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那的风情
玉门山障几千重,山南山北总是烽。人依远戌须看火,马踏深山不见踪。
这首诗真切的描绘了玉门关前山峦叠嶂,烽墩林立,壁垒森严的名关气势,当年青年王昌龄就是站在这儿眺望关山,感慨万千才出此豪吟。此时山风正劲,松涛似雷,有一个白衣少年伫立山岚,凝视云天相接处,烟霞灿烂,云蒸霞蔚。
而山间云雾迷漫,却又有几处烟火缭绕?
“雾沉霞落天宇开,万户千门月明里。”这白衣少年沉吟道,“此时的长安正有千家万户沉浸在朗朗的月色之中,而这塞外边关,却是人影萧条,雾霭消失,爸,你还活着吗?”说罢纵身上马,长啸一声,身形登时隐没在山影重重的山冈。
第一章
盐州的五原在中唐时曾是大唐和吐蕃反复争夺的边缘之地。此刻方当春意盎然,原野上杨柳拂水,丰草映目,风光绮丽。一名宫装少女正坐在高台处眺望远方,但见她秋波流转,娇腮欲晕,秀美绝伦,实是人间绝色。她全身白衣,长发披肩,在夕阳残照更显得金碧辉煌,气度娴雅无匹。
只听得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叹声中有失望,有期待,有一股淡淡的哀伤,直叫人肝肠寸断。她年轻的脸庞上出现她这般年纪所不应有的忧郁,只听得她柔声道:“师娘,我这五年来年年到此,只盼着能在这再见他一面,而竟不可得,老天实是不公。”
她哀怨的眼神掠过她旁边的一个也是宫装打扮的黄衣中年女子,“几处吹笳明月夜,何人倚剑白云天。他在哪里?师娘,你告诉我!”虽然她知道师娘也回答不上,但心中日日夜夜的念想又怎样的侵蚀着她一度如梦如花的岁月。
那中年女子的眼中爱怜无限,她安慰道:“公主,有缘自当相聚,凡事讲究缘份,你也不必强求。”
那公主猛的一转头道:“你是说我们没有缘份了?不会的,我知道他在等着我,他跟我一样也在找我,只不过可能还不到时候。”说着她点点头,“是的,他也在找我,我知道。”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坚定和执着。
那中年女子不禁将她挽在怀里,语气肯定的道:“师娘一定帮你找到他,无论天涯海角。我的小公主。”
五年前,新帝即位,大赦天下。方当韶华的新月公主趁着哥哥高兴,如愿以偿的踏上了北方的天地。常常听师父师娘称赞塞外广阔无垠、苍凉雄浑的风光,神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丽景象,囿于皇家身份,一直不能成行,而今心愿得偿,倍感欣喜万分。
是夜,月华如练,新月公主取出随身携带的瑶琴,那瑶琴颜色暗旧,当是千年以上的古物了。昔工之侨得良桐,斫而为琴,弦而鼓之。谋诸漆工作断纹;谋诸篆工作古窾,乃作此稀世之珍,后入宕冥山不知所终,其琴辗转落入宫中,老皇帝知道爱女嗜琴,就将此赠女,新月爱不释手。
旷野无垠,星点如垂,月影流动,新月抚琴,琴声琮琮,和平中正,高贵优雅,自有一种大家风度。突然远处传来几下柔和的箫声,缓缓夹入琴韵之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连绵不绝,令人心生荡气回肠之感。
新月长眉一挑,琴声渐渐高亢,而此时箫声却渐渐低沉,琴箫和谐,悠扬动听。忽而间间关关,忽而跌宕起伏,极尽变化之能事。
直至后来,琴箫渐歇,但听得箫声顿止,一道清亮的声音在原野里回响:“静夜良宵,得聆雅奏,忍不住手痒,惊扰姑娘了。就此一别,后会有期。”只听得长啸一声,远处箫音又起,吹的却是汉朝刘向的“越人歌”。
新月冲上前去,但见白衣飘飘,已是隐没在斜晖草树间。身边一道黄色的影子转瞬即过,当是师娘秦晓梅追了下去。
新月如痴如醉,还沉醉在方才那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意境中,她低下头来细细回味:“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真正是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啊。”她抬眼向天,苍穹渺远,明月当空,而月下的少女脸颊上的两行清泪就恍如天空中的耀眼繁星。
此刻新月如钩,公主多情。她蛾首低埋,口中沉吟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她口中吟的就是当年那白衣少年临去时所吹奏的那首《越人歌》,表达的是一种苦苦的相思,借繁茂的木枝表露深挚的爱情,并因不被对方所了解而深为惆怅。
她哀怨的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凄苦,这几年她苦苦相思,夜不能寐,常常午夜梦回,那少年潇洒的身姿就清清楚楚的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的皇兄恕诚对这个胞妹宠爱有加,也曾多次替她找寻豪门子弟王公贵族,可她连瞧也不瞧一眼。这五年来她俳徊在梦与现实之间,却又常常被恶梦惊醒,明知此生说不定相见无望,但又心有不甘。
秦晓梅静静的站在她的身边,柔声道:“公主,这少年身手了得,轻功绝顶,虽然文采风流,但却是武林中人。这几年来我命王平广发武林贴,遍求此人,却杳无音讯,但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天可怜公主深情,一定会让你再见到他的。”王平乃大内待卫总管,也是秦晓梅的丈夫,一身横练功夫冠绝武林。
新月叹道:“是呀,但愿如此。也不知他此时是不是也在想我?”
秦晓梅在心中暗叹:真是冤孽啊。
第二章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春夜幽居小楼,整夜听着风雨声,而金陵府常贵街碧云楼头正悄立着一个窈窕的身影。杏花绽蕾,春雨撩人,更是惹得她芳心大乱,她望着窗下那珠尘厚掩的瑶琴,低吟道:“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声音轻柔娇腻,自有一种相思入骨的绵绵情意。
她环顾四周,空闺寂寂,无人可语,而良人安在?泪珠止不住的打湿了她着意修饰的娇艳的脸儿,她日夜盼着、念着,有时树影摇晃,她也会以为是玉郎来会,芳心窃喜。
这几年以来她每日里浓妆艳抹,盼望着有一天他能又一次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温情款款,恣意怜爱。想起那种销魂的滋味,她不禁轻轻的抚摸身下已然刮得发亮的阴牝。蜜穴里已是淫水淋漓,她轻扣发硬的阴蒂,一阵的麻痒使得身子发软。她忙扶着窗台,当年他按着她在窗台做爱的情景历历在目,她如醉如痴。
三年前的一个晚上。赵心如象往常一样的在后花园中赏月。“云路迢迢舞婵娟,星河漫渡转玉盘。”她正沉浸在诗情画意的想象之中。突然听得花丛中有一道呻吟声,她不禁花容失色,道:“春月,你快去瞧瞧,是什么声音?”春月大胆上前,却是一个少年,眉清目秀,浑身血迹斑斑。赵心如忍不住看了一眼,道:“你是谁?怎么躺在这儿?还不快快离开。”
那少年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但见他满脸的污垢掩不住那份与生俱来的从容和淡雅,他手掩胸部,在满月的辉光下可见他的衣裳破碎,胸前一道黑黑的手掌印。只听得那少年轻声道:“惊扰小姐,实非得已,在下这就走。”说罢踉踉跄跄,身形摇晃,噗的一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少年醒来时,只觉被衾清香袭人,窗外阳光耀眼。他闭眼凝神,回想过往种种,顿时刀光剑影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所受的内伤虽然严重,但只需给他时间当可自疗。
可怕的是对手手段狠辣,历来是斩草除根,绝不手软。这次他虽突出重围,但身受的那记西藏密宗大手印相当厉害,浑身真气涣散,骨头就好似要散去了一般。必须找个清幽之所来疗伤,而且又不能让对手察觉,于是他想到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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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月一直弄不明白,一向弱不禁风的小姐有这样的力气,把一条七尺汉子从花园抬到楼上?
当赵心如气喘吁吁的坐在床上,细细凝视这少年,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甘冒危险来救他?为什么不马上通知父亲?她只觉得这少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情,她跟他好似认识了好久好久,仿佛梦里曾经相见。
他嘴角间微微的轻笑虽在沉睡中依然是那样的动人,她想不明白一个男人却有如此诱人的魅力,以至于让她这样一个受过良好家庭教育的千金小姐如此这般的神不守舍?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当这少年把一朵菊花轻插在她的发鬓时,她浑身发热,温软的身子倒在他的怀里,只觉得人生从未有如此之美。
在这数月来,他们诗词唱和,琴箫通款,两情相悦。
父亲赵洵乃是金陵知府,公务繁忙,平时也少上这儿。母亲一向多病,碧云楼更是罕至。虽然这少年来历不明,但这并不重要,只要有爱就够了。此刻的他衣着光鲜,不复当日憔悴模样,乃是活脱脱的翩翩美少年。
碧云楼就是他们的温暖地欢乐窝。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有如此旺盛的精力?以致于她有时常常脱力。那少年每每把他那巨大无比的玉杵伸进她那又紧又热的阴牝里时,她都是一阵的抽搐。
他的阳物在她狭窄的阴道抽插时,她的全身发软如棉花,急促的喘息,似断似续的呻吟,如三月里黄莺的歌唱。有时她经期来时,他便不管不顾,要插她的后庭。而她也只有忍着巨痛,任他在窄窄的直壁里冲锋陷阵。她受不了他那冷漠的目光,沉默时的他令她害怕。
时光是如此匆匆,那日早晨她照往常一样去跟父母问安。回来时,但见他人去杳杳,书案头放着一块玉佩,下面压着一张纸:心如吾妹,人生苦短,欢少离多。病榻床头,佳人相伴。妹子深情,衷心或忘。只恨人生无不散之筵席,今日一别,更不知何时相见,会期渺渺,望妹珍重。
赵心如心如刀割,低呼一声,昏倒在地。
第三章
百花坳里春意盎然。
“颠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桃花潭边立着一个红衣少妇正在沉吟,但见她面目姣好,肤若凝脂。她的眼里满是思念的泪水,四年来,她日日在潭边苦苦相等,盼望着有一天他能再象从前一样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此刻空谷幽寂,伊人何在?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他们第一次相识的日子,黄鹤楼人头攒动,排帮在这儿举行庆典活动。回想往事,羞愧和欢喜一阵阵的涌上心头。
她叫何云芳,在江湖中可谓是艳名远播,与她的姐姐何云芬号称金银双狐,这几年来周旋于各大武林名门之间,拜倒在她姐妹石榴裙下的公子少爷们不计其数。
这天她跟着华山派大弟子凌风等人来给排帮捧场。这凌风号称武林四大公子之一,风度翩翩,再加上是世家子弟,也是江湖女儿争相追逐的对象。这次所以前来捧场,只因凌周两家原是通好。
排帮帮主周永胜以大力鹰爪功驰名江湖,是鹰爪门北宗的代表。不过与南宗素来不和,由来已久。周永胜年岁已高,这几十年来纵横江湖,久历沧桑,安排接班人后决定于今日金盆洗手,从此退出江湖。
就在这时,庆典会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年,长衣胜雪,矫矫不群。至今她还记得他的那记雷霆一击,迅猛无比。周永胜刚要放进金盆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来,胸口已是绽开一朵大大的血花,身体重重的倒在铺着大红地毯的地上。他到死也不明白自己的结局会是这样悲惨,连对手的模样都还没看清楚。
而此时的庆典已经变成了战场,那少年被笼罩在刀光剑影之中,大厅中倒下几具尸体,都是胸口中了致命伤。那少年在重围中左冲右突,虽然身受几处剑伤却仍是不改从容。
斗到酣处,他长啸一声,剑尖轻点,打开一个缺口,径往外冲。
何云芳跟着众人尾追着,乃至赶到了流水坞。那少年停下脚步,回头对她一笑,那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她脸色微微一红,这时她才发现,此刻是她自己一个人面对着那少年,原来那些人轻功逊色,已被远远甩开了。
当她倒在那少年温暖的怀抱里时,她就知道今生今世已经离不开他了。他的身上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那天他骑在她身上恣意妄为,任伤处的鲜血从额上和肩膀滴落,象一朵朵桃花绽放在她的赤裸裸的胸口。
她全身发软,阴牝承受着那少年如巨浪般一阵阵的撞击,只觉得欢乐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此起彼伏。她丰瘐的身体如狂风暴雨中摇摆的杨柳,她的口好渴好渴,樱唇轻张,香津微吐。酥胸上的那对玉兔般的乳房随着有节奏的抽插而甩荡。当激情过后,她瘫软在他宽阔厚实的胸膛上,感觉已经找到了她孜孜以求的梦中家园。
“你是谁?”当她说出心中疑问时,她期待着完美的回答。突然她发根一阵的刺痛,却是他揪着她秀长乌黑的头发,她只见到他那股冷漠的眼神如刀子般射过来。
“永远不要问我是谁,明白吗?当你知道我是谁时,就是我们缘尽之日。”
她的泪水如雨般从光洁白晳的脸颊流下,她轻轻的点点头。他推开她,任她颤抖在萧瑟的风中。
此后百花坳中,荷花居里,她与他缱绻缠绵,再不问江湖中事。而他时而昼伏夜出,时而几日不归,她总是做好饭菜,独自坐在望夫崖边眺望着他归来的身影。
那日她在浣纱溪洗好衣服正要回去,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后面环抱住她,她以一招“懒汉穿衣”解开,回头一看,却是她旧日相好“浪子”谭青。
她脸色登时一变,叱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给我放尊重点。”
谭青嘻嘻笑道:“好妹子,我老远就闻到你的香味了,多时不见,怎么跟哥哥生分了。过来,好妹子,咱们亲热亲热。”说罢就靠了过来。
她倒纵数步,喝道:“我已不是往日的何云芳了,你还是走吧。”
谭青冷冷的看着她,道:“哪有猫儿不吃腥的?你就不要跟我假正经了,让我再来见识一下妹子的床上功夫有没有长进。”但见他单手一探,径往她胸口抓来。
何云芳就势将手中的衣服投向谭青,虎虎生风,显是劲道十足。
谭青他身形一晃避过,“移形换影”原是他的家传绝艺。但就在此时,他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从身后传来,他的后背不禁沁出冷汗,这股杀气笼罩在四周,令他动也不敢动。
眼前的这美艳的少妇原本冷若冰霜的脸却笑靥如花,好似见到亲人一般,她奔向前去。忽然她顿住了脚步,她看到了一张冷漠的脸,这张脸上充满了厌恶和轻蔑。
她哀声道:“我不知道他怎么来的,真的!你相信我。”她忙着解释,“你快说,你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这时她已是把目光狠狠的凝注在谭青身上,一双美目充满期盼和希冀。
谭青嘿嘿道:“不是你教我来的吗?要不我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秘的所在。”
他发现她很是在意自己身后的那人,醋意大发。
何云芳的脸上满是绝望的神色,她无助的眼睛望着那熟悉的身影消逝在百花尽处。
她怒道:“你为什么要说谎?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原以为从此找到真爱,却想不到幸福却是如此易逝。
她凄然的对谭青招招手,道:“你过来,你不是要跟我亲热吗?”谭青素知她武功逊色于已,也不在意她的失常,当他靠近她面前三步时,他忽然感到脚下一阵巨痛,顿时全身血液好象凝固了一般,他再也动弹不得。
耳畔传来她冷冷的话语:“这就叫‘上天入地搜魂针’,滋味怎么样?哈哈哈哈。”她的笑声里有些疯狂,但更多的是失落和委屈,随后她委身在地,泪如雨下。
当她醒来时,窗外花影摇晃,疾风掠过松林间发出长长的呜咽。她惊讶的看见她的最爱正端坐在旁。
虽然那张俊朗的脸如往常一样不苟言笑,但她仍然幸福得要昏了过去。他摸了摸她憔悴的脸,道:“你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了,来喝一点汤吧。这是我从青龙镇王记汤圆店带过来。”她激动得有些颤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还是在梦里。
此后日子回复往常,而她更是小心翼翼的陪侍着他,有他的岁月才是完美真实的,她再也不想失去他了。
那天她惊喜的感到在腹内有一种生命的悸动,她高兴的站在崖边等着他的归来,她要告诉他,他就要当爸爸了,她已经有了他们爱的结晶。
一直到现在,她还记得当时他的神色,有疑惑、不安、蔑视和冷漠,他单手捏着她的下巴,一阵的疼痛使她好象能够听到脸颊骨错动的声音。
只听得他喃喃道:“小孩?你有小孩?是谁的?你这种女人也会生小孩?”
她的心里一阵的冰凉,原来在他的心目中,她与秦淮河边鸣玉坊里的那些卖春女子没啥两样,只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女罢了。
当他飘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迷茫的视野时,她大叫一声,吐出一口浓浓的鲜血。
此刻山风正劲,她单薄的裙角随着漫天的黄叶在桃花潭边飘飞。
有细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登时容光焕发,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黄衫女子。她的手里牵着一个小孩,那小孩正是自己的儿子念郎,而那黄衫女子却是她的同胞姐姐何云芬。
“妹妹,多年不见,你怎么改穿红衣了?你不是一向喜欢一身素白吗?”何云芬奇怪道。
“姐姐,他喜欢我穿红色的衣裳,他说我着红装更美。”何云芳的脸上充满幸福的遐思。
突然她惨声道:“这把剑怎么在你那儿?他在哪儿?”当她看到姐姐腰间的那柄柳絮剑时,她不禁花容失色——当年她们最后一次分别时,他跟她要了她的护身软剑‘柳絮剑’。
想起‘剑在人在,剑失人亡’的讥言,她的脸一阵的抽搐,身体好似脱力一般,一阵的摇晃。
何云芬扶住她摇摇欲坠的娇躯,问道:“我正要问你呢,他是谁?这把剑怎么会插在丐帮余向东的身上?人家为了这把剑找上我了,你知不知道?”
余向东号称不死神龙,自任丐帮帮主后,以降龙十八掌和伏虎拳称雄当世,想不到却死在他手里。她不禁一阵的骄傲,“这么说,他没有死!那他在哪里?
他知道我在这苦苦的等他吗?“
眼前漫山遍野的金黄,那是菊花在烂放,而她的心儿早已飞向那遥远无际的天空。
第四章
每每一到秋天,紫云山庄的山后便是一片的红,红的如火,艳若朝霞。
殷红的枫叶满天飞舞,随着秋风飘向远方。此刻正有一个少妇手中拿着一片枫叶,她轻轻的一吹,那枫叶慢慢的坠落在萧瑟的风里。她口中低吟道:“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语带生涩,更有一种难于言说的落寞和孤寂。她缓缓的抬起头来,那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写满了思念和爱慕。
她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她的夫君是名满天下的武林盟主‘无敌剑’柳生柳大侠,她的娘家是威震天下的武林四大世家慕容世家,她还有什么遗憾?此刻为什么凝望远山时却满是哀伤的眼神?她的眼睛里好似又看到了一个舞者的身影,飘逸绝伦,那俊朗的脸那略带磁性的话语,为什么频频在梦里出现?以致于她常常忘了自己已是有夫之妇!
那日,他递给她一片枫叶。“每一片枫叶都有它不为人知的秘密,都蕴含着它的一世人生。曲折的叶脉里是坎坷的路,即使结局都是化作尘土。但是它也过自己的一段美丽,虽然短暂,也足以回味。”
她永远忘不了他的话,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他自己,毋须知道什么,有片刻的温柔已经足够。午夜梦回,他那轻巧的手常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思念的泪水流淌成河,漫过无边的黑暗直向她涌来。
碧波万顷的太湖风光绮旎,一叶扁舟正随波逐流。慕容雪一袭黑衣,神情肃穆,一张俏脸艳若冰霜,身后是她的两个使女如月、如霜。此次回娘家是奔丧的。
大姐夫南宫浩伴妻回姑苏慕容家时,在家门口被一名刺客一剑致命。死时他的眉心一颗红点,乃是一道剑气透过所致,可见刺客那一剑的劲道。南宫浩的蝉翼剑还未能及时拔出,威震天下的流星蝴蝶剑法还未能施展一招半式,就已然毙命。
此事轰传武林,江湖中人争相流传,一时间那刺客被说成三头六臂似的神仙人物了。尤其是那刺客还好整以暇的取下南宫浩的首级,临行时还顺手带走了他的家传宝剑蝉翼剑。
慕容雪回到家时,家中人头攒动,前来奔丧的武林人士都是一脸的哀容。她进入内室,但见她的大姐慕容秋已是哭成泪人,神情萎靡。大姐从文不从武,于算术星相、奇门遁甲颇有涉猎,想不到却算不出自己的命运会如此的悲惨。她抱着自己的二妹泣不成声,自责道:“早知如此,我就该习武,也不会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姐夫被人一剑刺死。”
慕容雪也是泪流满面,她安慰道:“行走江湖难免死伤,姐,你节哀顺便。”她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安抚姐姐那颗受伤的心。
“小妹一定找到凶手,为姐夫报仇。”看到姐姐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她咬牙切齿的发誓要为姐报仇。大厅里慕容世家的子弟正群情激愤,面对凶手在自己家门口从容的遁去的尴尬场面,以后他们行走江湖难免为人耻笑。而南宫世家的南宫雄却悄坐在大厅的一角,他隐隐约约的觉得那凶手此刻还在姑苏。弟弟虽不是南宫家的第一高手,但却连招架之力都没有,那刺客的武功实是可怖之极。
南宫世家如果不找到对手的真面目,此后未免后患无穷。此次明里是奉母命扶灵柩回洛阳,但更重要的是找到幕后凶手。
寒山寺位于姑苏城闾门外西郊,原名妙普明塔寺,因了唐代张继的《枫桥夜泊》而驰名天下。此刻枫桥上正端立着一个白衣少年,他击节唱吟着:“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过了半晌,他抬头望着钟楼上的乱飞群鸦和那半抹残阳,轻轻的道:“你到底还是找来了!真不愧是名震天下的姑苏慕容,好厉害,好厉害!”他能够深深感到身后那股咄咄逼人的杀气。
他还是头也不转的道:“昔年寒山问拾得:”世间有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如何处之乎?‘拾得笑曰:“只要忍他、避他、让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再看他。’这几年我游历江湖,才渐渐明白这其中的禅理。慕容先生,你说呢?”
慕容万里的长髯在秋风的黄昏里飘扬,视野所及是一个俊美异常的翩翩少年,哪里是那个令人可畏的杀手。这些年来,江湖上出现一个白衣少年,出手刚猛凶狠,从未失手。所到之处哀声遍地,许多人称他为江湖死神。
夕阳西下,晚风渐起。那少年缓缓的转过身来,如雕刻般的脸上平静淡雅,好似面对的是一个多年未遇的知交好友,而不是一个成名已久的江湖大豪。他淡淡的道:“你是来杀我的吧?慕容先生,百闻不如一见,就让在下领教姑苏慕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绝艺如何?”
慕容万里摇了摇头,道:“你只是一个杀手,认钱不认人。只要说出幕后主使,你就可以全身而退。”眼前的少年风华绝代,是他生平仅见的浊世佳公子,他不禁起了爱才之心,更起延揽之意。
那少年嘴角微微的一笑,这一笑如春花般灿烂,慕容万里心中一动,心中杀气顿时消于无形,他惧意大起。
泯杀气于一笑间,这种摄魂心法乃是魔教的五大绝顶功夫之一,传自于隋末唐初的风尘三侠之红拂女。能在谈笑间令敌人俯手称臣,历来是非本教重要弟子不传。那么自己面对的就不仅仅是一个杀手,而是魔教的一名绝顶高手!
慕容万里想到以往魔教的种种恶毒手段,不禁浑身遍行紫微心法,脸上紫气大盛,道:“想不到贵教东山再起,竟然出了你这等少年高手。只不过我姑苏慕容与贵教无怨无仇,却为何来杀我女婿?”以这少年杀死南宫浩的迅猛身手,慕容万里一点也不敢轻视于他。
那少年把摄人的眼光从慕容万里脸上移开,道:“慕容先生,你不是我的目标。此次杀南宫浩与慕容家无关,请别多心。南宫浩曾辱我光明神教,在下只是奉命而行。”但见他微一拱手,身形一晃,转瞬间已是消失在枫林深处,身手之快,令人咋舌。
慕容万里伫立良久,群鸦乱飞,暮色沉重,他的心里如波浪翻涌,叹道:“魔音再现,江湖从此多事矣。慕容家该何去何从?”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他的大儿子慕容白带人前来,但听得他问道:“父亲,怎么不见二姐?她不是说要来寒山寺找你吗?”
慕容万里脸色一变,急道:“坏了,可莫让他碰上了。”可他最害怕的事情毕竟还是发生了……
在漫天的红叶中,慕容雪正以一种无以伦比的力量和速度进攻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大家传说中的凶手!家传莲花指还不曾象现在这样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耳边尽是那恼人的箫音,此起彼伏如波涛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自她出道以来,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对手,以箫音抗敌,以致于她不得不分出心神来应付。慢慢的她手中渐缓,越斗越是害怕,眼前的这少年脚踏八卦,却又如闲庭信步。那箫音好似具有极大的魔力,刚如大海浩淼,万里无波,忽然却又拔高,如巨浪滔天,震人心魄。忽而热情似火,忽而冷若寒冰,于平静处又生跌宕,极尽一切变化之能事。慕容雪置身其中,实是苦不堪言。
再斗了片刻,她已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忽然那少年朱唇离开玉箫,长啸一声,脚下已如行云流水般退出三丈远。他静静的看着,眼中充满一种亲切而爱怜的神色。慕容雪再也站立不住,她身子一晃,已是倒在他的怀里。
“你是魔鬼!你是个无可救药的魔鬼!”慕容雪媚眼如丝,慵倦的脸容上焕发着一种无可名状的风情。在似嗔非嗔之间她又一次攀登在欲望的高峰。
武林盟主的爱妻此刻正躺在一个少年怀里,那少年上下其手,慕容雪体酥如棉,沐浴在情爱的阳光下。她从来也不曾想象过性爱可以这般的美妙和神奇,体内的热情燃烧似火,阴牝内夹着的滚烫的铁棒灼热地刺激着她一贯的淡雅从容。
在他的面前她风度不再,她臣服于他猛烈而近乎狂热的撞击,全身战栗着,抽搐着。无助的脸上浮现着一种别样的迷离。结婚至今她第一次感受到一种禁忌的欢乐,这是在丈夫身上得不到的。
柳生号称武林第一君子剑,年纪不大就成为天下最出名的剑客。当年初出道时以一柄青钢剑独闯武当真武大阵,后大破青城派三才剑法,其人儒雅斯文,但剑法狠辣,刚猛无匹,走的是纯阳刚路子。就在他而立之年,他在泰山观日峰,以登峰造极的剑法,征服了与会的江湖群侠,奠定了他的武林霸业。
也是在这一天,他认识了慕容雪,那一日的她云鬓高耸,斜斜的插着一支碧玉簪,面似芙蓉,弯弯的柳眉下一双眼睛犹如秋水般的明亮。身上着一件湖水绿的曳地长裙,浅黄色的的一根纤细腰带松松的系在腰间,显得姿容绝代,俏艳宜人,简直人间一个天生尤物。他醉了。如果说这世间有谁能够击败他,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她!只有她能够让他低下高昂的头颅。
“早就听说姑苏慕容三姐妹美冠天下,果然名不虚传。”那少年深深的吮吸着慕容雪温润的樱唇,檀口轻吐兰香,“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渡香腮雪。姐姐,卿本佳人,奈何从贼?”他长眉下的双眼若隐若现的闪烁着一种迷离的美。
“只恨不能相逢未嫁时,原只盼能多些时日相聚,你真要走了吗?”
时近黄昏,西天一抹残霞,黑暗象蝙蝠出穴般啮咬着剩余的光,被尖齿断颈的天空喷出黑血的颜色,略显枯干的晚秋总有一种离情愁绪萦怀。
“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那少年的剑舞如遨游九天的鹰隼,睥睨天下,剑势忽而轻柔缓慢忽而显得重拙,在行云流水间他好似在用剑抒写着他的人生。
“剑舞惊涛波催澜,轻点乱絮柳含烟。
闻风乍落花随起,似转弦迁赋清颜。“
慕容雪端丽的脸庞上滚下两行热泪,此番别离,今生却还能再相逢吗?
第五章
阴山脚下,三数殿宇。古刹不大,但建筑精巧,金碧辉煌。
有一男一女正停歇在主殿内,男的身着蓝衫,如玉树临风,女的一身洁白,似天外琼仙,端的是一对玉人。
但听得那男子说道:“妹妹,你看这些壁画真是逼真之至,一点也不逊于咱们家里的那些藏画。”
那女子若有所思,道:“是呀,哥哥。你说他怎么还没来呢?这几年来,他来去如风,简直是在跟我们捉迷藏。”她年轻的脸庞上满带风霜,美目顾盼间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这小子好好的安乐窝不呆,偏要去闯荡江湖。说什么要试剑天下,这些年武林被他搅得风波四起。总舵这次召他回去,另有重要任务分配。”那男子微微笑着,显是对那人颇为了解。
“是呀,我早就叫爸召他回来,可爸也偏向着他。说什么年轻人多多锻炼是好事,还要我少管教内的事情。真是的。”言下之意显是对自己的父亲颇有不满。
“爹的话没错啊,更何况他是替母出力,难道你要伯母这么大的年纪还出来餐风饮露呀。”
“话是没错,不过这么久没见到他,我好难过。哥,你不也很想他吗?”
“是呀,好久没跟他过招,他的‘只攻一点,不及其余’的剑招是否更上一层楼了。”
“哈哈,让云兄失望了。我现在的剑法不进反退,百思不得其解,正要求教方家呢。”殿后走出了一个白衣少年,风神俊秀,嘴角边挂着一丝迷人的弧线。
那男子微笑着张开双臂,紧紧的与白衣少年拥抱在一起,屈指算来,两人已是三年不见了。
那女子静静的站在一旁,一双美目痴痴的望着那白衣少年,双唇紧紧抿着,纤手轻捻着腰间的绿丝绦。她眼见着他缓缓的走到身前,两行清泪夺目而出。
白衣少年用衣袖轻拭她滚滚而下的泪水,道:“妹子,别哭。心里有什么委屈,大哥给你出气。”说毕退后几步,细细端详着她婷婷玉立的娉婷身姿,“妹子,你果然长大了,变成大姑娘了。”
那女子好似要纵体入怀,又强自忍着,樱唇轻颤,此刻她心里念着:“我终于又见到他了,他没变,他还是我永远的风哥。”几年的江湖风霜好象不曾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他的笑还是依然的那样如阳光般灿烂。她瞧着他们步出殿外的背影,忍不住的潸然泪下。
这女子名叫楚羽,那男子是她的胞兄,名叫楚云,与这白衣少年三人自幼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教主要闭关行功,令我二人护法,咱们克日出发,拂晓前必须到达。”楚云传达总舵的命令。他与这白衣少年卫风并称光明神教风云使者,两家累世通好,是光明教的肱股。
以二人的年纪在教中出任如此重要的职位,固然有家世的缘故,但风云二人也是本教不世出的奇才。尤其是卫风,对武学的领悟更是超凡脱俗。
十三岁出道,就在洛阳道上孤身只剑毙杀华山派第一高手岳凌峰,但除教中重要人物外均不知是为他所杀,成为武林四大谜之一。
“云兄,我母亲有何交待没有?这几年亏你照料了。”
“你这就见外了。汝母即吾母,这几年都是我妹子陪侍于她老人家左右。
唉……“楚云若有所思,一声长叹中有无穷的忧虑。
他的妹妹楚羽从小就对卫风情根深种,此事教中尽人皆知。然而他们的父亲楚天舒却早在楚羽襁褓之时就与白驼山庄的陆少东订下婚盟,将楚羽许给陆少东的幼子陆旭为妻,这也成为妹子心中永远去除不了的痛。这几年楚羽的笑容随着年岁渐长益发淡漠,现在更是一年到头极少见到她鲜花一般的笑容,更莫说听到她那黄莺般清脆的笑声了。
“所以这几年我尽量在外面漂泊,一来盼时光流逝能解羽妹心中烦忧,二来家母年岁渐大,无力再为教中执法,做儿子的替母分忧也是应当。”卫风看着站在主殿门前石狮边的楚羽,风姿绰约,心中油然生起一种爱怜。
楚云叹道:“风弟啊,如果感情的事能随着岁月的流去渐隐渐消,那么世间也就少了许许多多的痴男怨女了。”
卫风调侃道:“哈哈,云兄好象对此有所心得啊。”楚云淡淡一笑,向俏立在风中的楚羽招了招手,三人飞身上马,扬鞭而去。
蹄声隐隐,渐渐消失在一望无际的黄色沙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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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用外腓,真体内充。返虚入浑,积健为雄。具备万物,横绝太空。荒荒油云,寥寥长风。超以象外,得其环中。持之非强,来之无穷。”
明月阁中,秦姜一袭黑衫,一笼轻纱蒙面,遮掩不住浑身上下那种与生俱来的万种风情。
“风儿,此次历练,你已踏入一流高手的境界。为娘的很是高兴,不过武功练得好,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究竟难言呀。”
她边说边在那张褚红的书案上奋笔疾书,卫风跪在一方蒲团上,面前的木鱼正张开它那嗷嗷待哺的嘴,好似有话要说。母亲这几年专心钻研佛法,已日渐淡出教中事务,但他知道母亲心中实是有难言之隐,这可以从母亲那双一向淡雅从容的眼睛里看出来。
“你于武学向有天赋,这是你父当年口授于我的心法,‘长江大注,千里一道。’为娘修为有限,已帮不了你什么忙了,道从来时路上求,你好自为之。”
秦姜的话里隐隐含着一丝淡淡的哀伤和无奈,她凝视卫风的脸上爱怜无限。
卫风如秋水般的明眸里有些困惑,“母亲,孩儿自当努力,不负母亲教诲。
此次教主要孩儿护法,也是咱卫家的荣耀。“他的脸上不自禁的露出骄傲的神色。
秦姜哎了一声,“赫连教主十年来沉缅武功,教中事务荒废。教中大权旁落于周简手中,此次召你回来护法,焉知祸福。”
她轻轻抚着卫风满脸错愕的俊脸,“为娘的身为圣教执法长老,原当为教除污去秽。可如今江河日下,教中故旧星散,这几年我找借口退隐明月阁,然而该来的总是会来。”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孩儿搞不懂。周副教主不是一向对圣教忠心耿耿吗?”卫风越发的糊涂了。
周简当年在大别山被仇敌陷害,垂危之际是赫连教主令人将他救出,吸取入教,并且连年破格提拔,短短十年间就升为副教主,很明显是下任教主的不二人选。
“世事难料,‘山雨欲来风满楼’呀。风儿,你与楚云总角之交,盼你们能共渡难关,为娘的就算是死也是含笑九泉。”
卫风大惊,上前抱住秦姜纤细的柳腰,“母亲为何发此不祥之音,纵有千难万险,也有孩儿陪你一起度过。”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不安袭上心头,他长啸一声,杀机大起。
“风儿,什么时候你能精气内敛,心如云天青空,任风月自在无边,你才算真正踏入武学的殿堂。假如为娘身有不测,此去西北三十余里有一上泉寺,你去寻无尘大师,得他教诲你武学修养当可一日千里。”
“母亲何必太过执着,大不了咱们退隐江湖,逍遥自在的过日子。”
“瞧你说的孩子话。母亲乃护教长老,当年立誓与教同殉,岂可临危而退。
风儿,你禀性刚狠果断,为娘也不太担心。你父亲当年为了找寻遗失多年的圣火令,在玉门关外神秘失踪,生死未卜。若非尚未寻到死尸,为娘早从你父亲于地下,苟活数年,九泉下的他是否清冷孤寂?“秦姜的目光好似穿越了时空,凝望着远山那缥渺的云烟。
“妈,你不是还有我吗?我是你最亲的人啊。”卫风泪如雨下,多年的江湖漂泊也未能冲淡他孺慕的亲情。
“风儿,你是我尘世中唯一的留恋!死有什么,死是功德圆满,是自我解脱。你难道忘了圣教的偈语?”
“是,孩儿没忘。”卫风躬身受教,“生有何欢,死亦何苦,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秦姜神情肃穆凝重,合掌称诵,窗外的蝉声与诵唱交鸣的声音令卫风感到冰冷,仿佛置身于无涯雪地,坐看菱花开落在冷月的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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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有时凝为空白,即使纤纤飞尘也可能在梦中击响寂寞,在那虚无之中,她苦苦的寻觅一种容颜。那容颜如春花开放在她的心上,她不敢去触摸,深怕碎裂如镜中月水中花,不能如眼前这般任她细细品味。
“生有何欢,死亦何苦。”无边的相思如冰冷的江河铺天盖地的漫将过来,她珍惜着每一个与他相处的日子,岁月的递增递减于她是这般的重要,以致她夜夜流连在他的窗下。
“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她楚楚可怜的眼睛如雨露如星辰点缀在明月阁上空凄凉的夜里。
白日里父亲的话语如一把锋利的刀子无情的扎在她脆弱的心胸,“羽儿,再过三天,白驼山庄就要来下礼聘了,你就要做新娘子了。”
泪眼迷离中,一声温柔的关切使得她全身颤抖,“妹子,这么晚了,还不歇息。有什么烦心事,哥为你排忧。”她纵体入怀,少女的馨香混杂着玉兰花香,静夜里更是显得意乱情迷。
“带我走吧,风哥。天涯海角永伴君行。”语气里包含着一往直前的执着和深情。
“妹子,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世上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你也不用太难过,以后哥有空一定去看你。”卫风轻轻拍着她因哭泣而战抖的肩膀。相思难熬,她日渐清瘦的俏脸已不复当年的无邪和天真,更多的是一种哀戚和忧郁。
“空恨碧云离合,青鸟沉浮。向风前懊恼,芳心一点,寸眉两叶,禁甚闲愁。情到不堪言处,分付东流。”
楚羽细腻白嫩的脸上潸然泪下,樱唇颤抖。今夜相晤,此后相会遥遥无期,相见知何日?“哥,我给你吧。以后的日子你会念着我么?”
她的体香似麝非麝,芬芳诱人,如夜露繁华,花容灿烂。一点刺痛,一声娇呼,红蓼水边头,春意无限。楚羽金莲高举,玉腿斜跨在卫风肩膀上,款款相迎。
卫风硕大的阳物轻抽慢插,着意温柔,底翻红浪,不尽缱绻。一对痴男痴女在这万籁俱寂的清夜里炽烈的欢爱,月华也羞答答的掩在一片乌云里。楚羽不时发出的娇喘和轻呼有如天籁,好似天外纶音,声声扣在卫风的心扉。身下的女子原是他的最爱,如果说从前的那些女子只是他欢爱场上的过场,那楚羽就是他今生的唯一。
第六章
光明神教的总舵位于光明顶,累世修筑,美仑美奂,高楼大殿,连绵数里,是二百年前开教立舵于此的第一任教主海霸天令人依照三国西蜀诸葛亮所遗传下的八卦阵修建的。
后在大唐贞观时由当时第一能工巧匠公孙直匠心独运,倾吐心血,历三十余年再行增补,已成千古不败之体。正派中人曾在数百年间十几次联手攻击光明顶,均无功而返,损失惨重,可见固若金汤。
到了上代教主上官春,懦弱无能,教务日驰,偌大的光明神教被他搞得七零八落,各地分舵均被正教人士击破,从此一蹶不振。传至当今教主赫连辛树,却是励精图治,武功大盛,光明神教在他手上渐渐有了许多生气,虽然还未在江湖显露锋芒,但教中高手如云,人才辈出,一时鼎盛。
这些年赫连辛树苦练“天罡绝煞神功”已至第八重,这种成就除了创立此功的第六代教主赵时彦已练至第九重外,后世教主还不曾有人练至第七重。赫连辛树一方面有名师指点,自身勤奋努力,但能练至第八重,可说实乃天授。他天赋异禀,对武学如醉如痴,凝烟阁金匮石室中尽是他或巧取豪夺,或明偷暗抢而来的武功秘籍。
卫风梦寐以求的就是能够进入这个神圣的武学殿堂,一窥圣教历代武学先贤的精义所在,但这终归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因为这儿只有教主才能有资格进入。
卫风悄立良久,想象先贤风范,一时神往,竟未察觉身后有一个人悄然而至。
“风弟,在想什么?教主入关时辰已到,咱们进去吧。”来人却是他的至交楚云,一身湖蓝色的长衣,在劲风的吹拂下显得更是玉树临风,“听说你把南宫家的至宝蝉翼剑也夺到手了,能让我瞧瞧吗?”
“当然,送给你也可以呀。”卫风边说着边解下腰间那把薄如蝉翼的宝剑递给他,两人边聊边走,也到了凝烟阁门外。
但见青藤倒挂,怪石玲珑,松木蓊郁,数道清泉从山岩上奔泻直下,发出琳琅的响声,端的是清修之所,洞天福地。
却听得楼室内隐隐约约的有人在说话,语气高亢激愤,竟是教主赫连辛树的声音。卫风和楚云对视一眼,均看见对方眼中的茫然和困惑。以赫连教主之尊,竟然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放肆,几十年来可谓仅见。
“教主,周简只是为圣教出点绵薄之力,却引得教中兄弟的诸般误会和不解,想不到风言风语也传到教主耳里,可教主的耳朵也未免太轻了。”语气阴柔,说话条理清楚,正是副教主周简。
“嘿嘿,这些年你清除异已,培养亲信,真以为我赫连辛树不知么。”两人讲话间火气渐大,卫风和楚云连忙冲进大门。
眼前景象叫他们有些难以置信,赫连教主手捂胸口,嘴角微沁血丝,竟似身受重伤。
而教主夫人范小蛮却俏生生地立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二人,似乎眼前的这一切与她无关。
卫风和楚云一左一右的站在赫连教主旁边,怒目向着周简,显然周简图谋不轨,意图篡位。
赫连辛树一见他们大为欣喜,右手一指,道:“杀了这叛教罪人,为我明尊除污去秽。”话声刚落,风云二人已是身在半空,双剑合璧,直指周简的胸前要害。
周简双臂一振,一股劲风猛的吹向他二人,阴冷刺骨,满室生寒。
风云二人识得厉害,在空中翻身腾跃,但身法不乱,仍是剑指中央,不折不挠。
周简大喝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般波罗若哄,去!”双拳出击,卫风手中长剑已是断成几段,右手长袖被震得粉碎。只有楚云因手执宝剑蝉翼剑,完好无损,但胸中气血翻涌,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弃剑认输,饶汝不死。”周简沉声说道,眼前二人也是圣教绝顶高手,此刻他正缺此等人才,不禁起了延揽之意。
卫风双手一亮,手中寒光一闪,却是一把短匕精光夺目,显是上古神兵。
他大喝道:“云兄,风云际会,雄霸天下!”身形纵起,攻势凌厉,但见空中满是剑雨,顷刻之间,卫风已是攻出七七四十九招,一招紧扣一招。他与楚云一人攻上,一人攻下,互为羽翼,两厢呼应,配合无间,可谓纵横天下,未逢敌手。
就在此时,他的腰间一阵刺痛,跟着一股鲜血如泉喷涌,却是中了一剑。卫风嘣的一声已是倒在地上,他在地上翻滚几下,贴墙而立,一脸的不可思议。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他的语声绝望之极,满是悲伤和愤怒的神色。
一汪碧血正自从他的蝉翼剑尖流过,他的脸一阵的抽搐,这就是他相濡以沫肝胆相照的兄弟?他们曾是童时的玩伴、结义的异姓兄弟!重伤之下的他泪眼迷离,但见楚云长啸一声,身形潇洒,站在周简的身边,一脸的孤峭和冷傲。
卫风伟岸的身躯摇晃数下,惨声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风弟,你多年行走江湖,教中事务已然生疏,本来荣华富贵咱们可以一起分享的,怨只怨秦姨太过古板,周教主数次劝说她老人家能够顺应时势随大流,可她……”
卫风只觉得体内有一样最重要的东西正慢慢的离体而去,他精神恍惚,心痛如绞,然则母亲此刻岂不是危在旦夕。
卫风仰天倒下之际,耳畔传来赫连教主粗豪的声音:“万斤石已经放下,咱们就同归于尽吧,哈哈哈……”目光尽处但见周简左手揽着范小蛮的纤腰,右手执楚云的左袖,正自凌空倒退,翩若惊鸿,去似流星,已然纵出凝烟阁外。
紧接着一声轰然巨响,穹顶灰尘从空而降,周围墙壁层层剥落,一时间满室尽是尘烟。卫风昏迷了。
猛然间卫风感到人中穴一阵的刺痛,醒来看到的是一张阴阳脸,一半黑一半白,但五官清楚,却是赫连辛树。
“我纵横天下数十载,杀人放火,手下冤魂着实不少,毙命于此也是报应了。今日之事,你也已看在眼里,我也不多说了,再过几个时辰,江湖上算是没了赫连辛树这号人物了。”
赫连教主满腔沧桑,一种英雄迟暮壮心不已的感觉袭上心头,“当年我当上这教主后,又迎娶了武林第一美人,意气风发,中兴圣教,可谓是雄心壮志啊。
哎……“他长叹一声,中间多少意气萧索,多少落寞情怀。
“以你的武功也是咱们圣教的第一流高手了,但想要登顶还需要一番功夫。
你现在闭眼养神,静卧从容,记住切勿运功,无论出现什么情况。“卫风的头顶百汇穴处一阵的灼热和刺痛,跟着胸口气血翻滚,急剧膨胀直欲爆破一般。
他想要呕吐,却又吐不出来。只觉得身体腾空而上,在虚无缥渺间,一会儿倒栽葱似的从顶端掉下,一会儿如坠身冰窟,寒冷刺骨,一会儿如处身烈火燃烧,恰似凤凰涅槃。在这死去活来间他几度昏死,几度苏醒。
阳光从穹顶的一道裂隙里泻进,火辣辣的刺痛了他苍白的脸。卫风嗯哼一声,睁开沉重的眼皮,赫连教主须发皆雪,倒在自己血迹斑斑的大腿上,已是断了声气。他手中执着一张纸,那些鲜红的字是用自己的血还是他的血写的已不重要。
那些字在卫风的眼中逐渐的放大,逐渐的鲜活,直欲破纸而飞。而他的思想正随着那些字起飞,他只觉得体内有一种激情在澎湃在燃烧,在这瞬间他的脸色风云突变,阴晴不定。
他突然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双臂朝上,攥紧拳头,怒吼一声,金匮石室内扬荡起风雨呼啸声,这啸声破空而出,直冲云霄,这啸声也恍惚在告诉世人——有一个人正在重生!
虽然明知此去必然中伏,但他还是要去,那儿有他此生最爱的人,他在这人世间唯一的眷恋。
松篁交翠,弯一带流水,依稀可以看见远处钟楼巍峨,云雾缭绕。四围翠柏参天,有鹤清唳古树高枝。触目处尽是闲花野草,岚气微吐,潺湲飞瀑蜿蜒嶙峋山路。
他伫立在一坯新土前,良久良久,此时空山寂寂,但母亲音容宛在。他突然缓缓道:“你来了。多谢你给我母亲找了个这么清幽的所在,鸟语花香,清静雅致,很好,很好。”语气平缓,不带一丝感情色彩。他抬头望天,天色朦朦,几只寒鸦聒噪在这血色的黄昏。
“想不到你我今日兵戈相见,不枉了当年贺兰山结义之情啊!”
“风弟,识时务者俊杰也,只要你肯投诚,咱们兄弟重聚,和从前一般的叱咤风云,岂不快哉。”楚云暗自戒备,卫风的身上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杀气,浓冽如严九的寒冬。
他轻一挥手,身后闪出十二个劲装汉子,手执长枪,红樱飘带。那十二人躬身道:“属下十二伏虎尊者见过风使。总舵有命,请风使回去覆命。”
卫风转身凝望着楚云那张曾经熟悉的脸,还是那样的骄傲清高,但此刻他只感到一阵的恶心。腰间隐隐的痛,远远不及心灵的创痛。
他淡淡的说道:“今日你我划地绝交,正好十二尊者做个见证。”说罢,他右腿横地一扫,狂沙乱石在他雄浑的激荡下猛的向楚云等人飞去,那势道迅猛绝伦,令他们不得不避开锋芒。
就在这瞬间,卫风已是身形倒纵,飞下山崖。
第七章
这是一座简陋的小寺院,显然是历久不修,斑剥的红墙早已残败不堪,斜挂在前门处的镀金招牌褪得不成样子,原本应是“正泉寺”却已依稀只能识得“上泉寺”了。
卫风抬眼望去,雕梁灰尘满积,左廊悬着一破鼓,右廊的鸣钟却缺了几个角,屋檐蛛丝飘浮,甚是萧条冷落。
“你来了,坐!”
话声苍老,充透着岁月的沧桑变幻。
卫风双掌合什,深深鞠躬,然后无言的跪坐在那老和尚对面的蒲团上。
“当年老子尚未得道时去向临终前的老师常枞问法,常枞张开他的嘴巴,问老子,你看见了什么?老子说我看见了舌头。常枞又问,我的牙齿安在哉?老子回答说,已经都不在了。常枞说,那就是我最后要教你的了!老子最终从中悟出了柔能胜刚的道理。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卫风道:“无尘大师,您是要我不能太过刚强么?”
“是呀,刚则易折,飓风一过,苍石劲松尽皆毁损,而一旁的小草却安然无恙,那就是小草柔弱的缘故啊。你当以水为师,以自然为师!”
无尘伸手在他头上摩了摩,“你母亲别出心裁,另辟蹊径,教你奇门遁甲,除了金、木、水、火、土等五遁外,另外还传了你色遁,那是利用人性的弱点,再加上你天赋的绝世风华,可说是所向披靡了。此举实是大干天和,当年我是极力反对的。”
无尘说到这儿时,但见他的双耳微微一动,“追兵已至,风儿,你去吧,江湖多风雨,善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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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当盛夏,皓月当空。
问月山下有一座庄院,周遭是矮矮的粉墙,三五间的精舍后面是柳岸横连,芳草小径旁苍苍翠翠。有几湾流水,滔滔不竭的绕过围墙往东而去。
这时竹林相傍处的一道小柴扉的门一开,一个美艳的妇人袅袅娜娜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凤眼朦胧,蛾眉淡扫,庭院里桃杏争宠,清晖泻地。但听得她长长的叹息一声,似有无穷心事郁郁在怀,排遣不开。
猛丁然她全身一震,似乎听到什么,连忙站了起来,“不是的,不会是他…
似这般的折磨几时才休?“
她婀娜的身姿轻轻一摆,已跃上柳树高枝,见远处有灯火星明,打斗声起,“又是江湖争斗,唉,真是纷扰不休。郎君啊郎君,你在哪里?你可知我日日夜夜的在此思念着你么?”语气哀婉凄凉,令人心生爱怜。
紧接着传来一道清亮的啸声,这啸声中气不足,似乎身受重伤,但这声音熟悉之极,正是她念兹在兹日思夜想的情郎!
她一阵的眩晕,她的情郎还是那样的俊美飘逸,就算是身在重围中也是潇洒从容,挥洒自如。
“卫风,你已成武林公敌,江湖虽大,也无你容身之所,跟我回总舵还有一线生机。”说话的人满面虬髯,相貌威猛,这人当年横行塞北,以一对流星锤名闻天下,江湖人称“漠北人狼”的便是他。
“金星叔叔,想不到你也投靠周简,你不觉得对不起我的父亲么?”金星当年在太行山遭遇强敌,生不如死之际被卫风的父亲卫天豪救出,并引之入教,是卫天豪的老部下。
金星原本黝黑的脸上现出一丝惭色,眼前的卫风血迹斑斑的倚在那颗枯败的老树,倔强的脸上仍旧可以看到他父亲的影子。
他长叹一声,道:“世侄啊,我也是身不由已呀,你也知道他的手段,现在我一家老小生死尽在人手,你要我如何是好?”
老泪纵横,竟是泣不成声。但就在这悲泣间,他已是突然出手,两道寒光呼啸而来,直扑卫风。
锵锵两声,那两道寒光已快速退回到金星手中,却是被卫风长剑击回。
卫风长剑既是出手,就不留情,一招狠似一招,连绵不绝,气贯长虹,登时将金星打得手忙脚乱。
此时后面劲风大起,他已知有人偷袭,剑势环身,左手中指轻弹,将来敌的雷公挡震开,回首一瞧,却是本教刑堂四大执法尽皆前来。
卫风乃天生的悍将,敌人愈强,他愈是悍勇,他剑舞万千梨花,身似翩翩惊鸿,或骈指点穴,或拳打脚踢,剑到处,鲜血四溅,惨叫声起。斗到酣处,卫风一声闷哼,飞身跳出圈外,手捂胸口,却是中了一记大力金刚掌。
但见四面八方尽是追敌扑来的身影,他大笑一声,闭上眼睛。
只听得耳边惨叫连连,“啊,是毒针!”
“哎哟,黑芒针,他妈的不要脸。”
紧接着一双纤手拉着他飞身而起,后面大喊大叫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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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繁华毕竟与众不同。
楼台锦绣,人物风雅,正是龙虎风云之地。
悦白楼座落于京城东华门外景明坊中,高三层,连绵五楼,各有飞桥相通,此楼是最大的酒楼。
所谓“城中酒楼高入天,烹龙煮凤味肥鲜。公孙下马闻香醉,一饮不惜费万钱。”
此刻日正中天,贵客盈门,高贤毕至,有一伙人书生打扮正端坐在三楼高谈阔论,所言尽是过几日就要开科考选,个个显得踌躇满志,好似已是足蹑云梯,手攀仙桂,黄榜题名的样子。
座中有一人长得昂藏气派,于席中谈笑风生,引经据典,俨然为各人之冠。
“仇兄高论,小生等佩服得五体投体。却不知今科主考乃何人?敢请仇兄指教。”
“你们连这些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呀。要知此次科考乃当今圣上亲自点题,咱们如果中了,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天子门生了。”
这姓仇的故意顿了顿,咳了一下,“非是我要卖个关子,你们且猜猜。”
“敢莫是定国公简国衣,去年开科就是他老人家亲自主持。”
“哎,听说是户部尚书刘方德刘大人,刘大人此刻正蒙天宠,皇恩浩荡。”
“小生认为还是翰林院出题,所以应该是中书令兼领翰林主事的赵焯赵大人。”座中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大家不要吵了,还是请仇情兄亮出底牌给大伙,以解小子们心中之惑。”
仇情故意好整以暇的清清嗓子,左手轻摇月样玉柄白梨扇子,“唰”的一声打开,但见上书“他时若得风云会,必作擎天白玉梁。”笔力清健,直欲破纸而飞。
“各位不知,当今皇上英明神武,有意重整吏治,有能则举之,无能则下之。尝言”苟得其人,不患贫贱;苟得其材,不嫌名迹。“所以如我仇情这等白身也可青云直上了。”言下之意显是此科志在必得。
“此次乃内阁大学士、领太子少保衔兼当朝太宰孙邴孙大人当主考,吏部尚书时与义时大人做副考。各位大哥,今朝酒醉,他日金榜题名时,再来畅饮一番如何?”一时间酒尽人散,各归客舍。
邻座有一老一少自始自终都无言地坐在那饮酒,眼望窗外蓝天白云,似乎对这些人不甚以为意。
待得众人散后,二人相视一笑,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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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你剑伤未愈,还是多多歇息。”
那灰衣老者正是方才在悦白楼喝酒的那个老人,“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少主,咱们的血海深仇总是要报的。”
他正细细的在那年轻人的脸上扒下一层皮,原来那年轻人戴着人皮面具。
那年轻人道:“福伯,此间事一了,你去离此以北三十里处的石家庄安歇,等我的消息。”
记忆中的福伯好象永远是这个样子,灰衫背驼,总会令人忽视他一身的才华,尤其是那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惟妙惟肖,形神兼具。
福伯深深的看着他那张俊秀过人的脸,叹了声道:“少主,奴才怕不能再服侍你了。此后你的相貌天下只有我知道,怕只怕奴才熬不住圣教的追魂夺魄十三刑,将你供了出来。”说罢反手执刀递给那年轻人。
“福伯,这世间如果连你都不能相信,那苟活人世,也无乐趣。何况以后我还需要你替我去招揽旧部呢,你就这样舍我而去,怎么面对九泉下我的爹妈。”
福伯老泪纵横,双膝跪地,深深的叩了三下头,单手一挥,一道血光喷将出来,却是他将自己的舌头割了。
眼前这少年是他看着长大的,为了他,纵然身受万剐又何足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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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仇情披着一身青衫倚在栏干边细数天上的星辰,心中豪情万千,不日金榜登科,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口占一句:“来日三月桃花浪,夺取罗袍转故乡。”
身后传来轻轻的掌声。
“好诗,好诗。不愧是川中才子!出口成章,佩服佩服。”
仇情急忙转身一看,顿时吓得冒出一身冷汗,犹如看见鬼魅一般。
他全身毛骨悚然,颤抖着道:“你是谁?你是谁?”语声沙哑,竟不似自己的声音,要知他一向高谈阔论,声音嘹亮高亢,几曾如此狼狈。
“你是谁?不才乃西川秀才仇情,草字非典。”来人一身青衫,语声嘹亮,一如他往日的洒脱。
静夜里仇情再也支撑不住发软的身体,他不住后退,靠在书案上,气喘吁吁的指着来人,但见那人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说话的语气,举止之间的神情跋扈与自己一般无异。
耳畔清清楚楚的传来,“你夸夸其谈,其实志大才疏,腹中无物,为免你有辱川中父老,此次科考就由不才替你完成如何?”
仇情颤抖着,瞳孔不断的放大,缓缓的倒下,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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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景革绪风,新阳改故阴。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巧笑嫣然,语声娇柔,自有一种风骚入骨的绝代风华。
她看到周遭青草发芽,翠柳抽丝,飞鸟歌唱的初春新景,不禁吟出了这首谢灵运的《登池上楼》。
“娘子,难得你今日有这等雅兴,怎么不叫上我?”
一个身材魁伟的男子从她的身后抱住,一张脸透出爱慕和倾恋,“娘子,你真香。”
那女子转身笑道:“怎么今日有空来陪我了?现在教中局势未稳,事务繁忙,你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却原来是新任光明神教教主周简,而这美貌女子却是前任教主夫人范小蛮。
“唉,我杀夫夺妻,图谋篡位,总是难教人心服。现在五堂堂主已去其三,四长老只余熊壮一人,嘿嘿,楚天舒虽帮我篡位,但其内心未必肯臣服于我。”
他叹了口气,亲了亲她白晰的粉脸,“要不是我们的事被辛树发现,也不用提前动手了,唉……世事难料,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怎么,后悔了?”范小蛮似嗔非嗔的捏捏他的脸,“也怪你心太急,现在你树敌太多,尤其是走了卫风,那可是强敌啊。”
她口角含春,媚眼迷离,嗲声嗲气,当真是风骚入骨。
周简色心大动,原本沉稳如山的城府已是不复存在。
他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她上衣的钮扣儿,再轻轻褪去她的雕花兜肚,露出那对当年叫他垂涎三尺的挺立玉峰,那上面颤动着两颗鲜艳欲滴的葡萄。
周简左手握住她的乳房,一面用口吮吸,一面大力揉捏,只弄得她螓首左右摇摆,杨柳般的细腰不住扭动着。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掀起她的长裙,手指轻拨,已是触到了令人销魂的桃源蜜洞。暖、滑、腻、湿,芳菲丛生处已是淫水横流,大有泛滥之势。
微微上翘的两片紫红的肉瓣间夹着一颗比她的奶头还大的肉粒,并且轻微的颤动着,“天啊,小蛮,你真是太美了。”
周简赞叹着发出了沉重的呼吸,已是将头埋在其间,舌尖深深地探入那蜜洞深处。
而他的鼻尖已是触到了那颗颤如樱桃的肉粒上,惹得范小蛮花枝乱颤,玉臀扭摆得更是厉害,双手紧紧揉搓着自己的肥挺的双乳,口里用力的浪叫着,忽而轻微,忽而重浊,全身抖动着,“快来吧,我的教主。”
周简跪在她的两腿之间,扶起那两条修长丰润的玉腿,弯曲着往左右一分,仍旧穿着绣花鞋的三寸金莲高举着,衬着粉白如玉的玉腿煞是好看,桃源洞口流满了银白的蜜水。
饶是养气功夫过人的周简也按捺不住浑身奔腾的热血,坚硬无比的长枪已是一往直前的凑了上去,“滋”地一声直抵花心。
周简抽插的力道由轻而重,速度由缓而快,做为一个调情圣手,他懂得怎么样去对付一个风骚入骨的妇人,张驰有致,正是文武之道。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范小蛮渐渐的已是左摇右晃,诸般感觉纷至沓来,酸、酥、痒、疼袭上全身每个部位,随着他猛烈地抽插,只觉得子宫一阵蠕动,一股奇妙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她腰肢款款往上凑,迎合着他的节奏,在欲仙欲死之间,脑门一松,一股浊热的激流奔泻而出。
(八)
祯宗六年,朝政清平。
这日,文武百官齐集早朝,只听得净鞭三响,文武两班山呼舞拜已毕,帘内中贵官喝道:“众臣有事早奏,无事退班。”
忽见文班内已走出当朝宰相孙邴,执简当胸,俯伏启奏道:“臣启皇上:前奉圣旨,开科取士,今已阅卷完毕,所取榜首年例三名,榜首四川仇非典,请皇上御览。”
祯宗甚喜,亲自观卷,龙颜大悦,道:“此卷龙飞凤舞,实乃人材也。宣三甲进殿廷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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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红成阵,风飘万点正愁人。池塘梦晓,阑槛辞春;蝶粉轻沾飞絮雪,燕泥香惹落花尘;系春心情短柳丝长,隔花阴人远天涯近。香消了六朝金粉,清减了三楚精神。”
皇宫内苑,御花园处,有一韶华少女正按宫引商,悄然独奏。
她肤若凝脂的脸上不施铅华,眉宇间似有无穷心事,琴音铮铮掩不住她的似水柔情。
怀念那个春意盎然的季节,该是怎样的一种温润的感觉,那翩翩的身影如飘飞的蝴蝶,翻越千山万水,直飞进记忆深处,化成一种深深的伤痛。而记忆从此在那灰暗迷离的险滩黯然搁浅,潮湿而不再阳光。
“公主,皇上来了。”声音轻软,正是师娘秦晓梅。
新月一滴清泪坠在琴上,如晨珠,似雨露,叫秦晓梅好是心痛。
相思是巨毒,正慢慢侵蚀着这如花少女的华年。
“皇兄,今日怎么有空闲来碎花小筑?”
飞花宫却被她改成了碎花小筑,恕诚不禁眉头一皱,道:“御妹,朕现在最烦心的就是你了。今朝科考头榜状元郎风流倜傥,仪表不凡,朕有意安排你去见上一见,御妹的意思如何?”
新月是他最钟爱的胞妹,当年母妃临终时,殷殷叮嘱的就是要他照顾好这个唯一的妹子。
眼前的新月正当是巧笑嫣然的韶龄,她不应该有这般的忧愁深锁,她弹奏的应该是《大地欢歌》,而不该有那般哀怨的琴音。
“皇兄,我心已死。此生再无鸳侣之想,就再莫为我操心了……”
几年来,她的哥哥介绍了多少王公贵族,将相之后,她却连眉梢眼角都不曾抬起过。
她宁愿沉浸在那幅美丽的画卷里,旷野无边,草幽幽,风柔柔,一个白衣少年正站在远处微笑着,如一笼轻雾,踏着美妙的音符,在漫天的群辉下向她招手。
春日迟迟,炉香袅袅,重帘垂地,悄无人声。整个昭阳宫都在昼寝,有两个人从软腻的梦里醒将过来。
昭妃如玉般光洁白晳的胴体上罗衫零乱,藕臂嫩白滑腻,云鬓蓬松,仍可见纵欲后的旖旎风情。
“皇上,您真厉害,臣妾可真是受不了了……”
祯宗细细端详猫缩在怀中的美人,粉颈如脂,玉乳高耸,亮白如雪,乳头紫红,犹如镶嵌其上的两颗紫玉石一般。
美臀丰满,腰肢纤细,他不禁把那精妙身儿摸了个遍,只觉周身滑腻如羊脂白玉。
昭妃不觉轻呤起来,两腿交援,阴牝内已是湿淋淋一片,芳草萋萋处渲泻出少许晶液,流到床上,如薄冰初涨,渍湿垫褥。
祯宗轻扣其阴户内那乱颤的阴蒂,登时让昭妃全身娇慵无力,娇喘吁吁。
“皇上,饶了臣妾吧。”
她体内如万蚁攻心,麻痒难当,整个人儿已然魂飞魄散。
祯宗掏出那把如充气般迅速胀大的玉茎,龟头硕大如蟒,青筋横露,光滑闪亮,“爱妃,快来。”
昭妃立时会意,俯下身来,已是将那玉茎噙于口中,朱唇咂弄,舌尖轻抵其龟头,左右挑拨。
祯宗躺在被上,只觉全身受用无穷,欲火燃烧,阴茎根部不停抖缩,他轻轻拍了拍她光滑结实的粉臀,丰满而不显臃肿。
昭妃吐出那玉茎,跪于床上,而祯宗已是自后用力插将进去。
昭妃不禁嘤咛一声,呻吟起来,只觉得那玉茎紧紧撑着阴牝内壁,又热又痒,腰肢如杨柳摇摆,款款相迎合。
祯宗抽送了数百下,把玉茎从昭妃阴牝内抽出,手指抹了些淫水,涂于她那粉琢玉雕似的肛门处,把手指插入,遍擦淫液,以为润滑之用。然后一手扶着玉茎,一手扒开后庭,慢慢插将进去。
昭妃痛得全身发抖,如花枝乱颤,低声求道:“皇上开恩,可怜臣妾那儿就要裂了……”
祯宗却是不理会,蜂腰一挺,已是一掼而入,只留二卵在外,那玉茎在阴牝内挑了几挑,再抽插起来。少顷,里面已是润滑些许,祯宗遂加快节奏。
昭妃在他身下娇喘连连,“皇上,您真是君临天下,臣妾这就要死了……”
只觉下体肛门又麻又辣又痛,诸般滋味涌上心头,周身皆痒,还有那阴牝内如万虫攒动,百骸俱松,遂伸出手指在阴牝探拨一番,紧接着已是三根手指尽入,淫水四溅。再过一会,昭妃已是手足酸麻,云髻钗坠,百般淫叫。
祯宗长枪下刺,深浅不一,忽而铿锵有力,忽而跳动不定,引得身下的昭妃几度丢了阴精。
冷冷的清晖洒落了丞相府一地的清寒,而主厅内却是灯火辉明,丝毫不会让人感到春寒的料峭。
“恩相大人,夜已深,学生先行告退,改日再行登门拜访,聆听恩相教诲。”
起身行礼的那人头戴纶巾,身着蓝袍,体形俊伟,却是今科状元仇情,别字非典。他身边还有二人也跟着站起身来,却是榜眼和探花。
“嗯,你先留下,我还有些话要问你。”
孙邴朝服在身,脸露笑容,挥手叫家仆送那两人,然后轻轻拍了拍仇情的肩膀,道:“仇公子家中还有何人?父母可安康?”
“学生家道中落,父母早逝,目今仅学生一人。”仇情深深地鞠躬,站在面前的此人乃是当今皇帝的启蒙老师,深得器重,可谓是权倾朝野。能得孙邴慧眼有加,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哦,很好。”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仇公子能从逆境中加以磨砺,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仇情忙谦逊道:“不敢,还望恩相大人多加提携,学生铭感五衷。”
席间两人纵谈天下国是,大有相见恨晚之叹。
待到仇情告辞后,屏风后袅袅娜娜地走出一个年轻女子,丰姿绝世,艳质怜人,体态轻盈,语笑中脸含娇羞,埋首间自有余情渺渺。
“父亲,女儿见礼了。”
却是孙邴的独生爱女孙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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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距丞相府数里的西北处上,凝烟阁里正俏立着一个女子,年约三十左右,身穿白绢衫儿,下面系一条绿纱裙子,不施脂粉,淡雅梳妆,容颜娇艳,飘逸动人。
“我一定要找到他,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出卖他的!”
此刻的她心内如焚,恨不得能再次见到他,向他倾诉她的绵绵思念和深深的痛苦。
那日在问月山下,她凭借手中淬有巨毒的“别情离恨”针,成功地将卫风从重围中救了出来,一颗心儿真如春花灿烂,欣喜之情难以言宣。
她深知此处不宜久留,当下纵骑百里,来到了她的姐姐何云芬的住所——桃花坞,他们的儿子念郎就在这里由何云芬照料着。
“这就是你日思夜想,每日里念念叨叨的情郎了?果然是长得好生俊俏。”
何云芬细细端详着已是昏迷过去的卫风,就算是满脸血迹,那轮廓分明的男子汉的傲人风情在静夜里仍是凛凛动人,不禁心下暗叹,难怪小妹对他如此神魂颠倒。
“妹子,你的情郎仇家好多哟。”
何云芬清理着卫风身上的伤口,惊奇的发现道:“你看他胸口的伤,是河南洛阳罗家枪所致,梅花七出,厉害厉害。嗯,听说罗家老三罗列就是死在一个白衣少年之手,原来他们罗家也参与了上月的落凤坡围剿。妹子,那日可是白道中人三十年以来首次倾力合作啊,你的情郎魅力好大呀。”
何云芳却是默不出声,粉脸上呈现出一种痛苦的神色,好像情郎身上的伤就痛在自己的心上。
不用姐姐说,她也看得出,卫风身上的伤非常人所能承受,小腹上少林心月长老的般若掌印,左肩上崆峒李铁的大力鹰爪神抓,还有他脸上那股淡淡的紫色煞气,那是华山掌门岳不破的紫霞神功所致。
她的情郎现在是江湖中人的众矢之的,虽然她以前连他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但这一切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他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再没有谁能把他从她的身边夺走!
“念郎,来,这就是你的爸爸,你不是吵着要自己的爸爸吗?”
何云芳一把拉过呆立在一旁的小子,痴痴地看着卫风,道:“风郎,这就是咱们的孩子呀,我把他起名叫念郎。以后他就叫卫念郎,好么?”现在她已经知道自己以前朝夕相处的情郎名叫卫风,是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冷血杀手。
此时阳光耀眼,卫风的脸上已初现血色,不再如日前的苍白了。
他淡淡一笑,道:“嗯,都长这么大了,孩子以后就跟你的姓吧。”
何云芳脸色顿时黯然,惨然一笑,道:“风郎,你相信我,他真是你的孩子呀。自从认识你之后,我的生命里就只你一个男人,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
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哀伤欲绝的神色,他还是没有原谅她。尽管她也没做错什么,但在她的心底,一直都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所以情郎才远走高飞。
她颤抖着,拉过念郎,道:“你看,他真是你的,你们很象的!”
卫风摸了摸念郎娇嫩的小脸,道:“我乃不祥之人,走到哪里都是血海腥风,孩子跟我的姓也不吉利,况且现在我是武林公敌,人人得以杀我而后快。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想我必须走了。”
他久历江湖,到处留情,何云芳只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都是他纵横天下的垫脚石,是他行走江湖的一种工具,他对她们没有任何感情。
何云芳脸色惨白,“风郎,我是你的女人,救你是应当的,我,我……”
话音未落,一根乌黑的长羽挟着强劲的冷风袭来,卫风将头微微一侧,嘣的一声钉在了床后木板上,兀自颤抖不已,显是射箭之人内劲深厚。
“久闻丐帮箭神薛举的威名,想不到却如此不济。”卫风一见那箭就知道来人是谁,此墨羽箭比常箭偏长,而功力深厚,普天之下唯有一人能射得出来,那就是丐帮副帮主薛举。
他知道刚才那箭只是示威,故意出言讥讽,脑子里却在思谋如何脱身。
“是不济,却足以扫荡群魔,更何况是汝等跳梁小丑。”薛举不温不火,也是以言相激,他二人均知只有诱敌先行出手,才能寻找敌之破绽,是以都挟势以待。
尤其是薛举,更是好整以暇,他有的是时间。
“薛副帮主还不出手,可是在等贵帮四大长老吗?”
卫风审时度势,深知时不我待,再不出手恐难脱身。
他突然大喝一声,骂道:“又是你这贱女人报讯,我杀了你。”不等何云芳反应过来,已是抓住她胸口“檀中穴”,一势“北雁南飞”将她扔出窗外,直扑薛举。
然后双腿运劲,力透脚背,整个身子已是陷入地内,倏忽不见。
要知卫风当年习艺,未学杀敌,先学逃敌,对利用地形之性,可谓了如指掌。
他一醒来,第一个就是先观察地形,发现桃花坞乃是架在流水之上,于是从容而逸。
而那边厢薛举避过何云芳时,虽是连珠箭发,却已不及了。
他转头道:“又让这小贼跑了,真是可恨。阿芬,你知道他会逃往哪去?”
一株桃花树后转出一个千娇百媚的妇人,头挽着漆黑油光的髻儿,身着一袭葱黄绫罗裙,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却是何云芬,“桃花坞流水十三曲,款款相通,贱妾却也没办法了。”
她扶起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妹子,歉声道:“妹子,真是对不起了,要知道你未来的姐夫如果不能抓到他,也就当不上丐帮帮主,做姐姐的只好帮帮他的忙了。”
何云芳的眼里满是愤恨和绝望的泪水,她再次失去了他!她只觉得人生实在是了无生趣。
第九章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
此恨几时了?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前楼传来一缕缕歌女的娓娓之音,在排箫的伴奏下显得如泣如诉,荡气回肠。
而此时,一颗颗斗大的汗珠从卫风的脸上滚滚直下,他的脸不住地抽搐着,牙关紧咬,显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那日在金蒉石室,卫风身受重伤,郝连辛树以自己无上的内力为他贯顶,虽使得他平增数十年功力,却也把他所中的奇毒“摧心草”传了给卫风。
此刻月上中天,光华明丽的月圆之夜正是毒发之时,再加上他连连受伤,内伤外患趁机在体内肆虐,饶是他是铁汉子也经不住这种熬煎,已是几度昏迷几度苏醒。
他挣扎着再服下三颗少林寺清露救心丸,盘膝运转周天,一股精气从背后脊椎沿督脉上升,到头顶,经百会穴,上星穴到前额,由两眉间直下人中穴,舌抵上腭搭鹊桥,再往下从承浆穴开始,沿任脉往下走,两乳之间膻中穴,上脘,中脘,下脘,神阙,气海,关元,中极,到会阴,再往后到长强穴,接着再沿督脉从背后上来,如此周而复始,循环不已。
他好象来到了一个混沌世界,恍恍惚惚,浩浩渺渺,无边无际,体内丹田处如有一灼热的圆球在旋转着,燃烧着,渐渐地,他忘了浑身的痛楚,好似回到母胎,那里安详沉静,不再有俗事烦扰,恩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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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一个光明圣教的副教主,楚天舒的心里并不高兴,他的目标远不及此。
多少代以来,楚卫两家相濡以沫,肝胆相照,共同奋斗。直到上代,两家才脱离奴籍,得以登堂入室,扬名立万于江湖群豪之中。
今日他再次拒绝教主周简的盛宴,信步所之,来到了当年与卫天豪结义的跳马涧,这是光明顶最为奇势险绝之地。怪石耸立如狼牙,乱峰陡壁路难行,两道萧萧壁崖如削面,飒飒风寒如鬼哭啾啾,当真是满目凄凉。
楚天舒再左转右转,转过几道弯,眼前一亮,却是小桥流水,曲径幽栏,鸟语花香,云雾缭绕。
他停步静静的站立一会,双手在一道石壁上缓缓运劲,石壁突然洞开,前面是几道阶梯直下。阶梯尽处,却只见几楹茅屋,前面一湾流水,后面植着数竿修竹,四周山峰兀立,触目处青苔掩绿,几株古柏苍松交相叠翠。
楚天舒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扉,一个身材曼妙无比的黑衣女人站在碧绿竹窗下,正凝目远望,几只白鹤清唳,正排空直上云天。
只有到了这里,什么王霸雄图都付之尘土,豪情胜概也为之神消。
那女人慢慢地转过身来,脸蒙轻纱,但掩不住那美目流盼间重重的哀伤和忧郁。
她静静地躺在那紫藤床上,闭上美丽的眼睛,不发一言一语。
楚天舒跪在她的身前,慢慢褪去她的蒙巾,细细地端详着这张精致的脸庞。
岁月并不曾在这上面留下任何痕迹,她依然如少女般细腻洁白的肌肤,可又有着少女所没有的那种成熟少妇所独具的韵味和风情。
“求求你,跟我说一会儿话,哪怕只是一句!”
他嘴里喃喃低诉,“你知道,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一件事,这一生,我最爱的就是你!”
他轻轻吻着她光洁的前额,长睫闪动的星目,瑶鼻高挺下,是那不点自红的樱唇。
他醉了。
可是他好恨!他可以触摸到她的温热的胴体,感觉到她轻柔的呼吸,可是他到底还是得不到她的心!
“我比他早认识你,是的!可为什么你却去爱上他?”
他紧紧嗫吸着她如芝兰般香甜的樱唇,但那被动的双唇却没有丝毫热情。
“是的,在那个阳春三月的江南,我看到了你,我就爱上了你。你那时才十六岁,真是好美好美,你穿着鹅黄色的一袭纱裙,手里拿着一管洞箫,坐在金大财主的蓼风轩中,满座惊艳。”
他把脸埋在她玉立的双乳之间,深深嗅吸着她天生自然的体香,似麝非麝,“我记得,那天你吹的是《潇湘水云》,清新飘逸,韵音悠扬绕梁,令人魂魄皆消。”
当那袭黑衫褪去后,楚天舒两眼放出逼人的光芒,这赤裸的胴体完美得令人窒息,倾刻间他呼吸急促,气息混浊,让人无法想像这是一个令江湖群豪闻名丧胆的武功高手。
他退后数步,环眼怒睁,瞳孔放大,突然他大叫一声,扑上前去,在那艳光夺人的胴体上不停地亲着,爱抚着,尽管那具胴体麻木不仁,如僵尸般一动不动,但这并不影响楚天舒已然释放的激情。
他亲着那高耸如峰的椒乳,深深吮吸着那两颗颤然欲滴的樱桃,良久,他缓缓地向下,顺着那曲线玲珑,停在了那芳草萋萋处,他呆呆地看着那精美的突起,阴阜上忽然有了数滴清露,却是楚天舒虎目含泪,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
他的长舌尽入,在那幽深的桃源洞里不断地挑弄轻拨,极尽变化,他期盼着她春情的甘露。
可是他失望了!
她静静地躺着,任人上下其手,呼吸没有任何失常的起伏,她的心澜不惊,如观音入定,纹丝不动。
她早已信水不再!
在十余年前听到丈夫的噩耗时,她就已心如槁木,任世间风云变幻,沧海桑田,她已如古井不波,可以说,她早已是一个活死人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楚天舒大吼一声,声透长空,惊得周遭寒鸦四起,聒噪不已。
“你就不想听听你儿子的下落?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他改变策略,他知道她在这世间还眷恋着的一个人会惊扰她波澜不惊的心海。
只见她眼皮一动,随即又沉静下来,再无声息。
楚天舒绝望了。
他除去全身的衣裤,掏出了那柄乌黑锃亮的丈八长矛,一举掼入了那令他魂牵梦萦的阴牝内,里面还是温热的,只要她还是活人。虽然已届中年,但她还是肌理细腻,肌肉细润,纤腰处没有丝毫赘肉。
楚天舒按着她坚挺的乳房,腰间不停地发力,猛力抽送着,仿佛要插破它。
他怒吼着,抽了数百下,由于缺乏配合,他还是不能尽兴。
他拔出了那条长矛,龟头尚自流着涎液,他扳起她发硬的身子,将她的双腿压在前胸,突然插入了她的肛门,没有任何前奏,他期待她的痛苦呻吟,哪怕只是一丝丝。
然而等待他的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他尽情的抽送,想像与她泛舟五湖的旖旎春光,她骑在他的身上,随着那轻波摇摆,花枝乱颤,而紧密的蜜穴儿紧紧的包着他长长的阴茎不停地套弄着,脸上呈现出那种欲仙欲死的勃勃春情。
他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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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洛阳罗家声一向是敬忠侯战宇的盟友和挚友。
当年敬忠侯奉命远征北虏时,粮草不继时,是罗家声千里迢迢雪中送炭,于风雪交加之夜将受困木棉山的将士们拯救出来。两人登时相交,引为莫逆。
时当八月初旬,秋风凉爽,井梧数叶飘零,秋月庵后庭桂花盛开。
这秋月庵向为敬忠侯家产,只因战宇之母笃信佛教,一向虔诚礼佛,战宇也喜这儿清静幽雅,就购置下来,以增母亲善业。
罗家声有三子,长子罗修,次子罗真,幺子罗列在洛阳白马寺上香时,被一白衣少年所杀,死前甚为安详宁静,胸前一点剑气,可谓是一剑毙命,众人皆谓是魔教卫风所杀。
那日在晋南落凤坡,罗修和二弟罗真联手白道众多高手曾困住了卫风,激斗三个多时辰,虽然罗修以家传绝学“梅花七出”重创了卫风,但还是被他突围而去,思及于此,罗修不禁恨恨不已。
这日罗修奉父亲之命入京城前来为战宇之母贺寿,听说秋月庵桂花盛开,当下决定前去观赏一番。
秋月庵后园约有百余亩宽阔,傍墙左右皆植桂花,算算有一二千株,深浅黄白相间,尽皆开放。
有词单赞此花:“花则一名,种分二色,嫩红妖白娇黄。正清秋佳景,雨霁风凉。郊墟十里飘兰麝,潇洒处,旖旎非常。自然风韵开时,不许蝶乱蜂狂。把酒独挹蟾光,问花神何属,谁允中央?引骚人乘兴,广赋诗章。几多才子争攀折,嫦娥道三种清香:状元红是,黄为榜眼,白探花郎。”
秋月庵不禁外人,园中游人如蚁,俱席地而坐于桂花树下酣歌畅饮,热闹得紧。
罗修与家臣们看玩半晌,正要起身回敬忠侯府,只见一株半大的桂花树下转出一个红衣妇人,身形袅娜,体态风流,眼角眉梢自有一种天然的妩媚风情。
罗修不禁瞧得呆了,心想:“京城毕竟不比别处,少妇风流也是略胜一筹。”
只见那少妇微微一笑,眼光斜睨,似有意似无意的瞥向他这里,饶是罗修已是年近中年,也不免心中一荡。
他紧上几步,眼前桂花飘落,香浮四里,那少妇向着他微微一躬,衣袂乍飘,身姿蹁跹,鼻中似有麝兰馥郁的香气,他心中一痛,看着那妇人纤腰摆动,罗袜生尘,已是去得远了。
罗修呆立良久,还是身形不动,家臣们见他仍是痴痴而立,不免有些好笑,他的一个心腹上前轻轻碰了一下他,道:“大少爷,咱们还是回去吧。”
却见罗修身体缓缓倒下,七窍已是沁出血丝,众家臣大惊围上,一探鼻息,却是气绝了。
“茨菰叶烂别西湾,莲子花开犹未还。
妾梦不离江上水,人传郎在凤凰山。“
一个红衣女子悄立枫叶桥边,美目流盼间竟似有无穷的忧愁和哀伤,情郎的误解并不能消磨她日久弥深的思念。
“风郎,我与姐姐已是划地绝交,江海茫茫,妾身只想着你一个人,你却在何处呢?”
这女子便是何云芳了。那日在桃花坞中,她愤而与出卖她的姐姐何云芬断绝姐妹情谊,抱着儿子念郎飘然而去。
她思想小子年幼,不能随她浪迹江湖,就将他寄在江南一私塾先生家念书,那私塾先生的儿子当年病重,是她医治得以保命的,对她是感恩戴德,况且又不是武林中人,也可免却她后顾之忧。
何云芳一路追踪卫风的行迹,从江南到江北,从河西至河东,在京城附近却失去了他的踪影,好似他整个人从这世间蒸发了。
她想着情郎人物风流,别是躲藏在青楼艺馆里,就在京城数十家青楼间暗中查访,却是音讯全无。
就在那天,她去麦积寺上香,却见前面人声鼎沸,原来是敬忠侯率家人刚礼佛完毕归来,随行的有一个青衫蓝巾打扮的人,相貌轩昂,太阳穴高高突起,显是武功高手,身后却别着一支亮银短枪。
她事后一打听,却是河南洛阳的罗家大少爷罗修,这不禁勾起她对情郎的思念和对伤害情郎的仇人的莫大仇恨。
她却不知她的这一举动,不经意地打乱了一个酝酿已久的阴谋步骤,并由此介入了一场惊天动地然而却又是充满血雨腥风的宫廷斗争中。
此时,距她数十里外的敬忠侯府里,满座肃穆,罗修的尸体摆放在大堂的正中央,表情从容,显是死前没有任何痛苦。
“侯爷,罗大少爷是中了江湖上罕见的巨毒‘一枝红艳露凝香’,这毒附在那根销魂针上,毒行八脉,瞬间就可取人性命。”
说话的人脸如冠玉,三绺长髯,气定神闲,此人江湖人称“医不死人”,复姓司马,单名一个徒字。
司马徒见战宇不动声色,于是接着道:“江湖上用针的高手不出十个,我们可以从这儿下手。那毒嘛,我看就麻烦唐兄弟去帮忙找一下吧。”
座中一个身高体壮的中年汉子站了起来,道:“唐方自当为侯爷效犬马之劳。”唐方出身四川唐家,于毒药一道也颇有心得。
战宇一张国字脸上喜怒不形于色,但见他缓缓地点点头,道:“劳烦各位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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