澡盆爬起来,随便抓块布将身体揩干,匆匆的穿上衣服走出浴室。珠儿见到小基出来,便趋前说道:“姑爷,您最好快一点,老太爷好像有急事找您。”“你知道是甚么事吗?”小基边穿鞋边问道。
    珠儿摇摇头,笑着说:“姑爷,您问错人了,我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怎么可能会知道老太爷的事。”小基穿好鞋子站起来,朝着房门往外走,经过珠儿的身边时,顺手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丫头又怎样?没有人是天生的下人命,除非是自己先认命,个人的出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表现。”
    珠儿愣在原地,望着已经走远的小基,眼里露出难以言喻的眼神,嘴里不断的重复着小基最后说的那句话:“重要的是自己的表现。”小基推开书房的门,发现书房除了雷老爷子之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在座;迟疑了一下,小基还是先向老爷子见礼之后,才开口问说:“爷爷,这位是?”
    “小基,我给你引介一下,这位是霹雳堂的水路驻外督办马千里,也是我的远房表侄,照辈分来说,你应该叫他一声表叔。”小基不敢失礼,急忙躬身行礼:“马表叔,您好!”
    “不敢、不敢,姑爷太客气了。”马千里客气的起身避礼。
    老爷子挥手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不需要客套,谈正事比较要紧。”
    小基试探的问道:“不知道爷爷为了何事召唤孙婿,是否可以明示?”
    老爷子转头看着马千里,抚须说:“千里,你来说。”
    马千里点点头,随即扬声说道:“根据本堂管镇分销站传来的消息,洪泽湖最近出现了一只水怪。这只水怪喜欢攻击船只,尤其是对货船情有独钟,包括本堂运货配销的货船在内,已经有十三条船遇难;虽然目前还未传出有人死亡,但是因此受伤的人员,已经高达一百一十七名,算得上是洪泽湖近十年最大的灾难了。
    目前洪泽湖西北一带的水域,几乎找不到愿意航行的船只,湖区的商业也因此陷于停顿,有关的商家都叫苦连天。这两天的情势更是令人耽心,已经有商号关闭湖区的店面,将营业重心迁移到高邮湖去,本堂在管镇的生意也因此大受影响。由于管镇分销站的盈余占了本堂总收入的三成,依目前亏损的状况来看,已经严重的影响到堂里的度支,所以必须想出对策应付。”“这种情形这么严重,难道官府不管?”小基惊讶的问道。
    老爷子抢着回答:“谁说不管,只是管不了而已。”
    小基疑惑的问:“怎么会管不了?难道大明朝的水师都是养好看的。”
    马千里接着说道:“事情是这样子的,由于水师战船的速度追不上水怪,每次只要多船合围,它便立刻下潜逃离,等到船只落单之后,它就浮出水面攻击,江南水师也因此损失了一艘战船。”
    “嗯!倒是一只聪明的水怪,不知道能不能收为己用。”小基听了之后忍不住有点心动。老爷子瞪着小基,冷冷的问道:“收为己用?你倒是说说看,你收来何用?又如何收法?”“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爷爷你何必动怒。”小基赶忙解释。
    老爷子哼了哼,开口说道:“我找你来,就是想要借重你和你那条飞鱼号,打算来个以快制快,彻底的解决那条怪物,没想到你竟然说要收养它,真是叫老夫意外。”
    小基搔搔头,不好意思的说:“爷爷,我不是在故意跟您唱反调,只是我师父曾经交代过我,对于那些珍禽异兽最好不要伤害,因为杀了一只便少一只。
    如果这些动物真的妨碍到人类生活,最好是能把它驱离或者收服,除非万不得已才加以扑杀,毕竟不管是人类或是动物,都一样是一条命。”老爷子听了之后,默不作声的沉思了一阵子,才抬头说道:“你师父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问题是这只水怪已经伤害到一百多人,算得上是凶残恶兽,何况如此狡诈的怪物怎能轻易收服;你应该知道活捉是很不容易的,往往要比扑杀困难好几倍,我不赞成你去冒这个不必要的风险。”小基点点头,然后用商量的口气说:“爷爷,我看这样子吧!原则上我是绝对不会放过那只水怪,但是是否可以视情况,而决定扑杀或是收服?”“好吧!就这么决定,不过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优先,绝对不许勉强。”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同意,毕竟要去动手的是小基,如果逼得太紧,小基干脆来个撒手不管,事情就不好处理,因为飞鱼号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驾驶的;而且雷家还真的找不到更厉害的高手,尤其是同时具有对付毒蛇猛兽的本事和水战技巧的高手。“爷爷,我心里有个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问你?”小基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尽管问。”老爷子和蔼的说道。
    小基谨慎的说:“爷爷,据我所知,您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即使是雷家的货船遭损,也不会让您主动的想要消灭水怪,照您的作风,应该是会迁移管镇的分销站才对,怎么会想到要插手这件事?”
    “我也是受人所托,不得不管这件事。”老爷子说完随手递给小基一封信。小基打开来看了一眼,惊讶的抬起头问道:“南宫世家?这些官宦人家怎么会扯进来?”雷老爷子笑着不语,眼睛瞄向马千里,小基会意的将询问的眼光转过去。马千里让小基看得浑身上下不自在,赶紧解释说:“那是因为现任的江南水师提督是南宫世家的老二,而姑爷您在福建外海的事迹又太有名了,所以才会凑在一起。”
    “就光是这样,我也不需要去抱南宫世家的大腿吧?”小基怀疑的问道。马千里的一张老脸突然红起来,讷讷的说道:“这其中还掺杂了一些人情世故在里面,所以让人很为难。”小基冷笑的说:“有甚么好为难的!他们当他们的大官,我当我的江湖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又何必去拍他们的马屁。”马千里听到小基说的话,一张老脸不禁垮下来,两眼求助的望着雷老爷子。雷老爷子干咳了一声,微笑的说道:“因为你这位马表叔有个女儿嫁到南宫家,也因为有这点亲戚关系,雷家在水路上增加了不少方便,所以才不好推拒。”
    小基听了之后,也微笑的说:“既然是亲戚,自然是应该帮忙,不过马表叔为何不早说呢?”马千里苦笑不语,这件事要他怎么说,严格说起来,南宫世家跟小基之间,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他若是开口认亲被拒,恐怕颜面扫地。况且话又说回来,南宫世家从来不曾和小基有过往来,小基若是不认这门亲戚,在道理上是绝对说得过去的,谁也无法指责他不通情面。小基看到马千里的窘样,也不想再调侃他,于是转移话题:“关于那只水怪的种种,马表叔应该多少略有所闻吧?”“这是当然,根据各方的情报显示,这只水怪应该是属于蛇类才对,但是由于体型过于巨大,再加上头上长出独角,所以有人认为是蛟龙。”“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特征?例如身体的颜色和大小,以及舌头是否分岔等等。”小基仔细的询问。“有,我这边有一张图样,这张图是综合各方说法而描绘出来的。”马千里掏出一张图递给小基。小基接过手随即展开来看,只见他一边瞧一边皱眉自语:“这怎么可能?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中原出现,难道是、、”“小基!怎么一回事?是不是有困难?”雷老爷子看到小基的神情,不由的惊疑不已。小基卷起图样交还马千里,谨慎的说道:“这是一条苗疆特有的角蟒,即使在苗疆都很难见到,尤其身长六丈多的更是举世罕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像这么大的角蟒,世上恐怕只有这一条。”
    雷老爷子闻言疑道:“你该不是在告诉我,这条蛇另外有来头吧?”
    小基苦笑的说:“不错!是有来头,而且是大有来头。”
    “你得意思是说,你收拾不了这条角蟒?”老爷子吓了一跳。
    “其实我要收服角蟒是很简单,只要把墨玉虺往它身上一放,角蟒就会乖乖的听话,问题是它背后还有主人,我一想到这点就觉得头大。”小基搔着头回答。
    “来!到我旁边坐下,咱们爷儿俩聊聊,你仔细的告诉老夫,是甚么样的人物能让你如此的忌讳。”老爷子拍拍身旁的椅子,招呼小基过来。小基依言的坐在雷老爷子的身旁,眼睛却盯着马千里,默默的不说话。
    雷老爷子看了小基的神情,知道小基有些事不愿让旁人知道,于是先遣走马千里,才开始询问原由。雷老爷子催促的说道:“人已经走远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如果我没记错也没看错,那条角蟒应该是灵蛇教的护教神兽。”小基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那又如何?灵蛇教只不过是苗疆一个豢养爬虫的邪教而已,你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吗?”雷老爷子不以为然的说道。“问题是我师父交代过我,叫我不能跟他们动手,如果在路上碰上了,最好是能够避开他们。”雷老爷子被小基的答案吓了一跳,惊讶的问道:“灵蛇教真的这么厉害吗?连风纪中都要退让三分!”小基苦笑的说道:“厉不厉害我是不知道啦,不过我们师徒俩是真的招惹不起灵蛇教的教主。”雷老爷子抚着胡须,皱眉说道:“我记得灵蛇教主是一个姓金的女人,据我所知,这个女人的的武功并不算顶尖,比起你师父更是差上一大截,怎么会让你师徒二人如此的忌讳?这实在说不通。”
    小基苦笑的回答:“因为她是我师娘。”
    “难怪!原来是惧内。”雷老爷子以拳击掌,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
    接着又说:“既然是自家人,那事情应该很好解决,只要有你这个徒弟出面,请你师娘将角蟒收走,大家就没事了。”小基为难的说:“事情恐怕没有这么单纯,第一、我从来没见过这位师娘,她认不认我还在未定之数。第二、我师父千交代万交代的,就是不许我把他的行踪给泄露,尤其是泄露给灵蛇教的人,这个交代其实是针对我师娘的;万一师娘问起,我该如何回答?而她是铁定会问的。
    最后一点、我现在还搞不清楚角蟒是谁带来的,万一是那些不知内情的教徒,恐怕事情还没说开来,对方就先动手打起来了。”雷老爷子听了也觉得伤脑筋,问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既然如此,你可有解决之道?”小基沉吟一会儿,才说道:“我看我还是独自先去洪泽湖一趟,把情形给搞清楚之后,再来决定行事的方法。”“好吧,就这么办,你若是有需要家里帮忙的地方,就尽管说出来,我会通知武备室,叫他们全力配合你的需要。”“谢谢爷爷,不过目前还用不着,唯一想请爷爷帮忙的地方,就是帮我把小雨给留在家里,我才能全心的去应付这件事。”雷老爷子点头笑道:“放心!我一定把小雨给留下来,不会让她跟去搅局。”“既然如此,孙婿就先行告退,整装后我就直接出发,不再来跟您辞行了。”雷老爷子笑着点头,挥手示意小基可以自行离去,于是小基向雷老爷子行礼告退后,便转身离开书房。皎洁的月光笼罩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使得洪泽湖的夜空显得分外明亮,湖面上的景象也因此清楚的展现。此时天空突然出现一只银灰色的大鸟,缓缓的在湖面的上空盘旋,好似鱼鹰在找寻猎物一般,时而高飞时而俯冲,非常的敏捷灵活。大鸟在水面上来去多回,飞翔的姿势非常优美,只有在转弯的时候比较让人费解,因为这只鸟的尾巴好像会冒火,并且会发出轻微的咻咻声。若是仔细的观看,便可发觉这只大鸟不是鸟,只是一个由人驾驶的大风筝;而这一人一风筝,正是风小基和他的乘风飞翼。“小馋鬼,你到底闻到了没有?”小基突然对着风筝前沿说话。
    “呱!”风筝前沿突然钻出一条细长的黑影,正是小基的第一号跟班。
    “既然闻到了,就赶快指出方向啊!”
    “呱!呱、呱!呱!”墨玉虺盘在风筝骨架上,昂首急促的叫着。
    小基骂道:“呱甚么呱!我又不是蛇,怎么会知道你在说哪里?我是叫你指给我看!”“呱、呱!”墨玉虺被小基骂得不知所措,委屈的抗议。
    小基笑骂道:“真是受不了你这条笨蛇,还号称万蛇之王呢!没有手不会用头吗?”这会儿墨玉虺终于搞清楚要如何指示方向,赶紧伸出蛇头对着正确方向,免得又要被这个不知体恤的主人骂。小基看到墨玉虺指出方向,立刻循着蛇头的角度,快速的飞往洪泽湖西北角,然后降落在岸边的树林前。风筝一落地,小基就立刻解开坐兜脱离风筝,先飞身到一棵大树上观察环境,等到确定周遭没有危险之后,才跳下树将风筝分解开来。小基收妥乘风飞翼之后,便命令墨玉虺为前导,亦步亦趋的往树林里面搜进去。小馋鬼循着角蟒遗留下来的气味,领着小基直线的深入树林里,前进约有五里路后,终于在一个岩洞前面停下来,并且轻轻发出一声“呱!”小基轻轻的拍了一下墨玉虺,夸奖说:“干得好!回去之后重重有赏,现在你去把里面那只大胖呆给弄出来。”小馋鬼激昂的呱一声,昂首游进岩洞里,这是它第一次领命出击,而且事后还有重赏,难怪墨玉虺会如此兴奋,即使是蛇也是有情绪的。没多久之后,黑暗的岩洞里,出现了一对有饭碗大小的黄绿色灯笼,由里朝外的慢慢朝洞口移动,直到灯笼移出洞外时,才赫然发现这是角蟒的眼睛。
    角蟒一出洞,随即盘成蛇阵,蛇身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的庞大,口中的蛇信伸缩吞吐个不停,看起来非常狰狞恐怖,不过却毫无攻击姿态,原来在角蟒的独角上,另外还盘绕着一条小黑蛇,不断的发出嘶嘶声,控制着角蟒的行动。小基毫无所惧的走近角蟒,仔细的打量这条大蛇,口中不断的啧啧称奇,到最后光看还不过瘾,干脆伸手抚摸起来,就像是在摸自家小狗一样。说也奇怪,那条角蟒竟然温驯的低头俯身,任由小基抚弄不做任何反抗,若是让不知情的人见着,搞不好会以为小基就是角蟒的主人。“喂!大胖呆,你是怎么跑来的?你的主人呢?”小基拍着角蟒的头问道。角蟒低嘶了一阵子,抬头用眼睛疑惑的看着小基,它实在搞不清楚小基想要干甚么,虽然它也有百岁的年纪,再加上长期被灵蛇教饲养,多少能懂几句人语,但是会来找它问话的人类,风小基可算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唉!笨蛇就是笨蛇,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回答,你怎么能算是灵蛇教的护教神兽呢?该打,真是该打。”小基边说边敲着角蟒的脑袋。
    角蟒不安的扭动身体,却不敢闪避或是攻击,因为它的本命克星正盘绕在角上,牢牢的监视着它;角蟒无奈之下,只好发出低沉的哀叫,霎时一阵“咕呱、咕呱”的声音,在树林里回荡不已。
    “喂!你在干甚么?还不住手!”岩洞上方的小山顶传来一阵娇喝。
    小基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年约十六,身穿五彩花衫的女孩,手里拿着一条皮鞭,气呼呼的瞪着自己。“喂!小丫头,你跑来这里做甚么?女孩子三更半夜在外游荡,真是不成体统。”小基一付目中无人的样子,开口就是一顿官腔。“住口!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竟敢虐待大斑,看我怎样收拾你。”女孩话声一落,便翻身跳落地面,手中的皮鞭快如闪电的抽向小基。小基侧身闪过皮鞭,右手一招擒龙手捉住鞭梢,皱着眉头说:“喂!哪有人像你这样?随便就出手打人,难道家里没大人了吗?”女孩想要夺回武器,用力拉扯着鞭子,并且恶声的回嘴:“放屁!你才家里没大人,只会欺负女人跟小动物,这样就算是有教养吗?”小基松手放掉鞭子,皱眉说:“你不要替别人乱扣罪名,谁在欺负女人跟小动物?是你一见面就出手打人,我都还没责怪你,你倒恶人先告状起来了。”
    女孩子看到小基放掉鞭子,倒是没有继续攻击,只是仍然很生气的说:“你若是没有欺负大斑,谁会打你。”“大班?这里又不是舞厅,哪来的大班?喔!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找错人了。”小基自以为是的继续说道:“对不起,本人从来不涉足风月场所,更不可能去欺负妈妈桑,你还是到别处去找找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女孩哭笑不得的问道:“你把我当成甚么?舞厅的保镖?还是酒店的打手?”“是你自己跟我说大班的嘛!我当然会有这种反应啊!”
    女孩被小基气得脏话冲出口:“放狗屁!我说的大斑是指你旁边的那条蛇,说!你为甚么要欺负没有身份证的动物?”小基惊讶的问道:“这条角蟒是你养的?”
    “不是我养的,难道会是你养的?”女孩气冲冲的反问。
    小基试探的问道:“你跟灵蛇教有甚么关系?”
    “咦!你怎么会知道灵蛇教?”女孩一惊,戒备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别紧张兮兮的好不好,我对你没有恶意。”
    “你最好老实说出你是谁,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女孩挥动手中的鞭子,警告小基。“我的身份目前不方便透露,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对灵蛇教绝对没有恶意。”“你再不说,我就叫大斑咬你。”女孩恐吓说道。
    “你要叫这条蛇咬我?有没有搞错啊!自己先低头看看吧,你的宝贝宠物已经瘫成一团烂泥了,还能咬谁?”女孩听到小基这么说,这才注意到角蟒的处境,一看之下不禁吓了一跳,讶异的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墨玉虺?难怪大斑动都不敢动,任由你欺负。”
    “怎样?没话说了吧!跟你说我没有恶意你还不相信,我要是真的想对你不利,早就宰了这条角蟒进补了。”小基微笑的说道。“你敢!”女孩凶巴巴的喝道。
    “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现在老实的告诉我,金玉花跟你是甚么关系?”小基开门见山的问道。女孩冷冷的反问:“你问起我娘做甚么?”
    这个丫头还真嫩啊!这种说法岂不是不打自招吗?小基心中一阵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说:“既然你是金教主的女儿,我该称你是金小姐还是风小姐?”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事?而且知道的这么清楚,世上能驯养墨玉虺的人应该没几个,对了!你一定是小基师兄。”女孩大叫道。小基苦笑的说:“费心瞒了半天,结果还是被你猜出来了。”
    “师兄你好坏啊!明明知道我是灵蛇教的人,还故意捉弄我。”女孩抛下鞭子,跑过来拉着小基的袖子,撒娇的摇晃起来。“好、好、好,你不要再摇晃了,我的衣服快被你扯破了。”小基赶紧压着女孩的肩膀,免得衣服遭殃。“师兄,你怎么会找到我的?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唷!为了怕别人发现,我带着大斑昼伏夜出的,好不容易才来到江苏。你都不知道,中原的男人好坏,看到我是单身女子,就想要欺负我,好在我有带大斑出来,干脆叫大斑修理他们。可是来到这边的时候,那些坏人因为打不过大斑,竟然还去叫官兵来追杀大斑,真是气死人了,所以我就叫大斑狠狠的修理他们。”女孩劈哩趴啦的讲出一大堆的话,说得风小基头都大了,不过也大致的弄清楚,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小基拉着女孩席地坐下,和蔼的说:“别急,有话慢慢说,你先告诉我,你叫甚么名字。”“我叫金忆君,回忆的忆,君子的君。”女孩明快的回答。
    “怎么不姓风呢?”小基惊奇的问道。
    金忆君的脸色突然暗下来,低声的说道:“爹没有跟你说过吗?”
    小基摇头说道:“师父只略为向我提过灵蛇教和师母的事,而且语焉不详,我是一直到这会儿,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师妹。”金忆君用袖子拭去眼眶里的泪珠,幽幽的说:“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久,爹还是不肯原谅娘。”小基拍拍金忆君的背,安慰道:“别伤心了!你可不可以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也许我能想个办法来化解。”金忆君叹气的说:“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姓氏的问题,因为娘是独生女,传续金家的香火的责任就在她身上,所以当初爹娘结婚之前,就有了约定,若是有了小孩,头一胎就姓金,再来就姓风。”
    小基忍不住插嘴问:“这样子很好啊!两家都有人传承香火,怎么会闹到夫妻失和?”“还不是因为性别的问题,因为我是女孩,所以娘就想要毁约,她的意思是下一胎也要姓金,一直到生出男孩为止,以后的小孩才姓风。”小基问道:“就是为了这个姓氏问题,所以他们才闹得不可开交吗?”
    “这件事只是导火线,最重要的是爹跟娘都是倔强的人,两个人互不退让,最后还大打出手;娘因为武功不及爹,竟然放出毒蛇咬爹,爹因此认为娘没有夫妻之情,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结果就再也没回来过,而且毫无音讯。”小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难怪师父要我姓风,原来是补偿心理作怪。”“对了!你到底是师兄还是师弟,我要先弄清楚,不然我吃亏大了。”金忆君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心思一下子就转到这个问题上来。小基有些哭笑不得的瞪着金忆君,心想这个丫头心思的转变也未免太快了吧!别人都还沉浸在她的问题中,结果她已经想到别处去了。“我当然是师兄!”
    小基正色的说:“依照你的故事推论,师父离家的时候,你应该还没周岁吧?”“我才满三个月。”金忆君窘迫的回答。
    “师父捡到我得时候,我已经两岁多了,你说我是师兄还是师弟?”
    “那可不一定,也许我爹捡到你的时候,已经是离家好几年的事了。”金忆君不服输的说道。“请问一下!师父离家到现在几年了?”小基微笑的问道。
    “十六年。”
    “也就是说,你今年十六足岁,对吧?”
    “嗯!”
    “好!让我告诉你,我两岁半被师父收养,跟他学艺十五年,然后又下山行道一年,你自己算算看,我是师兄还是师弟?”金忆君低声的回答:“你是师兄。”
    “既然你承认我是师兄,那么就请你老实的告诉我,你是甚么时候从家里偷溜出来的?”金忆君吓了一跳,惊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偷溜出来的?”
    小基微笑的说:“亲爱的小师妹,你的师兄可不是傻瓜,我光用膝盖想,就知道你是翘家的小孩;不论再怎么说,师娘也不可能让你带着护教的角蟒,跑到中原来惊世骇俗吧?”
    “你是不是要把我抓回家去?”金忆君脸色苍白的问道。
    “我是不会抓你回家的,不过抓你回家的人应该快到了。”
    “不会的,娘应该不知道我跑来找你,她以为我带着大斑在苗疆境内玩耍;我就是怕放大斑独自回去会事迹败漏,所以才不得不带它一起来的。”“你要来找我是件好事,干嘛要瞒着师母?”
    “当你的名声传到教里的时候,娘说了一句话,她说爹在外面收的徒弟与她无关,谁也不许跟你有牵扯,否则就打断狗腿逐出教门。”“那你还敢偷溜出来找我,你难道不怕会被师母修理?”
    “哼!我才不怕呢!我只是娘的女儿,又不是灵蛇教徒,她最多只能打我一顿,况且娘根本不会打我。”“你这个被宠坏的丫头!”
    小基好笑又好气的看着金忆君,接着问道:“你是怎样来到江苏的?”
    “我搭船啊!然后叫大斑躲在船底下面,跟着一起游过来。”
    “你真是不知轻重,要是这条角蟒稍微露出踪迹,保证引起轩然大波。”“师兄,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金忆君的跳跃式思考模式又出现了,好在小基已经能够习惯,正好趁机给她一点教训,免得这个丫头再去闯祸。小基皱着眉头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纰漏?要不是我坚持先过来察探一下,搞不好你跟那条蛇已经变成肉酱了。”金忆君嘟着嘴巴说道:“我哪有捅纰漏?都是人家先欺负我,我才还手的。”小基质问说:“那你干嘛叫角蟒跑到湖上捣毁货船?”
    金忆君窘道:“因为那些坏人是搭船过来的,被我赶跑之后,又纠众前来报复好几次,对于这种无休无止纠缠,我实在觉得烦透了,所以才会吩咐大斑,只要是靠近这里的船,一律把它撞烂。”
    “于是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撞一通?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引起众怒了?现在官方和武林人士都想收拾角蟒,好在他们还不知道角蟒是受人指使的,否则连灵蛇教都会有麻烦。”
    “那该怎么办?”金忆君急得快哭出来了。
    小基叹了一口气,放慢声调说:“现在只有立刻绕跑马上消失,等到风头过了之后,再来个死不认帐,不然像这么大的事情,谁都扛不起来。”金忆君已经乱了阵脚,红着眼睛说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小基想了一下,沉吟道:“洪泽湖是绝对不能再待了,你倒是比较好处理,随便都能藏身,唯一让我头疼的就是这条角蟒,到底该往哪藏?”金忆君说道:“那就让大斑继续躲在这里嘛!”
    小基瞪了这个师妹一眼,冷声说:“如果你不在乎这条角蟒,我现在就可以先宰了它,也免得甚么内丹蛇胆之类的落入别人手上。”“不行!谁也不许伤害大斑!”金忆君几乎是用尖叫的回答。
    小基搔搔头,无奈的说道:“看来只有利用夜色做掩护,先把它由水路带离此处,再作打算。”“师兄,你打算带我和大斑去哪里?”
    “角蟒先暂时躲到高邮湖里,等你要回去的时候,再把它弄到长江里,你便可以和角蟒溯江回苗疆;至于你嘛!目前暂时先去你未来的师嫂家。”“我已经有师嫂啦?她长得漂不漂亮?武功好不好?她家是在做甚么的,她会不会……”金忆君又开始像连珠炮一样,劈哩趴啦的吐出一大堆问题。
    小基呻吟一声,觉得头快要爆炸了,痛苦不堪的按着太阳穴,头也不回的往湖边快步走去,身后还紧跟一个喋喋不休的聒噪丫头和两条蛇。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像雨点一样的落在客房的门上,吵得小基火冒三丈,几乎想用霹雳梭对房门轰去。小基昨天傍晚出门,原本只打算勘查一下水怪的踪迹,心想最慢也该在起更之前回来,没想到为了那个半路钻出来的师妹,硬是拖到四更将尽才回到雷家。
    等到小基把金忆君的住处安顿好了,天色都快亮了,好不容易摆脱聒噪的师妹,赶紧逃回自己的房里补眠,没想到才刚阖眼躺下,就被人骚扰睡兴。
    小基用被子蒙着头,火大的叫:“谁啊?一大清早就来吵人,不管你是谁,立刻滚蛋!否则我就开炮轰你。”门口响起小雨的声音:“你轰啊!我就等你轰我。”
    “小雨!么会是你?”小基跳下床铺,打开房门说道。
    小雨气鼓鼓的将小基从门口推开,自顾自的走进房间里,重重的往床铺上坐下,一语不发的瞪着小基。小基顺手掩上房门,走到小雨身边坐下,摸不着头脑的问:“宝贝,怎么一大早就气呼呼的,是谁招惹你了?”小雨冷冷的问道:“你老实说,你昨天夜里跑到哪儿去了?”
    小基诧异的回答:“我去探查水怪啊!难道爷爷没告你?”
    小雨用力拍了一下床板,冷笑的说:“你探查的到底是甚么样的水怪?竟然会变身成女人!我倒想听你解说清楚,好增广见闻一番。”小基这下子恍然大悟,原来是醋坛子打翻了,赶紧笑着解释:“你误会了,那个是我师妹,我去找水怪的时候刚巧碰上她,所以便把她带回来。”小雨驳斥说:“胡说!你不是说你师父只收了你一个徒弟吗?哪来的师妹?”“她是我师父的女儿,当然是我的师妹啊!”
    “既然你有师妹,为甚么没有告诉我?是不是有奸情怕我知道?”
    “奸情?唯一跟我有奸情的女人就是你。”小基把小雨搂入怀中,热吻起来。“放开我!”
    小雨用力推着小基说:“除非你把话说清楚,否则不许碰我。”
    “要说甚么呢?”
    小基放开小雨,搔搔头之后接着说:“昨天晚上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师妹,之前不要说见了,连听都没听说过。”小雨怀疑的说:“这未免太离奇了吧,听都没听过,竟然还能相遇相认?”小基叹了一口气,娓娓的说起这段往事:“这是有原因的,事情的始末是这样的,十六年前我师父和我师娘,为了香烟传承的问题,闹得夫妻反目大打出手;结果我师父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留下老婆和出生刚满三个月的女儿,至今不曾再回去过。我师父只约略向我提过师娘的事,所以我并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师妹,而我这个师妹也是听到江湖传言才知道有我这个师兄的,所以才会专程从苗疆跑来找我。”
    小雨追问说:“就算你这个师妹是真的,那怎么会跟水怪牵扯在一起?你不是专程去找水怪的吗?”“至于水怪为何会和我师妹牵扯在一起?那又是一段故事了。”小基接着把洪泽湖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小雨。小雨先是听得嘴巴张大,继而目瞪口呆,最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皱着眉头说:“风家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啊?怎么父亲和女儿都是闯祸大王。”小基叮咛的说:“这种话我们私下说说没关系,你可不能在我师妹面前讲出来。”“我知道啦!你真的以为我连甚么能说,跟甚么不能说都分不清楚吗?”小雨给了小基一个白眼,然后站来说:“我知道你整夜没睡,我不吵你了,你继续睡吧!”“你既然把我吵醒,就该知道后果是甚么。”
    小基伸手把小雨拖回床上,用身体将小雨禁锢得无法动弹,对着她的脖子吹气说:“你得陪我睡,陪到我睡饱为止。”“不行啦!”
    小雨挣扎的说:“人家才刚刚起床,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那还不简单,我现在就让你睡得着。”小基话一说完,接着双手上下快速的在小雨身上拂动。小雨被小基的动作给弄迷糊了,等到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被剥的一丝不挂,不禁吓了一跳,皱眉问道:“你甚么时候学会这种招数?怎么这么可怕!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女孩子的衣服剥得一干二净。”
    小基接着也把自己的衣服扒光,紧紧的贴上小雨之后,才轻轻的在小雨耳际说:“你难道忘了追月摘星手,我只是把推改为扒而已。”小雨红着脸,羞恼的说道:“你真是不像话,竟然把师门的救命绝招给窜改,而且还改成专门用来脱女孩子的衣服。”小基笑着说:“我还有更厉害的改良,你要不要试试看?”手接着急速拨弄起来。小雨立刻有了反应,哀求的说:“小基,你不要这样子逗我嘛!我真的会受不了。”身体也随着小基的挑逗,而急剧的颤抖起来。小基轻轻咬着小雨的耳垂,低声的说:“宝贝,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也觉得热起来了,我现在想要玩。”小雨喘息的说:“你已经忙了一夜,你还想要玩?这样子好了,我陪你睡,你不要再透支体力了。”小基也喘息的说:“问题是我的心头火已经烧起来了,你若是不帮我扑灭,我恐怕没办法安稳的睡觉。”小雨叹气的说:“真是拿你没办法,只好随便你了!”
    小基得到允许,立刻将满腔的欲火付诸行动,深深的占有了身边的爱人。小雨脸色潮红,口里发出梦呓般的哼声,温顺的随小基摆布,满心欢愉的承受来自小基的一切。双方毫无保留的全心给予,令想要的超载,付出的透支,高潮过后接续着满足的虚脱,使得两人将节制抛诸脑后,贪得无餍的尽情索求。男欢女爱的激情让双方欲罢不能,这回才刚落幕,下一波接着又开始,好像要把对方和自己融化成一团,直到再也不能分辨你我的地步。小雨不但为小基的疯狂而讶异,更对自己的放纵觉得惊奇,而让她觉得最震撼的是,不论是心灵上或是肉体上,对小基的依恋竟然深到无法分割的地步。
    这场体力透支的游戏,两人一直玩到日上三竿,才偃兵息鼓,肢体纠缠的相拥熟睡过去。□□□一个云淡风轻的午后,小雨以主人的身份,招待金忆君到瘦西湖游玩,小基则是当然的陪客,三人在雷家吃过午饭之后,便一路比赛轻功,直冲瘦西湖。
    到了瘦西湖之后,小雨牵着金忆君的手,从湖畔虹桥西端漫步往北,沿着长堤春柳直入桃花坞,一路介绍风景名胜和历史典故。“雨姊姊,这两口铁锅怎么这样大?若是拿来煮饭的话,恐怕能供上千人食用。”金忆君站在听鹂馆前,指着两口六尺大铁镬问道。小雨笑着回答:“君妹妹,这可不是煮饭锅,据我所知,应该是南北朝时期留下来的镇水遗物。”金忆君睁大眼睛,惊讶的说:“中原人还真是奇怪,弄了两口锅子往这儿一摆,就想要镇压水患。”小雨耐心的解释:“古时候的人总是比较迷信,我想他们应该是觉得有效,才会这样子做的。”一旁的小基忍不住插嘴说:“我说的没错吧!你带她来这里根本就是白费工,还不如照我原先的提议,带她到市集去逛逛就行了。”“臭师兄,你在说甚么鬼话,甚么叫做白费工?人家不懂当然要问啊!”金忆君大声的抗议。小雨也帮腔说道:“说的也是,你这个师兄是怎么当的,师妹是这个样子照顾的吗?”金忆君附和道:“就是说嘛!”
    “对不起!算我自讨没趣,不该打扰二位游兴,这样子吧,二位尽管玩赏,本人一旁闭嘴随护,如何?”小基搔搔头,窘笑的说。“这还差不多!”
    小雨翘着鼻子应道,接着转身拉着金忆君的手,亲切的说:“君妹妹,咱们往小金山去,那儿的风光更胜此处,譬如说湖上草堂啦,琴室、月观、小桂花厅等等,更东处还有一座四桥烟雨楼,来到了瘦西湖而没到小金山,等于是白来一趟。”金忆君雀跃的说:“好啊!只是不晓得是甚么样子,我真想立刻看到”
    小雨微笑的说:“别急,跨过红栏桥之后,再走个几步路就到了。”
    “那我们还等甚么?现在就走。”
    金忆君迫不及待的拉着小雨,领头往小金山的方向走去。
    小基等隔了两丈远之后,才苦笑的慢慢跟上,尾随在两个叽叽喳喳的女生后面,执行护卫的责任,心中唯一的愿望,就是这两个女生不要连成一气,否则以后日子难过。
    金忆君和小雨走着走着,突然拉着小雨低声说道:“雨姊姊,那边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从我们出了桃花坞之后,就一路跟踪我们到小金山,而且还在我们背后指指点点。”
    小雨循着金忆君手指的方向,仔细的看了一下,不禁皱眉说:“真要命!怎么会是那几个纨裤子弟,希望他们不要过来破坏游兴才好。”“雨姊姊,听你的口气,好像那批人很欠揍,我们干脆藉机给他们一个教训。”金忆君摩拳擦掌,一付没事找事的样子。“不可以,那些都人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况且他们的长辈大多是熟人,贸然动手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小雨劝阻的说道。“恐怕来不及了!师兄已经堵上去了。”金忆君幸灾乐祸的指着小基。
    小雨皱眉说道:“糟糕!竟然把这个闯祸精给忘记了。”接着赶紧高声拦阻小基:“小基!别过去,赶快回来,我和君妹妹要回家了。”小基闻声止步,对着那几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冷冷的瞄了一眼,闷声不吭的转身走回小雨身旁。风小基这一转身离去,就好像在示弱一样,那几个年轻人看到之后,立刻变得狂妄起来,其中有个身材略高,看来像是领头的人,从小基的身后追上来,大声的斥骂:“站住!瞎了狗眼的东西,竟敢对少爷们东瞄西瞪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小基转过身子,背着手冷冷的说道:“那你又待如何?”
    高个子的年轻人恶狠狠的说道:“当然是打断你的狗腿!让你知道骚扰本少爷雅兴的后果是甚么。”这时后面几个年轻人亦高声的喊打,接着像一群暴民般的纷纷围上来,眼看双方就要动手时,小雨突然拦身喝道:“住手!南宫少爷,你真的要替你家里惹祸吗?”
    高个子的年轻人看到小雨拦在前面,立刻换了一付和蔼的笑脸说:“这不是雷家表妹吗?今天怎么会有这个雅兴游湖?同游的女伴我好像从未见过,是不是可以为我介绍一下。”说完之后,还色眯眯的往金忆君的身上打量。小雨不屑的说:“南宫俊,谁跟你是亲戚?你少在那儿攀亲引戚,我是看在马表叔的份上,所以不愿跟你计较,你可不要会错意了。”“怎么!这个家伙是南宫世家的子弟?”小基皱眉问着小雨。
    南宫俊抢着回答:“不错!少爷正是南宫世家的南宫俊,若是识相的就滚远一点,本少爷可以给雷小姐一个面子,今天就饶过你一回。”小基冷冷的说:“南宫俊,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否则你就不会说这些话了,我奉劝你最好在我的耐性耗光之前,赶快从我面前消失。”南宫俊咬牙怒骂:“我听你在放屁!就算你有三头六臂,我今天也要碰一碰你。”小基眯着眼睛,像是在看死人一样的瞄着南宫俊,冷硬的说道:“我是风小基,我现在就等着你来碰我。”南宫俊闻言不禁吓了一大跳,心中马上浮现近日来的江湖传说,不由的暗悔言语孟浪,可是前有佳人后有同伴,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如今已经没有台阶可下了。
    为了表现个人英雄气概,更为了往后在同伴中的地位,南宫俊心中一横,心想今天无论如何不能退缩,否则以后便不能混了。“风小基又如何?本少爷照样不放在眼里。”南宫俊硬着头皮说道。
    “我不需要你放在眼里,我只要你滚远一点。”小基略微的提起双手。
    “你想干甚么?”
    南宫俊蹬、蹬、蹬,连续的往后倒退三步,惊恐的看着风小基。
    “我只是在考虑,是不是该一掌毙了你,免得以后还有姑娘家受到骚扰。”风小基举起右手,掌心遥遥对着南宫俊。南宫俊惊吓得一步步的倒退,牙齿打颤,口齿不清的说道:“这里是游乐区,你不敢在闹市杀人的。”风小基嘿嘿冷笑,一步步的进逼说:“这点你就错了,我风小基没有不敢的事,我只要连你身边的那些狐群狗党一起宰了,来个彻底灭口死无对证,还有谁能指证我在闹市杀人?”
    “你这个无法无天的恶徒,武林人士会一起声讨你的。”南宫俊脚下绊到石头,失去重心向后坐倒在地。小基走到南宫俊的面前,低下头露出白白的牙齿,冷森森的说道:“就算是吧,可惜你也已经看不到了。”南宫俊没想到事情竟然演变到这种地步,只好做着最后的挣扎,厚着脸皮的说道:“你不可以对我动手,我们是亲戚。”风小基丝毫不放松,冷硬的说道:“可惜我现在手痒想杀人,我在手痒的时候是六亲不认的,你就认命吧!”说罢就抬起手掌,好像要出手的样子。
    “妈啊!”南宫俊终于受不了这种精神压迫,涕泪齐下的哭得像个小儿。“这就是南宫世家的子弟吗?像你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小基瞪着南宫俊的胯下,那儿正渗出尿水,流了一地。两个女生见状不禁掩鼻转头他视,小雨背过身子不忍的说:“小基够了,你就别再吓他了,他都已经吓破胆了。”“你就是心肠软。”
    风小基对小雨嘀咕了一句,接着转头叫唤其他的年轻人:“喂!你们在那里看甚么热闹?还不过来把你们的老大弄走,快点!我不会对你们动手的。”
    几个年轻人对看了一阵子,才互相推挤,磨磨蹭蹭的挨过来,七手八脚的将瘫在地上的南宫俊架起来,低头丧气的狼狈离去。金忆君看到南宫俊一行人走远之后,忍不住羡慕的说:“师兄,你好大的威风唷,光是动动嘴皮子,就把那个家伙吓个半死。”风小基意气风发的说:“那是当然!我在福建外海杀海盗的时候,南宫俊还窝在家里跟丫头鬼混呢;像那种离不开娘的花花公子,只要对他发出一点杀气,他自然就会吓得屁滚尿流,惶惶不知终日。”
    “这有甚么好炫耀的!”
    小雨泼了风小基一盆冷水,接着微嗔的说:“杀人又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我就搞不清楚你们这些男生,为甚么老是喜欢打打杀杀的。”“所以说啰,女人是成不了大事的。”风小基说完立刻快步往回走。
    “站住!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再走。”小雨拉着金忆君,随后追上去。
    风小基只回了一句:“好话不说第二遍。”然后头也不回,往回程的路奔跑起来。小雨无奈的摇摇头,自嘲说:“这种家伙怎么会是我要嫁的人?”
    “雨姊姊快追,我帮你围捕师兄。”金忆君玩心甚重,反而主动的催促小雨。小雨转过头看了金忆君一眼,语含深意的笑道:“说的也是,有了你帮忙,我就不怕他作怪了。”金忆君兴奋的说:“没问题,我一定帮你把师兄抓起来。”
    两个女生立刻兵分两路,采取左右包夹之势,分别从后面追上前去。
    雷家庄前的大路上,从未时刚过,就逐渐的出现了一些陌生人,这些陌生人分批的聚集在路旁的树荫下,或坐或卧状极悠闲。没隔多久,这些人搭起一个帐棚,并在帐棚四周设起卫哨,这个景象明显的说明出,这群人必定是属于某种组织,明确的说,应该是某种教派或是江湖组合。
    由于这些人的服饰奇特肤色异于常人,加上嘴里说的官话又带有浓厚的腔调,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人士。自家的大门口,突然聚集了一群来路不明的人,不管是谁都会觉得不对劲。情势不明再加上敌友难分,雷家当然是不敢掉以轻心,表面虽然看不出甚么应变的动作,实际上却是外弛内张,整个雷家庄已经暗中进入备战状态。
    雷声远站在更楼上,皱着眉头盯着三里外的树林,打量着这批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心中充满了惊疑。咚、咚、咚,一阵踩着楼板登楼的声音传过来,雷声远闻声回头,见到是前堂管事张成,开口问道:“问得怎么样了?”张成恭声的回答:“回禀堂主,那些人不肯透露来路,只说是来找人的,并且说对雷家没有恶意。”“胡说八道!聚众在庄前树林,又不肯说明来处,明明就是居心叵测,还敢说没有恶意?分明是不将雷家放在眼里。”雷声远越说越气,脸色越发的难看。
    张成无辜的被波及,只好呐呐的回答:“是、是!”
    雷声远显然也发现这种情形,换了一付和蔼的面容,解释说:“张管事,我不是在指责你,你不要多心了。”张成赶紧陪笑说:“属下绝对不会多心,堂主过虑了。”
    “那就好。”
    雷声远点点头,接着问道:“他们可有说要来找谁吗?”
    “禀堂主,跟属下接触的人告诉属下,他们有些事情想要找姑爷谈谈,至于要谈的内容是甚么,他们不肯透露。”“又是这个小畜牲!他到底要替雷家带来多少麻烦?”
    雷声远听到此事牵扯到风小基,不禁回想起前些日子的麻烦事,只觉得怒气横生,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张成小心翼翼的说道:“堂主先请息怒,目前还没确定那些人是敌是友,也许事情并非如堂主想像的那般。”雷声远听到属下劝告,火气略消,沉吟了一下,说:“你马上暗中派人去找小基,务必把人给找到,先把事情问个清楚,若是对方来意不善,就叫小基不要回来,暂时躲到临江别墅去,我和老堂主自会商量如何解决此事。”张成心中暗道:“你只是嘴巴骂得凶而已,心里还是蛮在意这个女婿的,看来这件事得办妥当,否则我会里外不是人。”雷声远看到张成没有反应,皱眉问道:“怎么?还有其他的事吗?”
    “啊!没有、没有,属下这就去办事。”张成赶紧告退,转身匆匆离去。小基一行人从瘦西湖开始,便一路追逐嬉戏的往雷家庄回来,三人刚进江都县城,便被雷家的庄丁给拦下。“大小姐!请先留步,雷忠有话通报。”
    这句招呼声才小雨身后响起,接着一个家丁打扮的年轻人,挤过来往的人群,从城门口对着小雨跑过来。小雨闻声停步,转身看着庄丁,惊奇的问道:“雷忠,你怎么会跑来江都县城?有甚么事吗?”雷忠喘气的说:“小人刚刚从庄里赶过来,奉了堂主的命令,向小姐和姑爷报告事情。”风小基闻言走过来,拍着雷忠的肩膀,和蔼的说:“你别激动,先喘口气,再慢慢把事情说清楚。”雷忠感激的点点头,用力吸了几口气,才开口说:“庄前面来了一大群番邦人士,指名道姓的要找姑爷问话,可是又不肯透露来处和来意,老爷担心会有冲突发生,所以派人出来通知姑爷,请姑爷早做因应之道。”
    小基好像并不在意,反而笑着说:“雷忠你很厉害嘛!竟然能预知我们回家的路线,事先在此等候我们。”雷忠也没多想,老实的回答:“启禀姑爷,不是雷忠厉害,是张管事派人守住每条通往雷家庄的通路,所以不管姑爷走哪条路,都会被庄里的人拦下来的。”
    风小基接着仔细的询问雷忠,有关那些人的服饰外型之后,便嘱咐雷忠回去禀报堂主,说那批人是友非敌无须耽心,然后将雷忠打发回去。看到雷忠走远后,风小基回头似笑非笑盯着金忆君,讥嘲的说:“喂!翘家的女孩,你的家人来找你了。”金忆君垂头丧气的说:“怎么这么快?我到雷家庄还不到五天呢!”
    风小基微笑的说:“那该怪你自己,翘家就翘家,干嘛要把护教神兽给带出来?而且还到处闯祸,弄得远近皆知。”金忆君突然盯着小基,怀疑的问道:“师兄,该不是你跑去通风报信的吧?”风小基哈哈大笑的说:“这还用得着我去报信吗?你在洪泽湖捅出那么大的纰漏,只要是有心人,稍微想一下就能知道你身在何处,更何况是师母。”
    “早知道就不带大斑出来了。”金忆君自我埋怨说道。
    “说得对,可惜来不及了,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今天你娘之所以能找上门来,靠的就是那条角蟒。”小基摸着鼻子,装出先知先觉的样子。
    金忆君气呼呼的说:“我不相信!大斑不会出卖我的,你不要乱说大斑的坏话。”风小基笑一笑,懒得辩解,拉着小雨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师兄,你还没告诉我,大斑为甚么要出卖我?”金忆君边问边跑的追上去。“对啊!我也想知道。”小雨也跟着问道。
    风小基反问的说:“这个还不简单,既然是灵蛇教的护教神兽,怎么会不听教主的话呢?”金忆君不服气的说:“可是我有交代过大斑,不可以告诉别人我在哪里啊!”风小基有趣的瞧着这个师妹,忍不住嘲笑说:“你还真是有够憨哪!有谁会去向一条蛇问话?你娘只要叫它领路来找你就行了。”金忆君皱眉说道:“但是不太可能啊?大斑又没来过雷家,它不可能会知道路的,若是追循我的气味,这附近都是城镇,我的气味很容易就会被冲散掉的。”
    “你少臭美了!角蟒追的不是你,它追的是小馋鬼,否则不会光追到雷家为止,若真的追的是你,这会儿你娘已经拦在我们前面了。”金忆君默不作声点头同意,接着突然踢了风小基一脚,然后快速逃开。
    “喔、好痛唷!师妹你怎么乱踢人?”风小基嗤牙咧嘴的说道。
    金忆君离得远远的,扮着鬼脸说:“臭师兄,这是你自找的!竟敢说我憨,还说我臭美,我只踢你一下,说起来还算是我吃亏呢。”风小基苦笑的说:“没想到还是被你发觉了。”
    “踢的好!是该给你一点教训,免得老是说话捉弄女生。”小雨冷冷的接腔。风小基憋笑的问:“你们只不过才认识四天而已,怎么这么快就连成一气?”小雨微笑的说道:“因为我跟君妹妹一见投缘,而且她也答应我,要帮我一起收拾你。”小基听了心中大急,赶紧说道:“宝贝,你千万不要乱来,我跟师母之间已经是问题一大堆了,我都不知道等我见到师母之后,到底该如何跟她相处,光是这点就够让我头痛不已,求求你别再替我惹麻烦了。”
    小雨笑着回答:“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要拉君妹妹入伙,有个女儿卡在中间,你师娘多少会留点情面给你的。”小基皱着眉头说:“你不要乱讲话,我师妹跟我见面不到几天,哪来的男女感情可言,你不要乱点鸳鸯谱,说不定人家另有心上人。”小雨自信满满的说:“那我们不妨试试,看看是你对还是我对,女人家的心思,只有女人家才会了解的。”“我实在搞不懂你,有时候醋劲大的吓死人,有时又好像很大方,到处在替我找小老婆,亲爱的宝贝,你到底在想些甚么?”“还不是你的胃口太大了,我只好找人分担一下,不过人得由我来挑,可不能让你自己去找,否则以后会出问题。”小基搔搔头,困惑的问道:“都是增加人口,我找跟你找会有分别吗?”小雨皱着鼻子说:“至少我挑的不会篡位。”
    “搞了半天,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算了,你还是省省功夫吧!我实在没这个兴趣,说甚么齐人之福,弄个不好,变成齐人之祸就糟糕了。”“不跟你多说了,君妹妹过来了。”小雨拉拉风小基的袖子,阻止话题继续。“师兄、雨姊姊,你们好亲密唷!走在一起还说个不停,感情一定很好吧?”金忆君躲到旁边一阵子,发觉风小基没有要追去修理她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靠回来。
    小雨搭腔道:“是啊!女人家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个体贴的好老公,老公要是体贴疼你,可是胜过一屋子的金银珠宝。”金忆君羡慕的说:“真的啊?雨姊姊你一定很幸福啰?”
    小雨边瞄着风小基边说道:“当然幸福啰!像你师兄这样的男人,可是难得的好老公呢!功夫强、本事高,加上头脑好,既体贴又温柔,唉!像这样的男人往哪找。”
    金忆君困惑的看着风小基,忍不住问说:“雨姊姊,师兄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好?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小雨拉着风小基往对面一指,将他赶到大路的另一边,觉得说话内容不虞外泄后,才笑着将金忆君搂入怀里,低声的在她耳边说:“君妹妹,那得亲身体验才会知道,男人的好,得用身心去感觉,才会感觉的到,你想不想试试看啊?”金忆君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声若蚁语的说道:“雨姊姊,你怎么也变得跟师兄一样坏,开始说话捉弄我。”小雨正色的说道:“傻丫头,我可不是捉弄你,你师兄真的是不错,可惜就是胃口太大,外加体力惊人,我一个人实在哄不了他;我在想,与其随便找个人来替我分担,还不如找个自家人来作伴,至少也贴心一点。”
    金忆君听了小雨的话以后,羞得头低到胸前,两颊一路红到耳朵上,咿咿呜呜的说不出话来,连路都走不好了。小雨和蔼的笑道:“别慌,我是不会逼你的,你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只是要让你知道一件事,你若是喜欢你师兄,我是不会阻止你跟他在一起的。”
    “师兄他的意思呢?”金忆君终于开口,声若蚁语的问道。
    “别担心,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他还不敢把我打回票。”小雨搂紧了金忆君,鼓励的说道。金忆君抬起红通通的脸,羡慕的问:“雨姊姊,看来师兄真的很疼你,你跟师兄是如何开始交往的?”“我们啊!是订亲之后才开始培养感情的,之前可是互不认识,我还记得,第一次跟他见面的时候,也正是我要拿剑宰了他的时候,没想到更是我跟他订亲的时候。”小雨说到此处,亦觉得不可思议,不禁微笑的沉浸在往事里。“哇!既刺激又浪漫,简直就像是神话一样,我光是听到你这么说,就觉得羡慕的要死,雨姊姊,你一定要详细的告诉我,有关你跟师兄的浪漫往事。”金忆君睁大了眼睛,满脸希冀的看着小雨。
    “想听?机会多的是,不过你若是肯跟雨姊姊一块儿作伴,不但可以听,还可以加进来当主角呢!”小雨趁机怂恿金忆君。“雨姊姊,这件事情不急嘛,你先让我好好的想一想,再作决定好吗?”金忆君窘迫的回答。“那是当然,我绝对不会勉强你,我只是要提醒你,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这次错过了,恐怕就没有下次了。”金忆君有些讶异的看着小雨,问道:“雨姊姊,这件事还有时间性的啊?”“我老实跟你说,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老公娶妾的,我会替你师兄找小老婆,也是不得已的,就算是这样,我也只能容许他多娶一个而已。其实在你还没来到雷家之前,我就有这个打算了,只是对像不是你,而是我的贴身丫嬛小翠,你若是不愿意的话,我就让小翠来顶这个位置。”金忆君疑惑的问道:“姊姊既然已经有了对象,为何会想到把我拉进来呢?”“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宝贝师兄!我们都是女孩子,所以我也不瞒你,我说他胃口大体力好,那只是客气话,其实应该说他是天赋异禀才比较正确,小翠虽然跟我练过几天的武,不过也只能做做样子而已,真的叫她帮我哄你师兄,我怕她扛不起来。”金忆君困惑的问道:“雨姊姊,你从刚才就一直在谈论师兄,说甚么胃口大、体力好,到后来又改口说是天赋异禀,可是我实在不了解这些话的意思;而且师兄也不是小孩子,干嘛需要人家哄?”
    小雨兴起捉弄的眼神,微笑的说:“你真的听不懂?好!把耳朵靠过来,让姊姊我明白的告诉你。”金忆君掩不住满腹的好奇,温顺的将耳朵靠向小雨的嘴边,才不过一会儿,整个脸就迅速的红起来,而且不住挣扎的想要逃走。小雨见状,立刻紧捉着金忆君的膀子,硬是将话给说完之后,才松手放人。“羞死人了!雨姊姊你怎么可以跟人家说这些。”金忆君站在原地,不依的跺着脚,面红耳赤的娇嗔。小雨拍着金忆君的肩膀,轻轻的对着这个小妹妹说:“别害臊,你现在会觉得不好意思是正常的,不过将来你一定会感激我;本来像这种事情,应该是让你娘告诉你的,我之所以会多这个嘴,可是真心拿你当自己人,才跟你说这些。”小雨说完之后,便揽着金忆君柳腰,并肩的往回程路走。
    金忆君这时低头无语,温驯的像是一只小猫,驯服在小雨怀里,偶而还会红着脸颊转过头去,偷看走在另一边的风小基,每偷看一下脸上就一阵飞红。
    雷家庄的前面有座杂木林子,大小约五里方圆,正好正对着雷家庄的门楼,使得雷家车轿的进出,必须沿着林子的边缘绕出去。这片树林并不浓密,林间勉强可让人穿行,靠近雷家庄的这一侧,约离雷家庄的门楼三里远,此时正被灵蛇教的教徒所盘踞。小基从江都城外,一路领头往雷家走,才刚走到林子的另一端,就听到小雨在身后叫唤。“小基!你看天上。”
    小雨追上来扯着小基的袖子,指着雷家庄的上空,那儿正有一只不知名的大鸟,以房舍为中心的在空中盘旋。小基看了一眼,不禁皱眉说:“师母是怎么一回事?这种行为实在太过分了,怎么能派出蛇鹰在空中监视,这分明是要挑起战端嘛,以岳父火爆的脾气和不服输的个性,就算还没开打,也快要动手了。”
    小基话才说完,他所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先是听到一阵接连不断的咻咻声,接着便看到有许多黑色箭矢,以蛇鹰为目标,由雷家庄里往天空钻射。
    那只蛇鹰起先并不在意射来的箭矢,以为只是普通的弓箭,真的射近身时,才用爪子拨开;没想到拨到之后,才发现这些箭矢不对劲,于是急着想要高飞躲避,模样霎时变得十分狼狈。
    “师妹,快!趁着蛇鹰还没受伤之前,赶快把它召回来,不然事情就闹大了。”风小基将金忆君给拖到身边来,焦急的催促。金忆君也不敢怠慢,赶紧从胸口掏出一个银色的哨子,使劲的吹起来,一阵尖锐的哨音霎时响彻云霄。蛇鹰听到哨音之后,顾不得躲闪箭矢,急速的振翅往金忆君处飞过来,并且发出呱叫声回应。小基看着飞过来的蛇鹰,放心的说:“还好没被流星飞针给打下来,否则事情就难解决了。”金忆君把蛇鹰招下来之后,马上仔细检视蛇鹰的身体,立刻便发现了不少浮伤,不禁惊讶的问:“师兄,那是甚么东西?怎么能把飞宝弄得如此狼狈,普通的弓箭是伤不了飞宝的啊!”
    小基走过来检视这只蛇鹰,顺口说道:“那是你雨姊姊家的特产,江湖中出名的暗器,由诸葛连弩改良而成的流星飞针,专破金钟罩和铁布衫,蛇鹰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只鸟而已,当然会受不了,好在没有击实,否则已经变成烤小鸟了。”金忆君吐了一下舌头,惊奇的问:“看起来就像普通的大型飞针嘛,怎么会如此的厉害?”“小雨,你拿支流星飞针给这个土包子瞧瞧,让她别妨碍我做事。”小基正忙着替蛇鹰上药,懒得跟这个师妹啰唆,干脆把她丢给小雨。小雨笑着将金忆君拉到一边,然后从身上掏出一根小圆筒,这根小圆筒一端开了许多小洞,就像莲蓬一样。小雨拨弄了一下,其中的一个洞口便滑出一支飞针,小雨将它接住后,顺手递给金忆君,说:“哪!就是这个东西,你可以仔细瞧瞧,不过尾端的棉线你可不能扯,那是火药拉发引信,拉了会喷火伤到自己。”
    金忆君接过手,把玩了一阵子,实在看不出有甚么名堂,兴味索然的将飞针还给小雨,嘟着嘴说:“看起来就像一根大铁钉嘛,一点都不像你们说的那般神奇。”
    小雨有点哭笑不得,同时也恍然大悟,为何小基会把金忆君丢给自己,这个丫头对任何事物都有兴趣,可惜没有耐性听人讲解。小基突然冒出来,苦笑的说:“如何?很叫人头痛吧!”
    雨点头应道:“的确,但是也显得天真无邪。”
    金忆君不高兴的瞪着小基和小雨,狐疑的说:“师兄、雨姊姊,你们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小基和小雨异口同声的说:“没有!是你太多心了。”接着两人对视一笑。金忆君注视着小基和小雨的脸,看了半天却找不到破绽,只好咕哝的说:“没有最好。”小基不想再夹缠下去,迈开脚步就往雷家走,并且回头说:“走吧!我们快点回去,免得等一下又另生枝节。”小基一走,小雨立刻跟上去,金忆君当然是不肯落单,边追边喊:“等等我!”那只蛇鹰见到金忆君走了,也边走边跳的跟在后面,变成三人的鸟跟班。小基一绕过树林,便看到路边的帐棚,以及坐在树荫下的灵蛇教徒,正打算要回头叫唤金忆君时,就听到暴喝声入耳。“站住!”
    一个身穿豹皮,胸口挂着蛇形徽章的汉子,从路边跳到路中间,拦在小基面前。小基冷眼的瞪着这个家伙,冷冷的问道:“有何贵事?”
    汉子操着冷硬夹生的官话说:“把我家小姐交出来,否则给你好看。”
    “鲁加,你不要乱说话,他是我的师兄,你不可以对他无礼。”金忆君由后面赶上来,挡在小基和汉子的中间。鲁加躬身行礼说:“小姐,教主在找你,请你跟我过去。”
    “我娘来了?”金忆君吓了一跳。
    “是的,教主现在就在帐棚里休息。”鲁加用手指了一下路边的帐棚。
    金忆君为难的看了一下小基,想说些甚么却不敢开口。
    小基拍拍金忆君的肩膀,安慰的说:“没关系,你先去见你娘,有甚么事情,等你们母女见面之后再谈。”“师兄,你不陪我去见娘吗?”金忆君祈求的望着小基。
    “不可以,教主不想见到这个人。”鲁加插嘴说道。
    小基顿觉火大,不禁冷笑的说:“她不想见我?我还不愿见到她呢!我师父老早就交代过我,叫我离灵蛇教远一点。”“放肆!”
    一个妇人突然从帐蓬里冲出来,飘身降落在大路中间,眼睛狠狠的盯着小基。小基见状也毫不退缩,冷眼的反瞪回去,并且打量着对方;心想眼前的这个中年妇人,虽然用薄纱蒙住口鼻,脸上的五官却依稀可见,眉宇之间和金忆君有许多相似的地方,看来此人就是灵蛇教主金玉花。
    “请问一下,我该怎么称呼您,金教主?还是师母?”小基先行打破沈默。金玉花不回答小基的问话,反而自顾自的问道:“你是风纪中的徒弟?”“是的。”
    金玉花冷冷的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十一个月前去西昆仑,现在则是不知道。”
    金玉花喝斥的说:“胡说!哪有徒弟不知道师父的去处。”
    小基冷冷的回答:“我没有必要骗你,也不需要骗你。”
    “放肆!风纪中是这样教你的吗?”
    “那得看对象,如果光是灵蛇教的教主,我这种回话方式算是很客气了。”金玉花的面纱一阵抖动,可以感觉得出来,她正憋着一肚子火。
    “说!你为甚么要诱拐我的女儿?”
    “我诱拐你的女儿?!”
    风小基好笑又好气,忍不住反驳说:“一直到五天前,我才见到令嫒的长相,我要如何诱拐法?”“她明明就被你带来雷家庄,现在我又看到你跟她同进同出的,你还敢狡辩。”“我是救了她,你可知道她在洪泽湖闯了多大的祸?我若是没把她带回雷家庄,她早就已经连人带蛇的被人宰了。”金玉花冷笑的说:“那未必见得,我就不相信有谁敢伤我灵蛇教的人。”风小基回嘴道:“那是令嫒运气好,没碰上官兵之前就先碰上了我。”
    “够了!你们不要再吵了!”
    金忆君尖叫的冲到金玉花和风小基的中间,涕泪纵横的哭叫:“为甚么要这样子?我们不都是一家人吗?家庭破裂十六年还不够惨?难道还要继续下去吗?”
    金忆君说完之后,便跪坐在地上,低头捂脸饮泣。
    风小基尴尬的搔着头,想要伸手安抚金忆君,却又觉得不妥,只好搓着手掌心,在一旁干着急。金玉花的面纱又是一阵的抖动,而且连身体都微微的颤抖起来,可见她的心情亦是激动到极点。现场一片寂静,路旁的灵蛇教徒静静的看着教主,每个人都不敢出声或是移动,时间好像冻结了一样,气氛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良久,金玉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拉起金忆君,并且轻轻的将她搂入怀里,低声说:“乖女儿,是娘错了,娘不该把跟你爹的争执扯到你跟小基身上,幸好是你提醒娘,否则又是一个亲痛仇快的局面。”
    “娘,您真好。”金忆君仰起满布泪痕的脸,破涕为笑。
    金玉花又叹了一口气,说:“娘不好,娘若是好,怎么会让你伤心成这个样子。”“谁说的?娘是世界上最好的娘,没人能比的上您。”金忆君将头埋在金玉花的怀里,撒娇的说道。金玉花眼睛泛起慈祥的笑意,将金忆君扳直身体,微笑的说:“别撒娇了,还不替娘介绍一下你的同伴。”金忆君放开母亲,跑过去将小雨拉到金玉花面前,笑着说:“这是雨姊姊,是我的准师嫂。”小雨立刻乖巧的躬身行礼,嘴里轻柔的说道:“徒媳雷听雨参见师娘。”金玉花笑着牵起小雨的手,亲切的问:“听君丫头对你的称呼,你好像还没过门,日子定了没有?”小雨娇羞的低下头去,低声的回答:“日子还没确定,不过应该是这一、两个月内的事。”“这样说起来,也快到了。”
    金玉花点点头,接着从手腕上脱下一个翡翠镯子,顺手套在小雨手上,笑着说:“我临时出门,身上也没有甚么好东西,这只镯子就算是师娘给你的见面礼。”
    小雨羞红了脸,连忙向金玉花道谢,可是金忆君却在一旁的大声抗议起来。“不公平!娘偏心!那只镯子我向娘要了好久,娘都不给我,结果雨姊姊一来,娘就送给她。”金玉花气笑不得的说:“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个样子?镯子又不是送给别人,送给你师嫂跟送你不都是一样,东西还是在自家人的手上。”“说的也是。”小雨脱下镯子,转套在金忆君的手上,笑着说:“我戴和君妹妹戴都是一样,东西还是没流出家门。”金玉花摇头叹气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好说话,君丫头在旁边随便叫叫,你就真的把东西让给她。”小雨微笑的说:“师娘误会了,我哪来的这么大的肚量,把到手的好东西送人,我这是为己张本,一点都不吃亏的。”金玉花听到小雨话中有话,不禁问道:“雨丫头,我怎么感觉到,你好像还有甚么话要对我说一样?”“师娘好厉害啊!”小雨主动拉着金玉花的手,轻笑的说:“徒媳还有点话想对师娘私下禀告,不知道师娘是否可以在帐蓬里赏个位置?”金玉花微笑的问道:“有话要说?而且不能在这里?”
    小雨赶紧点点头。
    金玉花不再多问,反握小雨的手,走往帐蓬。
    金忆君见状,赶忙跟上说:“我也想听听看,到底是甚么事情这么神秘。”小雨回过头说:“也好,反正说的就是你的事。”
    “那我不要去了。”金忆君意会到谈话的内容,羞红了脸,缩回脚步。
    金玉花闻言,疑惑的站住脚步,也回头问说:“你们这两个丫头在玩甚么花样?怎么一前一后的在打哑谜?通通给我进帐蓬,我要好好的问问你们两个。”
    金玉花话说完,便自行先走入帐蓬,小雨和金忆君对做了一个鬼脸,也跟着走入帐蓬,现场只留下小基和鲁加,两人站在大路上面面相觑。“喂!鲁加老兄,你们是怎样找到我们的?”小基等了一阵子,觉得很无聊,于是主动的和鲁加攀谈起来。鲁加对风小基的观感谈不上好恶,为了打发时间等教主出来,因此也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本来教主不知道小姐带着角蟒跑来中原,后来水怪传说传到教里之后,教主觉得水怪的外型很像角蟒,立刻就派蛇鹰出来找小姐,结果发现小姐不在苗疆,所以我们就追来中原了。”风小基想要核对心中的推断,继续问道:“你们怎么能找到雷家庄来呢?”鲁加娓娓道来:“我们来到洪泽湖之后,教主又派出蛇鹰去找小姐,可是并无所获,教主于是扩大搜索范围,结果在高邮湖发现角蟒,教主便将角蟒招回,改派角蟒追踪小姐行踪。
    角蟒追踪到这里便不肯继续前进,教主只好改派蛇鹰出去搜寻,可是蛇鹰只在雷家庄的上空盘旋,不敢下降找寻小姐,教主认为雷家庄一定不寻常,所以下令本教的人马在此驻扎,而且不许惹事生非。”
    风小基点头笑说:“果然不出我所料,唯一失算的只有时间,照我的估计,你们最快也要在后天才会找来。”鲁加惊奇的看着风小基,赞叹的说:“小基少爷,你推算事情的本领真是厉害,若不是教主思女心切,坚持日夜赶路,如果按照一般的行程,我们的确会在后天到。”
    “那是当然!”
    风小基志得意满的说:“你也不想想我是谁的徒弟,教我的师父若是那么差劲,你们教主当初也不会委身下嫁吧?”鲁加用婉惜的口气说:“若是教主和风大侠没有分手,不知道该有多好,光是多了小基少爷的帮忙,灵蛇教就应该可以统一苗疆。”“我有没有听错?你说你想统一苗疆,请问统来何用?”
    风小基讥嘲的继续说道:“鲁加,你该不是日子过了太愉快,没事找自己的麻烦;我请问你一下,万一苗疆被你统一了,你是不是要管理它?”鲁加点头说:“对啊!不但要管理它,而且要好好的管理。”
    “所谓好好的管理,就表示得一天到晚忙着处理大小事务,连上个厕所都无法安稳,放着现成的逍遥日子不过,拚死拚活的往火坑里跳,难道这就是你的人生目的?”
    鲁加被小基的“逍遥说”弄得心志浮动,不禁迷惑的问:“小基少爷,我这种想法难道不对吗?教中的长老都是这样子教导弟子的。”“我没说你不对,只是要你自己量力而为,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兴趣,再估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然后才决定如何去做。”鲁加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红着脸说:“我知道自己能力不足,而且也不太会用脑筋想事情,向来只习惯听长老的话,总是认为应该要有一番作为。”
    “你想要有一番作为?好,我让你瞧瞧世界有多大。”
    风小基从怀里掏出马林送的海图,双手一抖,将图摊开在地上,然后拉着鲁加蹲在地上,从野人山一路指向海外,边指边说:“看到了没有?这才是世界!这才是作为!这里面有多少的奇遇,在等待着人去发现,光是冒险的过程,就让人无法抗拒。”鲁加想起关于风小基的种种传说,不禁激动的伸手住抓风小基,渴望的说:“小基少爷,你下次出去探险的时候,可不可以也带我一起去?”“住口!”
    一道清丽的喝声突然自后方响起,小基回头一看,金玉花不知何时来到身后,而且小雨和金忆君也伴随在侧。“你很行嘛,刚刚才拐走了我的女儿,现在又来拐我教中的弟子。”金玉花面无表情的瞧着风小基,冷冷的说道。小基赶紧站起来,尴尬的说:“师娘误会了,我只是和鲁加聊天而已。”金玉花瞄着小基说:“聊天而已?要是让你多找几个人来聊天,我看灵蛇教就可以解散了。”小基呐呐的解释说:“我和鲁加是纯聊天,我没有要诱拐他。”
    金玉花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转头对鲁加说:“鲁加,你是首席长老的大弟子,一向是最稳重的,怎么听到别人三言两语,就心志动摇起来?你应该知道,本教教主的席位并非世袭,向来都是从优秀的弟子里面择一接任,我跟你师父对你的期望很高,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鲁加羞愧的翻身扑跪在地,汗如雨下的叩首说:“弟子该死,辜负教主和师父的厚爱。””金玉花叹了一口气,挥手说道:“起来吧!这件事不能全怪你,连我们母女都逃不过他们师徒的魔掌,更何况是你。”鲁加不敢多话,赶紧爬起来站到教主身边,而且还尽量离小基远一点,好像把小基当成瘟疫一样。小基憋笑的抗议:“说我们师徒两个是魔掌,而且还把我当成瘟疫,这未免太夸张了吧!”“难道不是吗?”随着话声,两道眼光冷冷的扫过来。
    小基赶紧陪笑说:“是、是!师娘怎么说就怎么是。”
    “不要跟我嘻皮笑脸,还不往前领路通报,我要去雷家拜访一下。”
    小基立刻点头应了一声:“是。”急忙越众而出,率先走向雷家庄。
    小雨见到小基先行,连忙向金玉花告罪,然后追上前去拉着小基,边走边述说事情的发展。雷家的大厅里,雷声远夫妻正在和金玉花说话,双方面对面的压低了声音,讨论金忆君要和小雨同归小基的事情。小雨曾经向夫人私下提过小基精力旺盛的事,以及自己穷于应付的困扰,因此雷夫人心中早已有谱,知道小雨一定会找人分担,只差不知道挑选的对象是谁而已。
    由于这件事情关系重大,牵扯到两家三人的终身幸福,虽然双方在意见上偶有争执,可是在理性的克制之下,协调的气氛还算融洽。“大嫂,这件事既然是小雨决定的,我这个当娘的也不便多说甚么,因为将来好坏都要她自己承当;不过,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我们小雨原配的位置,可是不能更动的。”夫人严正的申明立场。
    金玉花点点头,和气的说:“那是当然!金家绝对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家,况且我也蛮喜欢小雨的,说甚么也不会让小雨吃亏。我只是想说,姊妹两人多么亲近,何必分甚么正室偏房,两头大不是更好吗?何况两个丫头以年纪论长幼,再怎么排,小雨还是姊姊嘛!”夫人没说甚么,低头沉吟了半天没作声,看样子应该是陷入长考之中。
    金玉花接着说:“妹子,如果你若是想到将来继承的问题,那你大可放心,小雨是风家的当家媳妇,君丫头是金家的传宗女儿,两个人是绝对不会冲突的。”
    夫人闻言抬起头来,惊讶的问道:“大嫂,您的意思是?”
    金玉花笑着说:“这是解决事情最好的办法,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我跟你那个口盟大哥为何会决裂吧?”夫人沉默的笑笑,没有开口说话,因为她实在不便说些甚么。
    金玉花接着说:“反正家丑早已外扬,我也不怕再说一遍,我跟君儿她爹之所以会闹成这样,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姓氏的问题。现在小基分别娶了小雨和君儿,正是解决这件事的最佳方法,小雨传风家,君儿传金家,不就一切解决了吗?况且这也是小雨的意思。”夫人释怀的笑了,点头说:“好!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不分正室偏房,只以年纪论姊妹。”金玉花笑着说:“而且我还有一项提议,可说是一举两得,不但让两个丫头更加的亲密,而且能替她们增加靠山。”夫人惊异的问:“大嫂还有甚么良策,可以让那两个丫头更加亲密,而且还能增加靠山?请说出来以解小妹茅塞。”“那还不简单,我收小雨当义女,再叫君儿认你作干娘,这两个丫头一下子都多了一个娘家跟姊妹,这不是很好吗?”夫人击掌称道:“好极了,就这么办!待会儿就叫那两个丫头来重新见礼,这个提议真是太完美了。”从头到尾默不作声的雷声远,这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这样子会不会太便宜了那个小鬼?”金玉花笑笑没说甚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眼睛却看着夫人。
    “如果不会说话,那就少说两句!在座的没人会把你当哑巴。”夫人冷冷的瞪着雷声远,对于这个不识相的男人很感冒,竟然在别人的面前跟她唱反调。
    雷声远碰了一鼻子灰之后,表情显得异常尴尬,想要解释却开不了口,因为雷夫人凌厉的眼神,让他把话全给缩回肚子里去,此时颇感颜面无光,觉得再也坐不住,于是托辞尚有要事待办,便匆匆的起身离开。
    金玉花看到雷声远走远之后,转头笑着对夫人说:“妹子,好家教。”
    “哪里,大嫂取笑了。”夫人不好意思的回答。
    “既然事情决定了,我就不多做打扰,这次为了君儿不告而别,害得我丢下教中事务,匆匆忙忙的赶来;现在事情圆满解决,我也可以放心的回去,我想现在就把两个丫头叫进来,等她们认了干娘之后,我就得赶回高黎贡山,教中还有一堆的事务等着我去处理。”金玉花随手递过一张纸条给夫人。
    夫人接过纸条还来不及看,就先急忙说:“大嫂难得来中原一趟,应该多留几日才对,起码也得让小妹略尽地主之责,怎么能连椅子都还没坐热就要离去。”
    “我是真的不能在此多耽搁,好在最多两个月之后,我们又会再见面,到时再好好的叨扰妹子一番。”金玉花笑着婉拒,接着指着夫人手上的纸条说:“这是君儿的生辰八字,供你们挑日子用的,日子一决定之后,你就告诉小基,我留了一对信鸽给他,他能很快的通知到我那儿。”
    夫人握住金玉花的手,恳切的说:“既然如此,妹子就不敢多留了。”
    “这样子就好,现在把两个丫头叫进来认干娘吧!”
    夫人点头称是,走到大厅门口,将站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两个丫头叫进屋里。一个时辰之后,该说该办的都圆满解决了,金玉花为了避免惊世骇俗,婉拒雷家盛大的送行,率领灵蛇教的教徒就如来时般的悄悄离去,唯一跟来时不同的是,行列中多了一个金忆君。
    风小基陪着雷家老小在庄门口送客,他好像跟鲁加特别投缘似的,两个人低声在谈话,样子颇为神秘,而小雨也和金忆君姊姊长妹妹短的说个不停。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家再怎样的不舍还是得分手,终于是告别的时候了,风小基看到金忆君走在人群最后,频频拭泪回首望着雷家庄的动作,令他不禁暗中捏了一把冷汗,他还真怕这个丫头会偷溜回来。
    对于这个五天前才认识的师妹,竟然在一个时辰之前变成未过门的媳妇,风小基不但没有欢喜之情,反而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尤其之前小雨和金忆君两人一个鼻孔出气的样子,更是让他深感头皮发麻。
    只要有心办事情,加上人手充足,办事的进度往往会超出想像的快,甚至于快到连当事人都会觉得惊讶。金玉花带着金忆君离开雷家还不到三天,三人成亲的日子就决定了,日期定在九月十九,那天正好是“立冬”,从决定的日子算起,成亲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一个半月,恐怕金玉花回到灵蛇教之后,椅子还没坐热就得立刻往回赶。九月十九距离风小基初到雷家的日期,刚好九个月又十五天,这个日子可是雷家的长辈们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才挑出来的。也许有人会觉得疑问,挑日子就挑日子吧,干嘛还要千挑万选的,只要日子不会克到新人,随便找个黄道吉日不就得了,何必啰哩叭唆的,弄得大家伤脑筋?
    其实两句话就可以交代一切,那就是“早了怕人不知道,晚了又怕人笑话”,况且现在又多出了一个新娘,好日子虽然多的是,可是要同时符合三个人的八字,时间上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那可就不太容易挑了。
    雷声远一想到这点,就气得牙齿发痒,恨不得把风小基和小雨抓来痛打一顿,要不是这两个小家伙没成亲就先圆房,事情就不会变得如此棘手,在时间的运用上,也就会比较宽裕一点。
    问题是叫他去问女儿有没有怀孕,还不如打死他还来的愉快些,连夫人都不好意思多问,何况是他这个当爹的。事情的真相是这个样子的,雷声远本来并不知道这件事,一心只想把日子往后挪一点,最好是能把诸亲好友给通通请来,好好的风光热闹一番;可是一谈到这个问题,夫人就跟他唱反调,老是说越快越好。
    雷声远起先还搞不清楚状况,日子越挑越后面,夫人为了此事,三番两次跟他争执不下,可是他仍然执意要延后。夫人见他如此固执,于是处处找机会暗示,但是雷声远就是无法会意,经过多次暗示无效后,夫人一气之下干脆明讲,恐吓他要是不怕女儿挺个肚子拜堂,那就尽量拖吧,反正到时候最难堪的人是他。
    雷声远至此才恍然大悟,也因此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多次想要把两个小家伙找来,狠狠的给他们一顿教训,却又怕事情闹开了,更是脸上无光;结果是,骂又骂不得、讲又不能讲,最后只有成天板着脸,自己在跟自己生闷气。因此在成亲前的这段日子,霹雳堂的属下算是倒了大楣了,无缘无故的就会被臭骂一顿,弄得大家人人自危,除非真正有必要,否则没人会想跟自家的堂主朝面。
    九月十九终于到来,雷家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的,就连把一张臭脸足足摆了五十多天,弄得人见人怕的雷声远,也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而金玉花也在四天前从苗疆带着金忆君赶来,只是这回没有像上次那般的声势浩大而已,不过教中有地位的长老几乎都到齐了。当天雷家只见大红的喜幛挂满了整个厅堂,远来近往的贺客川流在雷府前院,职司收礼接待的霹雳堂下属们,个个忙得手忙脚乱,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
    结婚的礼堂就设于议事厅内,厅内两侧的太师椅上,坐满了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雷声远夫妇和金玉花正忙着接受道贺,宾主尽欢的笑声不时传出厅外。
    议事厅前的广场已经摆满了宴席,此处是专门用来招待一般的宾客的,贵宾席则设在广场两侧的回廊里,至于雷家的内眷和灵蛇教徒,就另外在内厅摆桌。
    由于酒席分设三地,光是上菜送汤的就需不少人手,因此只要是能抽身的驻外人员,几乎都调回家里来帮忙,虽然雷府的伙计不算少,但是要他们一口气接待将近上千个宾客,也真够他们呛的了。
    众人等候多时的吉时到了,两顶大红花轿出了雷家大门,锣鼓齐鸣外加炮声喧天,由雷家部属组成的送亲队伍,先将花轿送到雷家庄的门楼下,才由灵蛇教徒扮演的迎亲队伍接手,双方随即合成一队继续前进,队伍足足拖了两里长。队伍出了雷家庄之后,大队的人马硬是到江都县城转了一圈,才把花轿抬回来,除了是要宣扬热闹之外,最重要的是象征着小姐出阁和新娘入门。拜堂的那一刻终于来临,小基身穿新郎倌的礼服,头戴插着金翎的礼帽,被众人簇拥的走进礼堂。小基一进礼堂就发觉大事不妙,立刻转身想要绕跑,没想到却被行雨和鲁加分别从左右紧紧的挟住,根本就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好继续前进准备拜堂。
    原来除了两个新娘之外,这时小翠和珠儿也穿的一身红,分别站在两个新娘旁边,含情脉脉看着小基,一付生死与共的样子,好像这两个丫头才是新娘子,唯一只差没戴凤冠霞披而已。
    小基心中暗暗叫苦,有了两个老婆已经够惨了,现在又加上两个准备当侍妾的陪嫁丫头,这辈子岂不是完蛋了,有这四只母老虎围在身边,自己还能想要有甚么作为?
    果不其然,新婚当晚宴席结束后,只见小基独自一人坐在听雨楼下的走廊上,抱着一坛泸州大麴猛灌,每喝一口酒就叹一口气,然后转头看看楼上,接着又重复先前的动作,喝酒叹气。
    这个可怜的新郎倌,被两个新娘子礼让来礼让去,最后给让到楼下来,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小基刚才还跑到客房去,想随便找个房间将就一晚,可惜的是,客房今夜全部客满,已经让远道的贺客给占光了;无奈之下,只好先跑到厨房弄了一坛酒,然后才慢慢的踱回听雨楼,窝在走廊上准备长期抗战夜宿走廊。
    “唉!我早就说过了,世上哪有齐人之福,只有齐人之祸而已,人前看似风光,谁知背后凄凉,唉!”小基举着酒瓮,对着天上星星叹息道。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小基背后响起:“唉!真是令人同情,谁叫你不听劝,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去招惹女人。”小基吓了一跳,猛然回头一看,正是分别年余的风纪中,不禁叫道:“师父,怎么会是你?”“废话!当然是我,不是我又是谁?”
    风纪中坐到小基身边,先拿过酒瓮喝了一大口酒,接着满意的吐了一口气后才说:“我的徒弟娶了我的女儿,这是多么大的喜事,我怎能不来瞧瞧。”
    小基此时脑筋突然灵光一闪,疑心的问:“师父,你好像早就料到会有今天的局面了,是不是?”“哪有此事,你太多心了。”风纪中连忙否认。
    “是吗?”小基狐疑的看着风纪中。
    风纪中言不由衷的笑道:“绝对如此!”
    “既然师父这么说,我就暂且相信你。”
    小基话一说完,突然出手封住风纪中的软麻穴,并且拆下风纪中的腰带,将风纪中连手带脚的捆个结实。“臭小鬼,你想干甚么?”风纪中惊怒的瞪着小基。
    小基冷笑的说:“我仔细的想了一下,才发觉你从捡到我的那天起,就开始算计我,还故意说甚么远离灵蛇教,分明就是以退为进,故意松弛我的戒心,然后才躲在我的背后,好暗中操纵一切。”
    风纪中心虚的低吼:“这些指控我都不承认,完全是你自己太多疑。”
    “喔!是吗?”
    小基运指如飞,将风纪中全身的有关控制行动的穴道点遍之后,才嘿嘿冷笑说:“我就从最近说起,从我找到师妹起,到师娘率人追到雷家,前后只不过四天的时间,若是没有人在中间通风报信,怎么会来的如此快法?
    为何我从罗源出发,才刚进长江口,灵蛇教就知道我的消息?江湖上虽然消息传递的很快,但是像这样也未免快的离谱;灵蛇教位处苗疆的高黎贡山,距离长江口数千里远,就算采用飞鸽传书也没那么快,除非这个消息是从罗源发出的。还有忆君叫角蟒攻击船只的这件事,连货船都撞沉了,为何只有人受伤却不曾出人命?难不成人肉比木头还结实,这其中诸多的疑点,你倒是给我清楚的解释一下。”
    风纪中的嘴巴蠕动了半天,结果还是解释不出来,于是干脆赖皮说:“这些全是凑巧,对!全部都是巧合。”小基二话不说,将风纪中扛在肩膀上,快步的往客房走去。
    “小鬼头,你想干甚么?快点放我下来。”风纪中几乎用哀求的低声说道。小基挥手驱退守卫的灵蛇教徒,走到金玉花住宿的客房门口,才邪笑的说:“对不起!我凑巧心情不太好,所以想看看夫妻久别重逢的场面,是不是可以解解闷。”
    风纪中闻言心中大急,正想做最后的努力时,房里已经响起金玉花的问话声。“是谁在外面?”
    “娘,我是小基,专程给您送礼来的。”
    “送礼?送甚么礼!洞房花烛夜不去陪新娘子,专程跑来送礼?”随着说话的声音,金玉花打开房门走出来。“因为这份礼物会逃跑,所以我得赶紧送来。”风小基将风纪中摊在手臂上,让房里透出来的灯光照个清楚。金玉花一瞧,脸色立刻大变,冷笑的说:“送的好!我和君儿都应该感谢你,你就把这个老头子给我拎到房里,我要问他良心何在?竟敢抛妻弃女一十六载不闻不问。”
    风小基笑咪咪的将风纪中抱进客房,临走之前还落井下石的说:“娘!您最好看紧一点,虽然我点了师父全身穴道,可是已经被他自行冲开了九成。”
    “你放心!他跑不了的,我会用锁龙铐将他跟我铐在一起,除了灵蛇教主,谁也开不了这个灵蛇教的镇教之宝。”金玉花掏出一付金光闪闪的手铐,将自己和风纪中铐在一起。
    “既然如此,小婿告退。”
    风小基轻快的走出客房,还顺手掩上房门,才刚踏出客房的门廊,就听到客房里就传出责骂声和求恕声,小基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场好戏立刻引来了不少听众,风小基跟躲在四周听戏的灵蛇教教徒,会心的打了一个招呼,便一路吹着口哨,愉快的走向听雨楼。只要想到师父现在被修理的惨状,风小基心中的郁闷就抒散了许多,因为今晚有人的遭遇比他还惨,而且不是普通的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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